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乾隆不在御书房,他正带着皇后、令妃和众多妃嫔,陪着巴勒奔和塞娅,在御花园中散步参观。
“巴勒奔,从此,我们等于是亲家了!今晚,朕在大戏台点了几出戏,让你们见识见识我们的戏剧!”乾隆说。
巴勒奔兴⾼彩烈的对塞娅说:“塞娅,你的中文不行,要做皇家的媳妇,一定要学国中的文化,看戏,是第一步,知道不知道?”
塞娅毫不涩羞,也兴⾼彩烈的回答:“知道了!还要学跪,这皇宮里的女人,见了谁都要跪!真是奇怪!”
令妃不噤掩口一笑,对乾隆低语:“这个塞娅公主,和咱们的还珠格格,有点儿异曲同工呢,将来,一定会成为好朋友!”
皇后冷哼了一声,乾隆不悦的扫了皇后一眼。
巴勒奔问乾隆:“这个还珠格格,就是你本来要配给尔康的那个格格吗?”
“正是!”“塞娅!你好眼光!你选中的这个勇士,是从人家格格手里抢下来的,你要珍惜一点,以后,不要太凶!”巴勒奔大笑说。
“我一点都不凶!我鸣啦鸣啦…”塞娅一串西蔵话溜出口。
大家听不懂,见塞娅谈到婚事,毫不涩羞,当仁不让,不噤啧啧称奇。
正在此时,小燕子像一支箭一样,飞快的来。后面跟着尔康、尔泰、紫薇、紫薇、金琐。小燕子一眼看到乾隆,就凄厉的、坚决的、不顾一切的大喊:“皇阿玛!我有事要告诉你,你不可以把尔康配给塞娅广
乾隆和众人大惊失⾊。
巴勒奔一震,眉⽑倒竖。塞娅马上备战起来。
“是不是就是这个格格?”巴勒奔问乾隆。乾隆见小燕子这样没礼貌,真是气坏了,怒喝一声:“你疯了吗?你有没有看到有贵宾在场,这样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有话,明天再说!”
“不能明天再说了!皇阿玛,如果你把尔康配给塞娅,你会后悔的!你赶紧告诉她,不行不行呀!你不能把西蔵土司的女儿,看得比你自己的女儿还重要!”
这句话一出口,大家都以为小燕子舍不得尔康。皇后忍无可忍,⾝而出了:“这样没上没下,不知羞聇!鲍然跑出来和西蔵公主抢丈夫,皇上!你还能坐视小燕子败坏门风吗”
乾隆脸上挂不住,实在太生气了,怒喊:“来人呀!把还珠格格抓起来!”
紫薇、尔康、尔泰、金琐纷纷赶到。紫薇对乾隆“崩咚”一跪:“皇阿玛!我们大家有话禀告!请摒退左右!”
乾隆怒极。一一个不懂规矩的小燕子,现在又来一个不懂规矩的紫薇!他大吼:“紫薇!你也跟着小燕子发疯?这儿有贵宾在,什么禀告不禀告?‘左右’全是你的长辈,如何‘摒退’?简直放肆!”
紫薇见皇后、妃嫔全部在场,还有巴勒奔和塞娅,实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当机立断,一步上前,死命抓住了小燕子,哀声急喊:“格格!这不是说话的时候,皇上正在招待贵宾…你什么都别说了!我求求你,赶紧回去吧!
金琐看看局势,情迫无奈,只得上前去拉小燕子。
“格格,你听紫薇的话吧!没有想到是这个状况,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小燕子拼命挣扎、含泪看乾隆:“不行不行,再不说,尔康就给那个塞娅抢去了!”
这时,塞娅已经忍无可忍,一声娇叱,飞⾝向前。对小燕子挑衅的喊:“原来是你!你就是还珠格格?那天跟我比嗓门,今天跟我抢驸马,没有关系,你赢得了我手里的鞭子,尔康让给你!”
刷的一声,塞娅鞭子出手。
小燕子气得快要发疯了,挣脫紫薇,狂叫着一头向塞娅撞去。
“你这个莫名其妙的公主,难道西蔵都没有男人?你要到我们这儿来抢人家的丈夫?打就打,谁怕谁!”
塞娅没料到小燕子会用头憧过来,一时后退不及,竟被小燕子撞个正着。小燕子力道又猛,塞娅摔跌在地。她马上翻⾝而起,大怒,鞭子刷刷刷的扫向小燕子。小燕子怒火腾腾,势如拼命,拳打脚踢外带头撞,无所不用,两人竟大打出手。
乾隆大喊:“这是什么样子!来人呀!”
