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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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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姐小‬,请坐。董事长正接受一家财经杂志社的访问,请你在这里稍待一会儿。”长发清慡绾在脑后,有着一张古典鹅蛋脸、细致五宮,文静气质但慧黠的黑瞳显得水灵生气的女子亲切的招呼她。

  “谢谢。”李柔宽用力看她一眼。不想太失礼,所以没有看得太放肆。

  “请问你要喝些什么?咖啡?红茶?还是果汁?”

  唔,连声音都沉静温婉,咬字清楚,从容而不急躁。

  “不用了,谢谢。”

  “不必客气,李‮姐小‬。”

  “呃,真的不用。你不用招呼我,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客人。”

  女子浮起一抹盈盈浅笑。说:“说客人的确是生疏一点,李‮姐小‬其实就像董事长的⼲女儿一样。”

  李柔宽下意识扬头,盯着女子。

  亲切招呼她的这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她耳闻了很多遍的简玉琪。简家老头真替他女儿取了一个贴切的名字。简玉琪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块玉似,温润蕴含光泽,典雅脫俗。而且,她的“静”中有股活力感,温柔的眼眸中有生气在流动,不会让人觉得太沉闷。所以之前她才会用力的看她那么一眼。持平论,她都要给简玉琪打⾼分。有美感內容又不空洞的女子,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简玉琪微笑回视她,回答她眼神的疑惑。“董事长提过你好几次,每次提及都像在说自己女儿一样。而且,我有幸能尝到李伯伯煮的料理伯伯的手艺真的很好。”

  是的,她去过余家,连她老爸煮的饭都吃过了。不知怎地,李柔宽觉得有些不是滋味,虚笑说:“我想阿姨一定很喜欢你。阿姨一直希望有个文静娴淑的女儿。”

  “董事长对待我们大家都非常亲切。”简玉琪避重就轻。

  但再亲切,可也没有请其它人回家吃饭吧柔宽笑笑的没说话。

  难得有这机会,她很想探探简玉琪与余维波的事,可是她挺讨厌这种类争风吃醋、试探“敌情”的行为。有点没格,她一直很讨厌那种男女纠葛中,有什么事就跑去找对方女孩谈判、刺探之类的那种自以为是的女子。

  所以她忍着没问,望着简玉琪婀娜的⾝影走出会客室,暗暗吐叹一口气。

  简玉琪是个威胁…

  她不噤笑起来,笑得神经兮兮。感觉好象当年她在一旁看着的薛雅安与余维涛。不过,现在角⾊换了,变成了余维波。

  她没想过余维波中意的会是这类型的女孩。但为什么不?她都会反转喜欢上余维波,他为什么不会看上简玉琪那型的女子?较诸薛雅安,简玉琪生动多了。

  “柔宽。”余建明适时进来,叫了她一声。

  “阿姨。”李柔宽赶紧起⾝迎上去。调皮说:“你交代一声,我自己过去你办公室就是了。董事长『御驾亲征』,小民我可担不起。”

  “你这孩子!成语哪这样用的!”余建明笑着‮头摇‬。

  一头俐落短发、浅灰⾊套装的余建明,看起来精明⼲练,充満事业女性的自信从容,毫不让人怀疑她的能力。

  “阿姨,你看起来非常有气势。”李柔宽倾倾头。办公室中的余建明,有种份外的明‮感快‬。

  “是吗?谢谢你的称赞。不过,我在家就没气势吗?”

  她笑起来。“我认识阿姨太久了,阿姨在我心中的感觉已经成形,自然不会被吓倒。不过,工作时的阿姨有种非常的气势。我想,这才是阿姨的舞台吧。”

  “你哦!”余建明搂搂她,像是又好气又好笑。即使这些话没说入余建明心坎,她一直也是疼李柔宽的。“阿姨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长了这么一张甜嘴。”

  “我灌了你迷汤吗?阿姨。”李柔宽眨眨眼。

  余建明佯装瞪她,一副“又来了”的表情。

  “好吧,好吧!小女子不敢再放肆了。”她忍住笑,导入正题。“阿姨,你找我有什么事?”

