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微凉的午后时光,金⾊阳光灿烂地洒遍每一寸土地。
窗外的微风轻抚着绿意盎然的树梢,纤长的枝桠伴着绿叶,婆娑起舞。
尽管外面的世界洋溢着生气,羽蝶却只是呆呆地望向远方,眼神涣散。
“羽蝶,你怎么了?是不是⾝体不舒服?”张至麟一走进探侦社,看见她那委靡不振的模样,随即关心地问。
“没事。”
“不对,你一定有事。告诉我,今天是不是又有委托人上门,而你再度毫不客气地将人赶了出去?不对,平常你就算再冲动,事后也不至于后悔成这副模样。还是你追查黑夜伯爵的案子,遭遇了什么挫折?”
突然被人说中了心事,羽蝶失焦的眼神,有了一丝闪动。
“那一点挫折,算得了什么?”她倔強地说道,內心却忍不住想起那夜受尽屈辱之事。
就是因为受此屈辱,她更下定决心,非要揪出黑夜伯爵不可。
“无论如何,我都要查出人鱼之泪的下落,还有黑夜伯爵的真正⾝分。”
也只有这么做,才能保住案亲辛苦创立的探侦社,并将之发扬光大。
“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张至麟提出最现实的问题。
“想要昌宏集团雇用我替他们查案是不可能的了,现在一切只脑瓶我们自己。”
“你有头绪了吗?要从哪一方面下手?”
“目前没有。”
不知为何,她的脑海中偶尔会不由自主地浮现那夜那名冷酷俊美的陌生男子,轻蔑傲慢的眼神。
那幕影像就像一个诅咒,不时地浮现,扰乱她的思绪。
“如果真的无法可想,我觉得可以找林伯帮忙。”
张至麟一语惊醒梦中人!
羽蝶这才想起,和父亲颇有交情的林伯,长期担任察警的职务,想必对黑夜伯爵一案也颇有了解。
找他帮忙,或许能要到一些重要的资料与报情也说不定。
“我现在就去警局一趟。”
杨羽蝶一发现绝望中出现了希望之光,连忙把握机会地夺门而出。
“慢着,我跟你一起去。”张至麟也随后追了出去。
…
“林伯,你能不能通融一下?拜托啦,只要让我看一眼那天警方前去搜查的相关资料,我马上就走,绝不会再留在这里妨碍你办案。”
一到警局,羽蝶马上把握机会地一再游说林伯。
“我早说了,不行就是不行。局里的资料岂能如此轻易地让外人过目?更何况,你只是个女孩儿家,怎么不好好找份安稳的工作,或乾脆找个好男人嫁了算了?没事来瞠这浑水⼲什么?抓贼是察警的工作,你何必非要抢林伯的饭碗不可?”
“我只是坚持自己的理想,做自己想做的事。如果林伯真的无法帮忙,那我可以靠自己的双手,独自去完成。
现代的女人不同以往,只能找个可以依靠的男人定安下来。我绝不会为了求安稳而结婚。林伯,我有事先走,不打搅你了。”
羽蝶说完话,便转⾝离去。
“慢着,羽蝶。”张至麟焦急地看羽蝶走出警局,随即回头问林伯:“林伯,你明明可以帮她的,为什么不肯呢?”
“唉!羽蝶死去的父亲,足我的至交好友,我怎么可能不帮她的忙?但是,我实在是不忍心见羽蝶步上她父亲的后尘,所以才拒绝提供资料给她。
我原以为,只要拒绝她,就能令她死心,谁知这丫头居然这么倔強,简直就跟她老爸一样。
当年要是她老爸肯听我的劝,别那么冒险,现在羽蝶也不必这么辛苦,独自一人撑起那间探侦社了。唉…这一切都是命。”
当初他受了好友的托付,答应好好的照顾他的女儿,现在他怎能让羽蝶去冒险?
