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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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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爱不是无畏无惧的吗?他不是自信自已的感情是不需要证明的吗?只是他说谎?还是为了连他自已也不了解的理由?就在相见的前一刻,他竟失去了勇气!》

  他对命运的体认比任何人都来得早,但是从来没想过他这一生就屈服在命运的操纵之下。这是个属于冥王的世界;在人间的时候,世界是属于上天的,在地狱的时候,世界是属于冥王的;他似乎总脫离不了某种无法自我掌控的命运。

  这就叫命运。

  已经不是认不认输的问题,也再不是生与死的问题,即使他从此不回到人间,他与笠凯仍只有分开一途!难道他真的无计可施?原以为生命已是最大的赌注;现在才知道,在这样的命运之下,生死显得多么地微不足道!

  “奥非…”

  “我太傻了对不对?我还以为只要到这里来,一切就会恨顺利;我还以为我只要肯拿我的生命做赌注,那么没有什么事是办不到的!”他微微苦笑地叹息。“现在才知道,我是一个多么自大的人!”

  “不要这样说,我们还没有完全绝望。”叶申拍拍他的肩。“冥王虽然说他将笠凯送给死神奥克司,但那还不是一个事实,我们历尽艰辛来到这里,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放弃?”

  “我还没有放弃…”奥非迷茫地注视着这个没有天空的地带。“我只是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才对…我能做什么?普鲁图很显然不是一个可以被说服的人…”

  “别灰心,我们有微笑啊!”“微笑?”

  “嗯!”叶申肯定地点点头。“微笑和一般人不一样!她既然说了会帮我们,就一定不会食言!我相信她。”

  “叶申…”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摇‮头摇‬。“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可是微笑再特殊也不过是个凡人,她怎么可能和普鲁图对抗?我也不能让她为了我冒险。”

  “到现在还说什么冒不冒险的?”她瞪了他一眼。“别那么迂腐了行不行?”

  “叶申──“

  “我真不明白你在想什么?”叶申气得跺脚。“什么叫冒险?人都已经到这里了,你才说这种话!要是我们真的怕,根本就不会做这种‮狂疯‬的事!事到临头,你反而拿那些该死的话来搪塞我!气死我了!我懒得跟你这种笨蛋说!”她一说完就迅速地转⾝离开。“你自己想想吧!费了那么大的劲才来到这里,难道就这样回去?要是我,天下的人都死光了我也不管!”

  “叶──”她已经消失了。奥非只能无奈地笑了笑;也只有她能这么率性、这么无忌

  “她说得真对。”

  “谁?”奥非吓了一跳。“是谁在说话?”

  “要是我也有这种勇气就好了。”话声末落,她的⾝影已出现在他的面前。“是我,泊瑟芬。”

  “冥后泊瑟芬?”

  “好久不见了,奥非斯。”泊瑟芬微笑着看着他。“你带来的朋友都很特殊。”

  “我们认识?”

  “说来话长,还是让笠凯告诉你吧!”她苦笑了一下。“想见笠凯吗?”

  奥非震了一下,低低地开口:“我可以见她?”

  “当然可以,跟我来吧!”

  “微笑?”

  “将笠凯送给死神?”她不可思议地轻声说着:“这怎么可能?这是逆天而行!冥王没有理由做这样的事…”

  “那怎么办?”唐宇一下子失了主意;他们如何去跟一个地狱之王对抗?“如果冥王决定要将笠凯送给死神,那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微笑蹙着眉深思着;这显然地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原本所预估的一切,现在却完全脫离了轨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事是我们不知道的;否则有假面在,应该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你的意思是,假面应该可以影响冥王的决定?”唐宇难以置信地望着她。“我不明白,假面是什么人?”

  微笑抬起头。“应该说,是个朋友…一个具有影响力的朋友。”

  他深昅一口气;不管他怎么问,微笑都不会将实情告诉他的,现在他已经没有选择了!“现在我们怎么办?既然已经没希望将笠凯带回来了,是不是让他们离开那里?”

  “不,我不会就这样放弃的!”微笑坚决地将手伸向火焰中。“叶申?”

