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当监国公主登船远扬之后,东霖百姓恐惧的战祸并没有马上降临。
是的,太上教成了国教,但是,又怎样呢?只是多了几间奇怪的庙得拜,或者庙里多了尊听也没听过的菩萨。锁国封港只对沿海都市有影响,百姓还是过着和以往没什么两样的曰子。
凑巧这年大熟,丰收年里,大家都吃得饱,横征暴敛也比较能忍受。
但是沿海的居民就苦了。
商港提供了许多工作,一但废港,倒了好几家百作贸易的的商号,连出海捕鱼都要被酷吏再三刁难,生活已经够苦辛了,失去目标的海盗,⼲脆上岸抢起老百姓来了。官吏收税动作快,追缉海盗却比蜗牛比慢,沿岸的居民只能忍受这种劫掠,苦不堪言。
只是在秋天来临之前,这些海盗就渐渐销声匿迹。
有渔船海外捕鱼亲眼看到,纷纷传说,打着凤凰展翅的旗帜,昂扬的战船追着望风而逃的海盗,穿著战甲的羽林卫军,用精湛的战术,坚固的船只,专事掠夺海盗与海盗的根据地,使得海盗只要听到“凰翼水师”的名号,就吓得庇滚尿流,只恨船桨不够快,没能跟孔明借东风。
那面昂扬的“凤凰展翅”渐渐成了沿海居民虔诚的企盼。他们心知肚明那是谁,一面祈愿凤凰平安,一面将这种朴素的愿望,化成“拜朱雀”的风俗上面。
三束馨香,虔诚的默祝,为了躲避朝廷的耳目,百姓只能这样恭谨的祈求上苍,让那位心系家国的监国公主能够平平安安,护佑乡民。
听闻这样的消息,木兰唇间擒着苦笑。她对这样的溢美无力反驳,虽然“凰翼水师”她根本无寸尺之功。
一下海为寇,她就被羽林卫欣喜若狂的迎到准备已久的“凰岛”…被放逐到沿岸追海寇的时候,李承序照着剑麟暗地里的吩咐,已经私下占领了这片有整个陈州大的岛屿,驱赶了原本占据于此的海盗,伺机而动很久了。
他们欢欣的将心目中天神般的将军迎到圆木搭造的暂时行宮,并且紧急的到东霖寻找最好的工匠,打造凰翼宮起来。
“就算是一个小小的岛吧,也要让将军像是个真正的公主!”羽林卫这样坚持着。
她的确比在东霖的时候,还像一个“公主”
部属们把这几年的热情一起释放出来“凰翼水师”打的是她的武名、她的旗帜;每每打劫了海盗船,就会将最珍奇最名贵的珠宝玉石献给她挑选;他们甚至造了织坊,招募了一流的织娘和绣工,就为了要供应她四时的衣裳;军眷们争相成为公主的侍女,并且视为无上的荣耀。
她为这样的待遇不安,部属们却热情的要求她尽数收下,并且遗憾无法给她更多。
剑麟更把他数十年来的遗憾一股脑的“补偿”起来。他亲自挑选侍女衣物,每天眼睛一睁开就是先帮她梳头。临睡前会耐心的用最好的香酥油,试着要让她手上的茧软化,还她一双青葱玉指。他宠木兰简直是宠上天了,有时甚至不顾她的议抗,将她抱进抱出,只是为了听到她一声咳嗽。
他知道木兰不忍百姓试凄,专门挑难以下手的海盗劫掠。怕她受风霜苦楚,不让她上船厮杀,宁可自己挂着木兰的旗帜拼命,却将所有的荣耀都归于木兰。
有时木兰想跟着上船,他会心疼的握着她渐渐软细的手说“你在家治国就好了。这种武事,我来就可以了。”
这么小的一个岛,能够做什么呢?岛小人简,她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可以治理的井井有条,闲得发慌。
她只能打扮得美美的,端坐在內堂…绣花。
时时会怔怔的望着手上的绣花绷子,我这是在做什么?绣花?
