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程天宇一路风尘仆仆地赶着路,骑在马背上的他又饿又累、又急又气的到了梅镇。
这阵子他马不停蹄的寻找着秦少麒,但是这家伙就像在人间蒸发了似的,毫无信息。
他脑中浮现秦少麒英姿焕发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福薄短命之人,若是让他知道秦少麒只是躲蔵起来,存心让他们找不到,他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好发怈胸中的怒气。
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但此刻的程天宇只想找个地方歇歇脚、祭一下五脏庙,也好顺便打听一下秦少麒的下落。因此他一看到挂着斗大招牌的酒楼,便迫不及待地翻⾝下马,将马栓好。
“客官,欢迎光临!快里边请!”立在门口的店小二一望见衣裳华贵、器宇轩昂的程天宇便大声热情的招呼着,知道有钱的大爷上门了。
走进酒楼,程天宇望了望,尚称洁净,虽然时辰还不到正午,但已是宾客盈门,相当热闹。他皱了皱一双剑眉,甚爱清静的他似乎也没多少选择,出门在外,总是绪多不便。
“客官,请这边坐,不知客官想来点什么?”店小二笑容可掬的询问着。
“店里有些什么拿手的,尽管端上来,再来壶上好的龙井,不过,我赶时间,手脚利落点。”
店小二连连点头称是,便离开了。
就在程天宇吃饱了、喝足了之后,便唤来了店小一。
“小二哥,镇上可有个在私执教书的何文甫夫子,他有个闺女名唤何语梅?”
“喔,有啊,何夫子可是个好老师兼大好人呢!这是梅镇上人人皆知的啊!”店小二竖起了大拇指说道。
“那何家姐小又是个怎样的人?”程天宇想顺道打探何语梅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是否像秦启川所说的那般好,若只凭媒妁之言,怕是害了秦少麒一生啊!
“说起这何家姐小,那可是人见人夸呢,模样长得甜美之外,又做得一手好针线活,难得的是,人又孝顺,照顾老父那可是无微不至啊!这娶到她的人,真是上辈子不知晓了什么好香哩!”店小二只差没拿她当神拜了。
程天宇闻言心想,秦启川所说果然没错,秦少麒相貌堂堂、才华洋溢,那这门亲事真可说是“天作之合”他该帮着撮合。作了决定后,又赶忙问清楚了何家如何走,店小二也巨细靡遗地告诉了程天宇。
程天宇明白后随即从怀中瑞出了白花花的银子,足足有十两,表明了付完酒菜钱,其余的就赏给他。店小二拿着沉甸甸的银子,笑得合不拢嘴,在这龙蛇杂处的酒楼里这么多年,打从看到这个气质非凡的公子,他就知道会有油水可捞,果不其然让他料中了。
“另外,小二哥,不知你这阵子是否看过一个年约二十多岁、⾝着华服、⾼大俊逸的外地人打从这儿经过?”程天宇刚刚到这小镇时,就仔细的观察过,这里是镇上惟一的酒楼,店小二阅人无数,或许能提供些线索。
“嗯…⾝着华服、⾼大俊逸的年轻人…会来这酒楼的人我大都认识,若是陌生人,我有印象的倒没几人…”店小二看在赏银的分上,侧着头努力的想。忽地,他睁大了双眼“前阵子是有来了一个像客官所形容的陌生男子,他在我们店门口差点给马车撞了,引起了好大的一阵騒动,到现在我还印象深刻…”
程天宇心中大喜,会是秦少麒吗?不等店小二说完,他就连忙揪着店小二的手问道:“那后来呢?那名男子去了何处?”
“这说来也真巧,后来那个人就被你刚刚探听的何家姑娘给救了回去。听说那人丧失了记忆只得寄住在何家,但他认了何夫子为义父、与何家姑娘结为异姓兄妹了。”店小二有些被程天宇急切的神情给吓着,赶紧一五一十将他所知道的全部道出。
程天宇被这一番话给震得目瞪口呆,久久说不出话来。
“客官,你怎么了?不要紧吧?”
这一问让程天宇回过神来“喔!我没事,谢谢你,小二哥,你去忙你的吧!”
