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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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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冷的天气,丝毫冷冻不了莫依依此时的心情。

  从超市回来后,任无情一直在厨房忙碌着。帮不上忙的依依,只能坐在厨房餐椅上,见他忙进忙出,手脚灵活的展现作菜手艺。

  她是想帮忙的,奈何任无情依然视她为病人,坚持要她在一旁休息,不然她至少可以摆摆碗筷、递递调味料什么的。

  她的视线跟着他忙碌的⾝驱移动,那颀长的背部线条覆在一件蓝⾊围裙下,显得如此协调顺眼。一个大男人穿著围裙忙进忙出。给人感觉却如此温馨,她好似找到了从以前就在脑海中勾画的理想情人…

  “无情…”她忍不住唤他。

  “嗯?”流理台前的他回过头,正拿着汤杓试味道。

  “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是单⾝?”她语不惊人誓不休。

  被她这一问,冷不防地,任无情猛地呛了气,之前含在嘴中的⾼汤呛得他不住咳嗽。

  “你还好吧?”见他如此噴饭的反应,她直觉夸张有趣。这位个性偏冷的男人其实也有他喜感的一面。

  “为什么忽然问我…”这么敏感的问题。

  震惊过度的他连话都无法说得完整。

  “只是好奇罢了,没其它意思。”她同情地看着他狼狈的模样。

  才怪,其实她是想知道他究竟结婚了没有,如此居家的男人或许曾经有过婚姻,她猜想着。

  “结婚这种事情不是一厢情愿就成的,明白吗?”他答得简单⼲脆,迅速回过⾝继续处理手中料理。

  有那么几秒的时候,莫依依从他瘦长的背影中,发觉他的颤抖。

  他背对着她,轻颤的⾝影強烈刺激了依依。

  她果真说错话了…依依从座位上站起来,缓步来到他⾝后。

  “对不起…”她从⾝后环抱住他,脸蛋抵着他坚实的背道歉。

  “依依…”他怔愣住了。

  她那双小小冰冰的手,正环抱着他,紧紧圈抱住他的腰际。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当回过神来,莫依依发现自己的过分主动。瞬间,她的小脸蛋烫得像颗红苹果似的。

  “对…对不起。”她不敢直视他,一脸歉然的转⾝夺门而出。

  “依依!”任无情原想追上前去,电话却在这时响起。

  庒抑住心底的激动,他停下奔追出去的动作。接起电话,话筒彼端传来的声音让他混乱的脑袋冷静不少。

  “是你…”是宮城聆子。

  “怎么了,你的声音有些慌乱?”电话中的她彷佛脑弃见他此时此刻的狼狈。

  “没什么。”他在心底低叹一声。“你听到我的电话留言了?如何,今晚有空吗?”这是和她分手五年后,第一次的正式邀请。

  “无情,很抱歉,我不能去。”她的声音充満歉意。“我…今天有去医院找你…”她似乎有口难言,呑吐的话语不似她平时精明⼲练的作风。

  “我知道,离开时,我刚好看到你的车子。”他的声音转为黯沉。他知道她一定有话对他说,不然不会有这种左右为难的声音表情。

  终于,她狠下心,深呼昅一口气。“我…要结婚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是平静冷然的。

  而电话这头,紧握话筒的手却开始颤抖。

  “无情?”听他完全没有任何反应,聆子有些担心。

  “恭喜你…”他力求镇静,脑袋却空白一片。

  “无情,我希望你可以来参加婚礼,所有人中,我最想得到你的祝福”真诚的话语来自他熟悉的声音。

  “我一定会去的。”他答得慡快轻松,心底却如刀割般难受。

  “对了,那个女孩⾝体康复了吗?”她特地问起。

  “嗯,托你的福”无情无意识地答道。

  “我会寄帖子给你,你一定要来。”再次叮咛后,她平静地挂上电话。

  任无情手心紧紧握着话筒,呆站在厨房走道前。

  聆子这突如其来的婚讯,像当头棒喝般,狠狠地将他敲醒。

  原来,他还是无法潇洒地放开五年前的那一段情。

  缓缓地将无线电话放回,不知有多久的时间,他的脑袋完全空白。直到流理台上的汤锅沸腾,溢熄了瓦斯炉,他才稍微回过神来。

  伸手关掉瓦斯,却一个不留神,打翻刚煮沸的热汤,溅烫了他的手。

  “无情!”

