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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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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斑三啊斑三,我想经过了这一历程的人都无法轻易把它忘记。

  累却痛快!不断地挑战自己,反复地问自己:我能不能达到更⾼?有种不断超越的‮感快‬。

  我不是很聪明的人,无法轻松自如地应付。但是在沮丧中逐渐显露出乐观和坚忍,而且…也懂得适时地偷懒。

  唉,没错,适时的偷懒也是很重要的?钆嫜旁谡庖坏闵细曳浅:吓模浴Γ颐橇礁鲋站孔霾怀珊芮诜艿难?br>

  平凡的学习生活没什么好说的了,除了強度大大增加外,与过去十几年无异。但有件事比较特别…嘿嘿,有个人向我告⽩了。

  喂,你没听错,是有个眼光不赖的男生对我说喜啦!

  我很开心,虽然当时是吓得惊慌失措,接着落荒而逃,第二天才鼓起勇气对他说出酝酿了‮夜一‬的拒绝词…处理得很逊是不是?没关系,这不妨碍我感到开心…有人喜我耶!呵呵呵!证明我还不赖嘛!

  好像有点对不起那个男生,但我的确很感他的喜,尽管我无法回报。有人喜,说明我不是很差劲,还有可爱的地方,是一个值得别人喜的人呢!因此极大地增強了自信。而且那个男生也是蛮优秀的哩。哈哈,我的虚荣心也膨了不少。

  啊,有人喜自己,真好!喜一个人的心情很美,被一个人喜也是很快乐的。

  还有就是阿芬。关峰走后,那个小妮子成了M中举⾜轻重的大头,还在我面前拍着脯说:“有什么事就找我,有我罩你,没人敢找你⿇烦的!”

  “谢谢。”我笑“像我这种乖乖念书‮试考‬的‮生学‬,不会有人来找⿇烦的。”真是的,她比我还小一岁哩。

  她撇撇嘴“总之,有什么事就找我。”

  “好吧。”我忍不住伸手拍摸着她头上蓬蓬的短发“去不去我家里吃饭?阿婆今天提起你呢。”

  她躲开我的手,无所谓似的说:“喔,我今天是没什么事。”

  我微笑“那走吧,现在阿婆还没煮饭,叫她多放一份米。”呵呵,不知怎地她跟阿婆特别投缘,对阿婆的厨艺的推祟度也远甚于我,所以常常到我家蹭饭吃,还会乖乖听凭阿婆差遣。

  包好笑的是,她一见李沛雅就闪。因为李沛雅知道她的情况之后,对她起了莫大的好奇,找到机会就研究她,拼命八卦,得她受不了,差点动手打人。好笑的是当她明⽩李沛雅本不怕她的威胁之后,就变成她怕李沛雅了。

  口于就是这样,喧嚷或平静,简单而明快。

  相思如茶,清淡而沁心。但是因为忙,所以也没很多时间去想他,我只允许自己在空闲的时候想一想他。

  --

  放寒假的时候,他回来了。

  重逢时并不像我猜想中那样动,没有惊涛骇浪,却似一阵温柔的风包裹过来,久久的喜悦萦怀。然后并肩走在街上,浅浅地笑,谈谈地说。

  走过一家超市,恰好遇见一帮我的同班同学,看见我们有些惊讶,接着是哗然和调侃、取闹,我和他皆只笑不语。

  待同学们笑够了离开,他突然朝其中一个⾼个子扬扬下颔。“听说他追过你?”

  咦?这事没几个人知道,他何来的“听说?”

  我抬头看他,他撇头去看橱窗的广告,我忍不住笑得更深。“没有啦,他只是说说而已。你呢?大学里面有很多恋爱的机会吧?”

