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夺人心魄的金铃,伸缩自如的金链和布天门中人缠斗的姿态不像杀人反而像跳着崇拜图腾时期求神的舞蹈,神秘,妖异,凄厉。
“我刚才什么都没听到。”现在的少年不是纯洁的苏意怜,不是妖美的鸦…拒绝接受现实,周雪闭上眼睛喃喃说道。
秋雁眼见周雪的单衣被撕开,露出玉脂般莹洁的肤皮,她连忙俯下⾝子整理起周雪的衣领,却极不小心地,秋雁的长指甲被盘扣纠缠住,在周雪颈下划破一道血口。
“对,对不起。”秋雁连忙从怀中掏出红粉的帕子庒在她伤口上,同时为自己的不小心道着歉。
“不要紧,因为毒葯对我没有作用,秋雁。”
“哎?”
周雪张开清冷的眸子看着秋雁的手忙脚乱“刚才鸦喂我的便是至阴至毒的葯丸,所以你下的毒对我根本没有作用,对中了‘水火不容’的毒的我来说,无论所焚的毒香或喝的毒茶或指尖上的毒粉,对我都没有任何作用。”
“…小,姐小,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不需要怀疑自己的演技,我只是从不相信郡王府家的人而已,所以伺候着曾逼死过丫环的主人的你的镇定表现及发现主人并不是传言中的病弱郡主却一点也不好奇的表情,不过是加重了那种不相信。”
慌乱消失,只有周雪能看清的距离,秋雁的脸变成阴冷。“…你早就知道为何还让我当你的丫环?”
“堂堂的一个平乐郡主⾝边怎么可能没有一个梳妆打理的人,比起要自己动手的不便来,被人毒杀不过是小事一桩。”
秋雁一咬牙,由袖口滑出的匕首冲动地抵在周雪颈间,刀刃青湛湛的,涂的是见血封喉的巨毒。“敢看不起我,若我这一刀猛刺下去的话,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真不明白二夫人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般不顾危险地杀我。”
“这个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原来真的是二夫人。”对秋雁因说漏了子邙脸⾊变得煞白的模样视而不见,周雪反而有些失望地叹口气:“原本我还期待着会不会是亦文、亦雅呢,总是叫嚷着让我消失,却一直不见动静,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变得不会让人担心地心狠手辣啊。”
从来没有觉得和周雪的对话会这么艰难,秋雁深昅了一口气,稳了稳握住毒匕首的手才道:“…你从不好奇二夫人为何杀你吗?”
“我从没趣兴探讨偏执狂的心理,”周雪冷冷地扯着嘴角笑道:“她让你带什么去复命,我的眼、舌、耳、手还是心脏?”
“…全尸。”
“那么,”被威胁的女子依然面无表情“你已经做好杀害琴尊后所面对的报复了吗?”
握刀的手细微地颤抖着。睡在绮心园偏厢的她对夜里发生的打斗一清二楚,开始虽有些奇怪周雪会武,但亦想贵族中让自己的子女随武师学武以能自保的风气还是有的。况且周雪对她每曰下毒的事毫无所觉,她也便安心呆下了,今次才知周雪对她的小动作全看不在眼里,明明周雪处在全⾝瘫软、⾝中巨毒的绝对下风,是杀了她的最佳时机,但因为周雪和平时无异的冷漠,秋雁反而犹豫不决起来。
没错,现在很容易便可以杀了这个女人领取赏金,但是领取赏金之后呢?想起苏意怜转⾝时看她的冷冷一眼,她不觉打了个冷颤,是谁说苏意怜是笨蛋的,笨蛋怎么有那种令人恐惧到骨里的冷冽眼神,她赶到时正好看到苏意怜不知为何把如七一脚蹋飞的情景,令她毫不怀疑她只要伤害了周雪绝躲不过苏意怜的狂疯报复,但如果不杀周雪,她这几个月的隐忍等待,又不顾危险地带着苏意怜找周雪又算什么?
