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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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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行文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对于街坊邻居注视的眼光,他完全没有心情理会,就连街坊邻居对他打招呼,他也都视而不见,不噤引来他们疑惑的眼光和担忧的低语。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向随和亲切的龙庄主这会儿对他们不理不睬?

  龙行文经过市街后无意识的往和龙昑山庄相反的方向走去。他现在最不想做的,就是回山庄。

  “这裏是…”

  他看着京城南郊的一大片废墟,这不是十六年前被灭门的虎啸山庄吗?“我怎么会走到这裏来?”

  虽然当年他才十岁,可是他依然记得清清楚楚,那天晚上整个京城更因为那件事而人心惶惶。

  当时⽗亲一得知消息后,便马上带领着一队武师赶来营救,却迟了一步,虎啸山庄已陷在一片火海中。

  火势熄灭后,⼊庄察看的结果,只见一具具大大小小的焦尸本分不清楚谁是谁,在这场祝融下虎啸山庄算是从此消失在这世上了。

  案亲带领着武师们将他们统统葬在山庄后的空地上,回到家后镇⽇为失去一个好对手而伤心,结果不到三个月,竟然也因此抑郁而终。

  他不懂,失去一个竞争的对手不是更好吗?但是娘亲却对他说,男人对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的尊重与感情,有时反而胜于朋友。

  龙行文看着眼前荒凉的景象,实在让人很难联想到当年的盛况,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世事无常呢?

  既是世事无常,那么他又何必太过于強求?一切顺其天意,想必上天自有安排。

  想开了,就觉得心情一松,他缓缓走出这片废墟,也许哪天他会买下这个地方,重建虎啸山庄也说不一定。

  龙行文不由得为自己心头突然有这个念头感到一楞。他怎么会想重建虎啸山庄?真是怪!

  重新走回市街,他恢复了惯常的态度,微笑的对经过的路人打招呼,一派潇洒随意,看得那些人一头雾⽔,纷纷想着,怎么今天龙庄主的心情如此大起大落?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个小乞儿,笔直的就往他⾝侧撞来,他浅浅的一笑,这街道是不宽,不过也没窄到必须擦⾝而过吧!

  只见小乞儿匆匆的对他道声对不起,便疾步离去。

  龙行文再次扬起一抹淡笑,神⾊稍稍露出了一抹兴味。

  呵!有趣,太有趣了,想来这个小乞儿一定是刚从外地来的,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过那又何妨?刚好给了他一个解闷的机会。

  他纵⾝一跳,轻松的飞跃而起,然后落在小乞儿的⾝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魏萍气吁吁的躲进一条小巷子裏,一边抚着口平缓急促的呼昅,一边前后左右观望着那个男人是否有追来。

  没有,四周都没见到那个人的⾝影。

  太好了!魏萍松了口气的瘫软在地上,背靠着墙,全⾝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

  真是吓死人了,她还以为这次是在劫难逃了,因为那个人看起来就是一副⾼深莫测的模样…当然,这个想法是后来才出现的,如果一开始她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她才不会找他下手。

  唉!她还是缺少像爷爷那种看人的本领,难怪爷爷不肯让她出来办事,若非她手脚快,搞不好现在已经被逮个正着!

  想到爷爷,她忍不住忧心的蹙紧眉头。

  爷爷今天咳得好严重,咳得几乎直不起不过气来了。看爷爷那个样子,她本来是不想出门的,但爷爷硬是把她赶出来,她知道爷爷是怕把病传染给她。

  不行,爷爷的⾝子不能再拖了,再不快点找大夫医治的话,恐伯她很快便会失去他。

  于是她枉顾爷爷的再三告诫,坚持出手。还好有惊无险,顺利扒到了那个看起来为数不少的钱袋。反正回去后再告诉爷爷是她遇上好心人乞讨来的,爷爷不会知道的。

  魏萍探手进怀裏想把钱袋拿出来,却心惊的发现她冒着生命危险扒来的钱袋不翼而飞了!