  他恢复了从容。“差不多,其实大学的功课也紧的,如果想早点把英语和计算机的级过了,就必须用功一点。”

  “哦,你们的英语是要求过四级还是六级?”话题又转成闲谈,漫无边际地聊,却把他的回答记在心里。

  此后几天,那种浅浅的笑一直挂在我边。

  这种情感要划分在友谊还是爱情?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了?我不知道。但是,我喜这样,我想他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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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饼完年,才初八我们就又开始补课了。周末再跟他见了几次面后,他也回校了。

  “还有一个学期。”最后一次见面时,我们站在河边,他望着河面轻轻道。

  “嗯,还有一个学期。”我点点头,踢着脚下的小石头。

  这样的对话有什么深意吗?说着一样的话,他的心思跟我的心思相同吗?连我自己也不太确定。可是,恋爱不就是一种心情吗?可以确定自己的心意就够了!

  好啦!最后一个学期了!努力!

  轰轰烈烈的⾼三下半场拉开序幕。没经历过是一种遗憾,这种辛苦却充实、斗志⾼昂的体验,非⾼三莫属!

  可是再紧张的学习也磨不去八卦的天?钆嫜攀嵌晕也槐裁聪说模故侨滩蛔√轿式梗胰缡狄愿妫顾俅尾唤饧媸?br>

  终于她不问了,我暗喜在心,预计不久的将来她会大吃一惊,呵,原来我也有不安分的因子。

  其他女同学也有来探听的,我涸葡定地宣称我跟程定尹不是情侣…本来就不是嘛!我们还没涉及到这个啊!我不是在装傻哦!

  她们不相信地纠许久,最后同情地看着我,张丽丽还‮头摇‬叹息:“阿菁,你真是迟钝哪!”

  谁说我迟钝?关于喜的人,再耝大的神经也会变得敏锐!

  我转过脸,偷偷吐⾆,嘿嘿,我真是有些大智若愚?

  --

  六月份的时候,我种的翠菊开始结苞,连爸爸也啧啧称奇。

  我开始喜上孙燕姿的歌。歌中的坚持和相信,还有洒脫的声线,都让我着。特别是那首《相信》更是百听不厌。“今天⽇记空⽩没有关系,不必每件事情都在意…不必刻意想你,该是我的总会来,就算挑战,我不走开。一点点你的微笑,已经让我觉得温暖。我还不懂坚持,正好让我,学会去爱。我曾经看见困难,变得胆小不够勇气,但还是要相信,相信感觉,相信简单…”

  一切是平静的,但是生活中也总有一些让人措手不及的突发事件。比如说:就在临考半个月前,我病了。

  先是轻微的感冒症状,接着转重,然后是⾼烧,而且⽇夜不停地咳嗽。这次的感冒病毒真是顽強凶狠,尽管一家人使尽镑种办法,尽管每天到医院‮腾折‬几趟,仍整整拖了两个星期才制服。

  现在,已经是7月1号,学校早已停课让我们自由复习了。我坐在台灯下看书,还是不时会轻咳。

  妈妈端了止咳葯进来,催我吃了早点睡。

  我放下书,喝了葯⽔,酸涩的眼,爬上了

  妈妈帮我盖好被子,端起杯子走出去,却在扭开门把的时候回过头来。“阿菁。”

  “嗯?”

  妈妈没回头,慢呑呑地说道:“妈常常觉得,你是世界上难得的好女儿,我一直对你很満意。”

  “啊?哦。”我抿了抿嘴,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看来妈不太习惯说好话呢“我知道了,妈妈晚安。”

  “晚安。”妈妈回头对我露齿一笑“快点睡,这些天很辛苦了,明天睡晚一点,我会叫你起。”话完拉开门出去了。

  我笑着翻了个⾝。妈妈,其实我也常常庆幸,有你们这样的妈妈和爸爸哦,还有阿婆。嗯,找个时间跟他们说这句话吧,说不定…还能再看到妈妈这种别扭的衷情呢。又换了个舒服的睡姿,微微一笑,其实…

  常常庆幸,我是何菁。

  --

  越近‮试考‬,越是紧张,⼲脆扔下书,反正再看也没多大作用了。逛遍了整个屋子,又把后园里的花草全部浇一遍⽔,总算舒服了些。

  突然有想看小说的冲动,皱皱眉,拨了个电话给李沛雅,接通后她第一句话便是:“阿菁,我现在好想看小说哦!”我大笑,与她约定考完试后租上三十本小说,看个天昏地暗。

  两个人东拉西扯聊了半天,互相鼓劲要考好,才笑嘻嘻地说考场再见。

  罢放下话筒,马上电话铃又响起来,我接起。“喂,又怎么啦?”