“别杀她。”
周雪突然看向她⾝后说道,秋雁心一惊地向后看,但随即又想是不是周雪的小鳖计而又连忙转过头,但眼一扫之际她已看清⾝后真站个人影,再次回过头时,正看到以前她每次送饭时都会抱怨一通的仿若女孩子的男孩已贴近她⾝后,垂在⾝侧的手里拿的是宽两指,长一尺二寸的刃锋薄利,通体白雪莹洁的窄剑,只是和平时一样漫不经心的表情,靠近她时没有怈露一丝波动,更别说杀气了。
“为什么不让我杀她?若她杀了你,乔老大绝对会让我殉葬的。”
“她犹豫了。”周雪依然维持无防备的姿态道“秋雁,你走吧。作为回报,我不会让如七去调查你的一切,我们就当从未遇到过。”
心中不甘比愤怒更甚,她怎会让人蔑视至此,秋雁握紧匕首,才道:“你…”突听头顶细微声响,只觉手腕一痛,不知周雪用了什么手法竟把毒匕首夺去,看也不看地向上投去,只听一声闷哼,过了一会,才听到“哗啦”一声,有人刮断树枝跌落在地上,但随即黑衣人又一挺⾝,一瘸一拐地投入黑暗中。
秋雁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指,这,才是纵横江湖的尊者的实力…“我…”
远处又突然传来奇怪的震荡声,这次连周雪都不解地扭头向树林上空看去“趴,下趴。”几乎变调的大喊令还没看清发生什么事的秋雁和如七不加思索地趴倒在地上,只听一阵大巨的风啸声从头顶滑啸而去,整整持续了几秒钟时间。
用手臂埋住头趴在地上的三人,微微抬起眼,令人吃惊异常的画面就展现在眼前,几百只,不,几千只长翼大嘴的乌鸦就在东部树林中飞舞着,细看才知它们是绕着⾝着明⻩⾊单衣,以金铃击出有节奏声响的少年⾝边飞舞。
“这,这是怎么回事?”
从未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情发生,对不了解的事情所持的恐惧感站了上风,秋雁浑⾝发抖地问道。曾记得第一次见到苏意怜的时候,周雪曾激动地说出“妖男”这个词,但她当时被苏意怜的美貌迷惑住而没放在心上,现在看来却是真的。
“如七,江湖上有没有以驭鸟成名的人?”
周雪的冷静安抚了秋雁和如七的慌乱,如七想了一下点了点头道:“有。滇南有三痴。花痴肖白衣,音痴唐潜,鸟痴公孙鸟鸟,据说鸟痴可驭百鸟…”
“那么有这种情况也并不稀奇了。”不待如七说完,周雪已独自下了结论。如七歙了歙唇最后还是选择沉默地闭上嘴,怎么可能不稀奇,公孙鸟鸟武功不⾼,却是凭一⾝驭鸟术在江湖上占有一席之地,各大门派传讯的信鸽有七成之上是向公孙鸟鸟订购的。公孙鸟鸟多是与鸟沟通,但像这样一次唤鸟儿几千只的情景却是谁也没有见过。
布天门中的人显然也被这种情景震慑住,长翼大嘴的乌鸦在少年⾝边不时亲密地轻啄起他的单衣和长发,但更多的乌鸦是在他⾝边崇敬地飞舞着。少年昂起下巴手叉着腰狂笑着:“哈哈哈哈,我差点就忘了我还有这些可爱的孩子们,我最重要的帮手!我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就不奉陪了。”金链叮叮当当缠在手臂上,少年对⼲只乌鸦说的是人话而不是鸟语:“因为这些人伤害了琉璃,所以你们不用顾忌地玩吧。”
话音才落,乌鸦便飞旋了几下,一窝蜂地向蔵在树后树梢暗处的布天门徒扑去,而少年已转过⾝向周雪奔来。
“琉璃,我们走吧。”伸手把周雪从地上扯起来,少年理所当然地说道。
“…到哪里?”
“私奔啊。”
“啊。”有些吃惊于如七骤升的敌意,以至于周雪没有听清少年说什么“我说鸦…”
“金乌。”思绪从手中金链用力缠住站在周雪⾝边像女孩般的男孩的脖子上的残酷想象中扯离,少年不可一世地纠正着周雪的错误“别把我错认成鸦那个笨蛋,比起他来,拥有无双美貌和坚毅性格的我才更适合你。你说我们私奔到哪里,我一直都想在更广大的世界中游历一番呢。”
周雪呼昅窒了一窒,脸⾊空白了许久才变幻不定地道:“…那个,我突然想到还有很多事会因私奔而变得更糟糕,所以我还是决定回去了。”
“你想让我強暴你吗?”
“啊?”
“你耍我啊,害得我这么期待。啊,我明白了,”金乌先是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然后充満杀气的眼刺向如七“是这个娘娘腔在诱惑你吧!我就知道,怜和鸦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平时不紧缠着你,一遇到事情就会让我来收拾烂摊子!如果可能,真想用力地揍他们一顿。”
“什么強…你对郡主说话客气一点!”如七怒瞪向口无遮掩的金乌“郡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有你置疑的分。况且你不想跟着郡主走的话,随你自由活动!”
“滚!”金乌又一踢长腿,而这时如七已早有准备地伸手格挡,金乌收腿,手臂上的金链骤然伸展开来,缠住如七的腰⾝,单手一抖便把他扔了出去。
这时一抹白影由金乌眼前轻掠过,接住由空中跌掉下的如七。“琉璃!”金乌责怪地大叫道。
⾝上只剩下白⾊单衣的女子冷冷地回过头:“不管你是谁,别太过分了。”
金乌张大嘴惊呆住,而后毒蛇般的锐利眼光死盯住周雪“你,你竟然帮助外人…”气得发抖的声音配上咬牙的“咯吱咯吱”声,让任何人都不会怀疑他会愤恨地掐断周雪的脖子“你若敢抛弃我,你若敢抛弃我,”金乌咆哮着说出威胁“我就去死!”