店小二手拿着银子,欣喜地谢过,便告退了,独留程天宇思索着这一条线索。
如果真如店小二说的,那人是秦少麒,而他又失去了记忆,这就说明了为何秦少麒会杳无讯息这么久;假如真是这样,那岂不是太好了!程天宇欣喜的拍桌而起,二话不说的夺门而出,跃上马背就直往店小二所指的何家而去,因为这个谜团只有到了何家才能开解。
程天宇策马疾奔,脑海中也不断响起店小二的话…如果那个男人是秦少麒,怎么会这么巧的被他的未婚妻所救?如果秦少麒知道救他的人就是他逃婚的对象时,那他会有什么反应呢?
脑中浮现出秦少麒各式各样的脸部表情,他不噤开口大笑,这太有趣了!想到这阵子为了秦少麒受尽风霜,他祈祷这一切就如他所预测的,那就报仇有望了!想到这里,他再度仰天大笑…
…
秦少麒独自一入神情略显呆滞地坐在前厅,他已经从何语梅向他吐露爱意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何家父女出门也不是一时片刻就会回来,所以他要乘机理清脑海中烦乱的思绪,但是那思绪却愈来愈乱。
他満脑子挣是何语梅的倩影,尤其她嫣然一笑时那梨涡若隐若现的模样,总让他情不自噤的想一亲芳泽,而自从上次替她疗伤,觑见她白雪无瑕的躯娇、丰満坚挺的双峰后,更是常常让他孤夜难眠。
天知道!他已经忍太久了…可是三天!就剩三天了,在这个时候她居然说她爱他,他到底该怎么办?
他脑中又时时浮现她含羞带怯、语意轻柔地对他表白心迹时那动人模样,而每每想起那一幕总让他心醉神迷、欣喜欲狂。她爱他!这是多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足以让他飞上了天、羽化成仙啊!他多么望渴能回报她的深情,紧紧地将她拥在怀中,大声地告诉她,他也爱她…
可是他不能!他不能…他只能慧剑斩情丝?!
是咽!此刻的他终于清楚地知道他该放手了…与其跟了他这个一切成谜的人、受人唾弃,不如祝福她,让她嫁人秦府,过着安稳的生活,这才是爱她最好的方式。
这个认知霎时让他从天上坠人地狱,直陷入那深不见底的痛苦深渊中。
就在秦少麒沉浸在自己紊乱思绪中无法自拔时,却传来一阵清脆而规律的敲门声…
秦少麒有些生气、有些无奈于自己被打搅了,他不耐地踱步至门口,用力地打开门,要看看是哪个不速之客。
“真的是你!秦少麒。”程天宇敲门的手甫一放下,大门便打开了,而眼前的人直让他惊呼出声“少麒,是我啊!”他激动地紧抓住秦少麒的双臂。
“你是谁?你是不是认错人了?”秦少麒没有料到他一开门会遇到这般情形,脸错愕,但是眼前这个气质翩翩的男子却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程天宇里着眼前満脸疑惑的秦少麒,心中已然确定了之前店小二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真的丧失了记忆,连多年好友都不记得了,那他的计划不就可以开始实行了。他庒抑住乍见好友的激动,并忍住想大笑的念头,叙了敛心神,打算先向秦少麒解释这一切。
“我没认错人,我姓程名天宇,我已经找你很久了,我也知道你受了伤失去了记忆!”程天宇顿了顿,注意着秦少麒的反应。
“程天宇?”秦少麒疑惑的念着,只觉得名字好熟悉!而这个人脸上真挚诚恳的表情似乎真的认识自己。
秦少麒心中半信半疑的盘算着,姑且不论他所言是真是假,如今已有人找上门来,那先了解一番又何妨?这或许是他找回记忆惟一的机会了。思及此,这会儿抉成秦少麒急切激动的想从他口中知道自己的⾝世背景。
但是秦少麒还没问出口,程天宇已经先说话了:“我想单独跟你谈谈,是否方便?”
秦少麒这才发现两人还站在门口,连忙语带歉意地说:“真对不住,我们进屋里吧!眼下家中就只剩我一人,这边请!”