  “我在这里。”叶申没好气的面孔出现在火焰之中。“微笑,现在怎么办?冥王说已经把笠凯送给死神奥克司了。”

  “我知道。假面呢?”

  “不知道,一直没见到他的人。”

  “去找他,叫他回来见我。”

  “回去见你?”

  “有疑问吗?”

  叶申強忍着怒气,假笑着说:“不敢!我会去找他的。”

  “叶申,不要太冲动,这一切我会处理的。”

  “是啊!斑深莫测‮姐小‬。”叶申冷冷地回答:“我希望到时候你真的能实现你的诺言。”

  微笑的手收了回来,无奈地笑了笑。“叶申总是这么冲动。看来,她对我的信任已经所剩无几了…”

  她说话的样子实在不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所会有的!唐宇注视着眼前的微笑;她真的像她的外表一样年轻吗?或者她经历过什么…她…是什么?

  “唐宇,那些都是你不必知道的,你只要知道我是真心要帮助奥非耶就够了──”她说着轻轻地垂下眼。“就算你们都不再信任我也一样!我是真心的;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完成我的诺言的…”

  “我并不是怀疑你!”唐宇连忙‮头摇‬。“我只是…”他犹豫地沈默;怎么说?他是多么地担心叶申?每个人都在冒险,只有他无助地待在这个地方,他没有资格说那样的话。

  “不是这样的!”微笑焦急地‮头摇‬。“你不明白!你很重要的,我一个人无法维持这个结界的!”

  唐宇无奈地笑了笑:“只能这么想了。”

  “这是事实。”微笑认真地望着他,那双晶莹的双眼闪动着真挚的光芒“你很重要!在这件事情上,每个人都很重要;不只是我,也不只是奥非或叶申。唐宇,我一定会‮全安‬的让叶申他们回来的!相信我。”

  她还只是个孩子;一个不可思议的孩子!看着她的眼,他竟不由自主地点头。

  信任的产生只在一瞬间──不可动摇。

  思念是一剂猛葯。

  它让所有的不可能成真,让人拥有无上的勇气做最不可能的事!也有人说,思念是爱情的催化剂,因为在思念之中,一切的美好都将转化为无尽的力量;一切曾经拥有的美丽都将使人盲目!

  奥非跟在泊瑟芬的⾝后,心情比他所想的更加紧张惶恐!不知道这样的曰子是以什么样的单位来计算的?他和笠凯到底有多久没见面了?他们之间的一切是否有所改变?

  他的手心沁着汗水,忐忑不安的心脏威胁着他所有的理智!连脚步都不免在快慢之间失去了章法。

  前方的泊瑟芬彷佛意识到他的心情,她轻轻地叹息。“奥非,你和笠凯之间的爱情真令人羡慕。”她顿了一下,突然停下脚步转过⾝来面对他,表情认真地开口:“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之间的一切或许是因为你们从来没有经过时间的考验,所以才能这样维持下去?”

  他愣了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你和笠凯之间的相处从来没有经过婚姻,没有经过数十年的朝夕相对;如果你们这次真的能成为真正的夫妻,那么几十年之后一切还会一样吗?”

  “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摇‮头摇‬坦承:“我也从来没想过笠凯和我几十年之后会怎么样,我只知道我现在失去了笠凯,而失去笠凯之后,一切对我都不再具有任何的意义。”

  “你们这样相爱,可是几十年之后或许会有一个人变心,到时候怎么办?”她的样子像是好问的小‮生学‬;她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问的问题是否幼稚,或者具有杀伤力。

  奥非想了想,轻轻地笑了笑。“如果是我变心,那么笠凯会让我走;如果是笠凯变心,我也会让她走。”

  “然后呢?”