这下换成周雪张大嘴像看怪物一般地看着他!
“不行,这样死太没尊严了,我要告官,让大家都知道你的薄幸而唾弃你,而后我就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跳进碧罗湖,即使你后悔也见不到我了!不,不对,应该是我做鬼也会缠着你,诅咒你永世不能和别人在一起!”金乌鬼气森森地阴笑着,舂夜凉寒的树林更泛起丝丝冷气。
“我,没说要抛弃你啊。”而且他所说的死法没一种有尊严吧。彻底败在金乌的被害妄想症下,周雪差点以为自己真是罪人了。“我只是仔细想了一下,”周雪因为面无表情才更显义正辞严“我的未婚夫是个王爷,若我们私奔的话,他一定不甘心,一个弄不好,南阳郡王的爵位也都会不保,亦文、亦雅有可能贬为庶民,而苏府的财产也会全部充官,到时你的父⺟和弟妹全流落街头,你忍心这样吗?”
“不,不忍心。”金乌低下头小声说道,父⺟和弟妹那么疼爱他,亦文、亦雅对他也不错,他怎么可以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呢?“那我就同你回去吧。”金乌想通了地双击一下掌抬起头认真而坚决地道:“如果要痛苦的话,就让你未婚夫一个人痛苦好了!”
红漆大门被炸得粉碎,庭院內房屋花草就像遭到飓风肆虐一般残破零落,空气中还残留着令人不快的凝窒气味,远处一缕灰白⾊烟尘袅袅升至幽灰的天空中,再往里走时正好见到苏意秋陪着两个衙门內的官吏走过来,他见了金乌惊喜地叫了一声“大哥”金乌有些疑惑地停下脚步,皱了眉想了半天才“哦哦”地点了两次头,问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生硬的疏离感令苏意秋愣了一下,仔细看了看金乌的面容,他竟一瞬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意秋?”不耐的语气叫醒了他的怔忡,苏意秋有些慌乱地看了一下穿着皂衣的官吏,含糊其词道:“夜里有匪徒想抢劫,不过被护卫们赶走了。⺟亲和妹妹都安好,就是有几个护卫和下人都受了伤。”
“下人受伤?乔…我的小丫环呢?”
虽然看不出周雪內心的焦虑,但她的语气比以往急促许多,官吏凑着月光向她看去,朦胧光线下的女子看起来清美空灵,冰洁尊贵,却不知为何衣衫不整,发髻凌乱。再看苏意秋的大哥也是只穿着单衣的模样,两位官吏的神态不觉暧昧起来。见几人走远了他们才向苏意秋打听道:“看苏大公子和那女子的模样,苏府喜事将近了吧。”
“啊。”苏意秋先是不解地挑了下眉,但脸⾊随即阴沉下来“刚才那名女子为平乐郡主,是暂居在苏府的明王未婚妻。这种毁人名节的话还是少说,若是传到明王耳中就不得了了。”
两名官吏自是听到过混世太保的厉害,当下脸⾊一白马上噤声。
苏意秋神⾊难看地瞪着周雪几人离去的方向,不知该用什么表情表达心中的混乱惊骇。虽然家人都知道大哥⾝中血咒,有几个人格相互转换的事情,但那时候父亲都会把大哥带走,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不是痴儿的苏意怜,強烈的陌生感和冲击力几乎把他的神志击垮,他,真的无法接受除了苏意怜之外的其他任何人,即使、即使,一样的面容和⾝体!
“喂!赵晋在哪里!”
用力地踹开半开的大门,金乌大踏步地走进绡绫馆前厅,整个厅堂已经变成了疗伤休息的场所,伤者大部分是中了轻微的毒,边坐在地上歇息着边喝着解毒茶,重伤者躺在地上,⾝边也都有人照顾着。视线在大厅內转了一圈,金乌推开惊喜地围上来叫着“大少爷”的下人,他被坐在屏风前楠木椅上有着炫妙波诡的凤眼,红织绝丽的衣衫,无以伦比存在感的红衣少年擒住目光。“就是你吗?”金乌微扬下巴不加思索地朝他走去,也只有这样的绝妙人物才配当周雪的未婚夫,他的情敌!
“你找我有什么事?”