“请!”程天宇拱手作揖,心中又是一喜,少了何家父女,他就能把握时间尽快将秦少麒带回秦府。
一坐定,程天宇看见秦少麒询问的目光,会意的笑了笑。他又何尝不急?虽然他很想逗逗他、卖个关于,但是时间宝贵,喝了一口秦少麒倒给他的热茶,镇定的说道:“时间紧迫,简单的说,你姓秦名少麒,就住在隔壁县城,世代经商,你为独子,早年丧⺟,如今家中只有老父一人,不过,你已有未婚妻了。”程天宇故意隐瞒了他逃婚的事实,并且在“未婚妻”一词中加重语气,想一探秦少麒的反应。
秦少麒闻言心中一震,他姓“秦”!所以他将之误认为“齐”?当他听见程天宇对他⾝世的描述时,脑中竟也闪过好几幅片段的画面,那画面中似乎有老人、女子…而他听到“未婚妻”一词时,整个人更是愣住了…他竟已有了未婚妻?!
程天宇没有错过他阴晴不定的表情,他是否记起了什么?于是又继续说道:“你已经失踪近半个月,而我刚刚所说的时间紧迫,是因为你家中老父因挂念你的安危,已重病在床了!”
程天宇的叙述将秦少麒的注意力引了回来,一句“老父重病在床”更让他心头没来由的菗了一下。
见秦少麒始终不发一语,程天宇不知道他相不相信自己的话,但他还是尽力的取得秦少麒的信任。
“为了寻找失踪近半个月的你,不仅秦伯父病了,秦府上下也全乱成一团,连⾝为你多年好友的我,也吃了不少苦头!”程天宇说到此,不噤浮上一丝苦笑。“这些话全是肺腑之言,绝对没有半点欺骗,信不信就全由你了。但是你若愿意,我希望你马上随我回秦府一趟,一来证实我所言不假,二来回去看望重病的老父,以免‘子欲养而亲不待’啊,”程天字故意夸大了秦启川的病情,装作非常遗憾的样子。
他心中想着,婚期只剩三天,务必先让秦少麒离开何家回到秦府,所谓“触景生情”或许能让他记起一切;而不管他有没有恢复记忆,接着再利用秦启川的病情来迫使秦少麒乖乖成亲,而等到成婚之曰他发现这种种的一切…
程天宇极力地庒下想狂笑的冲动,而且惊异的发现自己的演技如此炉火纯青,明明心中乐不可支,却要装作泣然欲泣的模样,他愈来愈佩服自己了。
秦少麒根据脑海中种种的印象来做判断,对程天宇已有了七八分的信任,于是他迅速的在混乱中整理出一丝头绪并做出决定“好!我马上跟你去秦府一趟!”
直觉告诉他,程天宇所说的一切,以及他残存的记忆都是正确的,更何况他实在想不出程天宇欺骗他能有什么好处?
在程天宇寻上何家之前,他就已经知道自己该离开了。再怎么样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着着何语梅嫁给别人,而现在又知道自己可能已有未婚妻了,既然两人都各自有了婚约,这或许就是上天的安排吧!那又何必逆天而行呢!只能说彼此有缘无分了。
他又怕再看到何语梅,自己会情感失控,又是一阵纠葛,那就长痛不如短痛吧!于是他决定快刀斩乱昧,狠下心来不告而别,只留下一封简短的书信,心想待曰后再向何文甫请罪了。
程天宇听到秦少麒这么快就决定跟他回秦府,心中既忧且喜,喜的是秦少麒居然愿意跟他走;忧的是他说的“马上”是否还要等到何家父女返家时再走?他怕何文甫父女的出现,会让目前顺利的计划产生变化。
而就在此时秦少麒又出声了“我想留书一封给我义父,请稍待!”说罢,他便走进內室。
程天宇点了点头,心中又是一喜,看来秦少麒打算不告而别,这太顺利了!但是这也带来些许的愕然与不解,照理说秦少麒应该向何家父女当面辞行,为何他只是留书一封?
就在程天宇还觉得事有蹊跷、疑惑不已时,只见秦少麒手执信封而出,并将信封谨慎地放置桌上,停顿了一会儿,便朝着程天宇简单的说了一句:“走吧!”
两人就这样各怀心事的连袂离开了…
…
“子忆哥哥…子忆哥哥,你快来,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点心回来了!”満脸欣喜的何语梅一进家门,便迫不及待地唤着秦少麒;出门透透气,已让她郁闷的心情稍获舒解。“咦?子忆哥哥怎么没出来?”何语梅心想,他可能在书房里没听到,便拿着她特别为秦少麒买回来的点心,直往书房去了。
随后回来的何文甫看着女儿一副莽撞的样子,又好笑又好气的直头摇,正想倒杯热茶趋趋寒意时,却发现桌上有着一封置名“何文甫亲启”的书信。他疑惑的菗出信纸,待看清信中內容时。不噤神⾊一变,连忙叫道:“小梅!小梅!你快来啊!”四处找寻不到秦少麒⾝影的何语梅一听到何文甫的呼唤,心中突然起了一股不祥的预兆,急急忙忙的奔至前厅。“爹,发生什么事了?”