“林伯,你想保护羽蝶的心意,我明白,但是她很坚強,也很倔強,决定要做的事情,就算碰到再大的挫折,也不会改变。”
“我明白。羽蝶要⿇烦你好好的照顾了。”
“你放心,我会的。”
至麟跟林伯还有局里的其他员警打声招呼,便追随羽蝶的背影而去。
…
一再遭受挫折的羽蝶,心烦意乱地回到了探侦社。
随手拿起遥控器,转到新闻台,看着记者报导着各类新闻,火灾、凶杀案、窃盗案,一件件社会乱象,不断地冲击着她的內心。
她习惯在心情不好时,看新闻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突然,萤幕中却出现一名十分眼熟的男子…
是他!那晚意外出现救了她,却又以极端不屑的眼神羞辱她的男人。
“赵氏企业的总裁赵颖华先生,曰前自苏富比拍卖会场斑价购得的古印加帝国⻩金面具,一送回湾台,马上受到众人的瞩目。
由于这个珍贵的古印加帝国⻩金面具,是目前出土的印加帝国古文物中,最完整且保存得最完美的一个,又颇具历史价值,因此拍卖的价格始终居⾼不下,最后由赵先生购得。
这件珍贵美丽的古文物,即将在下个月的慈善展览中层出。目前,赵氏集团已将它移交给国內知名的保全公司负责,以下是现场SNG连线的采访报导。”
羽蝶这才明白,原来他就是之前在湾台掀起一阵并购巨浪的赵颖华。
传闻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专以并购他人的企业为乐。
一直在旁默默陪伴羽蝶的张至麟,看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萤幕中的赵颖华,好奇地问:“你认识赵颖华?”
“不算认识,只见过一面。”羽蝶头也不回地回答着。
她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新闻记者采访接受赵颖华委托,专为⻩金面具装设防盗系统,国內知名保全公司的⾼阶主管。
“请问贵公司的保全系统,真能做到滴水不漏?就连那名神出鬼没的黑夜伯爵,也无法盗走⻩金面具?”
斑阶主管全然不理会记者的询问,迳自转⾝向赵颖华一再保证:“请赵先生放心,就算那名行为低劣的怪盗,再怎么觊觎你的⻩金面具,只怕这次也会无功而返。”
赵颖华嘴角微扬,噙着一抹嘲讽的笑意,微眯着魅力万千的电眼,说道:“哦?你真的这么有自信,可以对付得了黑夜伯爵?”
即使是透过电视萤幕,他那双深邃的黑眸,仍让羽蝶感到一阵心跳速加。他的魅力只怕没有任何女人能抗拒。
“当然,那个下三滥的恶贼,根本就不可能通过敝公司所设下的重重陷阱,及各种完善的保护措施。”那名额头微秃的⾼阶主管,斩钉截铁地说。
“希望如此。”
赵颖华深邃的眸中,闪现着一抹挑衅而神秘的光芒。
“我得确定这次托付保管⻩金面具的对象,能够确实地保护我⾼价购回的珍宝才行。”
“这点请你放心,就算有十个黑夜伯爵,也绝对动不了你的⻩金面具分毫。若是你还不放心,我马上就向你展示我们装设好的防护措施,相信你一看就会明白,这样完备得密不透风的保护措施,就算是一只苍蝇也闯不进来。”
赵颖华仍是挂着那抹深不可测的神秘笑意,优雅地在保镖的护送下,痹篇了媒体的追逐。
⻩金面具的相关消息告一段落后,新闻接着报导一宗杀自案件。
杨羽蝶关掉电视,陷入了某种沉思之中。
她的心中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像黑夜伯爵那般自负又骄傲的雅贼,或许不将寻常的金银珠宝放在眼里,但他却对那些具有珍贵文化价值的罕见珍宝,有着浓厚的趣兴。
再加上保全丰管那番挑衅的言论,一定会激得黑夜伯爵再度现⾝盗宝,
“我有种预感,黑夜伯爵的下一个目标,极有可能是赵颖华⾼价购回的⻩金面具。”
“我也这么认为。”张至麟颇有同戚地道:“你想,黑夜伯爵何时会动手?”
“最快是今晚,最迟是展览的最后一晚。他向来习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谁也无法预料他到底会在什么时候动手盗宝。”
“今晚?不可能吧!这么快就下手,只怕他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內,做好—切的准备。我觉得黑夜伯爵是个做事十分周详细心的人,不可能会急在这一时下手。”
“别忘了,他也是个胆大的家伙,甚至胆大包天到不将别人放在眼里,这样狂傲的人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要是我,我会选展览之中的那几天,”
“我反倒认为第一天或是最后一天的可能性最大。”
“为什么?”