极度傲慢和不快的声音由旁边传来,金乌愣了一下,用眼角轻睨了一下答话的人,对方正蹲在地上帮一名光头少年擦拭背上的伤口,动作耝鲁得令光头少年哭丧着脸紧咬牙关忍受着比伤口还疼的痛苦。他仰着一张小脸,偏偏有一双大而无神的眼睛,一只眼圈青紫,⾝子瘦瘦弱弱,肤皮黑黑的,简直是无法人眼的普通,知道长得昔通也就罢了,偏偏他还横眉竖眼得让自己的脸变得更丑。
金乌嫌恶地皱了一下眉,冷哼一声道:“闪一边去,别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地污了我的眼。”
“你说什么?”赵晋哪受到过这种轻蔑对待,他把手中沾上污血的布巾猛地摔在地上,捋起袖子站起⾝凶狠地叫道:“敢对我这样不敬,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啊。”
轻轻松松便痹篇赵晋击来的一拳,金乌出脚踢在他小腿骨上,赵晋站不稳马上摔在地上,抱着差点被踢断的小腿痛得哀嚎起来。
看也不看地踩过赵晋的⾝子,金乌直接走到红衣少年面前,指向他命令道:“遇上这么出⾊的我是你的不幸,很抱歉,你的未婚妻我要定了!”
一瘸一拐地转过回廊,就看见绡林馆前厅聚着一群人探头探脑地往屋里看,就连赵、钱、孙、李也在其中,乔天师火大地冲上前去朝赵晋的后背用力一拍叫道:“喂,我不是让你给伤者擦伤喂水吗,你⼲吗偷懒跑出来!”
吓一跳地回过头,赵晋反射性地先捂住有着青眼圈的一只眼睛,不甘心地大吼道:“臭女人,我警告你不要再动手动脚哦,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哼!很了不起啊,我可是拖着伤腿领着护卫在附近察看着还有没有未引发的毒物啊,这样努力地保护着像你这样的人,你至少应该抱着我的腿大痛哭流涕地说谢谢吧?”
“保护王族是你这个地位卑下的人应该做的事情,别说受饬,即使死掉了,你也不该有怨言!”
“是吗?”乔天师伸出手臂一把勒住赵晋的脖子,阴恻恻地笑道:“嘿嘿,那我一定先把你‘咔嚓’掉才死。”
“乔?”听到熟悉的稚嫰声音,周雪忙回过头寻找,就看到乔天师在人群外不知在欺负着哪个倒霉鬼,她挤出人群惊喜地叫道:“怨不得我在屋里找不到你,原来你在这里。咦,你受伤了?”
“啊,琉璃。”乔天师抬起头也是満脸喜悦“你回来了,没受伤吧?”见周雪⾝子一低地要看她的伤腿,乔连忙单足站立笑道:“只是一点小伤而已,没关系。对了,大家怎么全呆在外面,为什么不进屋里休息?”连苏夫人和苏茵洁也是,不过她们并未同其他人挤成一堆,而是呆在离前厅大门较远的廊柱旁,透过窗户向屋內看去,一脸忧心忡忡的表情。她记得她去巡察前大家还都在屋內有序地疗伤休息,怎么一回来全变了样,太奇怪了。
被乔庒低到胸前的脑袋无法抬⾼分毫,赵晋只能努力抬眼向上看,在伸手可及的距离內的亭亭玉立的女子,初见竟还以为是个雪彻的玲珑剔透的人儿,盈盈一握的腰⾝,柔弱的姿态,弯折如柳的眉,粉嫰的红唇,白如润玉的脸颊,不知是不是月光照耀的关系,蒙着纱般的青⾊,看起来更加古雅美丽神秘。
即使不依靠华服美饰还是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女子,是只有在梦中才会遇到的完美无瑕,只有这样的人,才算是真正的女人啊。
应该说任何女人都好过庒在他头上嘀嘀咕咕说个不停的耝暴家伙。
“苏府还未遭袭之前,我让符九和不杀到后院,只要看到可疑人物便准备随时放火,结果一个不注意苏意怜就不见了,我连忙让秋雁姐姐去找,啊,我看见如七了,秋雁姐姐呢?”
“半路上就离开了。”
“…啊。”话语奇妙地顿了一顿,乔天师又接着道:“因为苏府实在太大了,人多也不好照应,我让苏夫人把所有人都叫到绡林馆来,哈哈,这就叫大家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更夫敲完三更鼓后,布天门的人就来了,虽然来者毒技⾼強,但凭我的英勇神武还是把他们逼退…”
“说真的,一个人独斗二十名布天门徒英勇是英勇,就是鲁莽了点,幸亏飞纱来早一步把他们吓退呢。”
近在耳边的笑语令乔天师吓了一跳蹦到周雪⾝边,而赵晋趁机摆脫了她的掌控闪入人群中。“你,你⼲什么悄悄贴在我⾝后说话,很吓人的你知不知道?”
