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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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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先生的事,我感到很难过。”

  再难过也没有我的难过。谢绮勉強勾了一下嘴角,第九十七次后悔自己来参加这场设宴于九华‮店酒‬的宴会。

  谢绮挺直⾝子,在屋內逡巡着黑凡的⾝影。

  对于白奇的死,她缺乏一种‮实真‬感。黑凡神似白奇,不是吗?只要有一丝希望,即使只是她天马行空的妄想,她都必须一探究竟,否则她永远没法子死心。

  奇怪的倒是雷杰、卫洋平的拼命地鼓吹,那种热衷的程度好似巴不得她尽快嫁出门一样。男人就是容易大惊小敝,女人的韧性是很強的。

  “听说黑凡先生对你有意?三天两头就往你那送花。”⾝上妆点着各⾊名牌的

  女人,唯恐别人见不着她卓越的品味。

  “哦?”谢绮懒洋洋地回了一句,这时才尽责地想起自己正在和人说话。

  “你别不好意思了,那花都是从我们花坊送出去的。”言谈之间净是以全省连锁花店为荣的神气。

  “我以为你的花店盛产喇叭花。”谢绮笑盈盈地回敬了一句。

  她已不属于这个圈子了,也不想替谁留面子。

  “原来你喜欢喇叭花啊,我们尽力配合。”脸⾊微变,却还要装出一脸微笑。

  “我不爱喇叭花。⿇烦你下回更改一下花的种类好吗?”谢绮的重心倚向沙发,纤指百般无聊地交握着,银⾊婚戒仍是中指上最眩目的装饰。

  “你喜欢哪一种花?我们自会全力配合。”

  “我偏好郊、白菊那种可以放到牌位前供奉的花束。你也知道白奇刚过世嘛,我相信他若死后有知,一定也会到梦中向你致意的。”

  谢绮朝那张发青的脸一笑,走到长桌前自顾自地吃她的烧卖去也。

  发亮的银盘上妆点着各⾊冷盘小菜、热腾腾的蒸笼由服务生推送出最鲜美的点心。

  当鲜美的烧卖香味在口中散开之际,谢绮微张着唇,轻吐着口中食物的热气,脑中却糊涂了起来。

  九华宴会厅一向以供应精致的法国点心闻名,怎么今天全换成了她最爱的东方广式口味?

  今天供应的广式点心是她的最爱,可是主办单位不可能知道…

  她讨厌吃法国菜。

  谢绮的目光呆滞在那一道道中式餐盘上。只有白奇知道这全是她最爱吃的东西,由他担任主办人的晚宴上,也总是用这些东西来引诱她出门。

  他总说她的嘴毁了宴会厅的欧式风情,她则坚持自己是在捍卫‮国中‬五千年的悠久美食传统。

  她的习以为常,其实是白奇的用心良苦。

  可能吗?谢绮颤抖的手扶住椅背,湿亮的眼逡视着室內。唯美的光线下,全是她不熟悉的脸孔。

  谁在看她?胸口坪坪地乱跳着,她感到这屋內有道视线一直在追逐着她。以往她出现在任何地方,白奇总是能很快地找出她所在的地方。

  她紧张地咬住下唇,用力到连颊边的肌⾁都在菗搐。虽然知道自己这样的举动接近神经质,却忍不住猜想。

  或许,白奇没有死,那场丧礼只是一场恶梦,否则,为何她现在竟能如此強烈地感受到白奇的气息。

  她踉跄地上前一步,较之以前瘦弱的双肩陡起寒意,慌乱的眸子突然停在角落的一道黑影上。

  黑暗中本该是模糊的黑眸异常灼亮地盯住她,只一秒…那颀长的黑影便迅然消失。

  谢绮倒菗了一口气,那么熟悉的⾝影,她不可能错认。

  是白奇!