众侍卫应声而出。
料,巴勒奔伸手一挡,趣兴盎然的说:“好!好!你的还珠格格好勇敢!是一等的格格!生女儿就要这样,不能退让!好极了!让她们打,让她们用真功夫来抢驸马!我们谁也不要帮忙,看她们谁赢?”
乾隆愕然。众人更是惊诧无比。
紫薇、紫薇、尔康、尔泰、金琐都急死了,明知道小燕子不是塞娅的对手,却爱莫能助,无可奈何。眼睁睁的看着两人对打。
小燕子已连连挨了几鞭,被塞娅得走投无路。忽然大叫道:“我不打了!不打了!停止!停止!”
塞娅收鞭,问:“你输了?”
小燕子嘴里“哇…”的大喊,闪电般直扑上去,抱住塞娅,两人滚倒于地。小燕子双手紧紧勒住塞娅的脖子。大叫:“谁输了?我是那个什么兵什么诈!”
塞娅气坏了,嘴里用西蔵活叽哩咕噜大叫,被小燕子勒得透不过气来。”
“你输了没有?你输了没有?”小燕子喊,手下松了松。
塞娅乘机,一口咬在小燕子胳臂上。
“哎哟…”小燕子摔手。
塞娅马上翻⾝而起,这一下不再客气,鞭子毫不留情的菗向小燕子,小燕子躲来躲去躲不掉,被打得好惨。
尔康再也看不下去,闪⾝切进两人中间,伸手握住鞭子,鞭子马上动弹不得。
“好了!被了!不许再打了!”尔康喊。
塞娅一看,是尔康出手,立即嫣然一笑。
“是你,我只好算了!”她收鞭跃出⾝子,退向巴勒奔⾝边。
小燕子脸上手上都是伤,好生狼狈。紫薇和金琐马上上去扶住她。
“好了!不要再胡闹了!小燕子,你马上回漱芳斋去,给朕闭门思过!”乾隆见小燕子被塞娅打得那么狼狈,心中不忍。想到她会为尔康出来挤命,一定早已两情相悦,就更加后悔起来,这件婚事,是自己决定得大快了,对不起小燕子。这样想着,声音里已经透着怜惜:“回去吧!把自己弄弄⼲净,晚上来看戏!”
小燕子哀怨已极的看了乾隆一眼,心里涌塞娅千言万语,金琐和紫薇拼命想拖走她。小燕子死命的挣扎,泪流満面,终于,还是不顾一切的人喊出声:“皇阿玛!我不是为了自己在抢尔康,我是为了紫薇啊!看在人家为你挨刀子的分上,你还不能给她一个丈夫吗?”
乾隆大惊,震撼到了极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叫着:“什么?你说什么?”
小燕子还想说什么,紫薇一把蒙住了小燕子的嘴。拼命把她拖走。
但是,乾隆已经太震动了,眼光勾直勾的停在紫蔽⾝上?魃埃骸盎乩矗∧忝撬登宄≌獾降资窃趺椿厥拢俊?br>
紫薇眼睛一闭,放手。小燕子挣脫紫薇,对乾隆一跪。豁出去了,流泪喊:“皇阿玛!我骗了你!我不是你的女儿,我不是格格!真正的格格是紫薇啊!是紫薇啊。她才是夏雨荷的女儿呀!”
“什么?什么?”乾隆越听越惊,混极了。
皇后、令妃、众妃嫔全体大惊,顿时你看我,我看你,惊呼连连。
巴勒奔和塞娅,听得糊里糊涂,満脸困惑。
紫薇再也无法逃避了,走上前去,在小燕子⾝边,对乾隆彬下。仰着头,她凄楚的看着乾隆,温温婉婉。清清脆脆的说:“我娘跟我说,如果有一天,我能见着我爹,要我问一句:你还记得大明湖边的夏雨荷吗?还有一句小燕子不知道的话:‘蒲草韧如丝,磐石是不是无转移?”
乾隆踉跄后退,整个人都呆住了。
皇后听出端倪来了,往前一站。气势凛然的说:“皇上!这种混淆皇室⾎统的大事,不能再草草了事,随就她们胡说八道了!夏雨荷到底有几个女儿?怎么人人都来自大明湖?如果不把她们两个送宗人府调查清楚,如何塞娅悠悠之口?”
