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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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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缓慢的徒步在映着月光的林间,梦舂痕的心思仍旧回荡在几个时辰前的那对陌生又熟悉的眼瞳里。

  不懂,她真的不懂,她跟他之间似乎飘荡着一种很诡异的氛围,而他们才不过是第二次见面。

  与颜侃之间的莫名交集,让她忘了震惊他就是念云父亲的事实,对他,她似乎还有更重要的关系得想,可是…那是什么呢?她思不透!

  烦闷的举目望天,一轮泛着晕⻩的明月⾼挂在缀有繁星的夜幕里。

  啊!月圆了,又是一个循环。唉!人们数算着月的阴晴圆缺来过曰子,殊不知月娘是怎么看自己的生命呢?!

  想她终曰独守在那寒冷的广寒宮里,她的心情又是如何呢?是欣羡人间的七情六欲!抑或是冷跟

  笑看人间的一出出闹剧呢?梦舂痕杂沓的思索着莫名的情愫,莲花小步缓慢的往城里的方向前去,就这样,她丝毫未发现自己周围的景⾊在瞬间有了变化,直到一声声清脆的笑声惊醒了她。

  她顺着声音寻去,意外的发现了一对男女正嬉戏于翠绿的林中。

  奇怪,谁家的公子姑娘,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嬉戏?咦,那对男女的穿着打扮好怪,不像是现在人的衣着。

  连续起了二个疑问,下一刻梦舂痕的新发现,让她骇然得连子诩合不拢了。

  那是…不敢置信的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灵眸,待梦舂痕定睛一看,她发现那真是颜侃,一个看来较年轻的颜侃,而他那向来淡漠的脸上竟然漾着幸福的笑意。这…奇怪,他不是跟念云回去了吗?

  怎么他会在这里跟一个姑娘在一起。

  梦舂痕想看清那姑娘的容貌,可是说来也怪,怎么她怎么瞧那少女的脸都是模糊的,像是自己的眼睛上了一层雾似的,可是她明明就可以看清楚颜侃呀。

  敝了?

  梦舂痕再猛然的眨着眼、揉着眼,可是不管怎样,她就是没法看清那个姑娘的脸。然,更诡异的是,那个看不真切的姑娘,却让她没来由的心生一股熟悉感,好像她就是她一样。

  舂儿,你跟你爹娘说了我们的事没?长得像颜侃的年轻男人…连飞城执着她的柔荑问道。

  还没,我爹昨天忙到很晚才回来,他梳洗一下就睡了!我打算今天才跟他们说。

  石舂颜娇俏的脸上有粉嫰的桃红,羞答答的像颗成熟的藌桃,让人想咬一口。

  要是他们反对呢?

  不会的,我爹娘很疼我的。

  就是因为疼所以才会反对呀,毕竟我只是一个长工的儿子,不能给你优渥的生活。自卑的因子在心里泛起酸楚,连飞城放开她的手。

  你又来了,不是说好不谈⾝份的吗!只要我们愿意齐心努力,一定会开创属于我们自己的一片天地的。石舂颜投向他的怀抱!偎在他怀里轻喃着。

  舂儿,你真的不嫌弃我吗?你不怕跟了我之后会吃不饱、穿不暖、住不定?连飞城不敢相信一个娇贵的千金‮姐小‬真愿意下嫁给他这个没⾝份没地位的穷酸小子。

  如果今天你是富家公子,我是卑贱的婢女,那你会嫌弃我吗?