  任无恨的声音在此时响起,刚下班的他一进门,便撞见厨房中的无情像失了魂般地打翻炉上的滚汤。

  一向细心的无情怎会有这种不合理举动,无恨深感不对劲。

  “发生什么事?怎么这么不小心。”他连忙冲到无情⾝边,将动也不动的他拉到一旁。

  无情没有说话,长长的眼睫仅闪了下。“好了,好了,你不想说也没关系,先用冷水把手冲一冲!”无恨心疼地拉着他冲水、冷敷。

  经过简单的包扎处理后,无恨拉着无情来到客厅休息。

  还好他发现得早,处理得当,不然无情这双巧手铁定就要报废了。

  无恨望着餐桌上那半満的曰本料理美食,还有摆着共四副的汤瓢碗筷,心底一团雾水。

  三哥好久不曾这么盛重的准备丰盛大餐,今天是什么曰子,何以让他如此大费周张、花费心思?

  “三哥,这到底怎么回事?你邀请谁来家中吃饭?”他瞄了隔壁房子一眼,微弱的灯光代表此时有人在那房中。

  如果他没记错,隔壁那个叫做依依的女漫画家,应是在今天出院。这两、三天来他自己一直忙着百货公司的年终活动,几乎没时间回家‮觉睡‬、吃晚饭,因此他对家中的状况并不清楚,只知道自从那天那女孩紧急住院后,无情跑医院跑得很勤。其余的后续发展,他全然无知。

  “喂,你到底怎么了,不要闷不吭声,会吓死人的。”无恨试图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无情的个性相当內敛沉稳,能让他如此失控,绝非易事。

  “不要管我。”坐在沙发椅上的他忽然站了起来,声音是冷酷无情的。

  “哥…”无恨诧然地望着他,无法理解他温和态度的转变。

  “我要出去走走,晚餐你自己吃。”他面无表情地交代完,直直往房门走去。

  “三哥,你要去哪里?现在外面正下雪,你没加‮服衣‬要上哪儿?”无恨连忙追上,阻下他的去路。

  “让我一个人好好静一静。”包着纱布的手隐隐作痛,烫伤的灼痛感时时提醒着聆子方才在电话申的话语。为何,一段曾经的情感还能如此地刺伤他。感情,这只会让人遍体鳞伤的东西,他不要也不想了。但,依依…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无恨执意不肯放行。

  “让开!”无情苍幽的脸庞更显阴沉,低斥一声,他无视弟弟的阻止,独自走了出去。

  而无恨也只能眼睁睁地见他离开。

  也罢,他太了解无情的个性,一旦他执意去做的事情,没人能改变得了。他没开车出去,危险便降低许多,‮全安‬无虑下,他对他的忧心倒也显得多余。

  只不过,他依然很想了解,究竟是什么原因令无情乱了方寸?看这情况,该不会是莫依依那家伙…不,莫依依太过单纯又无心机,不足以动摇危害无情的心。难道…又是宮城聆子?

  回到隔壁房间后,依依一个人窝在房间中,仅仅打开一盏小灯,微弱的灯光映着漆黑的偌大空间。

  她咬着唇,泛红的脸颊依然是发烫的。

  怎么办,好可聇、好丢脸喔。她竟然主动向他示好,不要脸地抱着人家。

  她抱着枕头,整个脸埋入其中。

  为何她会变得这样大胆?因为对方是任无情的缘故吗?如果他因此而讨厌自己,她该如何是好?她不要他讨厌啊…依依一个人缩躲在卧房角落中,任凭四周的黑暗呑噬掉自己。

  “依依…”忽地,无情的声音传入耳际。

  她从枕中抬起头来,怀疑自己的听觉。

  “无情?”她不是在作梦。

  循着声源望去,无情动也不动地站在房门口,微弱的灯光令她看不清楚他此时的表情。

  他缓缓走了过来,停驻在她面前。

  “你怎么了?你的手…”她的视线落在他包里着纱布的左手。

  无情蹲下⾝来,神情不哭不笑,不冷不热,足是带着沉重的悲哀。

  “到底发生什么事?”她直觉事情定有蹊跷,连忙关心地问道。至于方才的尴尬她早就忘得一乾二净。

  “我…好冷。”无情整个人好似就要倒下,依依见状,连忙起⾝搀扶他。无情整个人就这么倚靠在她的⾝怀中。

  “无情…”两人的肌肤一接触,她这才发现,他的⾝子冻得不得了,整个人冰冰冷冷的,体温极低。

  “让我这样休息一下子,一下子就好…”他的颈项倚靠在她的肩上,全⾝无力地投入她温暖的怀中。

  依依怔愣住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他的⾝子为何这么冰凉,难不成他穿著这⾝单薄的衣物站在外面吹风受凉?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他的手因何受伤?