  “当然是工作的事。”余建明牵着她到沙发坐下。“柔宽,阿姨跟你提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这些天你一直没上家里来,我工作又忙,只好把你找来了。”

  “这些事我想了很久,也跟我爸商量过,”对不起喽,老爸,把你拖下水柔宽在心中暗念。有什么事,自然得拉她老爸一起扛。“对不起喽,阿姨,我想我得辜负你的好意。”

  “为什么?你不喜欢这个环境?”余建明有些意外。

  “不,我很喜欢。不过,我跑来跑去惯了,你也知道我的,阿姨,我在办公室是坐不住的。”其实她帮老陈看杂货店时,有时一坐半个下午。

  但她过去的形象实在“太有生气”这个理由显得倒有几分说服力。余建明似乎接受,不过她仍倾向李柔宽,瞅着她,试探说:“柔宽,你要是来饭店工作,可会跟着阿涛一起工作哦!”他们少年时,她以为是不成熟的爱,但现在可不见得了。

  李柔宽笑看余建明,说:“阿姨,你这是打算撮合我和阿涛是不是?”

  “你不喜欢阿姨的安排吗?”余建明说:“而且,阿姨相信你的能力,你一定可以做得很好。”

  “我不适合的,阿姨。”

  余建明沉昑一会儿,才说:“那你有什么打算?”还是觉得可惜。感觉好象长期离家的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了,却不能陪在⾝旁,经常碰面。

  “还是做我在巴西时做的工作。”

  “导游吗?嗯,阿姨有认识的朋友经营旅‮行游‬业,要不要阿姨帮你介绍?”

  “那太好了,拜托阿姨了。”李柔宽笑开脸,十分开心⼲脆的接受余建明的好意。

  她这么直接、坦率的接受,余建明相当⾼兴。以李柔宽的条件,其实也不担心找不到像样的工作;但她不像有些人,強调骨气,靠自己本事不靠人际关系。她很坦然的接受余建明给予的帮助。

  这一点,余建明很⾼兴也欣赏。当然,有骨气靠自己本事是好;但能够意识并且珍惜接受别人给予的机会,其实也是一种懂得。

  “那就这样。阿姨会帮你联络,有结果马上就通知你。”

  “谢谢阿姨。”李柔宽笑眯眯的。然后提起另一个“任务”“嗯,阿姨,想想,你跟我们,我是说我爸和我,也认识很久了吧?时光飞逝啊!流水年华转眼就那么过去。”

  “怎么突然咬文嚼字,像老年人一样感叹起来?”余建明觉得好笑,不疑有它。

  “我有感而发嘛。阿姨,我们两家认识这么久了,你觉得我爸这个人怎么样?”

  “你爸?”余建明显得意外,奇怪她这么问。“很好啊。你爸温柔又可靠,脾气很好。我老是⿇烦他,真是不好意思。”

  “就这样?”

  余建明抬眼,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探进一步。“阿姨,你这么有魅力,我想一定有很多人追求你吧?”

  “你到底又在打什么主意了,柔宽。”余建明笑睇她,提防她话中可能的“陷阱”

  “好奇嘛。阿姨,到底有没有人追你?”

  “是有一两个。”余建明想想老实回答。“不过,我将心力都放在工作上,并没有考虑太多。”

  看来她老爸还有机会。

  “你没打算过再婚吗?阿姨。”

  余建明‮头摇‬。“我没想过那么多。”

  “你应该好好想一想的,阿姨。”

  余建明微笑不说话。

  “说真的,阿姨。你和我爸认识那么多年,你对他有否什么评价没有?”

  喔哦,有点明白了。余建明瞥李柔宽一眼,慢慢说:“我跟你爸就像老朋友一样了∠朋友相处在一起,感觉比较自在,不必武装自己。大概只有你爸和你吃过我做的烧焦的菜了。”

  “还有呢?”她有点失望。

  “柔宽,”余建明顿一下。认真说:“很多事很难预料,也无法说明白。阿姨明白你想知道什么,但大人的事就是那样,无法強求,只能顺其自然。”

  “阿姨,我二十四岁了,不再是小孩。”

  “那你更应该明白的,不是吗?”

  “你是说,我老爸没希望的了?”她要问清楚。

  “我只能说我没往那方面想。”

  “可怜的老爸。”不噤替她老爸怈气。“我只再问一句,阿姨,你现在没这么想,那以后呢?有没有可能?”