  “喂,我是程定尹。”他在那一头沉稳地说。

  “啊…呃…啊,你好。”我脑筋瞬时又打结,动得口齿不清“好久不见!”(咦?现在也没见吧?唉,我又说胡话了。)

  “好久不见。”他竟也这样说,让我平静了些“后天就‮试考‬了,是吗?”

  “嗯。”“不要紧张,你一慌就了套。千万别紧张,不用慌,知道吗?”

  “哦。”我乖乖点头。唉,没错,我一紧张就反应迟钝、行动失衡。他真是了解我。

  “其实进了考场就会平静下来的,别多想别的…总之,别紧张。没关系的,放轻松去考,结果怎样都没关系。”他今天特别啰嗦。

  “哦、哦。”我顺从地应着。怎么竟觉得他也有些紧张?翻来覆去地重复那几句话。

  听着他的絮絮叨叨,我抱着电话,让笑容溢満脸。呵,好开心!虽然仍然觉得紧张,可是好盼望‮试考‬快点来了,我迫不急待想看看这一年的努力究竟效果如何!

  --

  考完啦!

  几乎感动得热泪盈眶,竟有些不敢相信我已经闯过来了。没心思去回想考得好不好,回到家直接爬上,睡个天昏地暗⽇月无光。

  睡⾜后,大吃几顿,然后跟李沛雅和廖香香出去玩了几天几夜。

  回家后一天,他也放假回到家了。见面时,我跑过去大喊:”‮考我‬完啦!总算考完啦!”

  “嗯。”他微笑着看我的雀跃。

  “可是不知道考得怎么样。”我突然又安静下来,

  他耸肩。“有什么关系,考完了就万岁。”

  两个人相视而笑,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周围过来一大群同学,熙熙嚷嚷打着招呼。于是大伙儿开始嬉闹闲聊,开始快乐而忙碌的暑假。

  数⽇后,我们班一系列的庆祝活动终于告一段落。疯玩了这么多天,实在是累死了,这一天,我推掉了张丽丽要我到她家去玩的邀请,躲在家里睡大觉。

  睡到傍晚,被阿婆踢出门去买东西。打着呵欠,提着老式菜篮晃到家附近的菜市场,努力地睁着糊的睡眼挑选晚餐用的原料。

  照阿婆的菜单买了一篮子东西,再拐到菜市边的超市去买了几瓶牛。清点一下篮里的物品,嗯,任务完成,可以回去差了!

  想到可以回家继续看我的小说,总算精神了些,快步提着菜篮出了超市的门口。突然,看见了他…

  程定尹正从街对面的商店出来,正沿着街走向人行道口,似乎想过穿过马路到这边来。

  我心一喜,正想跑过去,忽地顿住…这时才看清他有同伴,是一热闹活跃的一群人,其中有个美女特别显眼!美女没什么,但挽着程定尹的手臂的美女可就了不得。

  我停在原地,死盯着那边的景象。在过马路的时候,那位长发飘飘的美女上前两步,将右手放进程定尹的臂弯里,而程定尹任她挽着,仅是微微转⾝招呼其他同伴过马路。

  这是什么情形?那个女的!我轻了一口气,才发现刚才不自觉地停顿了呼昅。看着他和她、还有他们说着笑着,朝这边走来,越来越近,我僵住的⾝体突然反地跳起来,闪到路旁的树后面。

  ⽩痴!吧吗要躲?靠在树背面,马上发觉自己的行动太荒谬。何菁你到底在⼲什么?为什么躲?躲什么?胆小表!吧吗要逃避?出去啊,出去面对啊!快出去啊!有什么好躲的!

  一遍遍催着自己,我咬咬牙,咽下喉间不知名的哽窒。对,出去吧,你努力过的,你一直在努力的,难道现在想逃开吗?

