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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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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个人绕过两条巷子,很快到了一个门口,我停下,按了一下门钤。

  “这不是…?”程定尹看着门牌。

  “我家。”

  “你…你不是要带我们去饭店吃吗?”阿芬又有点呆了。

  “耶?我没说啊。”我什么说过要去饭店?真奇怪她有这样的误解。

  阿芬皱着眉“喂,你带我们回去,你爸妈不吓倒才怪!”

  我看看她“为什么?”她好像以为自己是什么妖魔鬼怪。

  “嗤,真是天真无琊的小妹妹。”关峰摇‮头摇‬,转⾝就走。

  “我想我们现在不方便到府上做客。”连程定尹也这么说。

  “喂…”我喊道。就在此时,门开了。

  “阿菁,怎么这么晚?”是妈妈,见到有四个人站在门口,稍微—愣,随即将门敞开“来,快进来。”

  程定尹三人相瓦看了看,顺次进了屋。妈妈跟我走在后面,朝我微微皱眉“怎么这么晚?打电话去医院,杨阿姨说你早离开了。一直在等你开饭呢,上哪儿去了?”

  “呃…我跟他们在附近…待了一会儿。”我把复杂的事件说得简单了些,接着简单地介绍一下三人“这是程定尹,我们学校⾼二的,这两个是M中的‮生学‬。”

  进了门厅,妈妈将大灯打亮,菗出拖鞋让他们换上,扫了眼他们⾝上的伤和打斗的痕迹,即使心存疑惑也没表示出来,为此我暗暗感

  “先带你的朋友到客厅去,妈去帮阿婆多弄两个菜。下次晚归要先打电话,听到没有?”

  “嗯,知道了。”我也换了鞋,领着三人进客厅。

  爸爸正在沙发上看报纸,见我们进来站起了⾝。“阿菁回来了,朋友吗?来,大家先坐一坐,待会就吃饭了。”一贯和善的笑容,对他们⾝上的伤视而不见。

  “伯⽗好。”程定尹首先点头打招呼,其他两人也跟着点了个头,有些僵硬。

  “你好、你好。”爸爸笑眯眯地点头,跟程定尹攀谈起来?习忠幌蚴歉龊煤孟壬潭ㄒ挚谏嗔胬匀幌嗵⼲趸丁9胤寰兔荒敲醋栽诹耍俗谝巫由喜凰祷埃⒎腋遣话驳刈笄朴仪疲蛑笔窍攵崦哦拥难印以谂员甙锎蠹业共瑁底钥吹糜腥ぁ?br>

  “到饭厅去吧,开饭了。”不久妈妈进来宣布,于是众人移师饭厅,开始我们神圣的晚餐。

  “阿菁,带你的朋友来坐。哦,是这位小姑娘啊,你可以出院了吗?胡大夫不是说要住两天?等一会要回医院吧?这两位也在医院遇到的吗?小伙子,你的手怎么了?骨折吗,哎哟,看起来严重的。那这位呢?嗯,看起健康的…嗯,是啊,健康就是福…其实啊,说到底,饮食最重要了,病从口⼊,什么病都跟饮食扯得上关系,这可不是我老太婆胡说,我家阿菁以前往院的时候…”阿婆替众人盛好了汤,也唠叨完她的饮食神圣论,于是话题一转,继续对两个伤患者展开无微不至的关怀“是怎么弄伤的?受伤后吃什么啊?…小姑娘,下午那种汤好不好喝?⾁和猪肚都是很补的,我还加了地棉藤…平常都吃些什么呀?…”

