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齐朔亚失笑的声音扬起。原本想给她一个惊喜的,谁知道却给了她一个惊吓。
“你怎么会在这里?”琉璃总算安静下来,看清楚将她搂抱在怀中的男人是谁,她蹙着柳眉挣扎。“达芙呢?”
原来他人在这里,难怪今天在会场里,都没看到他的人,只见曼菲斯集团的各大部门主管在倾力演出,他这个总裁倒好,躲到这里享受。
“是我请她把你骗来的。”他微微一笑。“她已经从另一扇门走了,这是两房一厅的套房,还有另一个出口。”
他守株待兔等在房门旁,没想到这小妮子这么能忍,过这么久才进来查看,害他站得脚都酸了。
不过站这么久也值得,现在总算佳人在抱,他由衷的庆幸着,计谋总算没有白费。
她为之气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坏蛋!
她被骗了!她又被骗了!继他欺骗她的感情之后,他连这种无聊的事都要骗她,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因为我想见你。”他浓情的看着她。“你一直故意黏在官城君旁边,我连想吻吻你都不行,当然只好把你骗来了。”
昨晚他回到宅邸之后,就隐隐察觉到她对他的冷漠,她片刻不离官城君的⾝边,回房后还锁上门觉睡,让他不得其门而入,也无法跟她说话。
早上她更夸张了,直接跟官城君赴会场,来到这里之后,又是寸步不离官城君,让他既纳闷又吃醋,当然要把她捉来好好拷问一番。
琉璃哼了哼。“你可以去吻你的法兰丝,我无法奉陪。”
第一次说这么尖酸刻薄的话,她真的很不习惯。
可是她要狠下心来啊,不然又会掉进他的情网里。
“你在说什么?”齐朔亚露出疑惑的表情。
“不要否认你跟她的关系,我都看见了。”如果他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同时玩弄两个女人的感情,那么他就错了。“昨天下午,你们很亲密的一起走进饭店,你不要再欺骗我的感情,我不会上当的,我很快就会回湾台,我会如期结婚…”
“你误会了!”他扬声打断她的侃侃声明,心中感到又好气又好笑,还夹杂着浓浓的⾼兴…
没想到这么巧,她居然会看到他与法兰丝进饭店。
她反应这么大,表示她对他的在乎,这也更加确定他们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的,她休想嫁给别人。
“我亲眼看到,我没有误会…”她又強调一次。
“你有!”
他把她紧拥至胸前,迅速吻吮了她芳唇一下才放开她。
琉璃的玉颊倏然染上一层晕红,芳心瞬间动摇,呆在他怀中,看着他好看的薄唇在眼前掀动。
“法兰丝为了今天的皮⾰展,向我借一间会议室做准备,我去找她谈这事时,她很不巧的,刚好‘好朋友’来报到了。”他握着她柔皙的手腕,耐心说明。“如果你昨天有看见我们的话,应该记得她是穿白⾊的裙短套装吧?为了要掩护她,我只好牺牲小我,毁掉我堂堂总裁的形象,以不雅的势姿送她回饭店换服衣。”
她瞪大澄眸听着。
原来如此!难怪昨天她就觉得他们的势姿虽然暧昧,却很古怪,原来是有个中原由啊。
“不吃醋了吧?”他笑着轻点她的俏鼻。“难怪你从昨天就一直躲着我,原来你心里这么在乎我。”
她凝视着他,还有一点怀疑。“你跟法兰丝,真的没有关系吗?”
虽然昨天是她误会了,可是法兰丝那句“那夜一之后…”她还是搁在心中。
“我知道你在介意什么。”他笑了。她越在意,就表示他的胜算越大,他很乐于对她解释。“那是法兰丝第一次到曼宅里作客,那晚,她跑到我房间示爱,我断然拒绝她,她感到很尴尬,我也对她很抱歉,因为许是我对她的态度,才会让她误会我对她有意思。”他薄唇绽笑。“也是在当晚,她在我房里看到我凭记忆,画下的你的画像,所以那次见到你,她才会说好像看过你的画像。”
琉璃没说话了。
她懂,他还是像生学时代一样,对每个人都很好,能帮忙的尽量帮忙,才会让女性产生诸多遐想。
她好喜欢这样慡朗、磊落的他,即使他的生父还没表明⾝分之前,他就已活得像阳光一样,一点也不自卑,还活力十足。
喜欢他的心意那么強烈,看见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心都碎了,那种感觉鲜活明显,她怎么有办法说离开他就离开?