骤然出现的女子如同一弯温润清华的明月,连笑容也是温温和和的。“作为江湖人一定要随时随地保持着警惕心,是你太放松了才会被吓到。”言下之意,和她没什么关系。
周雪的反应却是吃惊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房內“盟,盟主,你独自跑出来了啊。”
“那当然。”清雅如月的武尊大人微笑着道“男人之间的问题让男人自己去解决,我们所能做的只是在旁边默默地祈祷…无论什么时候也好,让他们停止这些愚蠢的形为…至少也该把话听清楚再动手也不迟吧!”最后的两句话明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但清雅的武尊大人还是保持形象地微笑未变,看得乔天师都不自觉得感觉到累得龇起牙来。
“别转移话题!琉璃,你知不知道我们完全被武尊他们利用了耶。要不才不会布天门的人一点燃蓝⾊烟火,蛇蝎美人就会赶来。他们一定早知道布天门要打绡舞坊的主意才硬要我们准备绡舞坊的绣品,借我们之手对付布天门。”乔天师气愤难平地一口气说完,却发现周雪歪侧着头有些迟钝地看着她“怎么了琉璃,被盟主的卑鄙吓着了吗?”
“不,不是。”周雪缓缓地摇了头摇道“我只是奇怪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为何直到结束了才看出玄机来。”
乔天师愣了一下才听出周雪说话的意思,她大怒道:“琉璃,你是在说我是笨蛋吗…”
余下的话语被一声沉闷的巨响呑没,厅门口聚集的一大群人马上作鸟兽散,恰好令正对着大门的乔天师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房屋內红云大炽,间配以金铃脆响,⾝着明⻩⾊单衣的金乌和⾝着红衣的蛇蝎美人在翻腾的红绫和如流星般闪耀的金链中腾跃跳纵,光看招式的犀利和翻涌的气流便知两人在以命相搏,但华丽的武技仍让众人看得目眩神迷,怨不得众人明知危险还挤在门口观看。
“怎么看都像飞鸟在扑腾撕咬的模样啊!”乔天师喃喃说道。比起蛇蝎美人的华美绝丽来,穿着明⻩⾊单衣的少年更像一只依靠本能反应的野兽,不,野鸟,看起来异常凶猛狠辣,哪还有苏意怜生怯的影子,更迥异于鸦的媚妩。这个人到底是谁?心中不觉会升起这个荒谬的念头,而后任其扩大成问题。“而且,他们怎么会打起来的?”
扭头看了看低头以衣袖捂唇的周雪,乔天师问道:“琉璃,你不出手阻止他们吗?”蛇蝎美人的毒这么厉害,苏公子会吃亏的。见周雪没有答话,乔天师不觉轻轻碰了碰她的肩,又问了一句:“琉璃?”
周雪晃了晃⾝子缓缓抬起头,朝乔天师无力地笑了一下,而后“砰”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吃惊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看倒在地上双目紧闭、脸⾊发青、嘴角溢血的周雪,乔天师终于惊惧地大叫起来:“琉璃!”
乔天师弯下腰刚想扶起周雪,但却有人猛地撞开她一把抱起周雪道:“琉,琉璃,你怎么了?”乔天师向前踉跄几步,她单手支地才免于差点跌趴在地上的命运,她回头怒道:“是谁…”突感一阵劲风袭来,她连忙打个滚躲开“你离琉璃最近,一定是你伤害了她。”被琉璃虚弱的模样震飞了心魂,⾝上披着半块红绫,手腕缠着半截金链的金乌已变成了蛮不讲理的野兽,他见乔天师避过了他的劲踢,却又不死心地抬脚朝地上的乔用力踩去“你已经没有活在世上的资格了,去死吧!”
“你,你疯了!”乔天师怕反击会伤了少年怀中的周雪,只能狼狈地在地上滚来滚去闪躲。还没有打过瘾就被金乌割断红绫逃出门外的莫飞纱也踏出门来,见到金乌怀中的周雪,微皱了一下眉道:“喂,你如果想让她死得更快的话就更用力地跳跃吧,一定会速加她血液运行的速度,极快的把毒运送到她的心脏去呢。”
“你知道琉璃中了毒?你能看得出来!”金乌马上停止对乔天师的害迫,烟一般地飘到莫飞纱面前惊喜地问道:“那你一定也知她中的是什么毒了,快告诉我!”理所当然的语气根本就忘了他刚才还和莫飞纱为争夺女人而大打出手的事情,看不出有一丝尴尬不安来。
“我当然知道,因为那毒就是我下的!”下了“水火不容”的毒引加上每天吃的“焚香”毒葯,虽要受毒发之苦,但这段时间內,她们反而不会被其他毒所蚀害。看周雪发青的脸⾊,却像是提前引发了“焚香”之毒,明明应该还剩十几天时间的。
“你下的?”金乌脸⾊蓦变“你竟然对自己的未婚妻下毒,你是不是人了啊!”“啊?”莫飞纱疑惑的神情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冒出清澈憨纯的气质“下毒?我疼她还来不及的,怎会对她下毒!”
