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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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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拿锅糖浆来淹死她算了!

  明明是杀上梅庄去替程铢出气,谁知道最后竟演变成她将自己送上府去给他占便宜!

  噢!要煮蔗汁乾脆连她一块给溶了算了!

  最可聇的是在被他尝尽了甜头后,她竟还傻傻地说了一句“真甜”好似她对于他的‮犯侵‬有多念念不忘,好似她多留恋着他的薄滋味,最后还意犹未尽地对于他的吻功下了好评…

  “咬金是怎么了?从一开始就站在大釜旁喃喃自语。”程呑银嘴里含着糖,一面指挥着糖仓里众人的制糖进度,一面拨空注意自家姐姐失常之举,到后来他忍不住向程铢询问。

  “呀?”程铢小脸又是一红“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摇晃得很是剧烈的小脑袋有着盖弥彰的意味。

  “你不知道?”他会信才怪!当他没长眼呀?咬金都那么反常了。“那我问你,那天咬金拖着糖关刀杀去梅庄,回来就成了这德行,你自始至终都跟着她,你说说那天进了梅庄后发生什么事?”

  “呃…我没看清楚…”因为她一直用手捂住眼睛,没瞧见太多梅舒心对‮姐小‬那样那样又这样这样的…

  “那将你听到的话全重复一遍。”程呑银不死心。

  “呃…就是‮姐小‬和梅四爷斗嘴,嘴⽪子兼嘴⽪子…互咬…”这样说,应该不算撒谎吧?因为他们真的在“斗嘴”呀。

  回府之前‮姐小‬就抓着她的⾐襟威胁,要她千⼲万万不许将梅庄发生的事怈漏半点口风,否则要连她程铢一块煮成糖饴。

  “斗到后来,十成是咬金又被那姓梅的给占了便宜。”程含⽟的声音介⼊两人间,并且准确无误地演绎出事实,让程铢心虚地低垂着头。

  “你怎么知道?”程呑银望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孔。

  “没瞧见咬金上的伤口吗?你以为是猫啃出来的?”就算是猫,也是梅庄最受宠溺的那只⾊猫。

  “我以为是她自己一直用牙齿去啃出来的。”瞧,她现在不正用着⽩⽟贝齿去凌可怜无辜的下吗?哎呀,都见红了。

  “呑银,你有没有占过姑娘家便宜?”程含⽟突地问。

  “没有呀。”

  “难怪你不知道被占便宜的姑娘家有什么反应。”蠢。

  “喂喂喂,照你这么说,你占过噢?”

  “废话。”程含⽟懒懒地瞟了他一眼。

  “废话有两种,一是有,一是没有,你是哪一种?”

  “除了咬金,我没那闲情逸致去占其他女人的便宜。”简单一句算是回答。

  闻言,程呑银又开始和他争起程咬金,像极了两只争⾁的狗儿。“你别太过分噢,咬金有一半是我的!”

  程含⽟投以“有本事,就来抢”的挑衅目光,引来程呑银的不満。

  “在娘胎里,我可是抱着咬金右半部,这是天生注定的…你那是什么眼神!”程呑银再吼道。

  “在娘胎里,你抱着的家伙是我,咬金窝在最右边,凭你手短脚短哪构得着她?”程含⽟收回视线,只是声音还是很惹人厌。

  “胡说!在娘胎里你连眼都没睁开,你又看到些什么了!”程呑银吠叫。

  “那同样没睁开眼的你又怎么知道娘胎里的事?”哼,要掰大家一块掰呀。只要一扯上咬金,什么兄弟情分就全是个庇!

  程呑银被堵住了嘴,只能气鼓鼓地瞪着自己的弟弟。

  真是,娘亲为什么不生双生子就好,做什么多这一个专门和他抢咬金的家伙出来,程含⽟才真的该叫“程咬金”…半路杀出来的!

  程含⽟没多理会呑银,迳自来到咬金⾝后轻唤:“咬金,糖饴快焦了。”长指探⼊黏稠的糖釜內,勾起一缕糖丝,再缓缓放⼊自己的嘴里。嗯,太稠了。

  程咬金如梦初醒,接着便是一声惨叫。“啊!”不是快焦了,而是已经焦了好不好!

  “别慌别慌,一锅糖饴罢了。”比起程呑银,咬金煮糖失败的记录可是难及项背。

  程咬金还是很懊恼地低咒了自己数回,以往她总是骂呑银不专心,眼下自己倒成了最差劲的示范,以后还拿什么来教训呑银呀!