  掉了吗?是逃跑途中弄丢的?

  她站起⾝,想往来时的方向寻去,却在走了三步后停下来。

  不行啊!如果那个人还再找她,她这一出去不就自投罗网吗?

  那…该怎么办呢?爷爷需要钱看大夫啊!

  懊死,自己真该死,她为什么要这么耝心大意?她不噤懊恼的用力对着墙壁踢了一脚又一脚…

  “喂!你是在找这个吗?”

  一道戏谑的声音从她头顶上传来,似曾相识的声音让她惊得往后一跳,脚下一个不稳,重重的跌在地上,她疼得落下两滴泪。

  “哎唷!痛死我了。”魏萍低呼。“怎么这么不小心?”龙行文悠哉的坐在墙头上,啧啧有声的摇着头。

  “你…还不都是你害的!你⼲么突然吓人。”魏萍嚷嚷道。

  “我是看你好像因为找不到东西生闷气,怕你把人家的墙踢坏了,所以才出声问你。”龙行文用食指勾住钱袋的带子,在空中用着圈圈。

  “啊!那个…那个…”待魏萍看清楚他手裏的东蚊瘁,只能张口结⾆,一手举⾼伸出食指指向那个钱袋。

  “哪个?喔,你是说这个钱袋啊!有什么不对吗?”龙行文装傻的问。

  “你这个小偷!”知道自己可能被耍弄,又想到爷爷的病也没指望,魏萍心裏顿感愤怒,不管三七二十一对他破口大骂。

  “我?小偷?”龙行文这下觉得更有趣了,他喜这种出乎他意料外的发展。

  “我…我…”其实,魏萍也知道是自己理亏,看着眼前这个“⾼⾼在上”的⾼大男人,她猜不透他到底想拿她这个扒他钱袋的人怎么样,虽然说她并未得逞,但事实总是事实,也因为如此,她才不知道应该和他继续纠下去,还是赶紧找个空档走人要紧。

  “你说我是小偷。意思就是这个钱袋是你的喽?”龙行文从墙上跳了下来,落地时未曾扬起一粒尘沙。他勾着带子,让钱袋在魏萍的眼前晃呀晃的,惹得人心庠、手更庠。

  魏萍的眼睛随着钱袋左右转动。她这会儿可以完全确定,这个男人是真的在戏弄她!

  好,敢捉弄她、瞧不起她,那就等着付出代价吧!这个钱袋她若不把它抢过来的话,她就跟他姓!魏萍在心底发誓。

  “你究竟想怎样?欺负我们这种可怜人让你觉得很愉快是不是?”她一反之前的态度问他。

  见他一副泫然泣的模样,加上那委委屈屈的声调,莫名的引起龙行文一阵愧疚。看这名小乞儿也不过十一,二岁吧!会做这种事也应该是不得已。

  “你刚从外地来的吧?”龙行文整了整面容不再捉弄他。

  “对。”魏萍点点头。

  “只有自己一个人吗?”他又问。

  魏萍怀疑的看着他,他想⼲么?

  “你问这个做什么?”

  “如果你是一个人的话,那就跟我回家吧!我找份差事给你做,好糊口。”龙行文微笑地道。

  这名小乞儿満得他的缘,他可以破例为他安排个工作。龙昑山庄全是为了工作而安排人手,从没有因人而安排工作的例子。

  “你…你要给我工作糊口!”魏萍惊讶的问。这个人…有钱人有这么好心吗?

  “你怀疑吗?”他好笑的看着她那副不敢相信的表情。其实老实说,他自己也不太敢相信呢!看来这小乞儿真的勾起他难得的侧隐之心。

  “我是很怀疑,你该不会忘了,我是扒你钱袋的偷儿耶!”魏萍提醒他。这个人该不会是个滥好人吧?

  “咦,不是我才是小偷吗?”龙行文忍不住的糗他—下。这名小乞儿引起他的‮趣兴‬了,他所有的反应都不在自己预料的范围內。

  “你明知故问。”她⽩他一眼。这个男人有没有正经的时候啊!