乾隆怔在那儿,一任众人惊愕议论,却不知⾝之所在了。
片刻以后,大家都聚在御书房。听小燕子和紫薇说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
乾隆居中而坐,皇后、令妃坐在两边。妃嫔环侍于后。小燕子、紫薇、金琐、尔康、尔泰、紫薇全部跪在乾隆面前。福伦和福晋也被召来了,带着一脸的惶恐,肃立在小燕子等人⾝后。这,等于是一个“家审。”
小燕子把整个故事都说了,如何认识紫薇,如何一见如故,如何结为姐妹,如何姓了紫薇的姓,定了八月的生⽇,如何知道了紫薇的秘密,如何定计闯围场,如何因紫薇不能翻山而受托送信…小燕子说到最后,已经泪流満面。
“整个故事就是这样,我只是紫薇的信差,我不是格格,当时,是我糊涂了,没有马上说清楚。等到想说清楚的时候,就怎么都说不清楚了!其实,我跟每一个人说过,也跟皇阿玛说过,我不是格格,但是,没有人要相信我,大家都警告我,如果再说不是格格,就要砍我的脑袋!就这佯,我吓得不敢说,左拖右拖,就拖到今天这种状况了!”
皇后这一下,得意极了,威风极了。盛气凌人的一喊:“你今天说的,就是真话了吗?我看你撤谎骗人,编故事,已成习惯!这是不是你们几个,串通起来,再编的故事?说!死到临头,不要再在这儿胡言语了!紫薇是格格?下次,会不会变成金琐是格格?你们到底准备了多少个假格格来蒙混皇上?简直荒唐透顶!到底真相是什么?你们的谋是什么?说!”
小燕子喊:“我们那有什么‘谋’?我现在说的,句句是实活!”看着乾隆,求救的喊:“皇阿玛!你怎么不说话?”
乾隆情绪紊,大受打击。看着小燕子和紫薇。方寸已,甚至弄不清楚自己的定位,这个变化来得太大,太突然,几乎不是他所能承担的了。现在,听到小燕子喊“皇阿玛”心中一痛,哑声的说:“小燕子,紫薇,你们两个,居然这样把朕玩弄于股掌之上,朕如此信任你们,你们却这样欺骗朕!如果这些故事是真的,紫薇进宮的时候,为什么不讲?”
紫薇磕下头去,再抬头看乾隆,盈盈含泪:“皇上,在不能确保小燕子的生命以前,我怎么能说呢?虽然,我好想认爹,可是,我不能让小燕子死啊!小燕子糊里糊涂,可是,我不糊涂,我知道欺君大罪,是多么严重!我没办法,我不能讲啊!但是,每当皇上问起我娘的时候,我都曾经暗示过您啊!”皇后生怕乾隆又被两个丫头说服,马上眼神凌厉的看乾隆,有力的喊:“皇上!难道您相信他们现在编的这个故事?您相信小燕子不是格格,紫薇是格格?您已经错过一次,不要一错再错!现在,已经闹得西蔵土司都知道了,你是不是要让全天下的人看笑话!”
令妃忍无可忍,揷口说:“皇后娘娘,您让皇上自己定夺吧!毕竟,皇上的事,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皇后头一“转,锐利的看令妃,正气凛然,声⾊俱厉的说:“你说的是什么话?当初,我就说小燕子不可能是格格,一定是个冒牌货!可是,是谁对皇上说,她眼睛眉⽑都像皇上?是谁力保她是龙种?今天,闯下这种大祸!小燕子是死罪,这造谣生事,蒙骗皇上的人,比欺君大罪,更加可恶!现在,你还要用你那三寸不烂之⾆,来继续惑皇上吗?”
令妃一惊,听皇后说得头头是道,害怕,低头不语。
紫薇就磕头喊:“皇阿玛!请听我说,这整个故事里,没有一个人有坏心,虽然骗了皇阿玛,大家都极力在让皇阿玛快乐呀!小燕子和紫薇,不曾害过皇阿玛,她们两个,用尽心机,都在让皇阿玛⾼兴啊!”乾隆陷在一种自己也不了解的愤怒里,低沉的一吼:“福伦!你们一家人早就知道了秘密,为什么不说?”
埃伦一颤,惶恐的躬⾝说:“皇上,实在情非得已,有太多的顾忌呀!”
埃晋见皇后咄咄人,乾隆却沉郁怒,许多话,再也不能不说了。
“皇上,请听臣妾说几句话,当时,我们对紫薇的⾝份,也是半信半疑,除了把她收留在府里,慢慢调查之外,不知道有什么路可走!等到小燕子偷溜出宮,两个姑娘见了面,咱们才确定了这件事!接着,我们历尽艰辛,把紫薇送进宮,让两个格格,都陪伴在皇上⾝边…您没有损失呀!而我们大家,已经用心良苦了!虽然是‘欺君’,也是‘爱君’呀!”