  深呼昅,抓紧提篮,我转出树后,恰好他们正走到这边来,此时他们两人已经没有再挽着手了。程定尹马上看见了我,我也马上见到了他脸上一贯的微笑…可是,我不知道这是他面对人的习惯,还是真的⾼兴看到我。

  “何菁。”他唤了声,走上来,为我介绍他大学的同学们。

  我让脸笑着,向他的朋友问好。触到他⾝旁那长发美女的眼光,不要躲!強迫自己正面对上她,近处看她更是美,还有种优雅的气质。我回她以微笑,虽然有点困难,仍极力想象自己正穿整洁的淑女装而不是睡得微皱的大T恤、头发也没有糟糟、脚上的凉鞋也没有褪⾊…

  “帮你阿婆买菜吗?”他看了看我提着的东西。

  “嗯,”我点头。

  “哇,真是乖女孩哦。”他的朋友嘻笑着,并不认真地夸奖。其实他们本没在意突然冒出来的我,仍在自顾自说着话,争论到底要去哪里玩。

  “不如就照阿雁说的,先去温泉山庄吧!”一位矮个子突然叫道,立即获得几个人的赞同。

  “我也同意。”长发美女也点头,朝程定尹一笑“那么就⿇烦你了,程导游。”说着把手轻搭在他肩上。很相配的⾼度,使他们站在一起看起来无比协调。

  程定尹耸肩,转过头问我:“何菁,你也一块来吧?”

  他的同学们闻言立时有些惊讶地看向我,我在一群不太的审视目光下后退。“不了,我要快点回去,阿婆还等着这些东西煮晚饭呢。再见!”強笑着朝他们点点头,绕过他们向前走。

  “何菁。”走了几步,他在背后唤我。

  迟疑了会,我还是回过了头。“再见,路上要小心些。”仍是一成不变的笑容,他轻声道。话没说完,已经被他朋友拉着走了。

  我回过头,快步地走,越走越疾,仿佛一停下来就会抑不住臆间的涩意。

  冲进家门后,动作才慢下来,将东西放进厨房后,回到房里坐下。

  分析不出此时的感受,甚至不太敢回想他和她站在一起的景象…很痛苦,有什么东西将我的整颗心都拧紧来,却又空地不给着落处,好难受!

  我跟他,到底是什么?这两年到底算什么?一切都是我的幻象、我的自欺?没有办法再思考了,所有的事全都糟糟地揪成一团,冲击着我发痛的头⽪。

  捂住额头倒在上,忍不住掉了两颗眼泪下来。然后,闸门一开便关不起来似的,泪⽔汩汩地溢出眼眶。

  讨厌,我没有想哭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刺耳的钤声穿过浓雾到达我的听觉神经,我微微转过头,是客厅的电话铃声,不想管它,爸妈今天不在家,阿婆会接吧?

  “阿菁!去接电话!”阿婆在厨房大喊。

  呆了一会儿,我不甘愿地撑起⾝子,抹⼲泪开门出去,到了客厅,有几分仇视地瞪着电话机,很不想接起:怎么响了这么久还在响!真不识相!

  “阿菁?”阿婆听到铃声仍在,从厨房探出头来看。

  我慢呑呑地走过去,清清嗓子,拿起电话。“喂?”

  “何菁?”

  是他。心一跳,思维顿时空⽩片刻,然后,仿佛割开的裂口迅速愈合般,难过的情绪霎时消失。是怎么样的魔法啊!仅仅是听到他的声音啊!

  “何菁?”他又叫了声“你在听吗?”

  “嗯。”我整个人神志一清。“你现在在温泉山庄吗?”

  “是的,我那些同学来这里旅游,要我给他们当两天导游。”他那边传来隐约吵嚷的背景声音“其实他们很烦人,呵呵,可是我总不能把他们丢在人生地不的地方不管吧?”

  “当然。”我小小声回答,又开始骂自己笨蛋。其实,本不是什么事嘛,只不过很平常的举止,我真的…何必大惊小敝?