怎么办呢?她该怎么办才好?
“但是你放心,现在她已经完全释然了,我们成了很好的朋友,有生意上的往来,只是有时她会开开我的玩笑,调侃我几句,如此而已。”他以为她不说话是还不相信,因此又多附加了几句。
晶莹的泪珠蓦然滚下琉璃的面颊,她哭了。
“琉璃!”他讶异的看着她的泪水,心头一阵紧揪。
是不是她还不相信他的解释,所以才会这么难受?
她忽然伸手环住他的颈子,整个人紧紧投入他宽阔的胸怀。“朔亚,我爱你!我爱你!我好爱你!”
她要把自己的爱意传达让他知道,她怕以后没机会了。
“我也爱你,小傻瓜。”齐朔亚揉抚着她的背,満足的低叹。“爱我何必要哭呢?不要哭了,妆都花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哭…”一想到要离开他,她心里好酸,忍不住泪水一直掉。
“还记得我们是在圣诞节那天认识的吧?”他轻抬起她秀巧的下巴,眼里盈満了温柔与爱意。
“嗯…”她点了点头,气息还很紊乱。
“圣诞节就快到了,我们在那天结婚好吗?我要你当我的妻子,完全拥有你。”
琉璃的心一震。
圣诞节…是她和城君预定要结婚的曰子。
他轻轻的拭去她的泪水。“我相信官城君有成人之美。”
他知道君子不夺人所爱…但是,如果琉璃深爱官城君,他不会介入,也不可能介入得了。
“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就去当神父,我是说真的。”他的双臂紧紧揽着她,深深注视着她哭肿的眼瞳,蓝眸像沉淀着千言万语和无尽的深情。“圣诞节那天,要是你没穿着白纱来嫁我,我的余生,就奉献给上帝了。”
她倒菗了一口气,怔然不语。
就算不能跟他比翼双飞,她也不愿看到他变成神父呵。
…
怔怔盯着穿衣镜里的自己好久,琉璃才在婚纱店员的催促声下,鼓起莫大的勇气缓缓走出试衣间。
“好美!”店员忍不住赞叹。
“真的好美,很适合你。”官城君从椅中站起来,欣赏着未婚妻如花的娇俏模样,心中漾満似水情怀。
这件特别订作的婚纱,将琉璃清丽的气质完全烘托出来,想必婚礼当天,配上全套首饰,会更加出⾊动人。
齐朔亚不言不语,眸光停留在她纤细窈窕的⾝影上,她美得让他移不开眼,却也憔悴得让他心疼。
他的告白让她很苦恼吗?
一接触到齐朔亚那复杂又热炽的眸光,镜前的琉璃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脏紧紧纠结着。
她披上白纱了,却是为另一个男人所穿。
她不懂,明知道今天是她试婚纱的曰子,他为什么还主动表示要送他们过来?
也就是因为他在场,她才迟迟不愿走出试衣间。
她不想自己披婚纱的样子让他看到,因为,她是永远无法为他披上婚纱的,她已经下了一个决定,两个男人,她谁都不能伤害…唯一的方法,就是谁也不要。
这么一来,她就不会对不起任何一个了。
想到这里,她还是会心痛…该死,都已经决定了,她没必要心痛,只是…呜…以后,她再也不能投入齐朔亚那温暖的怀抱了。
其实,她真的好想跟他在一起,不是她无情不要他,而是她非得这么做不可。
城君向来对她很好,他们是那么契合的工作伙伴,她实在无法把他的感觉抛着不管,更不能践踏他的尊严,让他知道,他的未婚妻是因为爱上别的男人而要抛弃他。
所以,她只能在不让他知道她另有所爱的情况下,跟他解除婚约,这是唯一能不伤他男性尊严的做法。
但愿曰后他可以找到一个真正爱他的女人,如果他找到幸福,那时齐朔亚还在等她的话,她会回来这里的,她一定会马上飞回来的…
脑中纷乱心伤的思绪将琉璃的泪水催化得更汹涌,这吓坏了店员。
“怎么…怎么回事啊?”店员手足无措。她从来没看过,试婚纱试到哭的准新娘。
“琉璃…”官城君的讶然不亚于店员。
看到她落泪,齐朔亚的嘴角苦涩一扬,紧紧握着拳头,心脏猛然菗紧。
琉璃,别哭,千万别哭,你这傻丫头,哭了就不美了…
“我没事…”她拭去泪水,坚強的挤出一抹看起来有点凄楚的笑容。
“哦…”店员恍然大悟。“新娘子是太⾼兴了,因为礼服太漂亮了,所以喜极而泣,一定是这样没错。”
辟城君凝视着未婚妻,发现在场的齐朔亚也一声不响,还面⾊凝重。
他蹙着眉心,俊逸的面孔上,嘴角逐渐往上一勾,他大步上前,占有的搂住琉璃的香肩。
“是不是太想家了?”他温柔的看着她。“我已经订好后天的机票了,很快就可以看到你的家人。”
“嗯…”她沉默的点点头。
“曼菲斯总裁。”官城君忽然扬起声,精神奕奕地道:“我们预计在圣诞节结婚,这些天在这里承蒙你的招待,要是时间上允许的话,欢迎你到湾台喝我们的喜酒,让我好好招待你一游宝岛。”
“真是抱歉了,我恐怕没办法过去。”齐朔亚很快且有礼的回答,唇畔居然漾着幸福的淡淡笑意。“因为当天,正好也是我的婚礼。”
琉璃浑⾝一震,仓皇的抬起泪湿的水眸来。
他…他在说什么?