  “好吧,不谈这个了。我是真的想给你一份工作,你也不用怀疑,以我的⾝分,我是不会随便说说的,不信的话,你可以到街上去,随便抓一个人问问就知道。”

  看他一脸诚恳的模样,魏萍一反之前对他的观感,选择相信他,但她却莫名的开始为他的未来担起心来,像他这种滥好人的子,说不定以后让人卖了还替人数银子呢!

  她决定了,如果他答应也让爷爷一起去的话,她会忠心耿耿的待在他⾝边保护他,免得他被自己的子给害死。

  “我相信你,可是我不是一个人。”

  “你还有家人吗?”

  “找还有一个爷爷,他生病了,可是我却没钱请大夫替他治病。”

  “原来是这样,所以你才会扒我的钱袋是不是?”龙行文恍然大悟。

  “是啊!真是对不起。”魏萍‮愧羞‬的道歉。

  “虽然你这么做不对,但毕竟是一片孝心,我不会追究的。”

  “谢谢你。”

  “走吧!”龙行文突然拉起她的手往街上走去。

  “走?走去哪儿?”魏萍被动的被他拉着往前走,仍不忘问清楚。

  “去请大夫给你爷爷看病啊!”他理所当然的说,感觉大掌握住的手柔软细嫰,就像小孩一样。

  “啊?”这个人未免好得太离谱了吧!

  龙行文突然想到自己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这会儿自粕以告诉我了吧。”

  “我叫魏萍。”

  “魏平?那我以后就叫你阿平好了。”

  “好啊,爷爷也是叫我阿萍。”魏萍点头答应。“那你呢?你叫啥名宇?”

  “我姓龙,名行文。”

  “龙行文,这个名字听起来还不错。那我以后该叫你什么?龙老板吗?”

  “不要。”龙行文马上否决。他不喜听他这样叫,似乎让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远。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就叫我龙大哥吧!”龙行文如此决定。

  …

  卫青云躲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幕,不噤勾起一抹安慰的微笑。

  “庄主,果真老天有眼,二‮姐小‬竟因缘际会能待在仇人的⾝边,二‮姐小‬如果发现了老奴的遗书,就会知道真相,到时一定会伺机为你们报仇的∠奴的任务终于达成了,有脸到⻩泉之下向您请罪了。”卫青云喃喃自语着。

  突然,喉头一阵咳意涌上,他忍不住一直咳、一直咳,最后竟咳出了一摊⾎。

  卫青云赶紧转⾝离开,然而随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地上仍可清晰看见一摊摊触目惊、心的⾎…

  …

  魏萍一行人来到破庙外,她先让龙行文在外头等着,自己则带着大夫走进破庙。

  “爷爷,我回来喽!”魏萍大声喊着,却看到她的爷爷躺在角落裏。

  “爷爷,阿萍回来了。”她走到他⾝边,轻轻的摇着他,然而他的没有回应却让她的心跳开始‮速加‬。

  不会的,不会的!

  “这位小扮,让老朽看看吧。”站在她⾝后的大夫客气的说。

  “好、好,你快点看看我爷爷到底怎么了?”魏萍惊慌的让位给大夫,并未留意到大夫对她的称呼,她现在一颗心全系在卫青云的⾝上。

  大夫一把上脉,就知道这个人已经死了,他摇了‮头摇‬站起来。

  “小扮,你爷爷已经去世了。”大夫沉重的对她道,转⾝走出去向龙行文报告。

  “不,不会的!”魏萍尖声大叫。“爷爷,我是阿萍啊!阿萍给您找大夫来了,您怎么不等等阿萍呢?阿萍…阿萍给您请了大夫来替您治病了呀!”魏萍不噤痛哭失声。

  龙行文打发大夫后,飞快的走进破庙。

  “阿平…”看到魏萍这么伤心,他着实不忍。

  “爷爷,咱们就要过好⽇子了,您知道吗?阿萍有工作了,以后咱们就不用餐风露宿,不用饿肚子了,您知不知道…”她趴在卫青云的⾝上,哭得凄厉。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我好不容易请到了大夫,您为什么要死掉?为什么不等我?”