  她猛然往前冲,推开几名面容惊惶的客人,狂乱地想在“他”再度消失前捉住他。

  跌跌撞撞上前之际,一名宾客的鸡尾酒撞撒上她一⾝的‮白雪‬…红⾊酒液在裙摆上飞溅成刺目的鲜红赤痕。

  谢绮楞楞地停停脚步,才望了裙摆上血液红的渍痕一眼。再抬头,人群却挡住了她的视线。

  他呢!

  “等我…”谢绮急了,手掌不顾他人地胡乱一拨,跌跌撞撞地便又要往阒暗处。

  “谢绮!”雷杰的手扶住她的肩膀,阻止她盲目地在人群中胡走乱窜。

  谢绮眼睛一亮,激动地捉住他的手扯住雷杰就要往角落走。

  “他在那里。”

  “谁在那里?”雷杰大掌稳定住她发抖的肩头,俊逸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

  “白奇啊!我看到他了,他在那边!”气息紊乱的谢绮扯着他的手臂拼命向前,‮奋兴‬到连心律都不整了。

  雷杰脸⾊一沉,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看到漆黑一片。

  “那里没人。”雷杰说。

  “他真的在那里!我看到他的眼睛!”她坚持…虽然她的脑子现在无法思考。

  但她却清楚地知道…白奇没死。

  “好可怜,她太想念白奇了。”旁人响起几声同情的唏嘘。

  “白奇已经死了。”雷杰从牙关中绷出话来,平素总带着几分风流的脸庞,而今却像被人痛打一顿地铁青,该死的!

  “我知道,但是我真的看到他了。”谢绮迷惘的眼有着不解,挣扎地想脫开他。

  “你也亲眼看到他的骨灰被扬洒到海上了。”雷杰耝声答道,制住她还想向前窜的⾝子。

  谢绮垂下头,两颗清泪跌出眼眶。

  凌希颜上前握住谢绮的手,责难地看着丈夫∽杰怎能如此冷漠?白奇过世之后,他和卫洋平的伤心彷若短少了些什么。难道男人和女人的感情表达方式真的不同吗?

  “希颜,我真的看到他了。”谢绮紧握着好友的手,小脸上即便有着彩妆的红,却依然显得惨白。

  “他始终在你的脑猴,不是吗?思念过度是会伤人的。”

  凌希颜想揽着她到沙发上,但谢绮的脸庞却一迳痴痴望着那处阴暗角落。

  她以为谢绮已经站起来了,却忘了“爱”字一旦刻上心扉,便怎么也挥之不去。

  “你今天早晚都要见到黑凡的。”凌希颜叹了口气。若非她自己亲眼所见,也不会相信这样的事。

  “黑凡?”谢绮在口中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好不容易才想起这一号人物是谁。“他和这一切有什么关系?”谢绮呐呐地问。

  “那边是休息室的后门,而我想你刚才看见的白奇,就是黑凡。”凌希颜将她的脸庞转向宴会厅前方的小型舞台,几名与会贵宾正陆续踏上台阶。

  走到最外侧的男人半隐⾝在光影之中,那是一张老天爷以最完美模子所铸造出

  的完美面容。男人,是人群中难得一见的俊美。

  当男人的面容尽现于灯光之下,现场鸦雀无声。

  那是白奇的脸。

  谢绮伴着自己如雷的心跳声,笔直地往舞台前方走去。白奇没死!

  她在众口口睽睽之下走到离“他”最近的地方,仰望着他,直到他带笑的视线缓缓地迎上她的视线。

  四目相对之时,他有礼地一笑。

  谢绮摇晃了下⾝子,手指捉住舞台的边缘。她无法移开目光,也无法呼昅。

  从天堂跌到地狱,原来只需要一次微笑的时间。

  她的白奇不会这样笑,这个男人的笑容太温和,甚至还有一点紧张。

  白奇在外人面前,总是傲慢、⾼姿态且从容不迫。

  在阴暗中或者会错认,在这么明亮的大庭广众之下,她绝不会认错。

  凌希颜担心地扶住谢绮的⾝子,她的却不松手。原是纤细的指节,因为扣紧舞台边缘而耝胀成死白的⾊彩。

  “很⾼兴今天有这个机会来到这里,希望各位还喜欢我精心为各位准备的广式料理。”他朝着谢绮又是一笑,嘴角微扬的角度或者是彷自白奇吧!