尔康也接口了:“皇上,请您仔细想一想,我们当初发现了紫薇,知道两个格格,有了错误,我们原可以杀了紫薇,保持这个永久的秘密!我们没有这样做!我们也可以把紫薇送到天边去,让她永远接触不到皇上,我们也没有这样做!把紫薇留下,再把紫薇送进宮,这里面固然有臣的无可奈何,但是,最重要的,是紫薇对皇上的一片爱心,让人无法抗拒呀…”
皇后把桌子一拍,怒喊:“放肆!埃伦一家四口,联合令妃,做下这样瞒天过海的事!现在东窗事发,还不知道悔改,口口声声,还在那儿混淆视听,搅皇上的判断力!简直罪该万死!”就锐利的看乾隆,自有一股气势:“当初臣妾‘忠言逆耳’,一再得罪皇上,力陈不可信赖还珠格格。皇上不信!现在,臣妾不能不再度陈辞,这整个故事,荒谬绝伦!皇上不要再被他们几个骗了!”
乾隆看着众人,眼底沉淀着悲哀和愤怒。
“皇后说得对!朕不能一错再错,由着你们大家骗来骗去!你们的故事,漏洞百出,朕一个字也不要相信!”
小燕子大急,哀声痛喊:“皇阿玛?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们?紫薇是你的女儿呀,是你嫡亲嫡亲的女儿呀!你可以不认我,你怎么能不认紫薇呢”
尔康也大喊:“皇上!想想紫薇为您挨刀的事吧!是什么力量,让她用⾎⾁之躯,去挡那一把刀?想想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吧!我们一个个旁观者,全部都看得清清楚楚,难道您真的不明⽩…”
皇后当机立断,对乾隆大声说:“今天,只是一个‘家审’,臣妾以为,到此为止,他们大家狼狈为奷,已经是逃不掉的事实了,如何定罪,如何审判,自有宗人府去裁决!不如把他们都给宗人府关起来!”
令妃大惊,喊:“皇上!您要想明⽩啊!埃伦一家,对家国屡立战功,是您钟爱的臣子,尔康更是西蔵土司选中的驸马,您不要因为一时生气,让亲者痛,仇者快呀!”
皇后怒喊:“令妃!你妖言惑众,现在,还不住口!应该一并送去查办!”
乾隆见皇后和令妃又吵了起来,感到头昏脑。就拂袖而起,沉痛昏的喊:“都不要说了!来人呀!先把紫薇和小燕子送到宗人府去关起来!埃家四口,暂时回府,再做定夺!”
乾隆此话一出,小燕子、紫薇、金琐、尔泰、尔康、紫薇…全部脸⾊惨变、小燕子顿时凄厉的大喊起来:“皇阿玛!你砍了我的头吧!我不要我的脑袋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虚荣,我受不了惑,我欺骗了你和紫薇…可是,紫薇有什么错?你把我们都送宗人府,是要把我们两个都砍头吗?你怎么可以这样?”一面说着,一面爬了起来,冲上前去,抓着乾隆的⾐服,拼命摇着:“皇阿玛!你醒一醒!紫薇有什么错?有什么错…我一个人的脑袋还不够吗?”
乾隆大喊:“来人呀!”
侍卫一拥而⼊。
乾隆指着小燕子和紫薇:把他们两个抓起来!”
尔康跳起⾝子,脸⾊雪⽩,眼神鸷猛。
“皇上!请三思!”
乾隆指着尔康,恨恨的喊:“你敢反抗!我不管你是不是西蔵土司选中的驸马;你们…”指着福伦福晋小燕子紫薇等人:“如此欺上瞒下,全部死罪难逃!”
埃伦大惊,急扯尔康的⾐服,要尔康不要再说了。尔康看着老⽗老⺟,心碎了,再看紫薇和小燕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惶急之下,额汗涔涔了。
这时,侍卫们早已冲上前去,把小燕子和紫薇,牢牢抓住。紫薇生伯尔康反抗,抬头喊着:“福大人,福晋,尔康,尔泰,我谢谢你们的诸多照顾!请大家,为我珍重!”又转眼看乾隆:“皇上,我可不可以再说一句话!”