  唉,其实阿婆平常没那么多话的,只是对病患这类需要特别提点的人特殊照顾一下而已。可是⾼大桀骜的关峰和浑⾝是刺的阿芬对这种关怀显然不怎么受用。

  必峰的脸⾊从不自在到怪异,但对着一个笑得那么慈祥的老婆婆怎么凶得起来呢?于是越来越僵硬。

  阿芬的动作则越来越迟缓,眉宇间的不耐之⾊愈深,看来是被阿婆搅得有些混了。唉,阿婆的唠叨功力向来是…看来阿芬的承受力远不如我。

  我跟程定尹对视一眼,低下头吃饭。妈妈也沉默地吃着饭,爸爸更是世界太平的样子,不时向三个客人劝菜。

  “我平常…不怎么在家吃饭。”在阿婆的再三询问下,阿芬硬邦邦地回答。

  “那样不好,外面的东西卫不卫生是一回事,而且又油腻…”

  “哪儿吃有什么不同?吃什么还不是一样?死不了就行!”阿芬的脾气终于爆发。

  “不是这样说的呀…”

  “我就是这样说!”阿芬把碗重重一放,上面堆着的菜滚到桌上,阿婆想夹给她的⾁也被她碰跌。

  她惨了!阿婆的眼神瞬时变了,这样‮蹋糟‬食物是绝对不允许的!

  我悄悄地端着饭碗挪远了一些,掂量一下又觉得还不够‮全安‬,于是站起来借着舀汤的动作,不着痕迹地坐远一个座位。程定尹看了看突然靠近他一个位子的我,我回他一笑,然后两个人低下头…专心吃饭。爸爸同情地想开口又终至沉默,看情形是认为此际尊老应重于爱幼了。妈妈加紧呑着饭,一边偷眼看表,估算着时间能否赶在阿婆怒火爆发前离开现场。关峰来回看看阿婆和阿芬,再望望我们一家,开始大口扒饭。

  只有阿芬浑然不觉,不驯地昂⾼头,一副“我就是不吃又怎样”的神情,换得我轻微的菗气声。

  阿婆平静地放下碗,看着她很平静地开口:“一黍一饭都来之不易,你自己种过粮食吗?还没吃过苦就这样看轻别人的辛苦劳动…”阿婆的一生告诉她:珍惜⾝体和爱惜粮食乃人生第一要务。

  “我又没花你的钱,这些又不是你种的,饭菜有什么了不起?再买不就有了?要你啰嗦!”阿芬⼲脆叫嚣起来,”少吃几顿也不会饿死,我不吃了!我走了!”气呼呼地站起来。

  阿婆拉住她的手腕,脸完全沉下,气氛越来越凝滞…

  “我吃了。”程定尹放下空碗,向大家微笑“各位慢用。”

  我把最后一口饭扒进嘴里,跟了出去。“我来帮你泡茶!”

  “冰箱有⽔果,去洗一些来吃。”老妈随后进厨房端出一盘⽔果。

  “有苹果吗?饭后吃些⽔果好啊。”老爸也站起来了。

  众人聚到客厅泡茶,然后关峰也出来了,顺手掩上饭厅的门。接着大家在客厅说笑吃⽔果看电视,其乐融融。

  虽然饭厅的声响隐约可听见,但大家都选择了忽略。没关系的,阿芬再不驯也得敬老婆婆三分,而阿婆几十年积累起来的理论和实例岂会庒不倒一个小女生?况且阿婆以前也是个脾气泼辣行动风风火火的女‮兵民‬哩。所以…哈哈,世界太平,天下无事!

  半个多钟头后,程定尹和关峰起⾝告辞,从饭厅拉出已经完全沉默的阿芬,一同离去。

  我送他们出了门,回来后看到老妈站在客厅门口,抱看着我“阿菁,你不会对那种刺一点的事情感‮趣兴‬了吧?”

  “没有啦,妈,我要做个乖孩子的。”呵呵,妈妈的修辞总是这么婉转。

  “哦,那学习上要专心一点。”其实相对其他⽗⺟而言,妈对我的要求很低,从不要‮考我‬出怎样的好成绩,只是希望我脑萍个比较好的学校,以后的生活会过得好一点。

  “嗯。”我点头。

  “阿菁一向是乖孩子。”老爸合上报纸接口,还是笑呵呵的模样“刚才那三个朋友都不错,特别是那个程定尹,对不对,阿菁?”

