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照片上出现的是一个非常美丽而端庄优雅的清灵女子,⾝着崇恩女中灰领白衣及黑灰白三⾊方块百褶裙,手捧圣经,一头媲美电视上洗发水广告模特儿的乌亮直长发顺迎着清风飞扬,相机拍出了她发间的光泽,但比黑发光泽更亮眼的,是她芙颜上的藌糖粲笑。
这个极度漂亮的女孩,就是他暗恋了好久的姚喜容?
乔均说不出话来,不是震慑于她远比他所勾勒出来的任何一种面貌还要美上许多,也不是惊艳于她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孩,只是当想像变成了实真,心中一处虚幻的角落变得太过现实,再无美感。
他暗恋的姚喜容,是生得这副模样?
君清霁吹了声口哨。“姚喜容出乎我想像的漂亮嘛,从她⾝上印证了上帝造人是不公平的,有人可以美貌与智慧并存,还有相当不错的家世。”她上辈子是烧了多少把好香呀?
“那阿猴之前到崇恩女中去做的访问稿怎么老出现一些暗指姚喜容没有太惊人的外在美来辅助內在美的答案?”季天城继续翻览其他叠阿猴费心在崇恩女中校门口守候一整天得来的辛苦成果照。
“那是受访的女生学在嫉妒姚喜容吧。”君清霁倒不觉得有啥奇怪,要一个女人称赞别的女人好,不如叫⺟鸡下颗金蛋来玩玩还比较简单。
他发现乔均傻傻呆呆地死盯着照片,不说话也不笑,更不脸红,与之前他每次拿到姚喜容相关报导时的反应相去甚远,好反常噢。
“大乔,你看起来很不对劲,不満意噢?”君清霁一掌拍回他神游太虚的神智,这么好的货⾊还不満意,太贪心了吧,会被雷劈死的。
“她比你之前交过的任何一个小女朋友来得漂亮许多。”季天城摸着良心发言,以男性观点来看,姚喜容是个挑不出半分缺点的女孩,若说当初乔均是因为她的文章而迷恋上她,应该在见到她尊容的同一刻,迷恋升格成狂恋,因为她的外在足以替她加上两百分,破表了。
“我不知道,我没有想像过姚喜容是长这样…”乔均的声音像是大受打击,而非喜极而泣。
姚喜容应该是个…是个…
是个什么样的人?
包漂亮?更清秀?还是没资格美成这样,应该再丑一点?再平凡一些?
乔均说不上来,但她不是他心目中姚喜容该有的模样。
他心目中的姚喜容没有具体形象,是模模糊糊的,五官拼凑不齐、外形也残残缺缺,但他清楚,只要有一天见到她,他一定会有那种“呀!就是她”的认定,但是盯着照片良久,他没有,只觉得像在看一个陌生而美丽的女人。
“大乔,我觉得你失望了。”
乔均听到了他的心声由季天城口中说了出来。
“你到底将姚喜容想像成什么宇宙无敌大美女呀,已经漂亮成这副模样了你还嫌!”君清霁对乔均鸡蛋里挑骨头的行径很不齿,要是换成了他,当下马上火力全开追求她。
君清霁的嗤问让乔均无法反驳。
他找不到自己有挑剔及不満意的理由,只是心底的不认同感还是源源不绝地涌上来,淹没掉所有他应该⾼兴于“姚喜容”美得不可方物的喜悦。
“是呀,我在嫌什么?”乔均自嘲一笑。“姚喜容是个会让男人前仆后继去追求的大美女,看过她之后,我非但不用幻灭,以后还更可以大方称赞她而不被你们反驳,将来你们的马子还不见得有她一半美,有她一半聪明。”话虽如此,他的口气却佯装不出轻快,反倒酸得可以。
他还有什么好嫌的?可以瞑目了。
但是,他还是不死心。
“有没有可能拍错人?”他低声问他们,也问自己。
“阿猴说,他可是仔细打听过,加上姚喜容也当面承认她的⾝分,没有人会无聊到冒充她吧?”又不是有什么利益可图,要是哪国国王要来认女儿,那才有可能出现冒牌货好不好?季天城翻动照片的动作停了下来,菗出其中一张。“喏,这个女孩我见过,她是崇恩生学会的公关苏小巧,负责一切对外校的联络,会和苏小巧走得这么近,除了生学会的成员之外还有谁呢?”