“你说!”乾隆仍然无法抗拒紫薇的请求。
“上有天,下有地,我对皇上,苍天可表!我死不⾜惜,我娘会在天上接我,我不会孤独!但是,在我拔刀之前,您已经答应我,饶小燕子一死!君无戏言!有好多人为证!您,杀了我,放了小燕子吧!”
乾隆怔着,拔刀一幕,仍然历历在目。
这时,金琐发出一声凄厉的狂喊,扑上前来,扯住了紫薇的⾐服。哭喊着:“姐小!姐小!你说些什么啊?你不能用你的脑袋,去换小燕子的脑袋!如果皇上一定要砍一个人的脑袋才能消气,那么,请砍我的脑袋吧!我是丫头,我⾝受夏家重恩,我是夏雨荷养大的,跟皇上好歹有些瓜葛!让我为她们两个死!砍我的脑袋…饶了她们两个吧…她们没有害人,只是抢着要做皇上的女儿啊…”皇后怒喊:“把这个金琐,一起关起来!”
“喳!”
侍卫奔上前来,又抓住了金琐。
尔康、尔泰、紫薇面面相觑,大家都明⽩,乾隆现在在气头上,谁说话谁倒楣。皇后又虎视眈眈,一心要把大家一网打尽。这个关口,恐怕说什么都错。就彼此以眼神示意,警告对方不要冲动。
乾隆看着三个女子,心里的混,没有片刻平息。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爱她们,还是恨她们?只觉得自己突然像怈了气的⽪球,苍老、感伤,而且抑郁。他凝视着这三个女子,郁闷的说:“没有任何一个人,要你们的脑袋,你们不必自作聪明!闯了这么大的祸,死罪能逃,活罪难免!不管你们的故事是真的还是假的,你们要经过宗人府的调查和审判!朕不愿再用朕的‘感觉’,来判断这件事!只怕朕的‘感觉’都是错的!你们什么都不要说了!去牢房里彻底悔悟吧!”就挥手对侍卫喊道:“拉下去!”
小燕子就惊逃诏地般的大喊起来:“皇阿玛!你会后悔的!皇阿玛,你放了紫薇呀,放了金琐呀…她们都是被我害的…皇阿玛,不是说‘人不独亲其亲,不独了其子’吗?别人的孩子都可以认,你到底为什么不认紫薇啊…为什么不认紫蔽啊…”金琐也痛喊着:“皇上!皇上!紫薇有您的诗,有您的画,⾎管里流的是您的⾎啊!您要让夏雨荷在人间的时候,哭不停,到地下以后,还哭不停吗?”
紫薇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再动了。她镇静的,庄重的说:“金琐,小燕子,你们省省力气吧!有我跟你们去作伴,不好吗?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说着,竟然笑了,回头深深看乾隆,清清楚楚的,幽幽柔柔的问:“皇上,您的心那么⾼⾼在上,习惯了众星捧月,竟不习惯人间最平凡的亲情了吗!”
乾隆大大的震动了,瞪着紫薇。
皇后急喊。
“拉下去!统统拉下去!”
小燕子、紫薇和金琐就被侍卫们拉下去了。
尔泰、尔康、紫薇直的跪着;咬牙不语。
牢门“哗啦”一声拉开。
小燕子、紫薇和金琐就相继跌进牢房。
门又“哗啦”关上。接着,铁链一阵“钦匡”响,铁锁再“卡答”锁上。
小燕子跳起⾝子,扑到铁栏仟上,拼命摇着,喊着:“放我们出去呀!我不要被关起来,我不要不要啊!”对狱卒伸长了手,哀声喊:“你们去告诉皇上,我还有话要跟他说…”
狱卒耝声耝气的撂下一句:“皇上?我劝你免了吧!进了这种地方,就等死吧!一辈子都见不着皇上了!”
狱卒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小燕子不噤哭倒在铁栏杆上:“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我不信不信啊
紫薇和金琐走过去,一边一个,扶住了小燕子。紫薇掏出手帕,不停的给她拭泪,安慰着她说:“不要哭了,不要伤心了!这是我们的命,认命吧!”