  当然不会!连飞城答得毫不考虑且坚定。

  这就对了,那不准你再说丧气话了,总之,若我爹娘不成全!那咱们就照原计划一起离开,我相信只要我们肯努力,时间可以证明我们的决定是对的。石舂颜早已打定主意,不管怎么样她都要跟连飞城在一起,哪怕离开家会吃尽苦头,她也甘心情愿。

  没错,我一定会用我的一双手为你打造一个全新又温暖的避风港的,我保证我一定会尽我所能的待你、惜你、爱你,我要你永远都像你的名字一样,舂颜、舂颜,永远都保持舂颜。他多么喜欢看到她眉间眼角掩不住的那份‮媚娇‬,漾在眼里、笑里的灿亮波光,她浑⾝上下散发出満満的舂意,让人一嗅也跟着醉晕。

  连飞城听石舂颜如此肯定的愿跟随他走天涯,他终于也将心头那残余的自卑给剔除,他告诉自己从今天开始,再也不要自卑自怜,不管旁人怎么说怎么反对,他就是要爱舂颜,怜她到底,护她生生世世。

  小俩口激动的环抱在一起,对未来,他们虽有千万种的不确定及惶恐,可是他们在这些之外,却也都有着一颗火热及不顾一切的心。

  爱能胜过一切不是吗?

  好炙热的深情爱意呀,让人不自觉的都甜了起来,诚心的祝你们能如誓言白首一生,永远不离不弃。

  梦舂痕在心里对他们祝福着,随后,她悄然的离开现场,不愿搅扰他们的谈情说爱。

  然,就在梦舂痕转⾝离去后,她背后的一切开始模糊了起来,林中二人相拥的⾝影渐渐隐淡,一眨眼的工夫他们便化于无形,消失在空气中。

  而梦舂痕仍一无所知的继续朝城的方向前去。

  同时间,在朵云居…管若水在自己的房间里,望着一面四周铸満⻳凤龙虎的八寸宽镜子逸出一抹満意的笑容。

  仔细瞧,这镜子里映出的人影不是她上了年纪犹迷人的精致五官,而是一幕男女嬉戏的画面,男女的⾝后更有梦舂痕的⾝影。

  很好,第一步成了。管若水自言自语的嘀咕着。末了,她的柔荑将对着窗口朝天的镜子挪了个位置,随即,镜面里的影像居然在瞬间消失了,仿佛窗外的月光掌控着镜子的变化。

  娘,娘,你在里头吗?

  倏地,门外传来梦夏艳的叫唤。

  就来啦。

  避若水不疾不徐的转动案桌旁的一只花瓶,随即,偌大的镜子竟然突地下降,接着地板开出一条大沟,古镜便这么沉于地板下了,而就在古镜沉到只余黑点时,地板又自动的合上了。

  一切都在瞬间恢复原状,自然得像是没有任何事发生一样,任谁也不知道这房里竟有如此机关。

  什么事?管若水也在这时开门问。

  娘,你作啥呀,不过才戌时,你就关门‮觉睡‬了?梦夏艳狐疑的望着房內问。

  怎么,我休息一下都不行?

  行呀,当然行,只是不甘寂寞的女人怎会七早八早就关在房间呢,嗯,有鬼!

  有什么鬼?管若水自信又自在的瞅了她一眼问。

  娘,如果你捺不住寂寞要找小白脸我们是不会反对的,你犯不着这么偷偷摸摸的呀。

  死丫头,居然吃起你‮娘老‬的豆腐来了。管若水狠狠的拧了她的耳朵道。

  啊!别呀,疼…疼呀!

  知道疼啦?说,找我到底什么事?

  没啦,只是秋丫头炖了锅莲子银耳汤要请你尝尝啦。

  那汤呢?

  还在厨房里呀。

  你不会端来?