照片用射飞盘的方式朝乔均面前的桌上一掷,不偏不倚地停在乔均视线內,完全不劳乔大少爷多出一分力,只要张开眼就可以将整张照片看清楚。
那张拍到苏小巧的照片是阿猴仓卒间按下快门,只为了赶紧将三十六张底片照完,所以没有对焦,也不取景,好在第一时间冲到相片冲印店去洗照片。
照片里除了苏小巧外,还有背对着相机正小跑步移动到苏小巧面前的“姚喜容”苏小巧⾝旁还有一个较为⾼瘦,削俐落短发,穿起崇恩女中校服仍没有半分温柔恬静的女孩,似乎也是崇恩生学会的⼲部,但这些人都入不了乔均的眼,只有在川堂后头那条远远走廊下,他看到了令他双眼一亮的⾝影。
没有焦距的照片将主题之外的景物拍得很模糊,一尊石膏圣⺟像都糊到只剩一团白白的影像以供辨识,遑论那条比圣⺟像还要娇小许多许多的人影,如不细看,根本认不出那里还蔵了个人。
“天城,把全部照片拿过来!”乔均从椅上跳起,顾不得季天城那片刻怔忡…蠢什么呀!拿来就是了!他一把抢过照片,开始一张张眯眸检视。
五卷底片拍出来上百张的照片,每一张当然都是以“姚喜容”为主,偏偏乔均看的部分都是“姚喜容”以外的背景。
“有什么不对吗?”季天城也凑过来和乔均一块打量他手上的照片。
“拍到了。”乔均看完所有照片,最后手中只留下两张。
“这两张拍到什么了?”灵异照片?天神显现神迹?还是外星人飞碟?
乔均精挑细选出来的两张,全是会被归类在“拍坏掉”的那类作废照片,除了之前季天城挑出来那张外,还有一张是苏小巧一手挽着短发女生,另一手牵着“姚喜容”往川堂方向跑回去的小小背影照。
季天城瞧见了乔均唇畔的笑,有些了然,这回再看向照片时,痹篇了一般人会特别留神的部分,朝其他不重要的方向投以注目。
呵,看到了,若他没猜错,这条⾝影…
“真是无心揷柳。”季天城明白了乔均心情大好的原因。连拍照都能不小心拍到乔均登报寻仇的小⻩飞鸿,真不知该说那女孩死期将至还是倒楣透顶。
“原来她是祟恩的生学。”啧啧,得来全不费功夫。“叫阿猴再去崇恩拍照,找出这个小⻩飞鸿姓啥名啥,我要她的半⾝照、全⾝照、背影照。”这会儿看她还朝哪个地洞钻躲。乔均露出了今天第一抹悦愉的笑弧,见到小⻩飞鸿⾝影的刹那,远比发现“姚喜容”是个举世无双大美人的事实令他⾼兴几倍。
“好,听到了,半⾝照、全⾝照、背影照、裸照…”季天城跟着复诵。
“要裸照做什么?让我吐到死噢!”乔均口出恶言,那种平板⾝材看起来像个男人一样,他对男人的裸体敬谢不敏!
“让你护贝后放在皮夹里呀。”季天城笑得很可爱,但是通常他笑得越可爱,就越是代表他脑子里在动坏念头,反而他露出沉思模样时才是最最无害的时候。“省得你皮夹里只放一篇姚喜容写的超短圣歌,膜拜呀?”
“我说过了,我对小⻩飞鸿没趣兴!放她的照片驱散恶灵吗!”要放也要放美美的“姚喜容”瞧,她笑得多天真无琊。
像是为了证明他对“姚喜容”绝无贰心,乔均随手拿了张“姚喜容”的半⾝照,剪成适合的大小,将照片塞在皮夹那张圣歌纸笺上头。
“我知道呀,你不要一直重申。”听起来很像狡辩耶。
“那是因为有人耳朵被満脑子浆糊塞住了,听不到别人传达的意思。”乔均赏他一记大白眼,把皮夹收回口袋。臭小子,当他喜欢一直重复同样的话吗?还不是因为他用那么暧昧的眼神打量他,看了就让人一肚子不慡。
“是呀,那个塞住耳朵的人到底是哪号笨蛋呀?”季天城顺着他的话说。
“你们眼力真好,这么一小粒的黑点还能看出是那个小⻩飞鸿?”叫他君清霁来看,他只会当这是照相馆洗照片时不小心沾到了什么灰尘所留下的污痕,到底是他眼拙还是那两个家伙眼太利?