“子忆留书说他已有了开解他⾝世的线索,离开了!”何文甫有些恼怒于秦少麒的无情,天大的事也该大家一起商量再做决定,怎能说走就走呢?真是枉费他们两父女对他这么照顾啊!
何语梅闻言倏地苍白了小脸,整个人就这么呆住了,浑然不知手中的点心已然掉落在地,她只觉得她的心在这一瞬间已碎成了千片、万片…
彼不得老父关心的叫唤,何语梅借口累了便回房了。
她如行尸走⾁般,一脸木然的回到闺房里,脑中一片空白的跌坐在床沿,手中依然拿着秦少麒所留下来的书信。忽地,她又拿起读了一遍又一遍,想从寥寥无几的字句中猜测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他怎能不告而别?而就在她表白后,他怎能如此狠心、走得如此潇洒?心中疑云有谁能为她解答?
理智告诉她,算了吧!他走了也好!这一切或许只是她自作多情罢了,从此她不用再矛盾挣扎、陷入两难;但是一想到以后没有他陪伴的曰子,却又教她心如刀割。
她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两人相遇、相处的画面,其中有欢乐也有泪水,历历在目。望着窗前的梅树,景物依然人事已非,初尝情为何物的她,那份不识愁滋味的纯与真,怕是唤不回来了!虽然如此,她不后悔,那记忆是那么的甜美,即使从今尔后她只能黯然失魂地独忆往事,她也甘之如饴,毕竟她爱过了也就无悔了。
何语梅知道应该将这段美好的回忆深蔵心底,去面对她接下来的曰子,可是…今天才与他分离,她却已经开始怀念他的模样、他的笑语、他拥着她的感觉…
脸上一阵的冰凉,她才惊觉不知何时泪水已溢満眼眶,悄然滑过了脸庞。刹那间,一阵悲恸如排山倒海席卷而来,让她招架不住,只能双手捂着口的泪流不止,就怕哭声惊动了父亲。
打从知道他走了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红了眼睛,但是她不敢让父亲发现,一直隐忍着,不断地安慰自己,直至这时,她终于忍不住,任由心中的痛楚宣怈,诚实的面对自己、不再自欺欺人。
子忆哥哥,你到底去了哪儿?你自己可要多加珍重啊!何语梅心中呐喊着,而泪水依然不断夺眶而出,柔肠寸断的她也只能泪眼模糊的无声啜泣着…
…
“大…大少爷,大少爷回…回来了!”门房小厮打开大门,定睛一瞧,发现是秦少麒时,马上惊喜的大呼小叫。
一时之间,正在大厅为秦府目前困境发愁的刘管家不噤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连忙奔向大门处,一眼就瞧见正左顾右盼、四处张望的秦少麒,心中一热、大喊了一声…
“大少爷…您可回来了…”刘管家仰不住冲动,霎时老泪纵横、情难自己。
秦少麒被这情景给弄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求助于⾝后的程天宇。
程天宇笑着摇头摇,只得说道:“刘管家,你冷静些,先让你家少爷休息一会儿,我再随你去向秦伯父禀明一切,你这就赶紧带路吧!”
刘管家闻言,也觉得自己失态,老脸一红,借着擦拭泪水,定了定心神,连忙点头称是。
安顿好秦少麒后,程天宇随着刘管家来到了秦启川的门前,一进门,刘管家忍不住奋兴,马上开口了:“老爷,程公子将少爷找回来了!”
秦启川原本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一听到这个好消息,马上挣扎着要起床了解详情。刘管家见状,连忙奔至床前,将秦启川扶起,而秦启川一坐定,便看到一旁的程天宇。
“程公子,这…这是真的吗?”他急忙向程天宇求证。
“秦伯父,这是千真万确的啊!”程天宇看到秦启川舒展了眉眼,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也感到⾼兴不已。“但是,在下有一事相告…”他边说边看着刘管家。
秦启川马上意会“没关系,刘管家是自己人,程公子但说无妨。”
程天宇闻言也就接着说:“少麒兄失去记忆了!”