“基于黑夜伯爵喜爱冒险和⾼难度挑战,和我的直觉。”
张至麟闻言只是不置可否地笑笑,他不认为黑夜伯爵会大胆到第一晚就动手盗取⻩金面具。
毕竟国內首屈一指的保全公司,也不是省油的灯,再者,就算黑夜伯爵本领再⾼,恐怕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內,解破那么复杂而且严密的防盗系统。
羽蝶总觉得⻩金面具和人鱼之泪,这二样东西之间,好像有着什么样独特的关连,一时却想不起来。
“今天是几号?”
“二十八号。”张至麟毫不考虑地回答。
“我问的是农历的曰期。”
“是十五号。”
这就对了!上回黑夜伯爵盗取人鱼之泪,正是月圆之夜。
今夜也是月圆之夜,她心里突然有种強烈的预感…黑夜伯爵极可能今夜就动手盗取⻩金面具!
想着,杨羽蝶拿起皮包便要出门。
“你要去哪儿?”
“我要出门买一些晚上要用的东西,一会儿就回来。”
看她笑得一脸神秘的样子,至麟也不多问,他了解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他。
羽蝶的个性向来如此,对于没把握的事情,她不会轻易开口。
就让她去吧!只要能再见她开朗起来,他就心満意足了。
…
当夜,杨羽蝶一直守在赵氏企业大楼,对面的一栋建筑物的顶楼,用刚买来的红外线夜视望远镜,监视着赵氏企业大楼的情形。
夜越来越深,浓墨般黯黑的夜⾊,笼罩住大地。
街上的霓虹彩光,也越来越稀少,一直到夜午时分,一点异样也没有。
猛打哈欠的杨羽蝶,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正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直觉有误,却见银⾊的月光下,有一只诡异的蝙蝠,缓缓地飞往对面那栋大楼。
仔细一看,不对,那不是蝙蝠,那是一道黑⾊的人影。
但人怎么可能在夜半时刻,翱翔于夜空之中呢?人又不是鸟,有翅膀能展翅⾼飞。
那道黑⾊的人影,最后轻盈地落在赵氏企业的大楼顶楼。
一⾝黑⾊劲装,再加上迎风飘扬的黑⾊披风,浑⾝散发着一股极富略侵性的傲气,宛如黑夜的主宰者。那人铁定是黑夜伯爵错不了!
他浑⾝散发出来的神秘气质,宛如十九世纪的欧洲贵族,无怪乎他虽是
一名神偷怪盗,却有着黑夜伯爵这般神秘而尊贵的称号。
好个自负又狂傲的大盗!在她用望远镜窥偷他的时候,甚至可以感觉他的视线与她相对,线条优美的薄唇,甚至还露出一抹冷酷而嘲讽的笑意。
是她的错觉吧?这么远的距离,他不可能发现她的。
一转眼间,黑夜伯爵的⾝影,优雅地隐入黑暗之中。
看来他已经开始行动了,她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样轻易地盗宝离去。
羽蝶拿出机手,马上拨打电话通知警方,谁知电话才刚接通,随即断了讯号。
“这是怎么回事?”
拿起机手一看才知,刚好没电。
“可恶!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出这种纰漏?”
警报的方式行不通,她只好火速下楼,想利用其他方法阻止黑夜伯爵。
她刚下楼,回到无人的街道,好不容易找到一具公用电话,拿出IC卡揷入,正要拨打电话时,头顶上方突然掠过一抹诡异的黑影。
她抬头一看,在心中咒骂了N遍。可恶!又慢了一步。
他已偷得宝物,扬长而去。
不过…
杨羽蝶绝美的芙颜,露出得意的笑容。
虽然她没能来得及阻止黑夜伯爵盗宝,却巴发现了他犯案的手法与奥秘。
她开解了他何以未留下任何闯入的痕迹,就能轻易来去之谜。
总有一天,她一定会抓到他的把柄,把他送进监狱里去,到时看他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现在,她终于有筹码,可以和那个⾼傲又目中无人的赵颖华谈条件了。
一想到那个冷酷无情,曾狠狠地伤害她自尊的赵颖华,为了寻回他⾼价购回的⻩金面具,而必须仰赖她的事,杨羽蝶就感到无比的开心。
明天,她要赵颖华恭恭敬敬地聘请她,为他调查⻩金面具的下落。
…
翌曰,⻩金面具被盗的消息,马上轰动国全。
众人听闻这项消息,直呼不可思议。大家都不敢相信,那么周密的保全,居然一下子就被黑夜伯爵解破了。
而且盗完宝物之后,他居然能如此轻易地逃离守卫森严的摩天大楼,简直不可思议!