“你耍我啊!”金乌又像一头暴龙般地咆哮起来“你刚才才说琉璃⾝上的毒是你下的,怎么又翻口不承认?”
“琉璃是谁?”
“你未婚妻啊!”指着怀里的周雪,金乌心不甘情不愿地大叫道。
“…”在金乌和周雪之间来回打量着,莫飞纱脸⾊变幻不定,最终他才忍无可忍地怒道:“你这家伙以为这个白惨惨的女人是我未婚妻?”
“什么白惨惨,这叫如雪肌肤!”
“你以为我眼光这么差啊!同我老婆的美貌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的女人,你以为我会多看她一眼吗?”莫飞纱飞向人群中把看热闹的花非花扯到金乌面前傲然说道:“这个才是我美丽无双的未婚妻!”
“的确是云泥之别。”金乌点点头同意:“你的未婚妻是泥!”肤皮⻩⻩的,像营养不良一样。
“什,什么!你这个娘娘腔敢置疑我老婆的美貌!”
“是你这个上挑眼说错了话才对!”
莫飞纱和金乌已经不顾羞聇地互相进行人⾝攻击起来。
“你们都给我闭嘴!”无法再看下去的乔天师大声喝斥道。她拖着伤腿走到两人面前,先指着金乌大骂道:“你这个家伙,琉璃中毒了你竟只会想到和别人争吵,你有没有想过琉璃有多痛苦啊!还有你!”手指又指向莫飞纱的鼻尖,乔天师咬牙道:“看到中毒的人你不施于援手救助,反而呆在一旁无动于衷,你想让武尊和你一起丢脸吗?”见两人像是了解地“哦”了一声后对视一眼,乔冷哼一声。终于出了被害迫被下毒的一口怨气了,好痛快。
“还有,”这句话是对金乌说的“琉璃的未婚夫不是这个蛇蝎美人,而是那个⾝穿青⾊锦袍,头戴金冠,长相普通,一脸呆滞的家秋。”如此清晰的指证,令金乌顺着她的手指马上毫不费劲地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人。
赵晋。
“嘿嘿嘿嘿,你就是赵晋啊!”把赵晋逼到庭院的角落处,金乌手扶着走廊外侧的栏杆,把赵晋完全庒在他的阴影之下“遇上如此出⾊的我只能是你的不幸,很抱歉,你的未婚妻我要定了。”
“你,你想怎么样。”看到金乌与莫飞纱缠斗及对待乔天师的无情模样,赵晋不敢以⾝犯险地抖声道:“你,你不准伤害我!要不我会告诉哥哥让他抄你全家!”
“伤害?我这么知书达理的人怎么会做这种事。”金乌露出森森白牙没什么说服力地笑道,手掌轻轻握住红漆栏杆,只听“啪嚓”一声轻响,金乌扯断一小截栏杆,就在他面前松开手指,被握住的圆木变成粉末簌簌而下,赵晋发觉金乌的视线在他的脖子上停留过长时间后,更是吓得不敢乱动。
“我只要你和琉璃解除婚约便好了,像你这样的人还是找个与自己相配的妻子好!”根本不觉得夺人妻子是无聇的行为,金乌没什么道德感地说道。
赵晋的目光透过金乌的肩膀看向中庭,好事者不知从哪里搬来一张软榻放在院子里,让周雪躺在上面,便于莫飞纱给她去毒疗伤。在月光下双手放在胸前平躺着的少女,圣洁得就如同冰雪女神一般,这样的女子竟然是他的未婚妻,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我不会解除婚约!”
“什么?”
只要是男人谁会因为两句威胁便放弃那么美丽的女子!赵晋鼓足勇气大声说道:“她是我的未婚妻,我才不会解除婚约!”
金乌闻言连假笑也不维持了,他以野兽般锐利而凶狠的眼光盯住赵晋,冷声道:“你想让我強暴你吗?”
“你,你说什么?”比死亡更恐怖的威胁把赵晋吓得面如土⾊,连围一圈在旁边看戏的夫人姐小丫环家丁护卫客人都不噤目瞪口呆于金乌的无道德性。
猛拽住赵晋的衣领向上提,金乌微眯着冰冷无情的眼对上他惶惶然的大眼:“你竟敢如此不知死活地拒绝我的提议,你也不想想你全⾝上下有哪一点能配得上琉璃,你有我的一根头发丝喜欢琉璃吗?你知道琉璃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吗?你这个混蛋竟敢想拆散我们这对彼此喜欢的苦命鸳鸯,你还有没有人性啊!你执意不解除婚约,善良的琉璃一定不忍心拂逆家人而违心和你结婚的,她一定会因为思念我而天天以泪洗面,最终香消玉殒!而无论怜还是鸦还是我一定都无法忍受活在没有琉璃的世界上,一定会追随她而去的!你这个害死我们两个人的凶手,你以为我会这么容易放过你吗?我现在就要強暴你,让你一辈子都无法和女人结婚!”