  “嗯?嗯…我先回房写作业了。”

  --

  第二天到校,陈琪似笑非笑地瞄我。“阿菁,听说你打架也蛮厉害的?”

  我苦笑:“你的消息真灵通。”

  “就跟程家住两对门嘛!”她微叹,接着又笑“关峰还说你家里人也不错的,快跟你差不多有趣了。”

  “我…什么叫有趣?”这是什么形容?

  “就是好玩、好笑、有意思。”她拍拍我的脸,让我转过头去“上课了,准备抄笔记吧。”

  什么嘛!我们一家不是很正常的吗?

  下课铃一响,李沛雅扑过来,揪起我就往外拖,陈琪及时伸出手…抢救回还在我手里的笔汜。

  “老实招了!”堆着几样清洁用具的楼梯间,李沛雅双手撑住墙,恶狠狠近我“说!你昨晚⼲吗啦?”

  我滑下墙壁,钻出她的臂间。“沛雅,你昨天又看⽇本漫画了是不是,老实说,以你的体形,真的不适合摆这个P05E。”唉,她好像又嗅出八卦的味道了。

  “少啰嗦!”李沛雅⽩我一眼“说啦,昨天我去医院看过慧娜,嘿嘿嘿,好像发生过有意思的事哟…可惜我去晚一步!”万分扼腕地‮头摇‬叹息,然后又目光灼灼盯住我“你跟着他们出去了对不对?哼哼,敢说没有?我知道你妈打过电话到医生那儿找你。说!去哪啦?发生了什么事?很精彩吗?是不是像漫画电影里那样威风?是不是?快说快说!”说到后面几句话,凶煞的表情变成垂涎、迫不及待要听故事的‮奋兴‬神情。

  “别想得那么夸张,其实也设什么事…”

  “没什么事?”她开始煞有其事地扳手指,涎着不怀好意的笑“阿菁,你应该很了解我了…”

  “哇!…你还来这招啊!”我尖笑着躲闪她的十指“好啦好啦,我说啦!…你别再过来了!”

  “这才对。”李姑娘満意了,听见上课铃,拉着我跑向教室“下课后的时间是我的啦,别想逃!”

  于是我凄惨的生活又开始了,每一有空,就被李沛雅与其帮凶廖香香一左一右地挟着,架到楼梯间供。哼,美其名曰关心朋友,其实还不是八卦的天作祟!

  “什么!程定尹!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唉,我实在招架不住啊。每当遇到程定尹的事,她们就问得更仔细。自从去年郊游后,李沛雅就一径认定我们有不同寻常的嗳味,并且认为我们的进展慢得要让人跳楼。

  “再然后呢?然后去…吃饭!那那那之前呢?没有拥抱吗?那牵手呢?有没有表⽩心意?…说了什么话?他有没有说今后他会保护你?…那那那…总该有深情相视、一切尽在不言中吧?…天啊!你到底在想什么?”李沛雅抓着我肩猛晃“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到底⼲什么吃的?”

  “唉,”廖香香蹲在地上叹气“剧情到了关键的地方就没了,下次再开始又是一出新剧,这很让人失望的知不知道?”

  “阿菁,你的言情小说看到哪里去了?”

  “对呀,一般经历这种场面之后感情就会突飞猛进的,你们怎么可能没有?”

  “一切条件都符合了!”李沛雅越说越发狂“有黑道!有坏人!连战都有了!还有英雄救美!天啊,你还让它就这样落幕!⽩⽩浪费了…”

  “不能算是黑道吧?关峰他们只是不太乖的‮生学‬而已,还够不上黑社会…”在‮国中‬称黑道太‮动耸‬太难听了。

  “别跟我争这种小细节!”李沛雅打断我,气愤地拧我的脸“‮姐小‬,你到底懂不懂怎么谈恋爱?”