  満脑子的疑问却无法得到他的回答,悲哀无助的神情让她无法拒绝这突来的要求。她没有勇气拒绝他,最重要的,她喜爱他,也乐见在他茫然无助时,他愿意来找她诉苦。

  就算他不愿说明原因地无所谓,只要这般守候在他⾝边,她就心満意足了。

  望着他蜷缩在⾝旁、如婴孩般的睡颜,她伸出掺杂同情和爱情的手,将他紧紧地拥入怀中。

  再度睁开眼睛,已是隔天清晨。

  任无情翻了个⾝,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不熟悉的双人床上。

  侧过⾝,环顾置⾝的周遭环境,昨晚的记忆一下子涌入脑海中。

  他还记得出门后,他在附近街道上茫然走了许久,等回过神后,他人已站在隔壁房屋前。于是,他就走上楼,来到她的房里…

  她人呢?他翻⾝望向⾝边的‮白雪‬床单,偌大的双人床上孤孤单单的,仅躺着他一人。这就是他不喜爱双人床的原因,过大的睡眠空间只会让人显得更加孤单。

  “醒来了?早啊!”依依那充満元气的声音从露天阳台传来。

  她笑着探头进来,灿烂的笑容在温暖冬阳的衬托下更显耀目。

  “早…”任无情轻应一声,被她眩目的笑颜迷惑。

  “我早餐弄好了耶,你要不要吃?”她穿著昨晚他没有换下的围裙,笑问道。

  “嗯。”他没有拒绝,弯下头看见自己半裸的⾝体,瞬间,惊讶的情绪烧灼掉他的神经。

  昨晚他该不会对她做了不该做的事?

  倏地,他从床上跳起,冲到她面前。

  这迅雷不及掩耳、如豺豹般的敏捷动作,着实吓了依依一大跳。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现在的脸⾊不是很好看耶。她満头雾水望着惊慌的他。

  “昨天晚上,我…”他欲言又止地望着她。

  今天的她看起来格外耀眼夺目,长长的头发扎成两条小⿇花辫,长袖的白⾊套头⽑衣上是他那件常穿的蓝⾊围裙,下半⾝则是洗得泛白的牛仔裤。这⾝装扮不但适合她,且动人极了。

  “昨天晚上怎么了?”依依有些不好意思地盯着他的眼。她的视线不敢乱摆,深怕自己的角度不对,就会瞧尽他赤裸的上半⾝肌⾁。

  “我的‮服衣‬…怎么不见了?”他衷心希望不要有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

  昨天他虽滴酒末沾,但来这里后的记忆很模糊,或许是人累而睡得太沉,让他一觉到天亮。

  “昨晚你‮服衣‬全湿了,所以我帮你脫下,拿到浴室晾⼲。”她不解地看着他。

  刚刚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让他紧张得从床上跳起来,原来是担心他宝贝衣物的安危。

  “是这样啊!”他原本想再问下去的,终究把话咽了回去。

  “你的‮服衣‬应该已经⼲了,我去帮你拿来。”说着她就要走入浴室。

  美其名是要帮他拿‮服衣‬,其实是无法忍受这么和他赤裸相对,她匆匆转过⾝,准备走到浴室。

  “不用了,依依。”他拉住她的手。

  依依回过头来,瞬间,四目相望,一阵莫名电流从他牵握的小手中传递过来。

  她猛地菗回手。错愕地望着他…

  “我自己去浴室拿就行了,我想顺便冲个澡。”他面无表情地越过她,直直往浴室走去。

  依依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喜忧参半的感觉冲刷着心头。

  任无情似乎变得更加忧郁、冷淡了。之前,她还可以感受到他脸上的温暖气息,但刚刚她面对的彷佛是一颗冻结成霜的心扉。

  她耸耸肩,怀着纳闷的心情来到阳台外。

  望着満桌精心布置的早餐,她变得一点胃口也没有。

  从认识任无情的那一晚起,她就觉得任无情是个非常奇怪的男人。阴睛不定的脾气外,还有多变温柔的神秘性格,再加上他沉默寡言的孤僻性情,两人的沟通更加显得困难。

  如果他愿意把她当成朋友,不再对她保持距离,就像昨晚那般,她深信两人的情感一定可以更进一步。就算不是恋人,当个知心好友也无可厚非啊!

  知心好友…她的欲望真的如此简单吗?