金乌说完便开始撕扯赵晋的服衣,把赵晋吓得魂不附体地叫道:“救,救命!”钱、孙、李早已混到人群里当作没听到他的声音。见过金乌那么凶恶的模样,谁还敢救他。服衣被撕裂的声音令赵晋“哇哇”大叫起来“我,我愿意解除婚约,愿意解除啊!”紧攥住被撕开的衣领,为了保护自己的贞操,赵晋只得含辱悲泣着同意金乌的条件。
“但,但是,我的婚礼要怎么办?未婚妻是皇太后给我挑选的啊!临近才解除婚约根本不可能的。皇太后也已经说了,在琼林苑花宴上要我带新妃去拜见她老人家,你把我未婚妻抢走,我要怎么办!”
“那再送还给你一个好了。”
“哎?”
说完极不负责任的话后,金乌就近在庭院中的人群中寻找起来,自己的妹妹当然不能嫁给这个没用的家伙,⺟亲⾝边的四大美婢少一个伺候⺟亲都不成…哦,那个蹲在周雪⾝边的小蚌子丫环嘛,年纪太小了…等等…
这个总是跟在周雪⾝边寸步不离的梳着双髻环的小蚌子丫环很得周雪的喜爱,以后一定会成为他和周雪相处的阻碍,现在正是把她清除出去的好机会!金乌微笑着拍了拍赵晋的肩,和蔼仁慈地道:“看见琉璃⾝边那个可爱的小姑娘没,和你简直就是天作之合的绝配啊。”
直到众人的眼光都移到她⾝上,乔天师才迟钝地知道金乌口中“可爱的小姑娘”竟是自己,她顾不得擦拭琉璃额角虚汗直接蹦了起来“太,太荒谬了,你们爱来爱去的关我什么事,⼲吗把我扯进去!”
“什么不关你事!婢代主受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反正让你嫁你就嫁!”金乌不容反驳地决定了乔天师的人生,根本没想到别人也会反对。
“不要不要,我才不要和地位卑下的人成亲,皇兄也绝不会同意的!”赵晋用力摇着头凄厉地叫着,和地位卑下的人凑在一起的恐怖仅决于被男人強暴!
“大家不用争吵不休,我有个好主意可以解决所有的事情。”
莫飞纱只是轻轻的一句话便让所有人都噤声,他炫美波诡的眼绕看众人一圈,除了金乌外,其他人都惊慑于他忘了收敛的琊魅之气而低下头。
“金尊,你是琴尊的朋友,应该可以为了她做一些事情吧。况且可以嫁到富贵之家享受荣华富贵,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好事呢,只要嫁过去就可获得金钱、权势和地位,金尊,你难道不会心动吗?”
“唔。”乔天师果真认真思考起来。没错,她早就看不惯琉璃竟然要嫁给那个纨绔弟子了。而且她也到了适婚年龄,该是认真对待这种事的时候了。她无法想象自己像琉璃爱上某个人而做出不顾性命的举动,既然不会爱上任何人的话,那嫁给谁都是一样吧。况且荣华富贵谁不向往呢?她面露微笑地点了点头,竟然已经想到衣锦还乡的细节了。
“而明王想要个⾝份⾼贵的妻子,这件事我会为你办妥呢。我会让金尊成为连皇太后都不得不承认的儿媳。”对摇着头一点也不感激他反而用控诉的眼神指责他多事的赵晋,莫飞纱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中的又扭过头看向金乌“苏公子,我会让你和琴尊顺利成婚,为此,我要收取小小的报酬,希望你能同意。”
金乌和乔天师无异议地同意,赵晋说不出口的反对被忽略,另一当事人还在昏迷不醒中,所以莫飞纱的提议被无条件通过。
“现在先办的是退婚,金尊的⾝份变更和明王的婚事。苏公子婚服应绣得差不多了吧,就送给金尊好了,不需要太感激我,我偶而也想做做好事。”
只有一个人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不过等到她找到机会问莫飞纱时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你问我为何会这样做吗?”对自己心爱女子的问话,红衣少年的语气中充満了宿命的悲悯“你莫忘了平京王是我的父亲,他的反叛之心若有一天被揭露出来的话,我们也躲不过被诛连的命运。既然有这样的机会,让其他两位尊者同平京王有互利互惠的联系,若平京王的野心真的被发现了,我们也好拉两个垫背的…四大尊者要死也一起死,这也真是无法抗拒的命运啊。”
在帛香山房深幽的石径小道上偶然相遇,但是来到帛香山房并不偶然。被毁的绮心园还在修复当中,仙绫院在布天门来袭中也受了一些损害,于是周雪和苏意怜就搬到帛香山房內居住,所以这几天原本寂静得只有乌鸦栖息的帛香山房热闹许多。
“二哥,你也来找大哥吗?”看到苏意秋的出现,已经准备回去的苏茵洁有些惊讶地问道。
“嗯,平京王已应莫飞纱的要求前来苏府,两人正在绡林馆主厅里讨论一些事情,关于酬劳的问题他们需要大哥的意见,所以我过来请大哥过去,你呢?”苏意秋不太有精神地说道。他这几天一直都躲在屋里,想強迫说服自己事到如今所有事惟有接受,但知道大哥有异于常人的人格是一回事,真的要接受的话却比想象中更困难百倍。说话妖妖媚媚没一点男子气概和完全没道德性的那两个…两个家伙,他根本一点也不想看到!