  “不懂。”我‮头摇‬。

  她无力地瘫坐在阶梯上。

  廖香香托腮看着我。“唉,这么刺的事件,怎么你们两个都毫发无伤地回来?应该要经历危难才能生死相许呀!”

  “呸呸呸,没受伤是好事!这个套路就免了!”李沛雅瞪她一眼,见我还是笑,又加瞪我一眼“走啦!上课了…真是,百年难遇的发展时机就这么浪费了…”边走还边喃喃。

  我叹门气,不知说什么好了。究竟是我不正常还是她思想奇怪?

  中午放学,我跟李沛雅推着自行车出车棚“沛雅,你还在失望啊?”真是不得不佩服她对八卦的热诚。

  “阿菁,”她停下脚步,无比严肃地正视着我“幼儿园三年、小学六年、初中三年、⾼中也两年了,我用这十四年的朋友之情和同窗之谊问你…你是不是很喜程定尹?”

  我低下头,轻轻颔首。

  “那怎么一点动作都没有?你虽然温呑一点,也不是畏畏缩缩的人啊…莫非…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吗?”她眯起跟。

  “没有,我已经全招了!”我赶紧‮头摇‬。

  “那你到底在磨蹭什么?明明有苗头还不抓紧!我等你们的结果等得好辛苦!”她大吼“你别耍我啊!”“我都设等…”她急什么?

  “阿菁,有时候你真是…真是…啊…我不管你了!我不会再过问这件事了!气死我啦!”

  “沛雅!”我追上去“你为什么那么关切我跟程定尹的事呢?”就为了多听一件八卦的事吗?

  她突然慢下来,想了许久,忽然叹了声“其实…我想我是很希望现实中会发生特别的事,能像小说里那样美好。”

  “可是,小说毕竟是小说嘛,现实怎么能完全像它呢?”就是说小说看多了会有后遗症。

  “我知道啊。”她扯扯嘴角“其实…不知道要怎么说,我期待的是…其实我是怀疑的…我言情小说,但我不相信它。我不相信真的有那样美好,但是,我又希望有那种美好。因为在现实中,我一直没看到过所谓的爱情,所以就怀疑起来,说不定爱情真的是文艺作品中才存在的,是骗人的东西。知道程定尹跟你的事后,我很开心,好像…好像有了希望一样,说不定爱情真的会在现实中存在…总之,我很期待的。可能,是因为现实太乏味了,所以很希望发生不一样的事情。”

  “嗯,我知道:”她表达得不清不楚,我却明了。很多时候,我们的感受都是相同的。

  沉默了一会,她又开口:“现实有时很让人厌烦对不对?很讨厌,都不会像我们想象的那样。”

  “但是,也有很多好的事,我们就不错啦…”

  “那都是骗自己的!很多时候,都是自己骗自己,我们老在幻想,幻想自己很快乐,幻想以后会有奇迹出现,都要把不好的事也想成好的,拼命在乏味的生活里挖出一点乐趣,或者自以为是乐趣。有时候我在想,人类一直都在自我催眠。所有的人都愿意幻想,创造出神,创造出神话,还创造出爱情。”

  “…你想得太多了。”我揽了揽她的肩。她有时疯疯颠颠地吹八卦,偶尔又会想得很深,其实,每个人都不是简单的。“别再想这些了,其实真的是有快乐的事啊,我跟你在一起就觉得很开心。”

  她看着我,点点头。我们在岔路口分手,骑上车各自回家。

  虽然叫李沛雅别想这么多,我自己却还是一直在想。

  ⾝旁几个‮生学‬匆匆掠过,是我们学校的复读生,这样匆忙,是赶着回学校自习。所有的心愿和目标都围着那一场‮试考‬,其他的一切都是次要的,这就是现实。

  回到家吃饭,看着阿婆忙来忙去,⽇复一⽇地买菜做饭,爸爸妈妈每天上班下班,挣钱让我读书,读完书以后呢,也出去工作,也抚养一个孩子,让他长大,去生育他的孩子,一代一代就这样下去。这样的人生,我一直在告诉自己:这样就很好、很快乐、很幸福…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在骗自己?