  “只是同学而已,后天就走了。你别想太多。”停了一会儿,他又道。

  “我没有想什么呀。”我不太好意思地口硬。

  “是吗?”他轻笑,声音愈低了下去“就怕你胡思想。”

  心脏猛地一跳!什么意思?为什么会…怕我胡思想?我屏住了昅呼,脸上开始发烧,慌几至不成声:“我、我才不会呢!我怎么会胡思想?我当然不会…我没有猜…没有的!炳…没有啊…哈…”天!我在⼲什么?要紧张也不用这样语无伦次啊!

  “何菁。”他极低声地唤。

  “啊,什么?”我立即停止胡言语,屏息静听。心越跳越快…那让我紧张到微颤的,是期待吗?

  他那边也沉默了,片刻后,终于出声:“何菁,我…”

  “阿青…吃饭啦!”关键时刻阿婆大吼!“哇!”我紧绷的神经乍一惊,吓得尖叫出来,差点把话筒摔了!阿婆的大嗓门真不是吹的!

  “喝,”程定尹似乎也被我突如其来的叫声小吓了一下“怎么了?”

  “我…阿婆叫我吃饭。”我的声音几乎带哭意。

  他顿了一下,接着,一串轻笑从他那边逸出来,转成不可抑止的笑!“哈哈…那…那再见吧…见了面再说…哈…”他笑到连话也说不完整。

  “…再见…”我撇嘴,放下电话,怈气般垮下肩,嘟着嘴慢呑呑走向饭厅,看着正端菜出来的亲亲阿婆。“阿…婆…你太不会看时机啦!”

  “说什么?”阿婆听不清我的嘟囔,径自摆着碗筷“去把汤端出来。”

  “哦。”

  可恶啊,他刚才要说什么?怎么不快一点说出来!

  --

  一恍到了发榜⽇,正是星期六,老妈从早上开始拼命打电话查分,拨到九点多钟,居然给她打通了,听完后放回话筒,‮坐静‬半晌。

  “怎么样,怎么样?”我奔到她面前坐下,凑近她忙叠声问。还以为她不可能打通,所以刚才跑去跟老爸看电视了,没听到电话里说什么。

  老妈没空回答我,又抓起了话筒…重新查一次!

  我叹息,起⾝回到电视机前,想不到这次电话竟然马上接通了!我飞扑过去跟老妈一起听。

  “总分六百五十六?妈,你听到的是不是这样?”

  “没错,总分六百五十六。”妈妈很平静地点头,放回话筒“考得不错。”

  “耶!”我大叫,跳起来,这才发觉爸爸和阿婆也早就走到我们⾝边来了。一家人喜悦地相互拥抱。

  接着便是电话満天飞…

  “阿嫂吗?我刚才帮阿菁查了分数啦!六百五十六分!…什么,你也查到啦?…哈哈,恭喜啦…”

  “报纸上说今天可以查分数了…查了?多少?…”

  “…查到了吗?…听说今晚还有电视报分数呢,到时我再帮阿菁核对一下…”

  “…查了吧?不错吧?…不错不错,真的不错…”

  几乎所有的亲戚朋友都会探问一下。唉,⾼考真是牵动亿万‮民人‬的心哪。

  客厅里话语喧天,我躲进自己房间,抑不住得意地笑,又得意地笑…呵呵,胜利的滋味竟如此甜美。

  中午吃饭,満桌的菜⾊显示出阿婆心情极佳,并充分发挥创新精神,瞧这钵酿⽪蛋多么有创意。

  阿婆夹了一块鱼香茄子到我碗里,忽然说道:“其实你‮试考‬的时候,阿婆有点希望你考不好,这样你就在市里读大专,不用离家太远了。”

  我愣了愣,还来不及去想的离家的情绪突然袭上来。

  “你从来没离开过家,以后不知道吃不吃得惯、住不住得惯。”阿婆越说越伤感。

  “唉,早知道⾼中就让你去住宿,锻炼一下,免得将来适应不来。”妈妈吃了一口饭,有些懊悔自己的失策“这样吧,这个暑假就开始锻炼你的自理能力。要学会洗⾐服、补⾐服、打扫卫生、买东西、煮饭做菜、管理财务…”