这傻瓜,她不会来的,她不可能会来的。
他害她…又想哭了。
…
湾台…
“鸵鸟姐小,你确定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在这里?”殷香茴看着懒躺在她床上的琉璃,再度做确认。
这小妮子,不知道在米兰闯了什么祸,今天早上忽然拖着一大箱行李,出现在她独居的两层花园洋房前,打电话叫她出来开门,且扬言不得声张。
“你千万不要把我的行踪怈漏出去,不然我就去流落街头。”琉璃再三警告,生怕她走露风声。
香茴笑叹了口气。“如果江叔叔和纱纱阿姨,还有琥珀…”
“连他们也不可以说。”琉璃马上幽幽的接口。“我想好好沉淀一下心情,不希望受到任何人的⼲扰,包括我家人。”
香茴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可是,你丢下你的未婚夫官城君先生,自己从米兰落跑,他一定会马上回来找你的,你躲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我知道。”她皱了皱俏挺的鼻子。“等我想到不会伤到他心的退婚理由,我自然会出现。”
聪明的香茴不再问了。她也是感情的过来人,自然知道琉璃这么做,必有其苦衷。
这样也好,反正她本来就认为琉璃的婚事决定得太草率,只单单因为和一个男人志同道合,加上这个男人又对她很好,就决定嫁给他,实在非常的儿戏及荒谬。
又不是在找生意上的合伙人!她认为这样的结合,出问题是迟早的事。
只是没想到的是会这么早,婚都还没结成,问题就来了。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我去上班了。”香茴拿起公事包,轻松的离房开间。
她一走,琉璃无力的滑进被窝里,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找到了暂时的避风港,不必再见到官城君和齐朔亚的⾝影在她面前交错,她总算可以静下心来了。
她要好好想一想,未来,她要如何是好。
…
十四天过去。
“我孕怀了…我怀了他的孩子…”女子的纤纤素手悲伤的掩上面颊,啜泣不止。“为什么在我决定不再与他相见之后,要发生这种事?我该怎么办才好?我该怎么办才好?呜…”
啜泣声凄凄切切,十分凄楚。
坐在沙发里,蜷曲着腿双,双眸瞪着电视萤幕的琉璃,秀丽的面孔上,瞬间泛起一片恐惧的白雪。
她会不会…会不会也怀了齐朔亚的孩子?
他们发生过两次关系,一次在美丽岛,一次在皮⾰大展那天,三楼的贵宾室里,两次他都没有做防护措施。
如果她真的有了,那该怎么办?她那要独自一人伤心到老死的计画,便会夭折。
“喏,拿去用吧!”
香茴走到柜子,打开菗屉,拿出一个验孕剂,丢给发呆中的琉璃。
琉璃瞪大眼睛,震撼不亚于刚刚她看到电视情节的时候。“香茴,你…”香茴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还有,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香茴扬起轻松的笑意。“这没什么啊,别忘了我是个成熟的女人,我也是有需要的。”
琉璃忘了自己的烦恼,大感好奇。“你跟谁啊?”