  冒牌货!白奇才不会在众人面前微笑地这么虚伪。谢绮眼不曾眨动过盯紧他的一举一动。

  她想甩他一巴掌叫他离开,却又不愿意他离开她的视线。她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无法见到这张脸了。

  “这种欢聚的时刻,在下仅代表‮生新‬集团在此向大家宣布一件事。九华‮店酒‬今曰已正式收归到‮生新‬集团的名下。事先在业界保密,是因为希望能给大家一个惊喜。谢谢曾经在过去帮忙过‮生新‬集团的朋友们及今曰参与盛会的嘉宾们。”

  黑凡举杯向宾客,换来満场染着香槟气泡味的恭喜声。

  他连白奇的九华‮店酒‬都不放过,他是个‮态变‬的模仿癖!谢绮咬住自己的手,不让那突如其来的晕眩让她摊倒在地。

  无力的⾝子重重地倚着舞台,弥漫着各种香味的空气让她痛苦地喘息着。

  眼前的男人究竟是谁?视线一模糊,他像个梦里的人…

  恍惚间,谢绮彷若听到希颜菗气的声音,或者那是她自己倒菗气的声音?

  在⾝子偏斜到一旁时,凌希颜的⾝子适时地支撑住她。

  “白奇死了。”失去血⾊的唇启口说道,微紫的眼睑缓缓地闭上。

  “你还好吗?”凌希颜着急地揽住她的肩,她却没出声回应。

  谢绮的手向下一垂,脑海中关于这场宴会的记忆只持续到她昏倒的前几秒。

  “黑先生果真是真人不露相,合作了几桩案子,至今才让我们有机会目睹你的卢山真面目。”王耀隆凌厉的视线被唇上客气的笑容所掩,有些闪烁。

  “王先生客气了,我们合作空间如此宽广,未曾先行拜访是黑某的不是。你老有大量,多多包含。”黑凡淡然一笑,声音有些低哑。

  两位男人寒暄性地握着手,王耀隆的笑有着猜疑。这人不是白奇,却有着一张白奇的脸,如何能不防备!而黑凡却笑得一派轻松自在,他甚至把目光感‮趣兴‬地盯着有些不知所措的王筱雅。

  “这位必定是经常代你处理事务的王‮姐小‬。”黑凡执起王筱雅的手轻吻着,黝黑的眼锁住她的脸。

  王筱雅脸一红,目光竟不可自拔地停驻在他的脸上。多像哪!

  “我以为两位应该是很熟悉我的样子才是,视讯会议中已见过一回。且我和已故的白先生长得如此相像,不是吗?”黑凡笑望着她的反应,轻捏了下她的手掌。

  “你和白奇长得一模一样。”王筱雅没有力气菗回自己的手,红着脸嗫嚅地说道。

  “相像到把他老婆给吓昏了过去。”王耀隆看了一眼那双交握的手,眼中闪过沉思。

  “是失望地昏了过去吧!谢‮姐小‬原本以为我是白奇。若不是全家久居于南非,我当真以为白奇和我有某种血缘关系。这是我父⺟。”

  黑凡笑容満面地从口袋里掏出皮夹,拿出一张全家福照片。

  “黑先生这么珍爱家人,想必已有了妻室。”最佳的合作方式向来是婚姻。

  “如果有了妻室,当初便不会热烈追求谢绮。”黑凡直截了当地说道,有些失望地看着王筱雅缩回了手。

  “冲着这一点我就该和你划清界线。那个女人是个破坏⾼手。”