  下午回到学校,听着老师一节课一节课地讲,从化学到生物,这些所谓的知识真的那么重要吗?二十世纪末的人类跟公元前的人类,哪一个更快乐?进化到最⾼级的人类和最无知的史前生物,哪一样才是更好的生命?统治地球的人类跟占据某个遥远星球的生物是不是同等意义的?生物与非生物,真的有差别吗?就算整个地球的生物都灭绝了,这对宇宙又有什么影响?…我们活着,真的重要吗?

  放学后,悄悄一个人走出去,来到地理园的⽟兰树下坐着。旁边另一棵树下,有个女孩正在读英语,看了我一眼,背过⾝去继续轻声读。远远地,望得见篮球场,程定尹的⾝手依然矫健帅气。

  我定定地追着他的⾝影。我真的喜他吗?难道,不是在喜着自己心中的向往?不是因为他折了我的幻想?是不是就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不敢靠近他?因为怕破坏了自己的幻想?

  是这样吗?不是这样吗?如果真的喜,我到底喜他什么?我所喜的,真的是他本⾝吗?

  很惑啊,我想,我还不够聪明到能辨别这世界的真假。

  静静一个人坐着,直到晚霞变得绚丽红,忽地一道影子移到我⾝上,盖住了我。我抬头,竟是程定尹。

  “怎么了,一个坐在这里?”他蹲下来“不舒服吗?”

  这一次,见到了他,我居然没有往常的雀跃。“没什么,想坐一会儿。”将头搁回膝盖上,只想沉回自己的世界里。这一刻,我不需要朋友不需要关心,只想一个人待着,没有任何人打搅。

  一会儿后,他的影子移走了,四周清寂无声。

  我继续待着,其实什么都没再想,仅是呆坐。不知再过了多久,眨眨有些涩的眼,抬起头来,正面对上红的夕。突然,觉得它好美丽,令人震撼的美。也突然觉得自己很傻,尽想些没用的!猛地站起⾝来,用力伸了个懒,忽地看见侧过不远的那棵树下,程定尹坐在那里,捧着一本书。他见我起⾝,也站了起来,向我走过来。他竟然还没走!竟然一直坐在那里…是因为担心我吗?

  看着他在霞光中走过来,心重新怦怦怦地跳起来。有什么了不起?需要想那么清楚吗?就算我以前不是真的喜,就这一刻,我肯定我动心了。

  这个男生,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静静陪着我,在我不需要他的时候也没有离去,没多言,但就这样陪过我度过了心灵的低嘲。这样的男生,喜他有什么不好的?

  他走到我面前,蹲下⾝…帮我拾起散落地上的书包和书。我脸红了红,奇怪,书包里的东西什么时候散开了?胡地将所有书本杂物一股脑塞回书包里,似乎又回复到初与他面对时的手⾜无措。

  一直以来,觉得自己喜他的时候,都觉得世界很美丽,这就够了不是吗?而⽇,这个城市那么多的人当中,我第一眼就选中了他,难道,不是冥冥之中得到过什么启示吗?

  是不是真的喜?是怎么样的喜?…有必要想得这么清楚吗?没有答案又会怎样?有了答案会比较好吗?

  好奇怪,我今天到底怎么啦?竟然连宇宙和生命之类的大课题都拿来烦,就算不是杞人忧天也是不自量力,还是留给哲学家去想吧。反正,很多的事都是未知的,我们可以在未来‮开解‬它们或者…让它们无解下去。抬头,看到他眼中闪动着真切的关心。我笑了笑,一切又回来了,甚至比以往更強烈。没错,我是喜他的!今天,我又喜上他—次!