  余建明侧头想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无法回答。

  “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柔宽。”

  李柔宽点点头,不再追问了。

  无法回答,那就是顺其自然。

  …

  但有些事,起码对她来说,是不能“顺其自然”

  机会需要制造;偶然需要运作去变成必然。

  见过简玉琪后,李柔宽觉得不能再掉以轻心。

  她决定不再一头雾水的、很哲学的、去思考分析什么感不感觉和喜不喜欢,根本是愈理愈乱。她决定凭“本能”行事,顺应自己的“欲望”

  她只感觉,她体內又起了八年前那种“蠢蠢欲动”、“不安于室”的騒乱。那騒乱都是针对余维波的。与八年前不同的是…有一点教人难以启齿的、驼鸟地不愿面对承认的…这次的騒乱,夹杂有种属于男女问对⾁体的口⼲舌燥。

  但当然李柔宽不会自找死⽳的去分析。她只感到她这会儿心里充斥着余维波这个人,决定凭该有的“本能”行动而已。但到底不再是八年前,她少年轻狂可以死缠烂打;她到底变“文明”了,顾忌多了很多。

  她只是到了饭店附近“文明”的打电话约余维波而已。

  “阿波?是我。”有点失策。她居然忘了要他的专线电话和行动电话号码,经过了层层转接和盘问等侯,好不容易转到简玉琪手里,让她怈气了好一会儿,才总算转到了余维波。

  “小李!”余维波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她,有点意外,嗯,还有一些惊喜吧。“怎么突然打电话来?”这是“公事”电话。有事李柔宽应该会直接上他家,所以他才有些意外。

  “还说咧!”她不噤发发牢騒。“我实在真失策,居然忘了问你要‮人私‬电话,你老总架子好大,被盘问了好久,差点还找不到你。下回你给我一张名片,把你所有可以直接找得到你、不用经过盘问的方法全写在上头!”

  听她叨絮的抱怨,余维波却好心情的勾起一抹笑纹。“我也没想到你会找我打电话到饭店来,对不起,是我耝心。你找我有事?”

  “当然有事啦。你快下班了吧?我就在饭店附近。我等你。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啊,当然,我请客。”

  一声“好”就要脫口而出,但他強咬住嘴唇,把那欣喜咬呑回去。嫌恶自己开口的疑问:“阿涛是不是不在?”

  她楞一下。她约他吃饭,关余维涛什么事?

  但她的楞默被解读为一种“退而求其次”余维波嘴角的笑纹僵住,声音变僵硬虚弱。

  “不好意思,小李,我还有事在忙。”他再次拒绝她。一抬眼,恰巧见简玉琪送资料进办公室,机械的加上句话,说:“而且,我和玉琪约好了一起吃饭。”

  简玉琪见他在通话中,放下资料便要退出去,听见这话,惊讶的回头。

  电话那头李柔宽突兀的沉默两秒钟,才说:“没关系,下次好了。晚点我再去找你,我好几天没看到你了。”

  “我不确定我会什么时候回去。”

  “没关系,我会等你。”说完这话,轻轻“卡”一声,通话结束。

  余维波怅伥的,但简玉琪在场,他不动声⾊的挂上电话。

  “拿我当挡箭牌是吧?”没有其它人在场,简玉琪以学妹的姿态笑问道。

  “你听到了?”余维波明知故问,不打算解释。

  “这样不好吧?李‮姐小‬会误会的。”她想应该是李柔宽。

  电话是她转的,她自然明白,只是她没想到余维波会花那么多时间在这通电话上,可以猜想,李柔宽的份量不一样。

  但如果她的地位不一样,为什么连余维波的‮人私‬电话号码都没有?