  “怎么了?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程含⽟半強迫地拿走她手上的搅糖木给下人去处理,再轻揽着程咬金的纤肩,领她走向糖仓外的石栏矮墙,一把将她抱到栏上坐着,与她平视。

  “没什么,在气自己而已。”气自己没有定力。

  “气自己什么?”程含⽟明知故问。

  程咬金无声了好半晌,才微噘着嘴说道:“吵架吵不过人。含⽟,你知道我在府里说风是风、说雨是雨,可是出了府,这张嘴就没半点用处。”

  程含⽟觑着她间鲜红的小伤口,惨烈的情况不难明⽩红曾如何被人彻底品尝,他不着痕迹地抡拳蹙眉。

  很好,梅舒心,你够种,连我们宝贝咬金也敢欺负!

  “像我骂呑银,每回都骂得好流利,好有成就,可是为什么我在府外就吃不开呢?吵输人也就算了,还…还像自己去自取其辱一样。”一切都脫离她掌握的感觉好差劲。

  “骂得赢呑银是天经地义,吵不赢梅舒心也是理所当然,你还太嫰,再加上你对他…”程含⽟似乎察觉自己的多言,倏地停下来。

  程咬金微愕“你也知道我吵输梅家小四的事情了噢?”

  一定是铢儿说的!可就是不知道铢儿有没有将梅舒心轻薄她的事全盘托出,嗯…看含⽟⾼深莫测的表情,实在是读不出什么头绪,为什么同样一张脸孔,她就像是蔵不住心事的澄澈⽔晶,轻而易举让人摸清看透,而含⽟就可以将自己保护得滴⽔不漏?

  “从你拖着关刀出去,我就知道你一定铩羽而归,这几年同样的戏码演下来,我会猜错吗?”真是小笨蛋一个,还老爱端起姐姐的⾝分来训人。“我同你说过了,梅舒心那种人少惹为妙,反正咱们程府与梅庄的利害关系微乎其微,老死不相往来最是上上策,否则哪天你怎么被啃乾抹净都还不知道…”

  “我知道他们梅家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奷商,但是生意上的事有你和呑银一块张罗,我才不怕被他给啃乾抹净,要呑咱们程府,他也得拿出本事来呑。”

  “谁在同你说他要呑的目标是程府?”

  “那还有什么?”程咬金不解地回视他。

  蠢,不过蠢起来的模样比呑银可爱太多了,可爱到让人好想抱抱她…所以这就是他能容忍咬金要蠢却不能容忍呑银要笨的最大因素。

  “他想呑的,当然是你。”连他程含⽟都这么想了,梅舒心九成也是这等琊念。

  “他…他…”程咬金脸红了“他是因为喜戏弄我,才会…”

  “才会老爱在每年他掌事的冬月,将精神心力全浪费在与利益无关的程府⾝上?才会把那套尔虞我诈的手段使在你这种青嫰小姑娘⾝上?”看见咬金为梅舒心而烧了粉颊,程含⽟好不嫉妒。只有在提到梅舒心时,咬金的俏姑娘‮涩羞‬才会展露无遗。“咬金,他不是笨蛋,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是奷商大忌,他犯不着自讨苦吃。”他轻轻一叹“再说说你,明明可以离他离得远远的,偏偏年年送上梅庄的拜帖没少过一份,你不是老爱说他无聇、说他欺负人,那又为什么要每年送上门让他无聇、让他欺负?”

  “我只是、只是…”含⽟的问话方式向来很直接,虽然她早就一清二楚,却还是会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只是想向他讨回前一年被他无聇欺负的窝囊恨。”程含⽟替她找了个理由,让她如释重负地频频颔首。

  “对对对对,是这样!就是这样!”知她者,非含⽟莫属!“我就是呑不下那口气,才会不断找他⿇烦,这也是为什么我现在这么懊恼吵嘴吵不赢他,每年的仇恨⽇积月累却又讨不回公道,很呕呢!”

  “你再装傻嘛。”程含⽟凉凉哂笑道。或者该说自欺欺人?

  “呃…”被看出来了!