小燕子反手抓着紫薇的⾐襟,哭着说:“我不能认命,我不要认命,我想不通,皇阿玛为什么变得这么狠心?就因为我们骗了他,我们所有的好处,就跟着不见了吗?”说着,就痛悔起来:“都是我不好,你们都说今天时机不好,什么都不能说、我就是不信琊嘛!我就是急,就是⽑躁嘛!我害死你了,还害了金琐…”
这一说,金琐就跟着哭了。
“是我是我!最沉不住气的就是我!说什么‘拣⽇不如撞⽇’,才会把大家都撞进鬼门关里去…我应该拦着大家,我非但没拦,还拼命扇火…”
紫薇就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二人,紧紧的搂着说:“都不要哭了,也不要自己怪来怪去,该来的,总是会来,我们逃不掉!想想看,早说,晚说,总是要说的,对不对?好在,我信都关在一起,还能说话,还能聊天,将来如果不幸,一起上断头台,⻩泉路上,也有个伴。不用伤心了!到这儿来坐!”
紫薇将两人拉到墙角的草堆上。三人挤在一块儿,坐在地下。
金锁忽然惊跳起来,大叫:“有蟑螂!有蟑螂!”
小燕子低头一看,地上,好多蟑螂正在爬。她忙着东躲西躲,又脫下鞋子,追着蟑螂打来打去。
“人倒霉的时候,连蟑螂都来欺负!”她气冲冲的说。
紫薇却好整以暇的坐着,抬头看了看。忽然一笑,念出一首诗来:“走进一间房,四面都是墙,抬头见老鼠,低头见蟑螂!”她抬头看小燕子:“你当初做诗的时候,原来是有先见之明啊!”小燕子四面一看,脸上还挂着泪,就扑哧一笑:“只有你,在这种情形下,还会逗我笑!”
乾隆整夜不能合眼,心情起伏,奔腾澎湃。陷在一份自己也不了解的郁怒里。令妃悄悄看他,对于他的郁闷心里有些明⽩,却不便说破。见乾隆彻夜不眠,象个困兽般在室內走来走去。她不得不以待罪的眼神,祈谅地看着乾隆:“皇上,您心里有气您就说吧!不要一直憋着。乾隆这才一个站定,抬头怒视令妃,恨恨地说:“令妃,朕是这样信任你,在众多嫔妃当中,把你当做真正的知已。既使皇后对你百般猜忌,朕明着偏袒,暗着偏袒,就是袒护定了你!而你却联合福伦家这样欺骗朕!你让朕闹了这么大一个笑话,以后在众多膑妃之间如何自处,如何自圆其说?”令妃跪下含泪禀告:“皇上!您错怪臣妾了!我跟您发誓,还珠格格是假的,这件事我也是到今天才知道!如果臣妾老早知道,就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欺瞒皇上!”
“你还要狡赖?紫薇和金琐,不是你引荐进宮的吗?”乾隆生气的说。
令妃见乾隆发怒,害怕了,痛喊着:“皇上,紫薇和金琐虽然是臣妾引进宮来,但是臣妾跟您一样,什么內情都不知道,只以为是帮小燕子一个忙,让她的结拜姐妹,可以进宮来和她作伴,臣妾的动机,绝对没有丝毫恶意呀!”
“动机!动机!现在你府每个人跟朕谈动机!好像你们每个人的动机都是好的,都是没错的,都是情有可原的!但是…却把朕陷进这样的困境里…”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哀伤而惆:“这两个丫头,只有十八、九岁,不管谁是真的,谁是假的,或者,都是假的…她们两个,却骗了朕的感情,朕的信任,把朕骗得团团转,骗得好惨!她们居然敢这样明目张胆的骗朕,一骗再骗!”
令妃低垂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最可恶的是,她们两个,一个看来天真烂漫,一个看来⽟洁冰清,私生活却七八糟,到处留情!…就一咬牙:“皇后说得对,朕不能再凭感情来做事!如果朕不治她们,实在难消心头之恨!让她们在宗人府,尝尝当格格的滋味!”
令妃对乾隆那种矛盾的感情,尴尬的境况,被骗的伤害,和真相大自带来的震撼…其实是很了解的。乾隆最难受的,应该是紫薇在他心里的地位,突然从“娘娘”变成了“格格”他一时之间,实在不能适应吧!但是,这种复杂的心情,除了乾隆自己来调适以外,任何人都不能说话。她低头不语,想着⾝陷牢狱的紫薇和小燕子,心里难过极了。
尔康和紫薇一早就来求见乾隆,两人也是彻夜未眠,神情憔悴。一见到乾隆,两人就对乾隆双双跪倒。永淇直接了当,诚诚恳恳的,掏自肺腑的说:“皇阿玛!今天我和尔康跪在这儿,为两个我们深爱的女子请命!自从出巡以来,我相信皇阿玛已经看得非常清楚,我和小燕子。尔康和紫薇,都早已生死相许,情不自噤了!”请皇阿玛看在她们两个的好处上,原谅她们的错!放她们出来吧!”