  “然后?”他又笑了。“当然是好好活下去,不让对方痛苦愧疚。”

  泊瑟芬怔怔地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

  “有必要欺骗你吗?”奥非叹了口气,遥望灰黑⾊的天空。“爱一个人当然是希望他可以活得好;如果现在笠凯告诉我,她留在这里会比较快乐,那么我不会勉強她回去的。我承认我是个自私的人,但我的自私包括了我所爱的人在內;我活得好不好当然重要,可是我爱的人活得好不好也同样重要。”

  “这是一种伟大的情操吗?”她的语气中有不信任的嘲讽。

  奥非讶异地收回视线看着她。“你觉得我说的是虚伪的假话?我为什么要欺骗你?如果你将同样的问题去问笠凯,我想她也会给你同样的答案的!这和情操无关,这是感情;我和笠凯之间的感情就是这样的。”

  “笠凯是笠凯;你是你,两者不可相提并论。”泊瑟芬转过⾝,笑了笑。“如果你以为你肯到这个地方来就可以证明你对她的爱,那你就错了!在我的眼里那不算什么的。”

  奥非不可思议地摇‮头摇‬“证明?证明什么?爱情居然也需要证明?”

  “不证明怎么知道是爱情还是其他的什么?”

  “我不明白;爱情只有一种定义的不是吗?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双方面都明白的,何需证明?证明出来了又如何?会加深爱情的温度?爱情的深浅,其实在彼此见面的那一瞬间不就已经决定了吗?”

  她哑口无语地瞪着他,好半晌才撇撇嘴,嘟嚷着:“这次算你过关了,”她有些不情愿似地瞪着他。“不过,你不要以为这样就算了!万一以后我发觉你今天说的都是假话,我会天涯海角追杀你的!”

  奥非哭笑不得地注视着她。“泊瑟芬…”

  “她就在前面。”她指指不远处的大岩石。“过去吧!等一下我再来带你回去。”

  奥非一愣。他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那块岩石,竟没有飞奔过去的勇气。

  “去啊!”泊瑟芬推推他。“我先走了。”说着,她已经消失了踪影。

  去啊!曰曰夜夜所思、所想的不就是一刻?

  为什么他会这样定在这里无法移动?为什么心中所冲击的竟会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惧?

  他的爱不是无畏无惧的吗?他不是自信自己的感情是不需要证明的吗?是他说谎?还是为了连他自己也不了解的理由?就在相见的前一刻,他竟失去了勇气!

  苍茫天地之间的那块岩石后有他锺爱的妻子…

  怕的是──他猛然一震

  怕的是,连这样的生死挚爱也撼动不了天地!

  怕的是,到头来终须一别,他的不畏死亡所带来的竟是更大的痛楚!

  怕的是,见了面却是最后一面,那将情何以堪?

  “为什么不过去?”假面突然无声地来到他⾝后。

  奥非垂下头“如果我不能带她回去,那么至少我可以不再带给她痛苦。”

  假面遥望着那块大石,什么话也没说;他似乎可以理解他所想的。渐渐地,那岩石就在他们的面前淡去,彷佛一阵轻烟般的了无痕迹。

  他们又回到普鲁图为他们所安排的地方。

  “谢谢。”奥非涩涩地说着,而他的眼角有湿润的痕迹…

  “他们没有见面?”他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的占卜师。“为什么?难道他不知道这很可能是他们唯一一次的见面机会吗?”

  占卜师只能摇‮头摇‬。“我也不明白。”

  普鲁图很有‮趣兴‬地笑了起来。“这很有意思!奥非斯心里在想什么?为什么他居然会往他有机会见到欧笠凯的时候却放弃了?他费了那么大的劲,所为的不就是见她一面吗?难道是他也知道自己的希望渺茫,所以才放弃见面的机会?”

  占卜师站了起来。“王,求求您尽快将这件事解决吧!不值得的──“

  “不值得?”

  她深昅了口气,跪了下来;她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可以阻止他继续下去了!这根本是场无稽的闹剧,以他的睿智为何会看不出来?“王,我知道您之所以这么做,所为的是让冥后快乐,可是这件事会引起天帝的震怒!包何况,现在冥后根本不能体会您的用心,反而误会了您!这一切怎么会值得?王“

  “谁说我是为了泊瑟芬才这么做的?”他冷冷地注视着自己的爱将。“原来是你说的!是你去向泊瑟芬说,我是为了她才会安排这个事件?我为了她杀了欧笠凯?”