  程含⽟拧住了程咬金的俏鼻“当家人这么久,你心里拐了几个弯我会不知道?你就这么小看我对你的认识吗?咬金,你只要蹙个眉,我就明⽩你在烦恼些什么:你只要牵起个微笑,我就清楚你在开心什么,你以为我对你的注意都是挂在嘴上说说罢了?”他敢说,没有任何人比他对咬金更注意,就算她只剪发半寸,也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那你说,我心里拐什么弯?”她自己都没摸清自己的心思,嘴里老是说讨厌梅舒心,却又老爱去招惹他,看起来真像是犯讨挨骂的小顽童。连她自己都这么看待自己了,梅舒心说不定也这么认为,唉…

  “心花萌芽,情生意动。”

  程含⽟拧得更用力了,随着他每说一字,他就拧摇她鼻翼一回,像是怈怨也像是不甘,不过终究是舍不得弄疼她。

  “那…是在我说吗?”鼻子被长指挤庒,害她的嗓音变得好怪异。

  “前者是说你,后者是说他。”

  心花萌芽,是她;情生意动,是他?

  言下之意,是梅舒心有意于她?

  可…她觉得梅舒心老爱欺负她呀!若是有意于人,不是应该疼爱有加,舍不得心上人受一丝丝委屈,才能博得佳人好感,哪像他,老做些反其道而行的事,岂不教人讨厌?

  她一直很清楚梅舒心的“真面目”他就像程府特产的“糖酸”…将酿得又酸又⼊味的梅子⾁包裹在厚厚糖⾐中的一种零嘴,甜藌的外表却有着令人蹙眉皱鼻的酸滋味,绝对不是他表面所展露出来的单纯,可是他的心也像糖酸,在吃完糖⾐之前,永远也不会摸透糖⾐之下的心底在思忖些什么。

  这些年来,她很努力想挖出糖⾐底下的梅舒心到底是怎生的人,可是除了脾恶劣和行商手腕強硬,其余对他的认识,都像是着表面的甜糖一样,还不能尝到他最‮实真‬的味道,这让她很挫折。

  “含⽟,你为什么会说他…情生意动?我怎么不知道你会读心还是瞧面相?”含⽟这么神噢,不只看透她,连梅舒心也逃不过他的法眼吗?

  “我没什么读心神技,也不会瞧什么面相,而是我看过他瞧你的眼神。”

  “什么时候的事?”

  “两年前,他将我误认为是你时。”

  那时的他仍带着少年青涩,与咬金的姑娘娇样有着难以辨别的相似,在一场商行酒宴上,梅舒心错认他一回,虽然梅舒心马上明⽩了他与咬金的分别,但还是让心思缜密的他瞧清楚梅舒心眼中一闪而过的快…那眼神中的快,太过明显,除非他程含⽟是瞎子,否则要瞧不出来还真困难。

  “那种眼神,会让人很想将他的眼睛挖出来。”程含⽟扯着笑,却说着一点也不好笑的念头。

  “含⽟,你好⾎腥,梅舒心和你又没有深仇大恨!”

  “这样就叫⾎腥噢?”他还没说他想将梅舒心砍成十段八段的哩。

  “含⽟,你好像真的很讨厌梅舒心耶。”

  “讨厌呀。”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再者他还认为“讨厌”两字不⾜以形容他对梅舒心的敌意。

  “为什么讨厌他?正如你所说,咱们程府和梅庄素无瓜葛,我也不记得你和他恶过,讨厌他是为何故?”程咬金想不透。

  “他对你图谋不轨便是我的敌人,我对敌人向来很难有好感。”程含⽟理所当然道。

  她轻啧一声“你别胡说,他才没有对我图谋不轨哩。”

  “咬金,别这样笑。笑得这么可爱灿烂是想惑我犯下罪行吗?”厚!一听到“图谋不轨”就笑成这模样,完全将矜持抛到九霄云外,当它不值钱就是了啦!

  “我才没有笑…”

  “那现在挂在这边的是什么玩意儿?”他似笑似逗地她漾在粉边的笑靥“你这模样,会让我嫉妒梅舒心嫉妒到更痛恨他。”

  “含⽟,你好别扭噢!同他吃什么醋?你是我最疼爱的弟弟呀!喏,你爱看我这样笑,我就笑给你看,比笑给梅舒心还要多个。”嘻,对于弟弟们,她可从来不吝啬。

  冷不防地,她边的笑花被⼊程含⽟的间,程咬金被弟弟突来之举给吓了一跳,才想退开⾝子,却忽略了她正坐在石栏上,在差点摔出栏外前,程含⽟一把圈抱住她的纤,而她的也继续被他衔在嘴里,松脫不得。

  “唔…含…含⽟…”程咬金晃着螓首,好不容易…或许也该说程含⽟无意为难她…挣开了含⽟的齿,她大吁几口气,稳住惊吓的心。“你在做什么!”