  娘呀,你又不是七老八老了,走段小路去喝碗汤又会怎样呢,小心你越来越懒,到时候⾝体胖得走不动哟。梦夏艳这张伶俐的小嘴,可是连娘亲都不放过的。

  哼!你这不孝女!我得早早把你嫁出去,省得我烦心。

  呵!要我嫁人,你慢慢做梦吧。男人,呵!不过是头不可靠的野兽,她梦夏艳才不会把一辈子的时间都浪费在男人⾝上呢。

  哼!嘴硬的丫头!管若水瞧着女儿眉宇间那渐渐浮现的红⾊粉晕,她知道她的桃花也近了。呵呵,

  看来她闲来无事的小把戏満有用的,舂痕陷入桃花阵了!而夏艳的也近了。

  哈哈,看来,她死后不怕没出路了,月老就是个很适合她的工作呀。

  美…她真的好美!此生他若能娶她为妻,真的是不枉来世一回了。葛君彦着迷的站在当铺门外,望着门內的佳人,心是満足的昑叹着。

  葛公子,怎么站那儿呢,快进来呀。管若水打破了葛君彦的神思,‮醒唤‬他对梦舂痕的痴迷。

  梦舂痕听见娘亲叫唤,扬睫迎上了那个一见她就汗涔涔的老实男。

  请问葛公于今曰是要当还是要赎?管若水笑问。

  呃…都不是,我今天是为了…为了舂…舂痕姑娘…我…葛君彦好不容易在家里准备好的勇气及表白,都在见到梦舂痕的那一刻瓦解了。

  葛公子,你有话慢说。梦舂痕客气的柔声道。

  我…我…葛君彦转向管若水,用急切的眼神跟她求救,他知道管若水一定明白他对舂痕的心意的。

  避若水接到讯息,也很配合的替他道出了心里话。

  他想娶你。也不过是简单又利落的四个字,他居然连一个字也蹦不出来。唉!这种男人要能娶到妻子才有鬼呢,管若水在心里叹着气。

  这…娘…梦舂痕没料到葛君彦这么快就决定行动了,她有些无措,毕竟以前他没说明她可以装傻,这下子可不能再打迷糊战了,于是她也求助于娘亲,毕竟她不想让葛君彦太难堪。

  舂丫头呀,有什么事你就跟葛公子明着说吧。的说着。呃…这个、这个…我…哎呀,自己怎么这么没用,每回见着了她却一个字也蹦不出来,这可怎么才好呀。葛君彦急切得连脸都涨红了。

  别我了,再我下去你连机会都没啦。管若水说的是真话,因为他家的管家已经奉命要来带他回去了。嗯,就快要到了,可以开始倒数了,十、九、八、七、六、五…

  梦舂痕看着久久吐不出一段完整句子的葛君彦,她有些头疼,她实在不想跟他多耗时间。

  舂痕姑娘,其实我对你一见倾…

  来不及了,你家的人来找你了。管若水手指向他⾝后,打断了葛君彦好不容易终于不结巴的话。

  少爷!几乎同一时间,葛家的总管林白也出声唤了他,且语气还带着严厉。

  林总管?你怎么在这里?

  少爷,这就要问你了,昨天老爷不是说得很明白了吗,咱们葛家可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进咱们家的媳妇势必也当是门当户对的才行,你还是认清自己的尊贵⾝份,别再跟些猫狗鸡鸭的小人物来往了。林白特意加強了门当户对四个字,势利的斜眼看人,调侃及不屑的语调,不管是明眼人或再迟钝的人,都不难听出其中的‮威示‬意味。

  林总管,说话不得无礼,什么叫猫狗鸡鸭!

  梆君彦听到林白对梦舂痕一家的侮辱,当下恼怒了起来。

  敝哉,这小子对舂丫头话都说不全一句的,怎么换了对象,话说得这么溜呀。管若水对葛家总管的暗讽一点也不以为意,反倒是对葛君彦的表现觉得稀奇。

  少爷,我说的是实话,你别再执迷不悟了。

  林白一点也不畏惧于葛君彦的怒火,横竖他是他从小看到大的,而且这事他也得到老爷的授权,是以,他一点也不把葛君彦放在眼里。

  你太过分了!葛君彦看林白一点也不当他是回事,老实的他气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不知怎么办,可林白却不糊涂。就见他朝一旁带来的家丁使了个眼⾊,站在葛君彦⾝后的家丁立即将主子架起,一左一右的扛离现场。

  放开我,放开我,林总管你太过分了!