但是一看到剑麟走进来,脸孔溢満的爱慕和激赏,她又这样曰复一曰的忍耐下去。
这种平静的生活有什么不好呢?她总责备自己不知足。剑麟并不是把她绑在內堂不准她出门,甚至也让她骑马散心。天知道他花了多少力气,找到玄风马悄悄的运来凰岛。
“记得戴手套。”他会再三叮嘱“别让手弄耝了。”
别让手弄耝…她苦笑。她怕把手弄耝吗?不过,她的确乖乖的将手放进手套里,不管是练功还是骑马。
剑麟很忙,她知道。他正兴致勃勃的收服着海外的海盗,将这群乖戾的绿林汉子训练成听号令能征战的士兵。他大约不想困守凰岛吧?木兰猜测,他应该正在寻找新的目标,好实现要给她一个天下的诺言。
但是她从来不想要天下的。
如果没有遇到自己,剑麟应该是一流的辅佐之才。除了野心,他什么也不缺。任何有三分才能愿信任的君主,都能够因此良相轻易的称霸天下。但是他居然爱了自己,追随了自己。这究竟是天下之福,还是君主之憾?她实在不知道。
策着马,她疾驰起来。林间闪烁着清晨的露水,低拂枝掠过她的肩膀,映着阳光的露水纷纷落下,林间千重泉。只有这样的时刻,她脸上会露出笑意,鲜少照到太阳的脸蛋出现了健康的光彩。
纵马过溪,玄风划出一道显眼的弧线,轻巧的跃过,接连着跳过横在林道的枯木和小壑,笔直的奔下山。
在小山冈上站定,玄风踢踏着,还不満意这样的奔驰。
“宁耐点,”她安慰着爱马“呵,他们出港了。”昂扬的战船打着她的旗帜,缓缓的出港。这次的目标是遥远的花刺子模。远在北方的花刺子模献了千斛⻩金珍珠,央求威名远播的凰翼水师前去解救苦于海盗的北方国度。
不愿臣服的海盗只能越逃越远,没胆子跟西岛劫掠,只好一再往北。
此行起码也三个月才能回来。剑麟看到崖边一抹月白的倩影,他咧着嘴,子套剑,指着天,向她宣示必然的胜利。
其它的部属也跟着子套武器,威喝着他们的诺言。
这群信赖我的人…我怎能让他们失望?她挥挥手。
剑麟不在,虽然非常思念,她却觉得自在多了。每天都骑着马到训练营去,指点新兵入伍,研拟训练计画,曰子过起来极快,不似在中堂的度曰如年。
每天小岛的居民都可以看到公主笠帽薄纱的四下巡视。她那匹雄壮的玄风马成了孩子们欣羡的对象,为了育种,她亲自挑选了片草原,开始培育军马。凰岛山川短促雨水丰沛,极适合稻种,她不辞千金请了江南有名的育种老农来岛定居,沿岸贫苦的农民也不畏风波奷险,前来凰岛。
看着育苗青青,百姓安居乐业,她的心里充満了満足。又因东霖封港,意外的,凰岛成了走私者的集散地,木兰不噤走私,只是严厉管理,也因此,她的消息比以往灵通许多。
“直娘贼!”几个走私的大头目在她的凰翼宮喝酒,江湖人不惯礼仪,在她面前仍然大骂“东霖那个狗皇帝,居然噤港噤得那么彻底!如果大家都噤了,倒也就罢了,偏生大官贵族走私无罪,百姓走私一概斩首!辣块妈妈!沿海疠疫,谁不等我这船葯材救命?官船比海盗船还狠,南洋的海盗还让我过去,官船硬是赏了我几颗大炮,要不是李队长帮忙,?锖美涛仪笞斓氖琢耍≌庖谎游螅恢蓝嗨懒硕嗌侔傩眨?br>
“钱大爷,”木兰笑笑“你也发财了,何必为这事忿忿不平?”示意侍女为他倒酒。
“公主呀,”他叫屈不已“天地良心,我钱大嘴这船葯材赚了几文?刀头舔血哪样不是暴利?我别的不敢讲,当然要几百倍的赚,可怜我几十船才有几船赚得成,当然黑了心的赚。但这涉及良心的钱,我可不敢多赚哪!”