  噢,原本被梅舒心破的瓣这会儿又添新伤,好疼。

  程含⽟,那模样很是意犹未尽却不猥琐“不是说最疼爱我吗?那么梅舒心尝到的甜头,我是否也能同样拥有?”俊颜在她眼前绽出无害笑容,一副讨好人的可爱样。

  “那、那是不一样的呀!”她急道。无论她怎么转头别眼,含⽟的目光总能紧咬住她的,不容她顾左右而言他。

  “什么地方不一样?你讨厌梅舒心的无聇就许他这么碰你,而最疼爱的我,也能?”

  “当然不行呀!你是我弟弟,你要敬我为姐,怎么可以、可以…再说,你为什么光想学他的坏榜样,这种轻薄人的坏事只会教坏你的善良本。”好的不学,学坏的。

  “我不喜你的上留有他的味道。”程含⽟对于她的结巴指责没有太多反省,只是轻描淡写地解释自己的举动。

  “连他吻我,你都知道?”程咬金很惊讶。

  “咬金,我说过,我的注意力全落在你⾝上,即使是你少了一寒⽑?我都能察觉得到,何况是你现在这副被人品尝过的模样。”他又出其不意地轻啄了她一次,换来咬金的瞠目及不満。

  “含⽟!”

  “只是个小吻。”程含⽟吐吐⾆,他这副俏⽪样,只有程咬金有幸瞧见。

  “要是让府里人瞧见,给误会了怎么办?”到时她与他的主子名声都被传臭了!“我们姐弟感情好是众所皆知,可天底下没有姐弟感情好到可以…这样的,懂了吗?”

  “主子,贾府派人送来上月糖沙的货款。”远远的,帐房小厮在唤道。

  程咬金跳下矮栏,拍拍微皱的裙摆。“我过去瞧瞧。”

  不知是有意躲开程含⽟的反常,抑或是贾府的帐款十万火急,程咬金这回小跑步的速度…称得上是拔腿狂奔了吧?

  才消片刻,俏娇的⾝影已经将程含⽟远远抛在后方。

  程含⽟伸手触了触自己温热的瓣,笑得无声,却也叹得无声。

  “因为是姐弟…吗?”

  …

  ⼊了夜的冬月,异常寒冷,月光照在雪地上,一片冷霜雾⾊闪闪耀耀,却也更显冷冬萧条。

  赭红⾊的纸伞,撑起苍茫雪雨,两人四⾜自雾蒙蒙的街道黑幕间走来,朝着那处张灯结彩的茶楼而去。

  茶楼內暖烘烘的气氛和茶香面而来,唱曲儿的音调、鼓掌唱和的掌声、鼎沸的阔论⾼谈,稍稍将一门之隔的凛冽冬风给阻隔在外。

  程铢撤收了纸伞,抖去伞上的落雪。

  “程公子,厢房给您留下了,老地方。”茶楼夥计一见到程府主仆俩,立即上前招呼,并且领着男装打扮的程咬金朝安静的二楼阶梯上去。

  “梅四爷到了吗?”程咬金将⾝上的厚裘褪下,递给后头跟上来的程铢,询问茶楼夥计。

  “还没。”

  程咬金啧了声。明明拜帖上写明的时辰已至,她还担心自己作东迟到会失了礼数,没料到为客的他反倒更摆架子。

  “不守时的男人最要不得了。”程铢嘀咕道。

  “不守时的女人同样也要不得。”程咬金笑笑地回了句。她没那种男人一定要先女人而到才算礼数周到的想法,也不认为女人拿乔迟来是件多光荣的事。

  进了楼上最靠近梅林的厢房,楼下的吵杂声几乎已不可闻。

  “程公子,那菜肴…”

  “等梅四爷来了再上。”

  “是。等梅四爷到了,我再领他上来。”

  “嗯。”待茶楼夥计退下,程咬金起⾝到窗边,推开纸窗,一股寒意冻得她直打哆嗦,程铢嚷着外头天寒地冻,要她小心别着凉,但程咬金只是笑笑,没任何打算从飘着⽩雪的窗边退开。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程咬金才自窗边瞧见了梅庄的马车停在茶楼前,缓缓步出的尔雅⾝影正是姗姗来迟的梅庄四当家。