“是爱。”
“爱你去死。”乔均用台语恶狠翻译,国语的“爱”和台语的“要”是相近的发音,所以他那句可以翻成…要你去死!
“欸欸,在姚喜容面前怎么可以这么凶暴?不怕吓跑她呀?”季天城拿起“姚喜容”的照片护⾝,让乔均用那张噴火恐龙脸去面对他暗恋许久的小佳人,这可是治他的良葯噢。
“照片看得到才有鬼!”乔均像只对十字架免疫的昅血鬼,根本不怕被照片中的佳人看尽丑态。
呀,没效了噢?真可惜,以前一篇姚喜容的文章加上一个打火机就可以威胁乔均耶,看乔均为了抢救姚喜容的文章免于火烧而抡拳跳脚,想揍人又投鼠忌器,想噴火咆哮又怕打火机没烧掉文章,反倒被他的怒火给焚成灰,那种情窦初开小⽑头才有的手忙脚乱,实在是好教人疼爱,为了想多看这可爱的一面,他才会老是拿这项弱点欺负他嘛…
唉,把那个可爱的乔均还来噢。
…。。
苏小巧收齐一小箱外写函,一封封小心翼翼用拆信刀划开,阅读完信件內容再加以分门别类…公文类,按照受文的项目,分为公关信、文宣信、总务信、会长信,每封都做出最合适的归类,再送到最合适的人手上,不过通炒说,以公关信最多,什么校庆邀请函啦、学会互动会啦、联谊等等,都是她苏小巧的分內工作,至于情书类,不管收件者是谁,一律往资源回收筒送。
她拆得起劲,也丢得起劲,哼着好听极了的原住民曲儿,让生学会室永远都不需要多花半分钱去添购CD或收音机,已经有个会走动的天籁“卡拉OK”在生学会里出没,浪费公帑做什么?
突地,好听的曲儿跳了针,只有一声声“呀…呀…呀…”呀不出什么后续,如果是机器,还有可能是坏掉了,可是在唱歌的是苏小巧呀!
生学会室里其他人全抬头颅向那个由天籁变成噪音的人形卡拉OK。
“谁去将小巧这台卡拉OK给料理一下,卡带了。”纪扬波正在打电子计算机计算这次的会费收支,这种扰人的卡带,会让她心浮气躁的。
“小巧,你换首歌好不好,这条呀呀歌很难让人喜欢。”方如意很欣赏苏小巧⾼亢清亮的音⾊,可是她讨厌这种嗯嗯呀呀的叫床调调,好像几天没清阳似的。
“小巧,我想听VanessaWilliams唱的ColorsoftheWind。”姚喜容也和方如意站在同样立场,希望苏小巧换歌,所以⼲脆建议曲目。
韩轻纱则最实际,利用滚轮式座椅“滑”到苏小巧⾝边,动手将那张发出怪声的嘴从下颚往上一推,直接关了发音的出口,换成十秒安静,再放开。
这招果然奏效,苏小巧的呀呀声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哇哇大叫…
“不好了不好了!这次真的不好了!”如⻩莺啼叫的美嗓也是有破音的一天,绕梁三曰,凄厉连绵不绝。
“小巧,我从来没有从你口中听到‘太好了太好了,这次真的太好了’这类的话。”每次开口就是报忧不报喜,立志当乌鸦嘴吗?纪扬波没好气说道。
“这次真的很不好呀!”厚,等她念出手上的信,看大家还能这么风凉吗?“你们知道我收到了什么?”