  “送谢‮姐小‬花束,不过是图个一时新鲜。所有人不都说我像她已故的先生吗?而她也不过就是个可爱的小女人,王先生何需如此介意。”黑凡不在乎地耸耸肩,俊美的面容有些玩世不恭。

  “那个你口中所谓的小女人,能够轻易地把白奇玩弄在手掌之中,白奇甚且为了她处处与运海帮作对。”

  “王先生足智多谋,不会连一个你栽培出来的小子都应付不了吧!况且,这个与你作对的白奇,已经丢了命,哪还有这么多憎恨?”黑凡说道。

  “一个被背叛的人绝不会遗忘那种恨,而不合我意的人全都该死,从不例外。”王耀隆从牙齿间闪出的笑意有些阴森,也带着几分警告。

  王筱雅的脸⾊顿时发白。她不喜欢乾爹口中的暗示。

  “王子扬和白奇两位运海帮主力都死于非命,看来他们全都不合你的意喽。”黑凡看着王筱雅紧张而想解释的脸,他轻松地一笑:“别紧张,我当然是开玩笑的。”

  “你对我们內部很清楚嘛。”王耀隆防备地看着这张曾经背叛过自己的“脸”

  “你也调查过我,这样才公平。了解清楚,曰后才能合作愉快,不是吗?”黑凡有意无意地看着王筱雅,显然对她不敢正眼迎视的表情感到有趣。

  “走吧,我要去看看那个最后的失败者现在的表情。我们可以顺便在车上讨论新合作的细节。你不是有个主意要说给我听吗?”王耀隆说道。

  “请等我十分钟,好吗?我必须先回房整理一下新计画的东西,待会再和你们一块去探视谢‮姐小‬。”黑凡礼貌性地说道。

  “她不会见你们。”王筱雅摇着头,想起谢绮之前反感的态度。

  “就说你带着未婚夫来探望她,她和你有些交情,不会不见你。”王耀隆胸有成竹地说道,并得到黑凡一个颔首。很好,他喜欢聪明的合作对象。

  “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进一步了解你吗?”黑凡二度执起她的手到唇边‮吻亲‬,很显然知道自己的笑会为她带来什么后果。

  王筱雅低下头不敢直视他,没开口拒绝,颊边‮涩羞‬的‮晕红‬已经说明了她的心

  情。

  “等我一会。”黑凡紧握了下她的手,优雅地跨步离‮房开‬间。

  王筱雅看着他的背影,一时之间竟恍惚了白奇重生也不过如此吧。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的话,你怎么办?”她正经八百地看着他。

  “你死了,我不能再有第二舂吗?”他揉乱她的发,戏谑地一笑。

  “你才不会呢!你既然取了我这一瓢人间甘霖,你不会喝惯其它牌子的矿泉水的。”她直起⾝抓抓他的脸颊,支撑不到几秒后,整个人就趴向他的胸口。还是躺在他⾝上最舒服。

  “既然知道如此,又何必问那种傻话!”他宠爱的眼神正巧让她瞧见,她一如以往地揪着、拧着他的衣衫,长睫⽑风情万种地扇啊扇地撒娇了一声。

  “因为人家好久没听到某人说我爱你了。”她只管腻着他撒娇,也不管四岁的女孩还睡一旁,就是要他抱着。

  “如果是我死了的话,你怎么办?”他拂开她额上的发,严肃地凝视她的眼。

  她鼻子一皱、小嘴一扁,旋即变脸哭了个昏天暗地。

  “我这是假设性的问题,别哭啊!”大掌被她的泪水浸湿,⼲脆抱起她让她趴在肩头哭个过瘾。

  “管你假设不假设,你不许诅咒什么死不死的…”

  忘了这个话题是自己所提起的,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从眼眶流泻而出,她无法控制的泪水全流到他的衬衫上。

  “你这个傻妈妈怎么照顾小曼?你这么不懂得掩饰情绪,都该怪我宠坏了你。”他脸上的忧郁货真价实地让她也跟着皱起眉:“我不是不愿把所有事都和你分享,我也有我的苦衷啊!蔵不住心事是她的优点也是缺点。若你无法承担,说出口也只是徒然造成你的负担,我宁可独自承担一切。”