  “我并没有说是王您杀了欧丽蒂凯‮姐小‬!”她慌张地抬起头来“我只是希望冥后能劝劝您而已!我的确说遇这件事是您为了冥后而做的,其他的我并没有说。”

  “你太大胆了!”普鲁图震怒地一拍椅子,站了起来;面⾊铁青地。“谁给了你这么大的权力揷手管我的事?你的意思是,欧丽蒂凯的死真的是我一手所指使的吗?”

  “莫霏不敢!”她惶恐地‮头摇‬。“莫霏没有那个意思!莫霏只是担心王的安危!”

  “还说不敢!”普鲁图愤怒地扬起衣袖。“你──“

  “别迁怒在别人的⾝上。”

  “冥后…”占卜师连忙垂下头。“我…”

  泊瑟芬挥挥手。“你起来。”

  她垂着眼跪着。“莫霏不敢…”她瑟缩地悄悄抬头看了冥王一眼;最令她伤心的并不是他的怒气,而是怕对自己的忠心毫无所感!他真的不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全是替他着想…他的心里从来不会想到她…

  “不敢!不敢!”普鲁图怒气冲天地咆哮着:“出去!”

  占卜师垂着眼,紧握着双手退了下去,两行清泪静静地滑过她的脸颊。

  “事情没有照你所想的发展,你就很生气?”泊瑟芬冷笑着走到他的面前问:“你没想到你最锺爱的臣子会因为看不惯你的所作所为,而来向我通风报信?”莫霏脸上的泪水或许逃过了普鲁图的眼睛,但她却清楚地看见了,清楚地知道那所代表的意义。

  “我说过,我并没有对欧笠凯做不该做的事!如果你不信,我也无能为力。”他直直地看着她,厌倦和悲哀混杂的疲惫让他苦笑。“你连你的丈夫都不信任,我又能说什么?”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泊瑟芬怒不可抑地吼道:“为什么要让我不信任你?”

  “那是因为你盲目!”他气愤地回吼:“如果你肯真正看清楚,就会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对我的不信任并不是因为我做了什么,而是你根本就没想过要信任我!”他扬起的衣袖飘扬在大殿上,扬起一阵冷例的寒风。“你对一切盲目已极!”

  “你──”泊瑟芬气得说不出话来。“你简直──简直不可理喻!”

  “你说得对!”他竟然不怒反笑。“我是个不可理喻的暴君!而这个暴君正好是你的丈夫。现在,你的丈夫决定在三天之內为死神奥克司和欧笠凯举行盛大的婚礼!”

  “你不可以这样做!”她叫了起来。

  “你试试看!”

  他们互不相让地对峙着,双方的心里都充満悲哀。

  他们怎么会弄到现在这种不可收拾的局面?他们过去的爱情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三天…”微笑喃喃自语地垂下眼。“三天…”

  假面静静地立在她的面前,银⾊的面具一如过去一般难以撼动。

  “你和冥王见过面了?”

  他点点头。

  “冥王决定一意孤行?”

  他还是点点头。

  微笑深昅一口气。“既然如此!我们是没有别的选择了是吗?”

  “微笑!”唐宇迅速挡在她和假面之间,神情凝重地。“不要冲动的做下决定!你打算強行带出笠凯是行不通的!没有冥王的允许,笠凯即使重返人间也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幽灵!”

  “不!既然我答应过奥非还他一个妻子,就一定是个正常的妻子。”微笑轻轻地笑着。“或许说正常是有些难以置信,可是现在冥王一意孤行、违反天意,我也只有用这种方法了。”

  “违反天意?”唐宇不可置信地摇‮头摇‬;微笑说得好像他们才是真正和挠天意的一方似的!他真不知道是该怀疑自己所听到的,还是怀疑微笑所说的?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他迅速地撇开这个念头,直接问道:“如果失败呢?”

  微笑静静地垂下她的眼。

  唐宇蹙起了眉。“如果失败,我们就全到地狱去和笠凯作伴?这是失败必须付出的代价是吗?”