  “给我吧。”阿婆立即振作起来,笑眯眯地接下教练的任务。

  我苦笑。

  爸爸放下饭碗,盛了一碗汤喝着。“我前天遇到了程定尹跟他的⽗⺟,跟他们聊了一下。改天约出来一齐饮个早茶,你们两个在外面也好彼此照顾。”

  “爸!”我大惊“你…你这样太唐突了!我跟程定尹…又不是很。”

  “我跟程定尹的⽗亲在一个会议上见过面,聊得来的,以后就会了。”爸爸淡淡地说道“我吃了”

  “老爸…”我愣愣地。总是觉得老爸知道很多事情,就是不说出来,存心让人摸不清底细。

  “程定尹?啊,阿芬说过,是上次来吃饭的那个男孩子吧?后来也来找过你几次是吧?长得俊的…阿菁,叫他有空来吃饭啊。”阿婆笑眯眯地揷嘴。

  “你‮试考‬前的那个电话就是他打来的吧?”妈妈挑起眉问“关心你的啊?”

  我不说话了。唉,原来我还是被严密观察着的,还以为他们一向对我很放心呢!

  --

  啊,要结束了!我们紧张又美好的⾼中生涯!

  搭着肩站在学校大门前,仰望着⾼⾼的校牌,无限感慨。“唉…”异口同声叹了口气,只觉心中満怀感触,几乎想⾼昑一曲以抒情怀。

  “你们…不用这么夸张吧?”廖香香站在旁边,喃喃地道。

  “这你就不懂了。”李沛雅振振有辞“经历多少磨难,历经多少苦楚,终于闯过来了。此时不叹,更待何时?”

  “就是就是!”我笑嘻嘻地附和。

  廖香香忍不住做呕吐状“叹够了吧?进去吧,时间差不多了。”

  我们看看表,加快步子走进校园。没错,现在轮到我们的表彰大会了。时光真是奇怪,当时觉得很漫长,等过去了,又觉得真是飞逝如箭。

  众同学见面,不外乎又是首先相互恭喜道贺一番。阿⽟班长含泪依依难舍,碰见每个人都要脉脉凝视良久或拥抱一下。唉,看在最后一次的分上,随她啦!

  我们班考得不错,上重点线的人数全年级第一,而且为历年来难得的佳绩,于是阿⽟班长理所当然又成为‮生学‬代表,上台畅谈管理班级的宝贵经验。引得同学们摇首叹息。

  呵呵。我也挤进重点线了哦,还被列为超常发挥的典型呢。

  李沛雅和廖香香也考得还算満意啦,正期待着崭新的大‮生学‬涯,并相信象牙塔里会有浪漫爱情在等待。

  “阿菁,我一定会在大学里找到爱情!你也要努力哦!”开着会,李沛雅突然靠近我“我听说赵雪芳在X大有男朋友了,是外省的。”

  “哦。”我差不多快忘记有这一号人物了。

  “嘿嘿,你的学校跟程定尹近的啦!要把握一切机会,加油!”

  我笑。没错,以我的分数,可以顺利进⼊第一志愿,一所还算重点的学府,而且…离X大非常非常近!呵呵。

  上台领了一个小红包,开心地走下阶梯时,后面有人轻唤:“何菁。”

  我回头,竟是张慧娜。“什么事?”⾼三就不再同桌,没有笔记之间的流通后,也就没有了瓜葛。她考上了X大的临医学专业,是我们这一届的榜首。

  “没什么。”她走上来跟我并行“谢谢你。”

  “啊?”

  她显出一丝从不曾在她⾝上出现过的磨蹭。“这三年,你帮了我很多。如果…我在⾼中有朋友的话,就是你了。”

  我简直有些受宠若惊。“哪里。”

  “我知道我这个人很难相处。”她笑了笑“你不是一直认为我是怪人?”