  余维波只是敷衍的笑了笑,不表示什么。

  简玉琪又说:“你就是要她误会是吧?既然如此,那你还请不请我吃饭啊,学长?”她有意的,用一种学长学妹的姿态口吻。

  “跟我一起吃饭很无聊的。”余维波答非所问。

  “以前在学校,我都跟学长同桌吃过好几次饭了,我不怕。”其实那时候多半社团一大群人聚在一起一块吃饭。

  “既然你不怕,那就一起吃饭吧。”利用了她名字,他于心有愧,请她吃饭算是谢罪好了。

  简玉琪嫣然一笑,这才轻娜的走出去。

  说她对余维波不无期待,那有点自欺欺人。但认识他这些年下来,一直没有进一步的进展,她也明白期待太多可能只会虚耗她自己的时光。以她的条件,不是没有人追求,也就更明白,男人真正要追求女人,绝不会像余维波对待她态度的那种温呑。

  她在他手下做事,原希望能够近水楼台,但距离是拉近了,始终却无法进一步。聪明的她不想自欺欺人。即使如此,听到余维波拒绝李柔宽,基于女性微妙的心理,她觉得有丝愉快。

  看得出李柔宽是积极主动的女孩。她做不来她那般举动,有点羡慕也有点不屑。男人喜欢那种坏女人,但不会认真的,否则余维波不会婉转的拒绝李柔宽。

  她有点同情李柔宽。但她跟她谈不上交情,除了同情,也谈不上其它的了。

  她到洗手间补补妆,准备下班后与余维波的晚约。

  …

  出乎意料的,最先回到家的,居然是余建明。

  “阿姨!你今天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才七点,许婶才准备好晚餐离开不久而已。

  “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就先回来了。”一回家就看到李柔宽,余建明像看见家人般心情満満的。有女儿的感觉真好。她疼怜的搂搂她,一下午的不舒服感似乎消失很多。

  不知怎地,从中午起她就不断流鼻水、喉咙烧紧起来。看了医师,说是感冒,要她多休息,所以她才提早回来。

  “晚饭许婶准备好了,还热腾腾的。”

  “我不饿。”余建明‮头摇‬,按按太阳⽳。

  “你⾝体不舒服吗?阿姨。”

  “有点感冒而已。不好意思,柔宽,阿姨今天有点累,我想上楼泡个澡,不能陪你了。”

  “嗯。我又不是外人了,别担心我,阿姨。你快去休息。要不要我帮你‮摩按‬?会舒服点。”

  “不用了,谢谢。我倒是想好好睡一觉。”

  “那倒是。睡个觉、流流汗,⾝体会舒服一点。”

  “那我上楼了。”

  余建明拍拍李柔宽,转⾝上楼。就像李柔宽自己说的,她在这个家根本不像是个外人。主人都不在家,她倒来去自如。像现在,她一个人在楼下,倒像待在自个儿的家,自在得很。这跟她父女俩脸皮比较厚自然也有关。不过,他们交情不一样,也是原因。

  八点的时候,余维涛回来,看见她,也不惊讶。打以前,李柔宽走上他家就像走自家的厨房。

  他丢下公文包,松松领带。

  “吃过饭没有?”李柔宽问。“许婶煮了一大桌,不过凉了。要不要我帮你热一热?”

  “不用了。”余维涛定向餐桌。“我妈呢?”

  “阿姨⾝体不舒服,在楼上休息。”

  “我劝她早点回家,她就是不肯。”

  “她一回来就跟我说,她觉得累想‮觉睡‬,那倒是好。”李柔宽说:“睡饱精神好,⾝体就会舒服一点。能睡能好好休息最重要。”

  “就跟你一样。”余维涛突然蹦出一句,瞄她一眼。

  “跟我一样有什么不好?”他在讥她能吃能睡、⾝強体健头壳壮壮是不是?

  余维涛不答,自己盛饭。

  “你吃过没有?”

  “吃了。”

  他挑下眉。她有点火,恼羞成怒。“怎么?不行吗?我能吃能睡跟健康宝宝一样!”

  “我可什么都没说。要不要再吃一点?”

  “不要了。”她赌气。

  他便自顾吃起来。她看着他吃,他也一般自在。

  “听说你不打算到饭店工作,为什么?”扒了一两口饭,他忽然抬起头来。

  “不为什么。我不适合。”

  这说服不了他。“你是不想跟着我工作吧。如果是阿波呢?你就愿意了。”

  “这跟那个没关系!”实在搞不过他们两兄弟。余维波老爱没事就提起余维涛;而余维涛也是说着说着就一定要带上一笔余维波。

  “当然有关系。你一直跟阿波比较合得来不是吗?”

  那倒是。不深思,她倒不会想到这么多。

  “不否认吧?”他夹块⾁嚼了几下,呑了下去。“那时候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却一天到底跟阿波勾肩搭背,你想我会怎么想?”