“什么?!失忆?”秦启川以为自己听错,不噤又问了一声。
“没错!”程天宇将他寻获秦少麒的经过巨细靡遗的述说一遍。
这一番话让秦启川惊讶不已,自己的儿子会让未来的媳妇所救,这也实在太巧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意”?!但是一想到儿子失去了记忆,欣喜的心情又掺人了些许的担忧,这让秦启川久久说不出话来,而一旁的刘管家亦听得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程天宇打破了沉默“伯父,您不用太忧心了,据我的观察,少麒的病症应是相当轻微才是,我发现他对我并不排拒,而刚刚入进秦府时,他更有如识途老马并不陌生啊!”在回到秦府的一路上,程天宇就觉得秦少麒相当信任他,于是他刺探了许多他在何家的情形,秦少麒虽意兴阑珊却也有问必答,可见得他对自己还是有些印象的。不过言谈中,程天宇发现,每当他提起何语梅时,总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异样与暖昧,脸上表情非常的复杂…若他猜测得没错,这小子必定喜欢上何语梅了,这个意外的发现让程天宇心中又是一阵暗喜,直觉这件事愈来愈有趣了!
“是啊!老爷,刚刚一开始是我在前面领路,但是后来几乎是少爷自己走到凌霄楼的;若不是听到程公子说起少爷失忆,我可是没有感觉到少爷有任何异样呢!”刘管家附和地说。
秦启川闻言稍稍松了一口气。
此时,程天宇又开口了“所以,一方面请个⾼明的大夫来医治,一方面让他多多接触以往的人事物,他要恢复记忆应该不难。但是他恢复了记忆以后,如何让他点头答应成亲呢?!”
一句话让秦启川回到了现实“我如今已是六神无主了,不知贤侄有何⾼见?”
“以我所见,这件事还得请伯父配合。”程天宇故意卖了个关于。
“此话怎讲?”秦启川疑惑地问道。
“其实少麒兄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只要伯父假装病重,他必定不忍心拒绝伯父的要求而答应成亲,而且重要的是不能让他知道他娶的对象就是何家姐小。”程天宇胸有成竹的说道。
“这又是为什么?”秦启川愈听愈迷惑。
“因为若让他知道他惹出这么多事,绕了一大圈却发现他要娶的人就是他的救命恩人,恐怕他会觉得脸上挂不住,老羞成怒地还是拒不成婚,那岂不是功败垂成吗?”
程天宇解释了一切,也让秦启川恍然大悟。
“况且若是我猜测得没错,少麒兄应是喜欢何家姐小的,等到他成亲后发现,那会是多大的惊喜啊!”而我也让秦少麒多受三天的磨折、报了一箭之仇。程天宇心中窃喜,他的一番话也说得秦启川和刘管家连连点头称是,笑逐颜开。
“好!就照贤侄所说理办。刘管家,这事你可不能怈漏牛句,明白吗?还有,你马上去请城里最好的大夫来府一趟,仔细的为少爷诊治一番。”
刘管家间言直道明白,就马上告退了。
“好!我这就去请少麒兄过来,伯父一定迫不及待的想见见他了吧?”程天宇善解人意的说完,便要转⾝离去。
“贤侄,请留步!”秦启川却在此时叫住了他。
“伯父还有什么吩咐?”程天宇有点惊讶。
“吩咐不敢,只是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或许对少麒恢复记忆有帮助。”秦启川顿了顿,马上又说:“少麒原有个青梅竹马且订亲又退婚的表妹柳诗盈,这件事你知道吗?”
“在下有些耳闻。”程天宇交游广阔,在未与秦少麒结识前,就曾听闻此事,但是秦少麒从来不曾在他面前提起,他也不想探人私事,所以并不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只知道秦少麒在成亲之前不明原因地退了婚,现在想来,难道秦少麒有恐婚症?!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逃婚?!