  “嗯,你是孤僻了一点,”

  “只是一点?”她露出很少很少见的轻松表情,接着收敛了,微微皱起眉“不知怎么的,考完了,有些失落,好像一下子空了。”

  她看起来竟有些茫,我吁了一口气。“目标达到了就有些失落吧,有了新目标就不会了。”

  “我要考研究生,”茫瞬间消失,她坚定地说,又恢复了“学习狂”的本⾊“我会拿到奖学金,继续读下去。如果我家负担得起的话,会想办法出国深造。”

  我冒汗,看人家多有志向呀,哪像自己只想混⽇子!“祝你前程似锦。”

  “谢谢。”她微微点头。此时我们已经走回会场,分别走向自己的座位。

  “慧娜!”我叫道。她闻声回头。我诚恳地说:“有时候,你走得太快了,偶尔偷一下懒吧。注意⾝体。”

  她又点点头,笑了。“谢谢,我知道了。有空常联系。”

  望着她的背影;嗯,朋友,祝福你了!一路走好!

  --

  开完会,大家笑闹着出了校园。

  一出校门我便看见了他…校门旁侧的树下,程定尹与潘云站在那里,望着我们走出来。

  同学们暧昧地笑,动手把我跟陈琪推了出去?钆嫜判朔艿寐惩ê欤掖罅Ρ攘烁黾佑偷淖耸啤?br>

  陈琪耸耸肩,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大大方方地打招呼,然后提议找间冷饮店吃东西。

  我跟在后面,望了望程定尹,心怦怦怦地跳起来。

  我知道这一次有什么不一样了,今天他的眼光直接了许多,感觉得到他正在揭开蒙在我们之间的雾纱。似乎,某些东西将变得明朗。我避过了他的眼光,有点慌,有些期待。

  四个人走到街上,很巧地遇见了关峰,他笑嘻嘻地停下摩托车凑过来,于是变成五人行。

  我们去了一间凉茶铺,恰好正是差不多两年前我与李沛雅、廖香香三人来过、然后遇到了程定尹的那一家。我抬头看了看他,不知他是否也还记得。他朝我微微一笑,所以我知道了答案。

  必峰很豪慡地叫了一大堆东西,开始阔论⾼谈起来,从抱怨军校生活多么枯躁、教官多么可恶说起,谈到了训练的艰苦,再谈到祖国山川的广阔,然后谈到了美女。

  “…嘿!所以说,北方的女孩子又活泼又豪慡!美女真是多,又大方得可爱…”晒得黝黑的⽪肤和闪亮的⽩牙,一年不见他好像变了一些,不见了那分沉而多了光的气息。

  基本上一直是关峰在滔滔不绝,程定尹和潘云揷不进话,看着他的眼光越来越不太友善。这种情况让我暗笑。

  偏偏陈琪似乎很感‮趣兴‬,不停地追问。其实我听着也觉得很有趣,这些对我们来说的确是很新奇嘛。但其他两个男士显然不这么认为,潘云温和的笑渐渐没了,程定尹则早就沉下了脸。

  “啊,那么多趣事,真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关峰大口灌了半杯凉茶“不如再叫儿杯茶,咱们接着再聊。”他倒是越说越开心。

  “不必了吧,你差不多把这家店的茶⽔都喝光了。”程定尹冷冷地抱

  “哪有?茶还多着呢。”关峰⽪⽪地笑着,突然想起来似的问陈琪:“琪琪,你报的学校好像不是‮京北‬,是天津吧?呵呵呵…”潘云的笑立时有些苦。

  “是啊,听说‮京北‬夏天很热,我不想去了。”把任的话说得如此潇洒,只有陈琪了“我想去一个没有人在的学校。想见面就得跑一趟才有意思,整天对着多烦。”

  潘云看着她微笑,眼中依然充満包容和宠溺。唉,看来他们还有得耗喽!

  必峰嗤笑,然后转向我。“阿菁妹妹,考完试要好好玩一下,关哥知道很多有趣的地方哦,免费当你的向导怎么样?”

  程定尹替我拒绝:“不必了,你难得回来几天,不好好跟你那帮兄弟聚聚?”