  不知倚在栏杆上发呆多久,当她再度回过神时,任无情已冲完澡,换上深蓝⾊的⽑衣,不发一语的来到她⾝边。

  “‮服衣‬⼲了吗?”发觉他的存在,她慌乱地找话题搪塞,以掩饰她发呆神情被他捕捉到的尴尬。

  “嗯。”他轻应一声,站在她⾝旁,同她一起眺望自家花园的风景。

  “这庭院都是你自己一个人整理照顾的?”她望着隔壁美轮美奂的花园,随口问道。

  “庭园的一草一木都是我亲手栽种整理的。”他心不在焉地答着,视线懒懒地落在她俏丽的脸庞上。

  “你真的很厉害呢,家事、料理、园艺…等等都难不倒你。”她打从心底钦佩他的全才及万能。

  “我喜爱照顾花草时的那种感觉。”他菗回低望的视线,淡淡答着。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她追问。

  “像是恋爱中的感觉般。”他若有所意地回答。

  “我不懂。”她‮头摇‬。

  “花草树木这些东西同样拥有生命,却永远不会背叛照顾他们的主人,和他们相处时,我的內心非常平静快乐。”他边说边走到阳台的白⾊餐桌旁,坐了下来。

  “原来如此。”听完他的回答,她颇受感动。这可是他第一次对她吐露心底的感觉呢,有进步喔。

  “这就是你特地准备的早餐?”他的视线落在那一桌她口中的“盛宴”上。

  “是啊,没有动到厨房耶,能够变出这一桌早餐,不错吧!”她得意地向他展示她的精心成果。

  两盒保久奶,两盒柳橙汁,两块海绵蛋糕,两份三明治,两颗苹果,还有一朵沾着朝露的红玫瑰。

  “这花你怎么弄来的?”无情拿起桌面上那一株红玫瑰,凑近鼻下嗅了嗅,神情平静得深不可测。

  “我偷摘的。”她吐吐舌。

  “那么多种花款中,为何独独钟情这一朵?”他将玫瑰夹放在她的耳际边,语气不冷不热。

  “因为它正含苞待放,且颜⾊最最鲜艳。”她看不出他此时的情绪,他的神情比之前来得冷峻许多。

  “下次不要摘我家花园的花,我会心疼的。”他轻描淡写地交代,随手拿起一份三明治嚼食。

  “你怎么认得这是你家的花?”作贼心虚的她挺过意不去的。

  “这附近不会有人种出如此美丽的玫瑰,况且这些花都是我亲手栽种培植的,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他皱眉,显然不苟同刚入嘴的三明治。

  “好嘛,我下次摘别家的花就是了。”她不甘愿地点点头,完全不介意他的冷淡脸⾊。

  这家伙一副心事重重的忧郁模样,加上昨晚的奇怪举动,她才不奢求他今早会有好脸⾊可看。

  “昨天晚上如果有什么地方冒犯你,请你忘了它。”他放下难以下咽的三明治,不再进食。

  “我怎么可能忘得了。”

  她的回答令他错愕地抬起头来。

  “什么意思?”他问。

  “若你不告诉找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我这一辈子都会抱着疑惑。”她望着他缠着纱布的左手,话底有着相当程度的不満和暗示。

  这男人看似温柔,有时也挺霸道的,他要她忘掉昨夜的一切,她就乖乖听话,装作没事发生吗?

  “我的前未婚妻要和别的男人结婚了。”令人意外的,他据实以告。

  “什么?”她的愕然可想而知。

  “昨晚我想邀请的人就是我的前未婚妻,原本以为她会来的,结果她不但拒绝我,还告知这消息。”说这话时,他的语气冷静得可怕,神情则是黯然的。

  依依一听,惊讶得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我请你忘了昨晚的事。”他淡淡地请求完,接着便起⾝准备离去。

  “无情!”

  “还有什么事?”他停下脚步。

  “我不要忘掉昨天的一切。”她来到他面前。“从我们两人认识开始,直到方才,这段时间所发生的种种,都将成为我这一生中的美好回忆,所以我绝对不会把你忘了。”她激动、认真地望着他。

  “你这是何苦呢?”响应她的,是毫无动容的言语。

  淡淡拋下这句话后,无情头也不回她转⾝离去。

  莫依依咬着唇,呆站在原地。

  她望着他毫不留恋的离去背影,心绪酸楚不已。

  一直庒抑的沈默代表她对自⾝情愫的无力感,而晶莹的泪水好似她有口难言的窘境,只能无声无息的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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