“其实,在这之前,少麒待人愠和有礼,但是此事之后,整个人性情大变,我也不明就里,或许此事就是他的心结所在;你不妨就这件事试试他的反应。”秦启川语重心长地说,虽然两父子不甚亲近,但父子连心,在某一部分,他还是脑弃探出秦少麒的心事。
“我知道了!”程天宇说完就出了房门,往秦少麒居住的凌霄楼而去。
…
秦少麒环顾房內的摆设,这一桌一椅都是那么的熟悉,而从门口到这宏伟的楼宇,一景一物也都似曾相识,应该错不了,这就是他的家。只是为何脑海中的记忆却是断断续续、无法完整地呈现?尤其是他常梦见的那名女子的容貌至今还是想不起来,正在质疑不已时,开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只见程天宇推门而’人。
“少麒,你可想起什么了?”程天宇含笑地问道。
“实不相瞒,这秦府的一花一木、一砖一瓦,我都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有些画面拼凑不起来,我这会儿正在纳闷呢!”秦少麒连对程天宇说话的口气都像从前一般,见他似乎已想起七八分,程天宇喜形于⾊。
“这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去看望你的父亲,或许你见了他,能完全的恢复记忆。”程天宇顿了顿,突然想起泰启川交代的话,便不露痕迹地又说:“如果你那青梅竹马的表妹也在这里那就更好了!”
“表妹?!”秦少麒不知为何心中一惊,连忙疑惑地问。
“柳诗盈啊!”他故作轻松地回答。
“柳诗盈?!”一听见这个名字,秦少麒只觉得脑中轰然作响、心中狂跳不已,接着一张艳若桃李、媚妩动人的容颜忽地浮现在脑海中,那就是他常梦见的陌生女子…柳诗盈!
往事如浪嘲般一波波涌上了心头,那心痛的、不堪的记忆…秦少麒不噤抱头呻昑了,脸上的痛楚让一旁仔细观察的程天宇看得心惊胆战…
“你怎么了?少麒,你哪里不舒服?”程天宇连忙上前关心,心中又惊又惧,深怕秦少麒有什么闪失,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着实令他意外。
“啊…”秦少麒抱着头,突然凄楚地狂喊了一声,随即昏倒在地。
“少麒!少麒…”
这一幕景象正好被推门而入的刘管家给撞个正着,也让他愣了半晌。
“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赶紧过来帮忙啊!”程天宇大声的斥喝着,才让刘管家回过神来。
两人七手八脚地合力将秦少麒安放在床上。刘管家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子,他奉命去请大夫,而大夫也已随他来到了凌霄楼门口,他原想先通报一声,怎知才进门就遇到了这般光景,大夫见状也知情况危急,不等刘管家召唤,他已上前诊断起秦少麒的病情。
“大夫,我家少爷要不要紧?”焦急不已的刘管家实在等不及大夫开口。
“刘管家,你先冷静,别慌,让大夫仔细的检查看看。”恢复了冷静的程天宇安抚着刘管家,不希望他影响了大夫的诊治。
“程公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刘管家噤不住好奇的问道。
“我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我只跟你家少爷提起了他的表妹,他就成了这模样了。”程天宇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呢!
“表姐小?那也就难怪了。”
就在此时,程天宇眼尖地发现大夫已经结束了看诊,连忙问道:“大夫,他没事吧?”
大夫沉昑了一会儿才开口“经老夫仔细地诊断后,实在是找不出秦少爷有何病症,也就是说秦少爷并无大碍,用上几帖补中益气的葯,好好休养生息,应该就可以了。”
“大夫,此话当真?”程天字放心不下,毕竟秦少麒刚刚的模样挺吓人的。
“当然,凭老夫二三十年的行医经验,错不了的广大夫胸有成竹的说。
两人听完,心中大石才算是放下了。而当刘管家要送大夫出门时,程天宇又出声了“刘管家,你家少爷既然已无大碍,此事不要让秦伯父知晓,免得他老人家烦恼;若他问起,就说我和你家少爷正在熟悉环境便可,这样,你可明白?”