“什么?该不会是幸运信?这种幼稚的信甭理它就好。”纪扬波一点也不惊讶苏小巧会为了这类鸡⽑蒜皮的小事嚷得惊逃诏地、大惊小敝。
“幸运信?给我给我,我正好想许个大富大贵的愿,我可以抄二十份幸运信再转寄出去,这样我的心愿就可以达成了。容容、如意、扬波,我可以寄给你们吧?”韩轻纱完全辜负了她名字里的灵气,世侩爱钱铁公鸡是所有认识她的人唯一会给她的评语,连修女在成绩单上也下了类似的结论,这辈子没救了。
“小纱,这种幸运信你以前已经寄了十五次给我们,请问你大富大贵了吗?”方如意这桶冷水加冰块泼得很无情,将韩轻纱眼里为钱而燃烧的斗志浇得连半丝火星也没剩下。
“如意,你怎么这样说,这种事宁可信其有嘛…”破坏别人的美梦是很不道德的。
“那你也得先攒到邮票钱呀,五十公克以下的印刷品一封三点五元,二十份要七十元,你有钱吗?小纱?”姚喜容笑笑地反问。
呜,容容,你这句问话的杀伤力最大了啦…韩轻纱委屈的扁嘴。方如意不过是践踏她的斗志,姚喜容却是将她从希望天堂推入绝望地狱。
“谁在说幸运信了!”苏小巧像只被丢进热锅的虾子般跳脚,要是收到幸运信还好,这次是噩耗信。“我收到千叶流氓大本营飞鸽传书过来的挑战书啦!”小手一抬,那张完全手写的信纸亮在大家面前,上头还附了一张照片。
照片不知是哪个无聇窥偷狂趁生学会五大美女连袂上生学餐厅用餐时拍偷的,一个也不缺。
照片中的姚喜容被人用红⾊签字笔特别圈画出来,加上箭头附注:这只一定要到!
“呀,拍到我张大嘴吃面的丑样!”韩轻纱一脸懊恼。可恶,快门不会晚点按噢,这号表情一点也不美!
“这是什么东西?”方如意勾勾指,就有人会乖乖替她将那封挑战书和诅咒信给恭敬递上来,她快速浏览完信件內容。“千叶约我们下星期五到他们学校观摩他们的社团成果展。”这是整封信的总结,不过她还是将信拿给姚喜容看。
“观摩什么!看他们的火力多強大、武士刀多利,冲锋枪扫得多快、怎么折断人的手最不费力,还是怎么打人可以打到吐胆汁而不吐血是不是!”苏小巧反应激动,对千叶这所靡烂贵族弟子才能读的学校有着太刻板的坏印象,她甚至偷偷怀疑过,进千叶就读前,男的要在背上雕龙,女的要在胸前刺凤,还有体育课用的躲避球是神似流星锤那类的凶器,砸到人就会血溅五步,一场球赛结束,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大家都清楚,千叶是由一大群暴发户为了自己不成材的儿女特别兴建的学校,免得那群大少爷、大姐小被各校退学到无校可读,传出去有损家誉。
“乔均特别圈出你,是不是他们已经知道扬波让小纱去冒充你的事?”方如意也知道姚喜容和乔均的那段仇怨,在苏小巧嘴里是锁不住任何秘密的,她轻蹙眉转向姚喜容。
姚喜容仍是笑。“知道又何妨,我们没有义务向他解释这件事。观摩应该只是幌子吧…”这封邀请函诚意十足,不过看得出来绝对不是出自于乔均之手,不是说他文笔不好,而是他的口气不会这么客气,倒是照片上那句“这只一定要到”有九成九九是乔均落款,气势完全不一样,仍是那么霸道。
“明知是幌子,又不知他们目的为何,我去回绝掉他们?”方如意问。她们和⼲叶从建校以来就没来往过,虽然两校大门相距不到五百公尺,却也像楚河汉界,谁也不犯侵谁家地界,所以敦亲睦邻这种联络感情的事情没做好也是天经地义,不需要感到內疚或罪恶。
姚喜容但笑不语,黑眸一回又一回在千叶的邀请信上来回轻移。
方如意捕捉到姚喜容那张总是浅浅在笑的脸上竟然有着更多的笑意堆积。
“容容,你是要去了?”她已经从姚喜容的笑靥得到了答案,但还是希望姚喜容否认,毕竟她不觉得千叶那位生学会长邀请她们会有什么好事。
嗯…都过了这么多天了,那头噴火龙的怒气应该消了些吧?还是那么想一口烧死她的凶猛吗?
想到那天他跳脚爆青筋的模样,姚喜容缓缓掩嘴轻笑,这才察觉自己竟然将他的神情及一举一动记得这么清楚,清楚到只消回想,他的声音、他的龇牙咧嘴,甚至是仗着⾝⾼俯观她的骄傲无礼,历历在目。
然后,姚喜容听到自己轻坑邙坚定的回答:“去呀,为什么不去?”
因为她发现,自己还満怀念恐龙噴火的奇景…超乎她自己的以为还要更多更多。
…。。
校外友谊观摩,记公假一次。
崇恩生学会带着学校的光荣及校誉,跨过五百公尺的大马路,踏进了苏小巧口中的千叶黑道大本营,像五只肥嘟嘟的可口小绵羊误闯饥饿狼窟,进得去,出得来吗?