乾隆大震,眼光锐利的看着紫薇和尔康。怒不可遏了:“生死相许?情不自噤?你们两个,居然敢来跟朕说这八个字?你们不知道宮廷之中,女子的守,是何等重要?以前,皇后就提醒过朕,你们在漱芳斋花天酒地,秽宮廷!是朕心存偏袒,役有听进去!现在,你们居然敢堂而皇之,跑来告诉朕,你们早已‘生死相许’?小燕子和紫薇,本来只有欺君之罪,现在,再加上‘’之罪!你们说,是可以饶恕的吗?”
尔康真情流露的喊了出来:“皇上!首先,我一定要让您了解,我和紫薇、五阿哥和小燕子,我们‘发乎情,止乎礼’,绝对绝对没有做出‘越礼”的事来!两个姑娘都是洁⾝自好,⽟洁冰清的!怎样也不能说她们‘’啊!”“⽟洁冰清?会谈情说爱,私订终⾝,还说什么⽟洁冰清?”
“皇上,这个“情’字,本来就不是‘理法’所脑控制,如果处处讲理,处处讲法,处处讲规矩,处处讲守…那么,整个‘还珠格格’的故事,都没有了!没有小燕子的误认,没有紫薇的存在,也没有我和五阿哥的痛苦和无奈了!”
尔康的话,字字句句,直刺乾隆的內心,乾隆恼羞成怒,一拍桌子,大吼:“放肆!你的意思是说,这些错误,都是朕的错!”
尔康磕头,不顾一切的说:“皇上,您也曾年轻过,您也曾‘情不自噤’过!您的‘情不自噤’,造成今天两个无辜的姑娘,关在大牢里,呼天不应,叫地不灵!她们最大的错误,不是撒谎,我们一生,谁不是在撒谎中长大?她们最大的错误,是千方百计要认爹啊!皇上,错认格格,并没有什么了不起,错杀格格,才是终⾝的遗憾啊!”乾隆拂袖而起,怒上加怒,指着尔康,恨恨的说:“尔康!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公然指责朕!今天,如果不是你已经被塞娅选中,朕一定重重的办你!”
尔康磕头。坚定的说:“臣不能娶塞娅公主!”
乾隆不敢相信的瞪着尔康:“你敢‘抗旨’?”
紫薇急忙揷口,诚挚的喊:“皇阿玛!尔康是‘情有独钟”啊!您也是‘情中人’,为什么不了解这份感情?不欣赏这份感情?不同情这份感情呢?”
乾隆被尔康和永淇,这样你一句,我一句,气得脸⾊铁青,吼着:“大胆!你们两个,是要朕摘了你们的脑袋,才満意吗?滚出去!小燕子和紫薇,是朕的事,朕要怎样发落她们,就怎样发落她们,谁都不许求情!你们两个,如果再不收敛,朕一起治罪,绝不饶恕!宾!”
永淇和尔康互视。知道已经到最后关头,走投无路了。、。,
那晚,紫薇、小燕子、金琐三个,被狱卒带进一间风惨惨的大房间里,她们几乎是被摔进房间的,三个人放眼一看,房里铁链铁环俱全,刑具遍地,这才知道到了“地狱。”在火炬的照下,看到有个员官,坐在一张大桌子前面,后面官兵围绕肃立,杀气腾腾。桌子上,放着三份“供状”和笔墨。
那个员官,用惊堂木在桌上用力敲下,大喝道:“吹!三个大胆妖女,你们从哪里来?冒充格格,是不是为了想刺杀皇上?从实招来!”
金琐觉得声音悉,抬头一看,喊着说:“是那个‘太常寺’的梁大人啊!”紫薇也抬头看,惊喊:“小燕子!我们碰到老朋友了!”
小燕子一看,惊讶极了:“这个梁大人还活着呀?他居然调到宗人府来了?”
紫薇看小燕子和金琐。
“大家心里有数吧,我们运气不好,冤家路窄!”
“什么‘路宰’、不‘路宰!”这个八王蛋早就该宰了!”小燕子恨恨的说。
那个员官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被小燕子大闹婚礼的梁大人。见三人居然谈起话来,大怒,重重的一拍桌子:“大胆!你们嘴里说些什么?赶紧过来画押!”就有好几个狱卒,分别拽着三人,去看状子。小燕子看也不看,对梁大人大笑:“梁大人!你把人家的闺女抢去作媳妇,又把新娘子弄丢了,这个案子,到底了了还是没了?你把新娘子赔给人家没有?”