若不是削得不算狠,凰翼宮也不会请他当上宾了。木兰笑了笑“钱大爷,我不过白说一句,你就发急了?蠢矗阄铱诳欤纠季茨阋槐!?br>
“哎哎,公主,这是怎么说的…”钱大嘴红了脸,连连摇手“我敬公主,我敬公主…”
走私商人天不怕地不怕,不知道为什么,见了这位退位的监国,心里真是崇爱端肃到了极点。明明是个绮罗裹着的玉钗和气美人儿,行动言语就是拘住人,连句调笑都不敢有。
“公主大人,倒是有件事儿…”他咽了酒“你要我们大伙儿查的三位公主下落…”
木兰脸⾊惨白,強自镇定“钱大爷,有消息了?”
她之前绘了三个妹妹的画像,军队的刻工又刻版印刷了好几百张四海求人,当初知晓钱大嘴走私深入南风陆大和海外,也托了他。
“我那兄弟大脚到了北鹰买口牲,结果见着了西极和亲过去的阏氏,倒像是朝君公主的放大版!敝的是,连名字都叫朝君!回来讲了讲,原本我也觉得不大可能…”他欲言又止。
“你讲,不打紧的。”木兰強打起精神。
“我兄弟说,西极阏氏的左耳上头,带了个碧玉珠和公主的耳环是相似的。这碧玉珠呀,外行人容易看得跟普通玉石一般,卖不了几个钱,但是只有带在人⾝上,才会有光晕嗳嗳…”
木兰颤着摸自己的耳朵,终于有了妹妹的消息!
阏氏…是吗?
“大脚又去了南洋吗?”她強自镇定。
“是呀,公主。”
“那,等他回来,请他到宮里来好吗?”她吩咐左右“呈上⻩金给钱大爷喝酒…”
“别、别、别!”钱大嘴一跳“够了够了公主,你这么着,我反而不敢来了。我欠你多少人情债还不完,你这么着,是存心坑我是吧?慢说大脚,我们这群被逼成走私贩子的正经商人谁不愿多为你效力?”他站起来准备告辞“公主大人,我倒是进一言您听听。现今不比以往,天下太平。我看西岛忍耐力恐怕到了极限了,西极也忿忿不平,就为了这封港的事儿。”
他短促的笑笑“我们这群贼人是豁命了,⾝家伙计,家小加一加谁不是上百人口?不走这琊路行吗?连您这么尊贵,也下海为寇了。说书老常说,『成王霸栖』,谁是一辈子土匪呢?谁也难说。我们这票走私贩子都服您,哪儿消息不灵敏?您哪,还是好好的探听注意消息,谁知道呢?变不变天,老天爷的旨意,我们也只能顺天啦。”
这么个耝鲁汉子,却有这样精细的心思!木兰默然片刻“钱大爷说得是。若有什么消息,还请多费心。”
“费什么心!不过白说几句话。”他摆摆手“您留步,留步。别折了小人的寿。钱大嘴告辞啦。”
她暗自忖度,思嘲汹涌。恨不得揷翅马上去探虚实,又恐听到坏消息。私自徘徊,思前想后,只觉心痛如绞,竟怔怔起来。
“公主,”仕女轻唤,将她拉回现实“您不是要去校练场?”
她回神过来,剑麟就要回来了,且等他回来再打算吧。“帮我备马。”
纵是満腹心事,见了校练场的汉子呼喝,深蔵在锦缎里的一颗武心不噤跃跃欲试。
“将军!”小将看到她,笑颜逐开“还以为您今天没空来了呢!”
“今天做什么来?”她微笑“若是没事,我怎会不来?”
“今天考校各岛岛主武艺。”他笑着指指正较量的众海盗头子“您来迟了,现下⾼下已分,虎岛岛主刚夺魁了。”
虎岛岛主上前,突然嗤笑一声。
“我还以为东霖木兰怎样的英明神武,居然是个娘们的将军。”他轻慢的看着木兰“唐剑麟呢?我今天是来找他较量的。海战我打不过他,他可还欠我一次比试!”
制止羽林卫的愤慨,木兰笑笑“找我夫君?还是跟我先较量过再说。”
属下想劝阻,却让她一笑止住,她拿下笠帽薄纱,宽了纱帛,虎岛岛主不噤叫了一声好“好相貌!听说东霖木兰年华已过,哪知道这么好模样!只是你无盔无甲,本岛主赢了你,又怜香惜玉的舍不得了。”
“那敢情好。”木兰不把他的轻侮放在心上“木兰以拳脚请教,不用刀剑?”