  “我们不会失败。”微笑静静地开口:“我们也不能失败。”

  “我反对这样的冒险。”唐宇深昅一口气。“不管任何的理由都不能说服我!”

  “现在你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微笑歉然地苦笑。“相信我!我一定会把他们‮全安‬的送回来的!”

  “送?”这次达一向平静自若的假面都震了一下。“什么意思?你也要去?”

  “是的。”微笑点点头。“我现在就过去;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唐宇大惊失⾊地抓住她的双肩。“微笑!你清醒一点!这是行不通的!你不是一直说天命吗?你怎么知道什么是天命?说不定奥非和笠凯根本没有所谓的前世因缘。说不定这一切其实只是个荒谬的情节而已!你现在继续执意做下去,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的!欧笠凯已经死了!你还要其他的人也跟着一起死吗?”

  假面马上抓住他的手,轻轻一拉。在他还来不及反应之前,他的手已经离开微笑那纤弱的双肩了,一股隐约的愤怒自假面⾝上透出来。

  唐宇又气又急地反手推开他。“你看不出来我正在努力救所有人的性命吗?难道连你也疯了?你也要一起去送死吗?”他说着,再度冲向微笑,假面却仍坚决地挡在他们之间。唐宇气急败坏地吼道:“店主!”

  假面顿了一下。唐宇长叹一口气,涩涩地笑了笑。“很意外?我知道是你;虽然我不明白这一切的来龙去脉,可是当微笑说你不在店里的时候,我就猜到是你了!微笑说过;有你在,冥王没有理由将笠凯送给死神,但是现在他不但已经送了,而且还打算替他们举行婚礼!可见这一切已经远超出我们的想像。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坚持下去?我知道我说这种话对不起奥非,可是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再保持缄默了。”

  “你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要记住不能让这盆火焰消失!只要这盆火还在,我们就一定可以回来。”微笑说着已经站了起来,正确无误地将她的手交给假面。“这里就拜托你了。”

  “微笑!”唐宇大叫,猛力向前冲去,他们却在一瞬间消失了踪影。“店主!微笑!”

  她甚至不想听他把话说完!他到现在才知道微笑所说的: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的话,事实上那是一种涸仆气的说法。

  她根本不打算让他有选择的机会!连机会都没有,又怎么会有所谓的“选择?”

  眼前的男人三天之后便成为她的“新丈夫!”她将曰曰夜夜面对他那阴郁的面孔和阴森的样子。

  她悲惨地苦笑起来;以前从来不知道“死亡”原来是这么惨的一件事!她什么选择都没有了;她不可以离家出走以示反对、她不可以在婚礼上失踪、她不可以离婚,她甚至不可以‮杀自‬。

  以前觉得活着是一件幸福的事,现在才知道原来活着真的是一件无可取代的事!

  她已经死了!死了的人是不会‮狂疯‬的,因为她只剩下灵魂。

  煎熬──不是一生一世,而是永恒。

  永恒!多么可怕的字眼!

  “你就这么讨厌我?连一点可能的机会都吝于给我?”他的声音暗哑阴森得彷佛是在深夜里敲响的丧钟,令人不寒而栗!

  笠凯颤抖地笑了笑。“没有人会喜欢死神的;就算是真正想死的人都不见得会欢迎你…”“你不是人,你现在和我一样不过是一缕灵魂;你对我的想法是你从人间带回来的,我的样子是你心中的样子,而不是真正的我。”他阴郁的声音静静地说着,隐约中可以感觉出一丝被伤害的不平。

  “样子并不是重点。”笠凯涩涩地笑着;她为什么还要笑?她根本已经笑不出来了!但她仍然无法控制地笑着,觉得连自己的灵魂都已失去自主能力!“死都死了,又有什么‘样子’可言?我之所以不愿意嫁给你是因为我并不爱你。”

  “爱?”他居然也淡淡地笑了起来。“在没有时间的地方,爱存在吗?人们在面对爱情的时候不都祈求永远?永远不是时间的一种吗?在没有时间的地方,爱情能发挥什么功用?我们连未来都没有。”

  爱情、永远──可怕的话题!在这个男人面前,一切似乎部可以轻易地被颠覆!在那一刹那间,她竟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反驳?还是静默?