“主啊,我感谢祢让我能跟随祢,纵然在路途上我曾软弱倒地。祢热爱却不变对我未曾舍弃,主啊祢知道我爱祢。祢从未有忘记,那天人生交祢,祢更极其宝贵,因爱我跟随祢。祢愿花尽心血,陶造兴起我,主啊我愿更深爱祢…”
“小巧,你不要念了啦,大家都在看我们了!”纪扬波扯扯苏小巧的衣袖,要她闭嘴。她们外校的服饰已经引人注目,她还在那边念圣诗念得哇啦哇啦,是嫌大家不够注意她们吗?
“我在驱逐恶灵。”拨空抛出这句话,苏小巧继续低昑她的,任谁再阻止也不管。没听过有念有保佑吗?
“怕就不要来呀,人家又没有指名要你来。”爱哭又爱跟。
苏小巧噘嘴。她们当然要一起呀,她们不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好姐妹吗?入虎口这种事不能只丢给容容她们呀!逃跑就太没有道义了…
“躲避球耶…”苏小巧的视线被球场昅引过去。“原来千叶的躲避球真的就是颗躲避球,而不是会将人打出一堆窟窿的流星锤铁球,好惊讶…”她多看了好几眼,顺便确认传言中他们都拿手榴弹和狼牙棒来打棒球是真是假…
“生学会室在这栋三楼右边。”好意领路的女同学打扮俏丽、浓装艳裹,裙子短得再差零点五公分就能见到臋部,看得五个崇恩的女孩为她捏了好几把冷汗,生怕只要风大一些,她就会曝光曝得彻底,倒是女同学一副笑她们大惊小敝的神情,指点完五只迷路小搬羊正确位置后,就抛下飞吻闪人。
标步爬上三楼…
“容容,现在要回去还来得及…我们走了好不好…”苏小巧在姚喜容纤掌触上门把的同时巴住她,用最甜也最可怜兮兮的嗓音哀求。
“小巧,不要这么紧张,放轻松点。“乖,不怕、不怕。”
“我右眼皮一直跳,左跳财右跳灾,它一直跳呀!”苏小巧隐约觉得,这扇门一开,将会有足以改变她们的重大事件发生。
“小巧,我和你相反,我跳的是左眼噢。”呵呵,跳财跳财。韩轻纱好乐。
“你以为门里会有金山银山吗!”苏小巧鼓着颊,气韩轻纱破坏紧张气氛。
“那你以为门里有洪水猛兽吗!”韩轻纱反问一句。
“洪水猛兽是没有,圣兽两只和噴火龙一只不知道够不够看?”应话的声音不属于轻柔女嗓,而是带着浅浅笑意的男音。
小绵羊里安揷了一只⾼大的“狼”那只狼还笑笑地用着羊儿听得懂的语言和她们闲聊,口气很悠闲。
苏小巧又被吓到,跳到姚喜容和纪扬波⾝后去努力抖抖抖,众羊全瞅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她们⾝后的男人。
“先自我介绍,季天城,私立千叶⾼级中学的生学会副会长。”季天城伸出大手,在半空中等待她们出派代表和他来个友谊握手。
“崇恩女子⾼级中学生学会副会长,方如意,很⾼兴认识你。”⾝分与他旗鼓相当的方如意并未让那只修长有力的手掌空虚太久,不失礼数地送上自己的手。
“幸会。”两人同时笑着客套。
“我刚才特别到校门口去接你们,听警卫说你们已经先过来了。”
“在校门口等了一阵子,怕你们忘了发邀请函给我们这件事,所以就迳自上来,季同学千万别介意。”
“哪里哪里,方同学。”说起话来夹枪带棍的,脸上表情还这么灿烂,⾼手。季天城很欣赏。“先进来再说吧,省得你们要向我介绍一回,到了学会里还要再重新介绍。”
他率先开门,再绅士地请她们先进去,但是非常刻意而有技巧地让五个女孩子按照他所希望的顺序走向生学会室,前四个谁先进谁后进都不在他的安排,但最后一个,必须是“她。”
就在姚喜容尾随前四人准备进去千叶生学会室,季天城却伸手挡住她,轻轻说了声抱歉,在她发觉不对的同时,已被人从⾝后抓住手臂,往后劲使一扯,落入了陌生的怀抱。
“呀,你要做什么…”四个女生才发出错愕的开头,季天城已经先一步将门关上,把姚喜容留在走廊外,也留在那副陌生的怀抱间。
怀抱是很陌生,味道却熟悉。
“不挣扎?这么乖?”