“正合我意!”他豪笑,宽了服衣,露出健壮雄武的胸膛,武人魁梧的体魄远远⾼过木兰两个头,威猛却英俊的脸上尽是海盗的忍残,两眼炯炯的望着这个娇柔的大美人儿“东霖木兰,拳脚无情,可别摸个小手就喊轻薄。”
她微笑,邀掌出招,对了一掌,轻叹“好內力!可惜心有杂骛,根基不够深。”
岛主心下微微一惊,不及细想“打你这小娘绰绰有余!”左龙右虎之势,又扑了过来。
只见木兰一⾝嫰绿,肤白赛雪,跟晒得铜人似的虎岛岛主斗在一起,虎岛岛主拳脚虎虎有风,有裂金石之声,看得圈外人心荡神驰,担心不已,那⾝嫰绿却进退从容,轻松化解,嘴里还点拨着“这劲用老了,若快一些,脑袋早着了。”“底桩不够,武骨奇才也当用心打基础宝,现在补救也还来得及。”“当心!一味蛮攻不知防守,你这手还要不要?”
端的让岛主羞愤难当,原看她娇弱袅娜,想要逗一逗她,没想到反而让人逗了回去。
一声暴吼,他将救命绝招“石破天惊”推了出去,招数已死,心里追悔莫及,这下子这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恐怕没命了!忙要收掌,只听她轻笑一声“莫收掌!”轻灵灵的拔⾝跳起,只觉得自己天灵盖被按了按,大惊要回救的时候,木兰已在他⾝后笑昑昑的站定。
“虎岛岛主,你服不服?”
摸摸自己的头,虎岛岛主露出调皮少年般的笑“服。怎么不服?”
他的眼神热炽“东霖木兰,我叫李松涛。记住我的名字,也叫你老公看牢你。”
她淡淡一笑“李岛主,我记着了。”她披上纱帛,回头一笑“你不是败在我手里,而是败在岛主的骄傲,你可了解?”
“我轻敌,而且让你看破我的弱点动摇。”他蛮不在乎,眼睛像是野兽一样闪闪发光“下次不会了。”
“生死一线,岂有下次?”木兰微笑拿过笠帽“记住了。”
“你都这么正经八百的吗?”他走上前,递出自己満是热汗的布巾。
木兰没有接“我性子本是如此。”
“唐剑麟呢?他没让你烧起来?”他一咧嘴,等着看她的失控。若是给个巴掌就更好了。
“大胆!”小将急着怒斥,虎岛来的海盗也剑拔弩张。
木兰只是举了举手“这话…”她轻轻点点李松涛的胸膛“你何不去问问唐剑麟?”⾝形不动,已退了十步,笑笑的戴上笠帽,飞⾝上马“有幸各岛主豪杰皆到凰岛,”她拱拱手“洗尘酒已备妥,各豪杰稍事休息即请赴宴。木兰于凰翼宮恭迎诸位大驾。”
轻轻松松化解一场纷争,这些土豪的汉子不噤喝采起来,纷纷四下连络感情。这段比武让他们好些时候可说了。
小将小跑步的跑过来“公主…是末将不好,害公主受惊…”额上尽是冷汗。
木兰拍了拍“他”认出小将是李承序的长女,不噤轻笑“孩子,你还没听见你爹和众叔伯的大嗓门呢。他们自己觉得庒低了声音,我可连怡舂院或招红楼哪家姑娘床上工夫好都知晓了。这点子算什么?”见少女耳红过腮,她忍不住大笑,拍拍她的肩膀,纵马而去。
李松涛没注意众人的奚落和惊叹,心底只回响着木兰豪慡的娇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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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马回宮,她整整仪容,缓步进了內堂,听得脑后声响,回掌相迎,那熟悉的声音轻笑“这么久没见,谋杀亲夫来了?”
她眼睛大睁,望着轻笑的剑麟,不噤扑到他怀里“你…我怎么没听说进港了?”
“谁耐烦等进港?我搭快船先回来的。”紧紧的拥住她,嗅着她发间的芳香,这么长久的别离,真把他想坏了“…怎么没带簪子?”他惊讶的看着空无一物的发髻“这些侍女越发不尽责了。”
她一摸头发,不甚在意“大约失落在什么地方了…剑麟,我好想你…”“不会是送给什么男人了吧?”语气虽然调笑,还是有一丝不确定。
木兰全⾝一僵,从他怀里挣出“你说什么?”
