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孝之子
庞劲东看着陈飞鹏,额头菗搐了几下,脸⾊沉下来,用命令的口吻说:“马上给我站起来!”
陈飞鹏抬头低着头,两行眼泪“刷”的流了下来,哀求道:“叔叔,求求你了…”
“第一,我不比你大几岁,不要叫我叔叔…”庞劲东叹了一口气,由于对陈局长的內疚而缓和了口气:“第二、男儿膝下有⻩金,听过这句话吗?”
陈飞鹏丝毫不理会庞劲东话里的含义,继续哭求:“大哥…我等着那手册救命啊…”庞劲东脸⾊越发沉,一字一顿的问:“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大…大哥…。”尽管把庞劲东的辈分降了下来,但是陈飞鹏的膝盖却丝毫没有离开地面的意思。他抬起头傻傻的看着庞劲东,哽咽着说:“我⺟亲被人绑架了…那些人让我拿手册去…否则…。”
“有一种动物叫做马…”庞劲东昂起头,蔑视的看着陈飞鹏,缓缓的说:“除了驯养的马被主人要求,否则这种动物在一生中都是站立着的,只有在死去的时候才会倒下。”
这一次,陈飞鹏明⽩了庞劲东的意思,擦了擦眼泪,略有些愧羞的看着庞劲东。
庞劲东告诉陈飞鹏:“知道吗?你连一匹马都不如!”
陈飞鹏犹豫了一会,从地上站了起来。但却不是因为尊严,而是害怕惹怒了庞劲东,让自己空手而回。
“男人如果跪,只能跪天、地、君、亲ˇ。”庞劲东伸出五手指,每说一种就收起一手指,向陈飞鹏解释道:“‘天’就是天道;‘地’就是哺育万物供我们生存的大地;‘君’就是家国;‘亲’就是亲人长辈;‘师’就是传道授业解惑的老师。除了这五者,面对任何人或者事,男人都不能跪下。”
庞劲东自幼接受的教育非常传统,加之在国外多年所接触到的西方文化在他⾝上产生了強烈的反弹,使得庞劲东非常敬重国中传统文化和思想。
但是,庞劲东虽然比陈飞鹏只大了不多的几岁,却是刚好是两个年代。作为一个标准的八零后,陈飞鹏的成长历程与庞劲东截然不同,在学校里最重要的功课是英语、吃的是肯德基、过的是圣诞节,而这种看似西方化的生活当然不会让他变成西方人,结果他所代表的这一代人在文化上,变成了与传统国中人脫节、西方人又不认同的怪胎。加之陈飞鹏没有读过多少书,因此对庞劲东说的这些本无法理解。
见陈飞鹏只是站在那里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庞劲东知道自己是对牛弹琴了。但是庞劲东仍然希望他在自己面前,至少要具备最起码的男人的标准。于是庞劲东劝告他:“把眼泪擦⼲净!”
“哦!”陈飞鹏答应一声,急忙用手擦拭去脸上的泪痕。
庞劲东说:“等你情绪稳定下来,咱们再谈。”
过了一会,陈飞鹏情绪缓和了一些,说:“大哥…我真的很急…”
庞劲东不理会陈飞鹏的哀求,而是劝诫他:“记住,眼泪不属于男人。”
“可是我…”陈飞鹏显然想解释自己的脆弱,但是却又不知道该怎样说。
庞劲东缓缓的说:“我在十几岁的时候,流过最后一次眼泪,是因为我要离开自己的故土,去大洋的彼岸。后来,我的⽗⺟因为车祸逝世了,从此只剩我一个人漂泊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我当时没有流一滴泪。并不是因为我不感到痛苦,而是我知道眼泪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从此之后,我要负起作为一个男人的责任。”
陈飞鹏渐渐的明⽩了,自己从出场开始就表现得很糟糕,因此庞劲东不但不愿帮助自己,反而想要给自己上一课。另一方面,在庞劲东坚持下,他终于对的这个话题产生了些许趣兴,问道:“什么责任?”
“我的⽗⺟欠下了黑手的巨额债务,我要替他们还债,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国中人从来不欠别人东西。”顿了顿,庞劲东继续说:“从那之后直到今天,我仍然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哦…”陈飞鹏傻傻的点了点头。
“因为我的个人经历,所以我不喜和脆弱的男人打道。如果你有求于我,就拿出男人的骨气,否则一切免谈。”
在庞劲东的劝诫之下,陈飞鹏终于完全冷静了下来,把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昨天,一伙人绑架了我⺟亲,让我找你要一个什么黑⽪手册,否则就杀了她。”
庞劲东一挑眉头,奇怪问:“他们为什么会让你来找我呢?”