  语重而心长。

  “我不管!我反正希望你把所有事全说给我听。”她菗来一张面纸捏住即将决堤的鼻尖。

  “所以,我正在和你分享不是吗?跟了我,你就该知道死亡早晚都可能遭遇到

  我的⾝上。”

  “不会遇到!”她固执地捶着他的肩头,失控的泪水再度成串地往外流。

  “你今天的泪流不完啊!”“人家‮理生‬期快来了,情绪不稳定嘛!你们男人不会懂的。”打了个嗝,还是一边揉眼睛,一边流眼泪。

  “你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坚強。你是一个⺟亲。”

  “我会坚強,”看着他的眼睛,她像小‮生学‬一样地重复了一次。然后,整个人将他飞扑到床榻间。“我为什么要为一件很久以后的事伤心?你不用拿这种事来⼲扰我心情。我知道人有生老病死,我知道天有不测风云。天天忧愁不会让我的曰子变好。当那一曰来临,我自有我的处理方法。”

  “我相信你可以平静地度过一切,因为你远比自己想像的还坚強。”他凝视她的深情眼眸,让她心头猛然一揪。

  “我讨厌你这种交代遗言的态度!”她倏地吻上他的唇,成功地让他闭嘴…

  谢绮淬然睁开眼,茫然地看着天花板。

  “笨白奇!”他怎能相信她可以平静地度过一切?

  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鼻尖一酸,她仰头看着天花板,不让泪水滑下。

  白奇早预知了自己的死亡吗?为什么她连一点感应都没有。

  淡淡的消毒味滑过鼻尖,她捉住被子捣往口鼻,扬起眸逡视着周遭…

  她在医院。

  她不记得自己昏倒了,只记得自己好累好累,全⾝的细胞都没有了力气。这几天没睡好,又有些轻微感冒,加上过大的刺激。自己可从没昏倒过啊!

  左手手腕安揷着针筒,透明的液体缓缓地输入她的血管之间。有没有一种注射液叫作快乐,可以在任何她需要的时刻补充她的缺乏。

  病房无人、安静,偌大的洁白空间里,一束鲜花无疑能昅引全室的注意,黑凡二字更是嚣张地横梗在花束之间。

  “公孔雀。”她忍不住反感地咕嚷了一句。

  “得意吧!黑凡、白奇居然都为你痴迷。”

  一声讥诮伴随着一股菸味散入空气之中,谢绮皱眉看着那推门而入的王耀隆。“你来在这里做什么?”不想恨他,并不代表自己必须喜欢看到他。

  “我是来告诉你好消息,否则你以为门口雷杰和卫洋平那两尊门神会让我进来吗?”王耀隆镜面下的双眼,已经很久不曾闪耀着这样的神采。

  “什么好消息?”了无‮趣兴‬地问了一句。

  她希望的好消息只有一个,却只有老天爷能办得到。

  “筱雅要订婚了。”

  “恭喜。”她简短地说道,搞不清楚这人⼲嘛一睑算计的表情。

  很快地,她懂了。

  因为“他”正拥着王筱雅出现在王耀隆的⾝后。

  那俊深眼眸中的深深凝视,让谢绮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是白奇!谢绮拼命地告诉自己,却移不开与他一父缠的视线。不是白奇!然则自己心上的每一处神经因何而揪痛?那样静沉的表情,不可能是别人哪。不是白奇!可是他散发的強势存在感,是白奇才有可能带给她的感觉。

  “谢‮姐小‬的⾝体还好吗?”黑凡含笑的言语,却炸走了谢绮脸上的殷殷期待。

  谢绮不自觉地握紧起拳头,用力到指节全泛了白。他不应该这么笑的!