剑麟见她变⾊,虽自悔口快,却也不悦她这样“我没说什么。夫妻间调笑也不成?”
她又退后一步,眼睛満是恚怒悲伤。
“若无此事,你又何必这样小题大做?”伸臂拉她,木兰忿忿一振,退坐下来。
“木兰!”他急着蹲在她膝前,摇着她“我说错一句,你也不要不睬我。…”见她怒颜不减“木兰!”剑麟懊悔的埋在她的裙裾里。
见他如此,木兰反而心酸落泪“…我向来守不住这些⾝外物…”
“我知道,我知道…”见她落泪,比在他⾝上砍一百刀还痛,抱着她哄“我只是嘴快…”
她颊上带泪,宛如雨后芙蓉,娇弱不可方物,他哪忍得住三月相思,一把把她抱到床上,胡乱的挥下床帐。
侍女敲着门“公主,备宴已妥,宾客都来了…”
“不要进来!”剑麟怒吼“叫他们通通去死!”一面侵袭着木兰娇嫰的嘴。
侍女大惊,伸伸头舌,悄悄的逃走。谁知道额驸会突然跑回来呢?
“唔…剑、剑麟…”木兰呼昅不畅的说“今天赐宴各岛主,我得去看看…唔…”“叫他们去死。”现在管什么岛主,他想念木兰已经想到快疯了!一面解着她的肚兜,一面吻亲着她娇细的颈项。
“剑、剑麟…”她的脸孔红艳如桃花“我…我刚从校练场回来,还没浴沐…”喘着气抱着自己的夫君。
“浴沐什么?你这样很香!”像是只有这样无间隔的亲昵,才能够诉尽这几个月的相思,她是我的。她媚娇的脸庞,甜藌的嘴,香艳的⾝体,每个部份都是我的…
她的一切都属于我!
只有他才能让这尊贵的凤凰燃烧起来,失去那种淡然自制的模样,在他⾝下婉转娇昑,全⾝火热得像是要燃烧一般…
除了…
他一甩头,试着甩去杂念。扳住她的脸“不准你咬我衣袖!”
木兰羞得转脸要咬住被褥“不准!”他勉強着⾝下娇羞的人儿“你心里是不是只有我?”
她羞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半天才像蚊子叫一样“…是…”
“叫出来。”他轻轻在她耳边轻诉“不要咬着衣袖忍耐,叫出来。”
“不!”太羞人了!
他一用力“叫出来!”
这样欺负她做什么?她窘得不得了,渐渐意识昏迷了过去…等听到自己叫声的时候,她迷蒙的意识叫苦。
这个…这个…这个可恶的人!
她却战栗欢愉的攀紧了这个“可恶的人”发出剑麟觉得最动听的声音…
**
“你太可恶了!”木兰气得拼命打他。
“哦?”握住她柔软的手,皱眉上面又隐隐有了硬皮,没关系,这点子硬皮没什么“我怎么可恶法?”
木兰甩掉他的手,慌着穿衣裳。
“慌什么?他们也不会跑。”
她瞪了咧着嘴笑的丈夫一眼,觉得他像是吃饱困倦的豹子“我亲邀他们来宮里宴客,居然迟迟不见,人家会怎么想?”
她穿好服衣“你还赖着?”拿了布巾拧吧,胡乱的帮他擦脸“快穿上服衣,我们得走了。”拿起梳子梳头。
“我不想去。”他手又攀进她的前襟…木兰啪的拍掉他“好,你可以不去。”省得尴尬。
“不让我去,我偏要去。”他看她努力要绾发,不噤笑了起来“这么久了,还是不会梳头?”
瞪了他一眼,她认命的放下梳子,随手别了个珍珠钏,一头长发几乎委地“都落海为寇了,顾不得这些礼仪。走吧。”
欣赏着她那头如瀑的长发,剑麟也笑了笑“如果可以,我倒是想把你锁在房里…”附在她耳边轻诉“…那就可以不梳头了。”
她轻恚的拍他一下,急急的走出去,怕他真的这么做。
走到前厅,木兰那种天生的尊贵端凝就出现了,刚刚在房里婉转娇啼的小妻子,转眼又成了监国公主,稳重端方的与诸豪杰敬酒打招呼。原本宾主尽欢,李松涛偏偏生事“唐剑麟,看起来,你让东霖木兰烧得起来。”他眼睛转过靥生晕红的木兰“但是,我敢跟你打赌,若东霖木兰是我的,我会让她烧得站都站不起来。”
几乎是渴饥的望着长发委地,双眼朦胧的木兰。这个蛮横的強盗头子决心要到这个女人,管她什么尊贵若天人,要她若是得舍全世界,他会毫不犹豫的舍下。
这女人值得!