  “阿平,你要节哀。”龙行文蹲在她⾝旁轻声安慰。

  “爷爷不能死,爷爷死了我该怎么办?他是我唯一的亲人呀!”她哭着说。

  “阿平,你还有我啊!你不是叫我龙大哥吗?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我是你的龙大哥,而你就是我的平弟。”他一下子将魏萍的⾝分提升,从原本要给她个工作到现在变成兄弟,只可惜他并不知道魏萍非魏平,是个女孩。

  魏萍也是到了这一刻才知道,原来龙行文将她误认为男人了。怎么办?没想到龙大哥是以为她是男人才会对她这么好,万一他知道她其实是个女人,那…

  见她一睑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他以为她是不相信自己说的话,遂笑着伸手她的头顶。

  “相信我,从这一刻起,我就是你的亲人。”

  “嗯…”魏萍犹豫的点点头。

  还是别告诉他吧!她并没有欺骗他,是他自己以为她是男人的,她只是没有解释清楚罢了。

  可是,看着龙大哥一脸温柔的笑,他待她那么好,她怎么可以…

  “龙大哥…”她犹豫的轻唤。

  “平弟,有什么事吗?”龙行文见她言又止的模样,疑惑地问。

  “龙大哥,我…”该告诉他吗?他会因此而改变心意吗?她愿意冒这个险吗?

  “到底有什么事,平弟直说无妨。”他微笑的催促。

  “我其实…我不是…”魏萍支支吾吾了老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平弟,有话就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别像个女孩家一样别别扭扭,龙大哥最近可是最受不了女人。”

  最受不了女人!

  她的心猛地狂跳。这么说来,她是个女儿⾝之事是万万不可说出来了!

  “不,没什么事,我是想说谢谢你。”魏萍只好如此道。

  想到往后的生活,自己必须着男装度过,而且还要欺骗这么仁慈善良的龙大哥,又想到尸骨未寒的爷爷,忍不住又悲从中来。

  “好了,别哭了,也别道什么谢,男子汉有泪不轻弹,坚強一点。”龙行文为她打气。

  “嗯。”她连忙擦掉眼泪。

  “对了,平弟,你今年多大了?若我猜得没错,你大概只有十二、三岁吧?”

  “我今年十四岁了。”其实她已经十七岁了,但她知道自己的个儿小,扮起男装来一定像个小弟弟,所以也就顺着龙行文的臆测,改变了自己的年龄。

  “嗯,跟我猜得差不远。”龙行文点点头。“好了,现在先把你爷爷的后事给办好,至于其他的事,等你进庄后再说。”

  …

  费了近两个时辰,终于让魏萍的爷爷⼊土为安。

  龙行文看着跪在墓前的魏萍,手中抱着她爷爷留下来的遗物,瘦小的肩膀一耸一耸的不断的啜泣着,让他看了忍不住心疼。这么小的年纪就尝尽世间的悲离合,难怪他有一股异于同年龄孩子的沧桑感。

  “平弟,你真的不和我一起进庄,要守在这裏吗?”龙行文不放心地问。

  “龙大哥,至少今晚让我和爷爷作伴,明天一早我会自己去的。”魏萍用她那哭哑的嗓子哀伤的道。

  “好吧,那你明天一早再来吧!若不知道怎么走,问问路人,他们会告诉你该往哪裏走。”

  明天…唉,明天是他和娘亲约定开始选的⽇子,也可以说是他苦难的开始!真想就这么不要回去算了,不过一想到自己不回去的结果,肯定会变成娘亲替他选媳妇,到时选了一个他看不顺眼的…

  算了、算了,还是认命点吧!

  “龙大哥,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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