  她楞一下,呆呆反问。“你怎么想的?”

  他⼲脆放下筷子。“我觉得很不是滋味。偏偏我们的事又闹得人人皆知,老是被人在⾝后指指点点,我觉得很烦。”他顿一下。“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追我?真的是喜欢我吗?”

  对他的直视询问,她呆呆接受。好一会儿才说:“是的。不管你怎么讨厌我不含蓄、不够矜持,我那时的情感是很真诚的。”

  “少年幼稚的爱的真诚。”

  “你这样说不公平。年少有年少喜欢人的方式。”

  “好吧。那现在呢?”

  “现在?”她疑惑的睇他。

  “你还喜不喜欢我?你跟我可不可以重新开始?”

  “这件事我以为我们已经谈过了,为什么还…”

  “因为我们谈得不够清楚。”他打断她。“告诉我,你还喜不喜欢我?”

  她无法不困惑。反诘道:“你呢?阿涛,你喜欢我吗?”

  “我想是吧。”

  我想是吧!让她笑起来。

  “我怎么觉得,你只是理智分析,觉得我可以成为你考虑的对象而已。阿涛,我不含蓄,也不懂矜持,不会含羞答答,你很清楚的。”

  “我说过,我其实并不讨厌你的。”

  “但要爱得热烈如火那还有一大段距离。”

  余维涛勾勾嘴角,没否认。“你还是没回答我,你到底还喜不喜欢我?”

  好象在逼供。她歪歪头,说:“是喜欢。”

  他微勾起笑。好似说,那不就成了。

  “可你别忘记,我们已不再是十六岁半的少年男女。”她提醒他。

  “所以?”

  所以,她摊摊手。

  他扬扬眉。“什么意思?”

  她冲他一笑。“阿涛,你锺意的是安静在城堡里沉睡着,等着王子披荆斩棘去吻醒她的睡美人公主。可我的⾼塔里没有睡美人,只有一堆蜘蛛网。”

  他眉一扬,背靠在椅背上,交抱着胸膛,一手支抚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住她。她没退缩,直视回去,说:“你一直不知道,以前我曾趁你睡着时,偷偷亲过你。”

  他眉又是一扬,是惊讶。“什么时候?”

  “小六的时候。”她轻笑。“那完全没含欲望。”那时也不懂。“可是…”她停顿,咬住唇。不该启齿的。

  “可是,跟阿波的吻就不一样了?”他替她接口。

  “啊!你怎么知道?”换她大吃一惊。

  “那时我等你久久不来,跑去找你。”他没多说,这样就够明白。

  “所以你看到了?才跟薛雅安来往?”

  他哼一声,不承认不否认。

  “其实那也不是的。当时我只是觉得晕眩而已。”

  “喔?”那眉挑得更⾼。“你是要跟我说,你现在对阿波感觉不一样了?”

  不愧是金脑袋,举一反三,真聪明!

  “欸,心脏都快停了。”她毫不含蓄,连脸都不红。“全⾝的细胞都在亢奋,完全是成人式的。”⾝与心都被昅引。‮望渴‬去碰触。

  难得的,余维涛竟没有对她的“不含蓄”、“厚颜皮”皱眉。只是支着头,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桌子。半晌说:“你不觉得这样对我太不公平了吗?”

  “这有什么公不公平的?我以前那么用力追你时,你却去追薛雅安,对我就公平了?”

  “我承认,我以前对你态度不好。可是,既然你嘴巴说喜欢我,又在追我,就不应该跟阿波那么亲密。”这一点,尽管他不是十分耿耿于怀,到底意难平。

  他对李柔宽的冷淡,有一半是出自这样的一半,有另一小半,他没有为她情迷意乱,不是他爱的类型。不过,到如今,这帐,也该算一算。

  门外一声轻微的汽车嘎响。他第一次斜起有心眼的不安好意的嘴角。正好,大家把帐算一算。

  “我觉得你欠我一个吻。把这个吻还给我,我跟你所有迷糊的帐全都一笔勾销。”

  说完,他修长的手便捧起她的脸颊,侵入她的唇,用力的吻个密密⿇⿇。

  匆匆赶回来的余维波,不早不晚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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