难道他是只长了翅膀的大鸟,能飞天不成?
黑夜伯爵因此更是声名大噪。
为了得到更多的报情,以及争取包多的资金,杨羽蝶自然把握这个机会,再度到赵氏企业⽑遂自荐,却同样被赵颖华的秘书拒于门外。
“让我见赵总裁一面,当晚我曾亲眼目睹黑夜伯爵盗宝的经过。”
“对不起,任何人未经预约,都不能见总裁,总裁很忙。”
秘书仍不相信羽蝶,以为她只是想用这个藉口来接近总裁。
“当天晚上我曾用红外线夜视望远镜,亲眼目睹黑夜伯爵盗走⻩金面具之后,利用最新科技改装的小型滑翔翼离开。”
为了取得秘书的信任,羽蝶只好把当晚所见的秘密说了出来。
秘书听了一愣。杨羽蝶的话虽然有些夸张,但却跟警方调查出来的诡异结果有些吻合。因此这才半信半疑地同意替羽蝶传话给总裁。
和总裁通过电话之后,秘书说道:“总裁答应见你一面,请随我来。”
秘书带领羽蝶,走进一问广阔而豪华的办公室,随即礼貌地退出。
“你就是自称亲眼见过黑夜伯爵的女人?”
赵颖华倨傲又带丝轻蔑的目光,在见到羽蝶的那一刻,似乎闪过一丝惊讶。
看来他还记得她,就跟她也忘不了他一样。
因为他们厌恶彼此的那种強烈情绪,绝不是那么容易说忘就忘的。
“我姓杨,你可以称呼我杨姐小。”
羽蝶对他直呼她为女人的态度,十分不満。故而“好心”地提点,他的礼貌需要改进。
“我对于你是什么人,并没有趣兴。”他那双深邃的黑瞳,闪烁着深不可测的光芒,令人摸不清他的思绪。
“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这么好心地特地前来告诉我黑夜伯爵的秘密,到底想要什么好处?”
“我想跟你谈一项交易,一个对我们彼此都有利的交易。我是唯一见过黑夜伯爵的人,能开解他不留任何痕迹轻易来去之谜,自然也有方法能揪出他的真面目。我有把握可以替你查出⻩金面具的下落。只要你肯雇用我替你调查这件案子,并且提供我相关资料和资金就可以了。”
“哦?那你想要多少资金?”
“一般的赏金猎人,都可以要求寻回的宝物百分之五的佣金,我做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你知道以⻩金面具的价值,百分之五的佣金是多少吗?再说,我凭什么要重金聘请一个毫无经验,蹩脚又无能的探侦,来追查⻩金面具的下落?你想的也未免太天真了。”赵颖华冷笑地说。
杨羽蝶被他那番无礼的话给彻底激怒了。
“你说谁是蹩脚又无能的探侦?就算我再蹩脚、无能,也比你这个冷酷无情、自私自利的昅血鬼好!像你这种只懂得呑并别人公司,丝毫不将别人辛苦创业的心血看在眼里的人,最卑鄙下流了。”
向来冷酷无情的赵颖华,其实不是那么容易被激怒的人,但杨羽蝶那番话,竞令他深邃的黑眸,在瞬间燃起某种愠怒的火光。
他深沉地盯视着她,微扬的唇角依然展现一抹傲人且充満嘲讽意味的笑意,然而微眯的眼神,却透着一股危险的杀气。
“既然如此,那你又何必找个冷酷无情、自私自利的昅血鬼合作?俗话说:物以类聚。还是说你本⾝也是那么的卑鄙下流,所以才专找『同类』来合作?”
“你…”杨羽蝶被他这番狡辩,气得说不出话来。
赵颖华冷笑着打了一通电话给秘书…
“钟姐小,送客。”
秘书随即将羽蝶“请”出了赵氏企业的大楼。
这个结果,令杨羽蝶十分不甘心。
她决定“不择手段”地跟他耗到底!
既然他看不起她,她就更要揪出黑夜伯爵的真面目,令他刮目相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