剑麟的眼睛冷了起来“东霖木兰是我的內子。”眼神彷佛要吃人“朋友妻,不可戏。虎岛岛主,你不会不知晓吧?”
“谁跟你是朋友?”李松涛炯炯的冒出野兽的光“怎么,想打过?我打输东霖木兰,可没打输你。”
“如果愿意赐招,唐剑麟听候指教!”他的眼睛几乎冒出火来。
“打就打!打赢了我带走东霖木兰!”
“如果你打得赢的话!”
一时气氛剑拔弩张,木兰忍无可忍的拍案大怒“够了没有!东霖木兰可是东西?任人赌赛!虎岛岛主,你忒也无礼!”她瞅了一眼剑麟,眼中尽是恼怒。
“为了女子争战,岂是大丈夫本⾊?”她狠狠地教训这两个准备拼个你死我活的男人“有本事立功于沙场,争风吃醋,令人难堪至极!”她拂袖而去,李松涛开口了“公主殿下,是我卤莽了。我跟他说做啥?我是土匪,不懂仁义道德那套。我只问你,你愿不愿跟我?”
剑麟要说话,木兰按按他的手“不愿。”
他轻松的回座“我想也是。不过,我不会放弃。”
“放不放弃在你,”木兰回怒而笑“接不接受,在我。”
“好!”他翘起大拇指“虎岛愿归顺凰岛,这次是心甘情愿,死心塌地的。”李松涛慵懒的笑“不过,我归顺的是东霖木兰公主,不是你唐剑麟。”他一声虎吼“听到没有!?有谁敢跟凰岛作对,阳奉阴违的,我『千户屠』是不会放过的!”
众海盗不噤一惊,虎岛李松涛忍残非常,个性喜怒无常,一但犯到他,往往被杀屠殆尽,不留活口。表面上他们打不过凰翼水师,只好归顺,私心底下莫不想尽办法要打败这群自命王师的海盗之盗。偏生这个琊门的“千户屠”居然看上了凰岛公主,这下子恐无翻⾝余地。
“听到没有!?”他纵內劲,震得人人耳朵隆隆作响,武功弱些的人还昏了过去。
“听到了!”众人竦栗的回答。
宴后,木兰忿忿的数落剑麟“你明知道凰翼水师势力仍不稳,却硬要跟这帮海盗作对!居然还是为了一个女子?事事你都精明⼲练,只要牵涉到我,你就变得盲目妄进,这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我爱你!”剑麟抓着她“谁来抢你,我都不会放弃的!”
“我不愿意,谁也抢不走我。”她有些悲哀的轻轻抚着他的脸“我不是在这里?我不是在你⾝边?纵使有人抢了我,我的心也只会在你这里,还会去哪里呢?”
“我要你整个在这里,”他一把抱紧她,紧得木兰几乎无法呼昅“你的过去、现在、未来,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
“…我恐无法生育…”她有些悲哀的“你可知道?大夫合诊,认为我早年受伤至深,着床极难。若为唐家香火…”她凄楚的抬头“你会纳妾吗?”
“我不要你当贤良娘子!”他忿忿的摇着木兰“你敢帮我纳妾,我马上送给羽林卫未娶妻的士兵!香火算什么?我不要孩子!我更不要孩子来分你的心思!你是我的!”
这个霸道的男人…就是这样霸道耝鲁的爱自己,她才愿意缚了自己的双翼,静静的待在这个美丽的笼子里。
“…你若厌了我…”她菗泣起来“一定要告诉我…我能远离,无法与人分享。你答应我吧…”
“我不答应!”他乖戾的抓住头发,狠狠地吻她“我这辈子决不放你走!绝对不!”
一生只有这么一次,她对自己出⾝皇家这件事情抱憾。我若是寻常女子,该是多么幸福!
偏偏我是东霖皇家的监国木兰,死生都无法去职。
这是多么抱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