  “这里是个没有时间的地方,这里的一切和人间是不一样的。”他说话的语气里有种淡淡的怜悯。“当没有时间的时候,爱的存在也不过是一则神话。”

  “那是你的想法。”笠凯摇‮头摇‬。“对我来说,没有爱情就无法──”她顿了一下;在这个地方连时间都没有,如何说所谓的一生一世?“如果没有爱情,我是无法嫁给任何人的。”

  “仪式?你所在乎的是这个?”他失笑。“那是为你所做的,对我来说那并没有意义。如果你所谓的‘嫁’,指的是仪式,那么我们可以不要那个荒诞的仪式;但是事实并没有改变,你仍将与我一同生活。”

  笠凯涩涩地笑了笑;如何对他解释?在他的心目中根本没有所谓的爱与婚姻!或许对他来说,她嫁不嫁给他其实也都无所谓,他不过是遵守一个命令罢了。

  她如何能叫他为了她而违反一个命令?一个对他来说至⾼无上的命令!

  爱情在这里不过是鬼话一则。

  “以后你就会习惯了。”奥克司轻轻地说着:“我对我的妻子没有任何要求。事实上,只要你能习惯这里就行了。”

  “如果我不能呢?”

  奥克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你最好可以,因为你真的没有其他的选择。在这里,连生死都不存在;你若学不会习惯,那只能一直处在痛苦之中,直到冥王决定让你走的那一天;而我是不会让我的妻子离开我的。”

  “你这是叫我认命?”笠凯颤抖地笑着。“你的意思是说,我已经没有其他的方法可以解救我自己了?”

  “是。”

  时间──呵!这里没有时间,可是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她才从那样深刻的震撼中清醒过来。当她抬起头来时,发现奥克司已经走了!她仍是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坐在大岩石上,泪…流不出来。

  “奥非…”欧笠凯轻轻地唤着──痛彻心扉!

  终于知道为什么奥非不来见她了;多么感谢他对她的仁慈!这样的苦楚

  “笠凯…”

  她愣愣地抬起眼,泊瑟芬站在她的面前,一脸的悲伤。“笠凯…”

  “我…”她的声音硬咽着!她竟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

  “别这样!”泊瑟芬紧紧地抓住她的肩。“不可以就这样放弃!我会尽我所有的力量来帮你。我们还没有绝望!”

  绝望…还没有绝望吗?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如何还能说有任何的希望?

  她只能摇‮头摇‬…再摇‮头摇‬。“不…”

  “笠凯!”泊瑟芬用力地摇撼着她:“不可以就这样放弃!奥非为了你宁可下地狱来,你怎么可以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你怎么可以?”她激动地吼了起来:“你怎么可以就坐在这里摇‮头摇‬说没希望了,却什么都不做!你这样对得起奥非?你对得起那些跟着他出生入死、为你而来的人吗?”

  这整件事到目前为止她做了什么?她到底为了自己和奥非做过什么?什么也没有!她就像一个落难公主一样枯坐着等王子来解救她!她突然无可忍受地跳了起来。“我不要!”她终于落下泪来哭喊着:“我不要认命!我不要就这样任人‮布摆‬!”

  “这就对了!”泊瑟芬鼓励地握住她的手。“这才是我所认识的欧笠凯!”

  “泊瑟芬!”笠凯第一次显出她的决心和迫切的‮望渴‬;在这之前,她怎敢‮望渴‬些什么?现在她已经豁出去了!死亡的终结对他们的感情并没有造成伤害,真正造成伤害的是命运!奥非不认命,她也不能认命!

  现在还有什么可怕的?

  真的!现在他们究竟还有什么可怕的?有什么比被拆散、天上人间永无相会之期更可怕的?

  “帮我!”

  泊瑟芬坚定地点点头。“当然!普鲁图说三天,可是我们为什么要等三天?你们现在就可以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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