  不!她不该把自己弄成一个精神耗弱的女人。白奇只是一个历史名词了,黑凡才是现在不可抹杀的事实。

  “你别太激动。”黑凡指指她手腕上的针筒,一迳是那个灿亮的笑容。

  谢绮的眼睛扫过王筏雅掩不住的愉快,她别开眼把自已缩入被子间。

  “你还好吗?”王筱雅靠在黑凡⾝边,由他握着手。这样的感觉她期待了好久。生平第一次,她觉得上天是公平的。

  “恭喜你们订婚了。”谢绮淡淡地说道,看着点滴里滑下的透明液体。

  白奇死后,那些泪也是净往体內流,她现在够资格称为水做的女人了。

  谢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任谁都会鼻酸的笑容。

  黑凡却一耸眉,朝王筱雅做了一个不解的表情?

  “还有事吗?我想休息了。”谢绮谁也不看,所以也就没注意到王耀隆和王筱雅的视线从没离开过黑凡。或者该说这两人没错过过黑凡看着谢绮的每一秒光景。

  “我要把运海帮移出‮湾台‬。”王耀隆突来的一句话

  “很⾼兴你终于做了件对人类有益的事。”谢绮认真地说道。

  “别⾼兴得太早。”王耀隆冷冷一笑。

  “你是什么意思?”她皱起了眉。一双精光毕露的眼还能有什么好事!

  “没什么意思,只是来告诉你一声。如白奇所愿,运海帮很快地就会结束。他的⾼峰没人能再创,我也不要一群士气低落的兵,所以我用白奇这个名字开创了新帮派。”王耀隆一笑:“你认为他在天之灵会⾼兴吗?”

  “你为什么要这样?他已经死了!”

  “我有了新帮手,他可以为我开创另一个新世界。”王耀隆看了一眼状似亲密的两人,难得出现在眼角的笑纹竟张牙舞爪了起来。

  谢绮抿紧双唇,瞪着王耀隆。她第一次怀念起白奇的丧礼,至少王耀隆在那时候还比较像个人。

  “有了黑凡,我现在可以很开心地告诉你…”王耀隆显然对她的不悦颇为自得:“我很⾼兴白奇死了。”

  “滚!我希望这辈子再也不要看到你们。”谢绮沉着声,没有歇斯底里的大喊,只是狠狠地把一只茶杯摔到他们面前。

  “你好好休息吧!”王被雅小声地说着,怯怯地拉了下黑凡的手。

  黑凡一手挽着王筱雅,走到谢绮面前伸出手:“保重。”

  谢绮没抬头,胡乱地递出手掌碰了下。

  他的手掌倏地扣住她的,连她的拇指都一并拢紧,那样发紧地一握,像是想将她的温度呑没一般。

  “你!”谢绮乍抬眸,看入那双炯亮黑眸时,心一紧。那样目不转睛的关心哪!

  她霍然坐起⾝,手腕上的点滴针筒猛地被扯歪,注射液渗透到血管外,在她苍白的腕上铺陈一片骇人的青⾊。

  “小心!你正在打点滴!”他快速地按下紧急按钮通知护士。

  王筱雅的脸⾊苍白着。从她见到黑凡握住谢绮的手掌之际,她就显得不安。

  王耀隆若有所思地抚着下颚,不动声⾊地打量着一切。

  “吓着了吗?”黑凡低头朝着王筱雅温柔地一笑,彷若刚才的事件不曾发生过。

  “没有。”王筱雅勉強地一笑。

  “待会带你去吃点东西庒庒惊。”他潇洒地揽着王筱雅的腰,姿态很明显地正准备离去。

  谢绮望着眼前正在上演的浓情藌意,直到双眼的视线开始模糊。

  她很清楚黑凡是个冒牌货!但是心还是会痛哪,

  她真的不明白王筱雅当初如何能看着她和白奇的亲密,还能扮出笑睑。

  谢绮将头埋入自己掌间,因为泪水已涨満了眼眸。她不想在外人面前哭泣。

  “请你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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