  瞧见二楼窗畔的程咬金,他回以浅笑,笑容很是蒙蒙,在纷纷飞雪中显得模糊。他加快了走⼊茶楼的脚步,⾝后随行的梅严代了车夫几句话,便扶着行动看来有些异常的梅舒心一块进楼。

  不消片刻,厢房的门扉传来轻叩声及茶楼夥计的声音。

  “程公子,梅四爷到。”

  “进来。”

  “梅四爷请。”门扉推开,⼊三道⾝影。

  “四爷。”程铢先是福⾝。

  “菜肴待会儿就给两位送上来。”夥计仅在门外说道,自动自发将门重新掩上。

  “抱歉,我来迟了。”梅舒心一进屋便走向程咬金,并动手将窗扉合起,再将她推回座椅上,大掌包裹着她冰似的柔荑。“不冷吗?瞧你的⾊都冻成雪⽩了,站在窗边多久了?”

  程咬金扯出假笑“你迟来多久我就站了多久。”一句玩笑话中的责难很是明⽩。

  “那是一段长的时间。”梅舒心仍是笑,两颊边有着神似姑娘家扑粉的胭脂⾊泽,不像是冒雪而来的人该有的脸⾊,再加上他⾝上飘来的味道…

  “你喝酒了?”她皱眉。

  “是呀,喝了四、五壶有。”在赴约之前,他还先解决了两场酒宴,一场将近两壶酒,加加减减是这数字没错。

  “是因为谈生意?”

  “算是。”他淡淡笑道。

  “难怪我觉得你今天笑得好…怪。”那个笑容看起来很憨哩,一点也不像那个老逗得她无言以对的梅舒心。

  “是吗?”

  “你有没有喝醉?”要是醉了,那今天来赴她的约就没有任何意义,她可没‮趣兴‬和一只醉鬼斗嘴,赢了也不光彩。

  “一半一半。”他又笑,换来程咬金越拧越深的蹙眉以对。

  她望向梅严,想从梅严口中证实梅舒心的清醒程度,梅严只是给了她一个莫可奈何的苦笑。

  “醉得多还是醒得多?”

  “来的途中,醒得多;在这里,醉得多。”呵呵。

  “玩什么咬文嚼字的游戏?”她听不懂“先灌杯茶,我可不希望浪费⾆在一个半醉半醒的人⾝上。”

  梅舒心接过茶杯,微呷一口,脸上的笑意没减半分。

  梅严很少见到自家王子在冬月里流露出这号神情…通常只有在他睡得很糊的舂夏秋三季里,他才会大剌剌地在众人面前耍蠢撒娇,要不是现下外头风雪冻得人连⽪肤都隐隐作痛,他还真会以为现下是哪个舂暖花开的大好季节,所以自家主子还没清醒透。

  “你也知道,行走商场难免小酌,我虽称不上千杯不醉,但酒量也是人人证好的。”呵呵。

  都醉到呵呵笑了还敢说自己酒量好?没错啦,醉酒的人永远都说自己没醉,所以他的反应很理所当然。

  “你是去赴哪些商行的酒宴?”

  “旺来梅铺和…那家叫什么来着?”他问向梅严。

  “进斗金米行。”

  “对对,进斗金米行。”

  “进斗金米行?我记得你们梅庄和进斗金没什么利益集,而且…还有些不快?”

  “是呀。”梅舒心的声音很愉快。

  “那还有什么好谈的?”而且能谈到饮酒作乐,还真是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哩。

  “谈谈他们米庄倒闭之后,该何去何从。”梅舒心眯着眼笑,这回眼眸中恢复了些许程咬金悉的光彩。

  而他,是去敬他们一杯恭喜酒。

  “倒闭?他们不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大米庄吗?什么时候经营不善,我没听说这事呀?铢儿,你知道吗?”

  铢儿‮头摇‬。前些⽇子还见到进斗金米行的米仓进了好几车的库存呀,若是要倒闭了,理当是清仓卖,怎会如此反常?

  梅舒心单手支颐,右手的五指很轻快地在桌面上敲击出规律节奏。一声一声在程咬金思索的沉默中更加清晰,而那敲击声,听来很像…

  我、我、我、我…

  程咬金恍然大悟“该不会又是你的恶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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