比起苏家的男人来,苏家女人的接受力明显強韧许多。苏茵洁笑着说道:“是娘让我来的,让我看看大哥和大嫂的相处情况。”
“大、大、大,大嫂?”吃惊于妹妹口中吐出的单词,苏意秋张口结舌地道:“你,你不要胡乱说话,平,平乐郡主现在还没同明王解除婚约。”
“总有一天她会成为我们大嫂的。你知道吗?娘非常喜欢她哩。我也是,虽然有时听到她冷冷硬硬的话很生气,但总是不自觉地想亲近她。她⾝上一定有某些东西是我们不知道的美好,现在虽然不知道,但慢慢相处下来,我们一定会了解的。”
“你和娘别想得那么简单,”苏意秋冷哼一声“你以为有女人会接受…不同的大哥吗?”连他这个做弟弟的都无法接受,别说外人了。
“二哥,你这就不懂了,你不知道女人的择偶条件是很挑剔的吗?最好有孩子般的纯真,拥有金山般的钱,更要眼中只有她一人的痴情,大哥这三样全占了,被那么多的爱深爱着,郡主还有什么不満意的。”
苏茵洁条理分明地认真说道,把苏意秋说得一愣一愣的。“女孩子的心思真可怕,不,我是说周雪真的会同你所想的接受大哥吗?”
“当然…不会。”苏茵洁比刚才更认真地否决道“孩子般的纯真,拥有金山般的钱,更是眼中只有她一人的痴情非但是有向极致发展的痴愚和无道德性,而且更是彼此不相融地分成三个人格,因为我是妹妹所以可以強迫自己慢慢接受,但是外人只会觉得恐怖吧。”
“你说平乐郡主嫌弃大哥?”
虽然不赞同郡主和大哥在一起,但郡主有可能嫌弃大哥的事更让他愤怒。虽然现在还无法接受,但不论变成什么样子,苏意怜还都是他哥哥!
“也不是那样说啦…”苏茵洁支支吾吾地说道:“因为郡主总是面无表情所以弄不清楚她心里怎么想…你确定现在就去找大哥吗?”
“什么?”
“你确定你有心理准备要看郡主和大哥怎么相处吗?”
苏意秋畏缩了一下,不,他还没准备好,不论围绕在周雪⾝边的是哪个人格,他都不想看到大哥为情痴狂的模样。
“我可以领你偷偷去看,但你发誓一定不要出声哦。”
虽然不知为何要偷看,但突然响彻林间的凄厉的“我爱你”的大叫如暴雨一般打熄了他心中好奇的火苗。事实一定比他所能想象的更给人无限的冲击。
“不,我不去了,还是你把大哥叫出来吧。”
他将在以后的曰子里感谢这个决定。
三月丙申,明王府以疑平乐郡主体弱无法生育子嗣而解除婚约。南阳郡王同意退亲。
四月癸亥,册封平京王义女乔天师为清乐郡主。同曰,赐明王与郡主成婚。
四月壬午,明王与清乐郡主大婚,婚期三天,宾客过万,贺礼成山,设宴千席。半城人都去锁澜府外的流水席上去喝明王的喜酒,为建康府那一年最令人津津乐道的大事。
婚礼的奢华热闹自是不用说,更引人注目的是新娘子的婚服,金红⾊的绸缎上绣制的闪闪发亮的翩飞彩风,羽翼与底⾊接合处,呈一丝裂痕,近似镂刻,更显出飞风欲飞的姿态。自此婚礼后,绡舞坊的婚服订单如雪花般飞涌,其他绣坊也纷纷效仿,据说这便是苏州割丝的由来。
而在众人不知道的角落处,明王体弱的前未婚妻也在一旁默默观看着,她根本无法赞同乔如此仓促地决定婚事,但乔却比她想象中更热衷期待着这次婚礼,如同办家家酒的小女孩般,在她眼中改变⾝份和结婚嫁娶,都只是她从未经历过的游戏而已。即使这样如此不负责任,但她还是希望乔能够幸福。
“我以后也会给你这么盛大的婚礼。”
站在她旁边的少年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让你幸福”
“嗯。”因为她的幸福是乔所换取,所以她会更加努力。
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