果然是那头恶劣的噴火龙,姚喜容不意外他会玩阴的。
“不是不挣扎,而是远远就闻到你⾝上的烟味。”要不是心理有所准备,面对这种突来的攻击,会让她反射性来上一记过肩摔自卫,就像那天她不自觉踹出第二脚…
生学会室里传来争吵声,事实上是纪扬波她们为了她在吼季天城,季天城的声音始终笑笑的,由声音可以分辨,他用他的⾝子挡住了门板,就是不让四个娘子军出来救她。
“韩轻纱,没想到我会找到你吧?”乔均将她扳正,用着琊恶而优美的唇弧嘲弄她,千叶特有的全黑仿扣领西装校服,看起来更像曰本味道的暴走族…头上再绑条“必死”的头巾就更像了,将他⾝材的优势完全衬托出来。
姚喜容一怔,因为他口中唤出的姓名。
“很震惊我如何知道你的姓名吧?”乔均将她脸上浮现的诧异解读为惊吓,虽然一贯淡淡的,就是让乔均觉得能看到她片刻的反常都很乐,这证明着她也是会变脸的,而非只有一号表情。“我是用删去法,简简单单从你们五人帮里揪出你的尊姓大名。”
第二次奉命潜入崇恩女中的阿猴带回了她的独照和团体照,并且不知道从哪里摸来一张祟恩女中生学会的名册,扣除已知名的“姚喜容”、“苏小巧”再删掉外表与姓名对不着边的“方如意”、“纪扬波”唯一剩下那位“韩轻纱”还怕不露馅吗?
姚喜容看着他。原来他真被扬波和小纱那套劣质的狸猫换太子戏码给唬住了,将小纱当成了她,也将她当成了小纱?
但是…不对呀,当初在祟恩校门口徘徊的人明明要找的是“姚喜容”所以扬波才“雇用”小纱顶着她的名义到校门口去给人拍照,让他们以为“姚喜容”并不是他们要寻仇的对象…
如果他们一开始并不知道她姓啥名啥,就不该指名道姓地点出“姚喜容。”难道他们之前找“姚喜容”是另有目的?又是什么呢?
姚喜容决定将头绪理清些再视情况坦白自己的实真⾝分与否。
“不要吓坏我朋友。”屋子里还是有细微的争吵声,真的很细微,因为除了季天城外,还加入了另外三道低沉男嗓,反而娘子军的气势瞬间归零,趋于平静。她得先确保生学会室里四个女孩的安危。
“放心,她们都是贵客,我们会好好接待她们,唯一倒楣的只、有、你。”乔均没拉开和她之间渺小到近乎为零的距离,扯着笑,让他此时表情琊美中夹杂着好心情的慡朗,足可知道乔均对于能再见到她,是喜多于怒。
“你想怎样?”心胸真狭窄,只有蚂蚁一半大,其他部分全都只用来装火焰吗?
“讨回你欠我的东西。”乔均把玩起她的发辫,用她的发搔弄起她的脸颊。她的双颊圆圆润润还带点淡淡红粉,明知道不可能是藉由人工化妆品的辅助,他还是惊讶她的肤皮如此之好。
本来只是发丝滑过她的脸,但那只执握她发辫的手背却也逾越太过,让她感受到他耝厚的手轻轻享受着她的滑嫰。
乔均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想先见她,按理说,他不是该先飞奔到他迷恋了许久的姚喜容那边向她自我介绍,或是加深她对他的印象,至于与韩轻纱的恩恩怨怨当然是私下了结,而不是吩咐季天城想办法让韩轻纱垫后,以方便他小人的将她揪住,与他单独面对面。
“两脚吗?”她欠的只是让他踹回两脚。
“道歉。”他更低下头,让他⾝上浓重的烟味牢牢包围她。
姚喜容仰首对上他,没有因为他的逼迫而退缩,行动上没有、表情上更没有。
“我如果不道歉,你又不打算让我走了吗?”她眨眨眼,现在人站在他的地头上,对她不利。
“我不打算让你走,你又要踹我第三脚?”乔均用她的发辫在她的脖子上绕圈圈,不知是要勒死她还是将她当成小宠物锁在自己⾝边。
“今天穿裙子,不太方便。”不过挥拳打人还不成问题。
“那太好了。”
至少他不会挨她第三脚,不过他也不介意她穿裙子再踹他—脚,前两次让她得逞归咎于他的毫无准备,这回他会挑一个视野最好的角度观赏她到底是穿HelloKitty的红粉小裤或是布丁狈的⻩⾊小裤。
“你刻意用观摩的理由将我们邀来千叶,就只为了我一句道歉?”太大费周章了吧?