  “以后还有时间嘛,现在当然是阿菁妹妹比较重要啦!”关峰探⾝靠近我“听说有部电影很刺哦,我们一块去看?走吧。”

  “她没‮趣兴‬。”程定尹倾⾝挡在我面前

  两人又开始对峙,眼神变得沉而危险。火葯味颇浓。

  冰冻三尺,非一⽇之寒,期望他们变成亲密兄弟是不可能的了。陈琪见怪不怪地移开视线,我低头吃⻳苓膏,潘云则把握时机跟陈琪谈。

  程定尹撇开眼,看着我“阿菁,我们先走好吧?到公园走走?”

  他…终于直截了当说了,让我微红了脸。

  “喂喂喂!你想走就走,别拉走阿菁…哇!阿菁妹妹,你这么不给我面子啊?真是…”关峰在嚷。

  我对他歉然地一笑,站了起⾝。不好意思,这时候当然是爱情摆中间,其他滚两旁啊。

  “真的要走啊?”关峰一脸失望“好吧,阿菁妹妹,改天再出来玩。那么琪琪啊,咱们俩聊久一点吧?潘云,你有没有事?有事可以先走,不要紧的。”他好像玩得越来越嚣张了。

  “我没有事。”潘云竟还能笑得如此温文,真让人佩服。

  程定尹摇‮头摇‬,与我一同走到了门边,突听后面…

  “不好意思,我想潘云谈话。”陈琪清脆的嗓音响起来“关哥,你付了账就走吧,留在这里很碍眼。”⼲脆!绝!

  必峰垮下脸!

  程定尹大笑出声,我也忍俊不噤,跟着他一路笑出门。

  笑完了,我抬起眼,正碰上他凝视的目光,立即移开了。两个人都没说话,并肩走进附近的小鲍园。寻了一株⽟兰树,在树下坐下。

  微风拂着我们,飘来树林清新的气息,还有他的气息。我低头坐着,伸手拨着地上的草。

  温柔地,他拍手摸了摸我的头发,仿佛带电,一股战栗⽩头顶传遍我全⾝。“还是像孩子哪。”似叹息地低语。

  我猛地抬头“我才不是,已经19岁了,不过比你小一岁嘛!”说什么我像孩子?妈妈就说我的思想已经很成了。

  “是、是、是!”他笑了“你是大人了。”他的手仍放在我头发上,指间着我的已经披肩的发丝,热热的温度传过来。

  我望着他,紧张和期待溢満了心。突然记起小时候,我总找得出爸妈给我的生⽇礼物蔵在哪里,偷偷拿出来研究一番,猜测里头是什么,但一定会忍住不拆开。等到了生⽇那天,才在一家人的注视下揭开谜底。格外有种期待的快乐,悄悄快好久之后,在拆开的时候看到结果如我所料或比我所想得更好,又是一种欣喜。

  现在,到了拆礼物的时候吗?

  心里已经隐隐有种预感,所以,当他俯近时,我很自然地闭上了眼睛。无声地,震地,醉人地,那细微的心动,是花开的声音。

  爱情,是不是就要出现了?

  当他放开我,我们相互望进对方的眼睛,在那里面有各自的眼睛,看到了相同的东西,于是我咬着笑了,‮涩羞‬地低下头去。

  他的手滑下来,牵住了我的,我惊奇地发现,他的手在冒汗,一如我的。两人相视又笑,紧张不觉消弭了。

  但还是有些不习惯,于是我双手抓紧他的手,左右大力甩甩,再前后左右扯动翻转。嗯,好多了,这下顺手了。

  他冷不妨被甩得差点倾倒,以另一手抓住树⼲才稳住。

  上他莫名其妙的眼,我解释道:“我洗冷⽔澡的时候,手指碰到⽔都觉得冷,每次浸到手肘就不敢往下浸了。这种情况,还不如猛地开大花洒,一下子把冷⽔倒在⾝上,这样容易得多。”一样的道理,很好理解对不?

  他的眼神更奇怪,看来一时间思维难以与我合拍。呵呵,没关系,时间多的是,够我们用来相互了解,我们还年轻啊!

  忽地将头靠在他肩上,我笑得很开心。呵呵,我真是幸运,拥有好多好多宝贵的东西哪!

  包幸运的是,我们很早就学会了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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