  --

  这天晚饭时,阿婆忽然说:“阿菁,你今天中午怎么了?整个人呆呆的,吃饭也心不在焉。”

  “妈,不用理她的。”妈妈夹了一口菜进嘴里“小女生年纪轻轻,偏老爱胡思想,突然就钻了牛角尖,这是青舂期的特征。没事⼲的时候就会找事情烦闷一下,很快就没事的。反正阿菁也不是有钻研精神的人,想不通就不会再想了。”

  爸爸点头“嗯、嗯,现在就精神多了。”

  原来他们都注意到了。我傻笑,无言以对,大口吃饭。

  晚饭后,回房打开书包,竟发现了了一本不属于我的书,蓦然想起那时我一把抓过他手里—所有的东西往自己书包塞…呜,又出丑了!

  “阿菁,电话!”妈在客厅大叫。

  我跑过去接听。

  “何菁吗?”是他的声音,好听得让人脸上发烧“我想我的书混在你那了…”

  币上电话,不理妈颇具刺探的眼神,我回房拿了那本书跑出家门。

  在外面碰面,把书还给了他,两人沉默了会,他问道:“你今天下午好像很低沉似的,没什么事吧?”

  “没有事。”我不好意思地‮头摇‬“嘿嘿,只是在想一些事,现在不去想了。”很开心他的关心呢!

  他笑笑,陪着我往我家门口走去。“那就好。有时候,你的思考方式真让人摸不透。”

  “我吗?”我停住,不会吧,我觉得自己的想法都很正常啊。

  “嗯。我就搞不懂。你们女生可能另有一套思维方式。”

  “是吗?”我仰头看他。男生的想法才奇怪呢。

  “是啊。”他又笑了,点了点头“你现在已经让我很难猜了,别再想更复杂的东西。”

  心漏跳一拍,他会猜我的心思吗?我立即为自己的遐想红了脸“怎么会?我想的都是很简单的事啊,大家都说我是很简单的人呢。”我不聪明,也没什么特别的经历,平凡的资质和狭隘的视野注定了我只会在凡俗平庸之中打转,我是很浅薄的人吧。

  他淡淡地微笑“唔,或许吧。”

  我看着他的侧脸,忍不住问道:“那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这样忽喜忽忧的,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很不可理喻的怪人?

  “你是我所见到过的…”他转首望着我,望着我的脸,直至看进我的眼“最奇特的女孩子。”

  我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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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特?什么意思?奇怪吗?特别吗?奇特…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4月28⽇,星期三,多云天气。中午吃什么忘记了,当时正烦着一些无聊的事,晚餐有红萝卜焖鲮鱼,我以前还以为鲮鱼只能用来做罐头呢。…慧娜明天可以出院了。…说到今天,又多了很多感想,但是很凌,大半都是突然冒出来,好像是钻牛角尖了,所以现在忘记得差不多了。总之现在要想的不是这个啦!他竟然说我是个奇特的女孩子!什么意思嘛?…今天他在地理园的⽟兰树下陪着我,好开心!…但是,‘奇特’究竟是何解?…”

  睡得太晚,第二天上学差点迟到。

  第一节是语文课,我犹豫好久,终于开口问⾝边刚出院回到课堂上的张慧娜:“慧娜,‘奇特’到底怎么解释?”昨夜翻词典,上面的释义是:跟寻常的不一样;奇怪而特别。词典太老了,会不会有什么新义呢?

  太过简单的语文题,反而让张慧娜迟疑了。“奇特?不就是…奇怪、特别、特殊、与众不同吗?”

  那我会奇特吗?我不是最平凡最普通的那种人吗?脸莫名地飞红…他竟说我奇特…跟寻常的不一样…我跟寻常的女生不一样吗?怎么不一样…

  “阿菁,你耳朵好红。”

  “嗯,有点热。”我低下头,凑近课本。

  张慧娜下意识转头望向窗外。外面,下着绵绵舂雨的天空,飘着凉凉的⽔丝。

  呵呵,事实上,直到两天后,我还突然坐到老妈的对面:“妈,我是不是很奇特?”

  老妈看着我,抬手模上我的额头。那眼光就很…奇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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