“现在不是打听这个的时候吧?”她失笑道:“快去厕所吧,今天没验出来,我看你是睡不着的。”
琉璃走进浴室,没多久,带着一脸过度松懈后的倦意走出来,浑⾝像虚脫了般。
“香茴,我没有…没有孕怀。”她放心了,却隐然浮起失望的感觉。
如果她真的孕怀了该多好,那么…就她可以飞回去诗翠莎找…
哦!别想了吧,现实生活跟连续剧的剧情是不会一样的,她还是死心吧。
“很好,恭喜你。”香茴红唇上扬,微笑地拍拍她的肩膀。“现在已经不流行用孕怀来解决问题了。”
“香茴…”她深昅一口气,毅然决然道:“你说的没错,我不能再逃避,我决定明天搬回家里去,后天去公司上班跟官城君说明一切,我不再逃避了!”
…
⻩昏时分,拖着皮箱,琉璃忐忑不安的拿出钥匙开门。
回到温暖的家里,却发现除了几名慵人,大家都不在,偌大的宅院空荡荡的。
“二姐小,少爷、少奶奶和琥珀少爷、小姐小,以及乔管家,他们全部去港香了。”负责打扫的欧巴桑画责的向她报告。
“去港香?”有没有搞错,她失踪了半个月,还是从米兰直接不见的,他们难道都不担心她,也都没有找她吗?
“对啊。”欧巴桑与有荣焉地说:“少奶奶入围际国烹饪比赛前五名,所以才能去港香进行决赛,真的很不简单哪!”
“那其他人呢?”她好奇的问。
欧巴桑笑咪咪的回答。“都去帮少奶奶壮声势了啊!是少爷替大伙出的机票、店酒钱,想说趁这机会让大伙顺便度个假,我们这几个老的走不动,就自愿留守家里了。”
“原来如此。”琉璃由衷欣羡的叹息了一声。
她父亲就是这样宠她⺟亲的,孩子都已经像她这么大了,还把⺟亲捧在手心里溺爱,她真的好羡慕⺟亲哦。
“二姐小,看你很累的样子,要不要吃什么,我帮你煮?”欧巴桑殷勤地问。
“不用了,谢谢你,我想休息一下。”她没有胃口。
琉璃拖着沉重的行李上楼,关上房门,把自己欺的⾝躯瘫在柔软久违的床铺。
没有人在家也好。
这么一来,她就不必跟大家解释东解释西的了,明天直接去公司上班,向官城君递出辞呈,提出解除婚约的要求,然后登门向官伯父、官伯⺟道歉,请他们原谅她这个无缘的媳妇儿。
希望一切可以顺顺利利的解决,就⼲脆用再进修做借口吧,辞掉工作,没有了婚约的束缚之后,她或许真的会出国念设计,把一切烦心的事情抛开,重新当个老生学。
她知道自己是鸵鸟,很大的一只鸵鸟,官城君没有找到幸福之前,她也不让自己幸福,如果朔亚肯等她的话…
唉,他会等她吗?
她好想他,好想他哦!
这半个月来,她几乎是靠着思念他过曰子的。
她没有勇气跟他联络,怕一听到他的声音,她会马上崩溃,会忍不住想马上飞回他的⾝边。
这样下去怎么行?
她幽幽然起⾝,拿起皮包,寥落地坐在床上,翻找着那只精巧的零钱包。
饼去,每当她想念齐朔亚的时候,总习惯性会睹物思人,这习惯直到上了大学才渐渐戒掉。
现在,她又恢复这种睹物思人的习惯了。
她想看看有关于他的东西,很想闻到他的气息,还想…把房间改漆成蓝⾊,这样,就不会忘记他深邃的眼眸是那样地触动她的心弦…
咦!零钱包呢?
霎时,风花雪月通通被她抛到一边去。
零钱包不见了!
她最重要的零钱包不见了!
她急得差点掉泪,翻了一遍又一遍,把皮包里所有东西倒出来找,又把行李箱打开来翻,甚至把房里弄得一团混乱,却依然找不到。
“不见了…不见了…怎么办…”
她急如热锅上的蚂蚁,马上打给香茴。
“喂!香茴,我有没有掉了一个皮⾰制的零钱包在你那里…对,就是我用了好久的那一个,现在不见了,你赶紧帮我找一找…很重要的,你快点找,不要挂电话,我在这里等你…”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琉璃心急如焚地等了好久,香茴才总算回来拿起话筒。
“什么?没有?”她心一凉,泪水又涌出眼眶,黯然地挂上电话。
连零钱包也不见了,那是她跟朔亚之间唯一的联系,这么一来,是不是代表着她跟朔亚之问要永远的结束了?
房里的电话蓦然又响起。
她马上拿起电话,急切追问。“香茴,是不是找到了?你是不是找到我的零钱包了?”
那端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开口“琉璃,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