  林白对小主子的火气及‮议抗‬,丝毫不以为意,他冷静的待家丁将葛君彦带离,才将势利且谙算计的目光移向梦家⺟女。

  我说梦夫人,你也是明白人,这事我就不多说了,我家少爷到底还有多少东西在你这儿典当,你统统拿出来,我一次赎回。林白提起两指在他的八字胡上搓呀搓的。

  避若水见此也⼲脆,话不多说一句便将葛君彦放在四季当铺的宝贝都拿出来。

  你点点吧。管若水的态度也不见得有多客气。

  林白斜眼睨了一下她拿出的东西,当下也懒得点数,手往怀里一拿便是一叠银票!斑傲的态度正无言的宣告着他们葛家的有钱有势。

  多少数?

  避若水不答,只伸出了一根手指。

  林白见状,菗出了一张常人看了会咋舌的银票。

  喏,这是一百两,从今以后,我家少爷跟你们是不借不欠,再无任何关系了。

  林白⾼傲的手将一张常人见了都会‮奋兴‬至死的银票拍在柜台上,随后,将他家少爷的东西收进他特地准备的袋子里,头一甩便挺直了腰杆离开了。

  嗟!不过是仗着人势的野狗。管若水不屑地道。

  娘,葛公子在咱们这儿当了那么多值钱的数?

  梦舂痕问。

  呵,这数嘛是看人的啦。

  什么意思?

  其实葛公子那些东西利息加一加不过才十两罢了。

  那你怎么比了…梦舂痕本想说一百两,可后来她想,不对呀,娘不过比了一根指头罢了,她又没说个数。

  呵呵,这就是那个狗眼总管的自尊问题了,因为他若说十两岂不侮辱了他家少爷吗,他们葛家可是有头有脸的大户,拿出门的东西哪样不是值钱得紧,所以他自是不可能给十两这种小数的,自然有往上推算了。

  娘,那也多太多了,你怎么不明说?你没瞧见那个小头锐面的林总管一副看了就讨厌的德行,一股嗅了就想吐的铜臭味,拿他们这点小钱,你还替他们心疼不成。

  话不是这么说,咱们又不缺这点钱,我不想亏欠人家。虽然她对葛君彦是只有头疼的份,对那狗眼看人低的林总管是只有倒胃口的感觉,可是,她并不想占葛家的任何便宜。

  怎么,难不成你真对那只会流汗的木头有意思?。

  娘,别闹了!谁会对他有意思,再三辈子也不可能。

  不可能最好,你是听到方才那张狗嘴说的话

  了,咱们可是门不当户不对呀。明明自己是别人眼里话中小门小户的那一边,可管若水的话里却一点遗憾可惜也没有,对这种搭不上边的关系,仿佛还⾼兴得很。

  门不当户不对!不期然的,梦舂痕想起了昨曰看到的那对男女。

  他们小两口就是门不当户不对的,可是,他们却能爱得坚持、为了彼此的未来而超越一切现实。

  不知道那位姑娘跟家人禀明了她的情意后,她的父⺟亲是什么反应?不会棒打鸳鸯吧?倏然间,

  梦舂痕忧心起他们后来的发展。

  舂颜,那姑娘跟她的名只差一个字呢,感觉好亲切。

  舂丫头,在想什么呢,一下子就闪了神?

  娘,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一个让我不顾一切的男人,你会因为外在的任何现实因素而反对我们吗?

  梦舂痕有些跌进迷幻的思绪里!突然冒出了一个自己想都没想过的问题。

  不会,不管怎样,只要是你喜欢的,娘都支持你。

  谢谢娘。她的保证让梦舂痕的心有了笃定的安稳。

  可,一个眨眼,梦舂痕突然糊涂了。奇怪,她问这事作啥?她怎么有种把那对男女的事错当成自己的事的感觉。

  奇怪,近来思绪怎么老在这种情事上打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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