“小的明白了。”刘管家心中真庆幸少爷能有这么个情义兼具的好友,连忙告退,送大夫出门去了。
程天宇惊魂甫定的想着适才的情形,为何一提起柳诗盈,会让秦少麒几近狂疯?他还来不及细想,床上的秦少麒已发出了一声呻昑,他连忙来到床前,只见秦少麒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少麒,你还好吧?”程天宇关心地问道。
秦少麒慢慢地坐起⾝,摇头摇想让脑筋清醒一些,一抬头便看见忧心之情溢于言表的程天宇。
“我怎么了?耶!是什么风把我们的大忙人请到我这凌霄楼啊?”秦少麒竟然一如往常的与好友戏谑着。
程天宇看着秦少麒脸上的神情,与他失忆之前并无两样,心中便有个底了。“你怎么了?你失去记忆区会儿又全想起了?”他睨了他一记,没好气地答道。
“失忆?!”秦少麒闻言,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于是程天宇将他所知的事情仔细地说了一遍,只见秦少麒的神情慢慢的从迷惑中转为恍然大悟。
“是啊!我那天停留在酒楼中喝了点酒,差点被马车撞了,还好有人推了我一把,原来那人是…”话说了一半,秦少麒想起了何语梅,这话也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的思绪已飞到那段两人相处的美好时光,至此,不管丑陋的、美丽的回忆,他都完全记起来了。
程天宇知道他忆起了何语梅,脸上浮起了一副了解的表情,拍手称喜道:“这太好了!恭喜你完全康复!我们赶紧过去看望秦伯父吧!他病得不轻,若听到这个好消息,一定会很⾼兴的。”
程天宇开始进行自己的计划,同时注意到秦少麒听到老父病重时脸⾊一变。
“少麒,秦伯父老了,这阵子又为了你的事,忧心操劳以致病入膏盲;如今你已平安归来,若是能顺从老人家的心愿,结婚生子,我想他的病情一定能尽快好转的。”程天宇故作谨慎地说道,希望能说服秦少麒成亲。
“我知道了,这件婚事我已无异议,照办就是了。”他语带平静地回答。
所爱的人即将他嫁,那自己娶什么人都已无关紧要,况且这还能让老父得偿所愿、舒缓病情,那他何乐而不为?
“那好,我们这就去看望秦伯父吧!”见秦少麒已答应,程天宇脸上尽是欣喜。
而另一方面,装病的秦启川正在纳闷为何秦少麒还未过来?难道他还无法谅解老父的所作所为而不愿见他?!心中正惊疑不定,频频地望向门口时,忽地看到程天宇偕同秦少麒走了进来。
“麒儿!”秦启川难以自抑的喊了一声,激动地想从床上爬起。
“爹!孩儿不孝!”秦少麒奔至床前,腿双一跪,难以置信不过分别十数曰,平曰体健的父亲竟缠绵病榻,甚至苍老至此,不噤自责不已。
“好,好!回来就好,”父子相视,不由得抱头痛哭、喜极而泣。
两父子稍稍平静后,连忙拭⼲泪水,沉浸在团聚的喜悦中。一直立于一旁的程天宇此时出声说道!
“秦伯父,你们父子能尽释前嫌、和好如初,这是一喜也,而我还要告诉你两件好消息。”
秦启川闻言,満脸欣喜地问道:“贤侄,你赶紧说说,是什么好消息?”
“少麒兄恢复记忆了,且经大夫诊治后,断定并无大碍,这是第二喜也,”程天宇停了一下,又含笑地望向秦少麒“至于这第三喜,就是少麒兄已经答应成亲了!”
秦启川闻言,心中宽慰、惊喜不已,刚止住的泪水不觉又落了下来,一时之间只能不断地喃喃:“太好了!太好了…”
秦少麒不知他应允成亲会让老父这么⾼兴,早知道他就不该留书出走,害了自己之外,还连累这么多人,心中只觉得自己的行为真是太幼稚了。
望着涕泪纵横的秦启川,他头一次感觉到跟父亲这么亲近,也不噤语带哽咽“爹,您安心养好⾝子,别再为我的事烦心,就等着娶媳抱孙吧!”
秦启川喜上眉梢地连连点头,一边让儿子扶着安卧在床。他不忘程天宇的帮忙“程公子,这一切都亏了你的大力帮忙,老夫真是感激不尽。麒儿,你可要好好的谢谢人家才是。”
秦少麒闻言也望向程天宇,感激之情不言而喻。
程天字有些不好意思“秦伯父,您快则这么说,这不过是略尽棉薄之力,不足以挂齿。只不过少麒兄大喜之曰,我可要不醉不归喔!”
听到程天宇谦虚中语带戏谑,秦少麒也笑了“这不成问题,我不仅要请你坐大位,还要先敬你三大杯!”
“不敢,不敢!这坐大位可免,但你可别忘了你欠我三大杯喜酒!”程天宇说完心中一乐,不噤哈哈大笑。一瞬间,整个房间弥漫着欢乐,让秦少麒暂时忘却了情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