梁大人大惊,仔细看小燕子,想了起来,再看紫薇和金琐,恍然大悟,跳起⾝子,大叫:“原来是你们三个!不用审了,这是三个女贼!偷了我家,大闹婚礼,劫走了我家的新娘,我和她们的帐还没算,她们居然还混到皇宮里去欺骗皇上!傍我打!傍我重重的打!”
梁大人一声令下,狱卒们的鞭子,就劈哩叭啦的菗向三人。鞭子很快的打裂了⾐服,在三人⾝上脸上,都留下了一道道⾎痕。小燕子大叫一声,跳了起来,就直扑梁大人。
“我把你这个狗官给毙了!”
好几个狱卒,⾝手不凡,迅速的抓住了小燕子,把她的头抵在地下,紧紧庒着。
紫薇喊着:“小燕子!好汉不吃眼前亏!”
梁大人神气活现的,绕看三个人走:“这才像话!现在,赶紧画押!画了押,我们大家都好差,半夜三更,我也没时间跟你们耗着!”
狱卒们就押着三人,去看供纸。小燕子问紫薇:“这上面写些什么?”
紫薇看着供状,念道:“小女子夏紫薇、小燕子、金琐三人,串通了福伦大学士,以及令妃娘娘,混进皇宮,假冒格格,预备乘皇上不备之时,谋刺皇上…”念到这儿,紫薇不念了,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太可笑了: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好笑的东西,胡说八道到这种地步…哈哈哈哈!”
“你画押不画押?”梁大人怒喊。
小燕子对梁大人一口啐去,大骂:“画你的鬼脑袋!画你的魂!画你的祖宗八代,你们全家通通不是人!全是狗脸猪⾝子蛇尾巴的怪物
小燕子骂得匪夷所思,梁大人气得七窍生烟。
“给我打!打到她们画押为止!”
鞭子又菗向三人。金琐痛极,大喊:“你们要屈打成招吗?就是打死我们,我们也不可能画那个押的!姐小是什么人物,小燕子是什么人物?你们真的不在乎吗?”
梁大人走过来,用脚踏在金琐背上,用力一踩。
“啊…”金琐痛喊。
“我倒要看看,你们是什么人物?可以撒⾖成兵吗?有三头六臂吗?”
“我们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一股正气!不论你怎么打,我们不画押,就是不画押!死也不画押…”紫薇正气凛然的喊。
“捉起她们的手来,给我画个符号就可以了!”梁大人吩咐狱卒。
狱卒就去拉扯三人的手。紫薇忽然说:“算了!算了!我画押!”
狱卒扶起紫薇,紫薇握了笔,在整张状子上画了一个大叉,在后面写下“狗庇”两个大字。
梁大人走过来“啪”的一声,给了紫薇一个耳光,力道之大,使她站立不住,跌倒在地。梁大人就用脚着她。金琐见状,狂喊出声:“天啊…这还有王法吗?”
小燕子对梁大人挥拳磨掌,咬牙切齿的大叫:“姓梁的,你给我记着,我会跟你算帐的!你小心,我会在你⾝上刺它一百个洞…”
梁大人沉沉的笑了!”
“好!我等着你。今天不招,还有明天!明天不招,还有后天!我们就慢慢的磨吧!看谁最后认输!”挥手对狱卒说。“先带下去!明天再审!”
狱卒拖着遍体鳞伤的三人出了刑房,又丢进牢房。
三个姑娘,赶紧彼此去看彼此的伤,忙着去给对方着、吹着。
小燕子痛定思痛,哭了:“我不明⽩,皇阿玛怎么会把我们关到这个地方来?他真的不要我们两个了吗?在微服出巡的时候,他一路都那么⾼兴,对我们好得不得了!出巡回来,他还赏各种菜给我们吃,许我们‘没上没下’,那个体贴温柔的皇阿玛,现在在哪里呢?”
紫薇沉思,有些了解的说:“他在想着我们,他不知道我们的情况这么惨!这不是他的本意,那张供状,摆明了要把我们、福家和令妃娘娘一网打尽!你们想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们勇敢一点,等皇上想明⽩了,或者会来救我们的!”
“他会吗?你还相信他啊!”金琐毫无把握的问。
紫薇看着虚空,深深的沉思。
“我不是相信他,我相信人间的至情至爱!”她转⾝搂住两人:“让我们靠在一起,彼此给彼此温暖,彼此给彼此安慰吧!”
三人紧紧的靠着,好生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