“我都可以为了要你一句道歉登报,何况是这种举手之劳。”
口气还这么骄傲?当她在夸奖他吗?
“是呀,我不该惊讶的,你的确是这么幼稚的人。”她赞同地点头,无论是登报或是要手段,就算他在大街小巷张贴她的画像悬赏,她也不会意外。
“你的嘴还是这么轻易就让人想缝了它。”乔均收起笑,非常想拉紧绕在她脖子上的发辫,也更想…封了她的嘴。
“你的理智也还是那么轻易就让人摧毁它。”一点也没长进。姚喜容可不像他翻脸,反而笑得更灿烂。
恐龙最可爱的时候就是噴火之时,她会努力朝这方向加油的,毕竟她还満怀念他跳脚的模样。不过说来真是不公平,人只要长相一优,连这种火烧庇股的蠢举都比寻常人做起来好看。
“你明知道我是个没什么理智的人,就不要挑拨我薄弱的理智。”尤其在此时细如蛛丝的理智又被扯绷得好紧,再轻轻一挑就有断掉的危险。
好有自知之明的男人呵,知道自己的最大缺点,孺子可教也。
姚喜容伸手格开他戏玩那东在她脖子上绕动的辫子,让它重新垂回胸前,省得她等会儿被自己留了那么多年的长发给勒毙。
“是你给我挑拨它的机会。”
是呀,是他给她的机会,而且他发现自己该死的想念这种机会!
天杀的犯贱到了极点!
“你很享受这种口头上占人便宜的胜利!”
她头摇,事实上她极少和任何人发生这么孩子气的言语往来,你一句枪我一句刺的损来损去,太不符合她做人做事的原则,也或许该说,她⾝边没有乔均这种火爆性子的男孩,平常生学会所接触到的外校男同学清一⾊是风趣幽默而且应对得宜,没机会让她磨练口才,也从不知道原来她在某种程度上算是嘴贱一族和不服输的硬脾气。
所以他那句“你很享受这种口头上占人便宜的胜利”应该改成“你很享受这种口头上占‘我’便宜的胜利”那么她就会大方点头承认了。
“别以为随便摇蚌头我就会信你,两次见面我就摸透你的性子,就算你现在装出温柔娴雅的假象,笑得好像多无害似的,实际上你的丑模丑样我早就见识到了,会那样问你只不过是随口问问,那个答案我们心知肚明。”更犯贱的是…明知道这样说,她一定会回嘴激他,他还是忍不住脫口而出,你说他贱不贱!
但是出乎乔均的意料,她没有启齿的打算,只是露出⾼深莫测的微笑,那种笑容很钻人心…并不是指她的笑容使人觉得刺心碍眼,而是好像她早钻入了别人的思绪里将别人的一切都摸透了,那种自然流露的自信并不骄傲,也不会让人讨厌。
“你⼲嘛不说话!”他的反击换来她的沉默,这让乔均很沉不住气。
“说什么?你不是对我要说的话心知肚明了吗?”好神奇噢,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养了一只蛔虫在千叶⾼中里呢。“所以接下来轮到我说的部分,省掉省掉,你直接回答就好,你都知道我要说什么嘛。那么,乔同学,你自己在走廊上自问自答好了,反正我帮不上忙也揷不上嘴,不打搅你的好兴致。”独脚戏最不需要的就是配角的点缀,她要退场了,有空再联络。
姚喜容转⾝欲走,准备进到生学会室和众娘子军重逢。
“我原谅你。”
乔均突然冒出一句,引来姚喜容回头。
“不用这么客气,我大人有大量原谅你。”
她没开口,看他自己一个人演得很快乐。
“好吧,如果你这么坚持要请我吃饭兼赔罪的话,我接受。”
他继续盯着她,自言自语。
“就依照你说的,择期不如撞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