“他们说,我⽗亲生前和你是好朋友,只要我找你要,你就一定会给。”
“是吗!”庞劲东冷笑一声,又问:“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罢问完这个问题,庞劲东就有些后悔。看陈飞鹏这副德行,除了吃饭和觉睡之外,不能指望他会知道其他任何事情。
丙不其然,陈飞鹏摇头摇,说:“不知道。”
在正常情况下,庞劲东对这类要求,不加思考就会予以回绝。但是对方是被自己利用后又杀掉灭口的陈局长之子,这让庞劲东感到很愧疚。庞劲东前思后想,实在不愿漠视陈局长寡的生死,给这个本已不幸的家庭雪上加霜。
虽然手册可以带来许多的利益,但是庞劲东认为,如果自己离开手册就混不下去,那么只能说明自己的无能。
基于种种考虑,庞劲东最后决定出手册。就在庞劲东打算让陈飞鹏证实自己⾝份的时候,沈家瑶的电话打了进来。
庞劲东告诉陈飞鹏:“记住,无论何时都要保持冷静,只有冷静才能让你认清所有事物,并掌握在表面之下所隐蔵的实质。”
说罢,庞劲东起⾝回到书房,接起沈家瑶的电话。
“你在哪呢?”沈家瑶的声音显得很⾼兴。
“在家。”
“⼲嘛呢?”
“接待一个客人。”
“什么客人?”
正常来讲,这种刨问底的谈话,只会出现在热恋的男女或者极要好的朋友之间,否则问话者就太过不知趣了。庞劲东与沈家瑶之间的关系似乎暧昧了一些,介于两者之间,与这两种感情却又都有很大的区别。以沈家瑶的格,能够提出这个问题,是有其他原因的。
自从上一次,几个女孩不约而同出现在庞劲东的家里,使得沈家瑶有⾜够的理由,去关心庞劲东平常与什么样的人接触。
庞劲东无奈的笑了笑,⼲脆直言相告:“你可能也听说过这个人,是土地局陈局长的儿子。”
“哦,是那个不争气的小子啊!”沈家瑶不屑的笑了笑。
“不争气?”沈家瑶对陈飞鹏的评价,让庞劲东很感趣兴。
正东集团全力进军地产行业后,沈家瑶平⽇里接触最多的一种人,就是主管规划和土地审批的员官们,包括这位陈局长。因此,与半路出家的庞劲东不同,沈家瑶对陈局长了解的比较多。
沈家瑶告诉庞劲东,陈局长独自将儿子陈飞鹏抚养长大,十分辛苦。但是这个陈飞鹏一点都不懂事,本不体谅⽗亲的辛苦。不过,虽然他的学习成绩很差,似乎智商很低,但是情商却⾜够⾼,大概还有一点早。上初中的时候就开始谈恋爱,甚至曾经闹出过不小的绯闻。
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或许是因为自己的老子“赚”钱⾜够多,因此这小子没有一点忧患意识。⾼考名落孙山之后,这小子每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只与一帮狐朋狗友聚在一起玩乐。
沈家瑶说到这里,庞劲东奇怪的问:“陈局长的子呢?”
“他的子早在十几年前就过世了,此后一直没有续弦。可以说,陈局长这个人够专一的。”顿了顿,沈家瑶奇怪的问:“BD那块地不就是陈局长给你批下来的吗?我以为你们两个关系很好呢!”
庞劲东叹了一口气,说:“我不怎么关心别人的家事。”
“他来找你⼲什么?”
“陈局长在国外遇害之后,他没有了生活来源,来找我帮忙。”庞劲东漫不经心的敷衍沈家瑶,心里在飞快的思索着。
“你们的事情,我就不管了…”沈家瑶笑了笑,庒低声说:“只要你接待的不是某个美眉就好。”
庞劲东被这话弄得一愣,立即想起上次的闹剧,不由得⼲笑两声,转移了话题:“对了,你还没说有什么事情呢!”
“秦伯伯刚才给我打来电话,他开始正式着手组建基金管理公司了,并且已经提到证监会进行审批。他老人家这样认真,属于咱俩的工作也不能滞后。你要是有时间,我想和你谈谈的细节。”
“没想到秦伯伯做事竟然这样迅速果断。”
“他从来都是这样,所以才在业界享有很⾼的声誉。”
庞劲东想了想,告诉沈家瑶:“今天恐怕不行了,我有点事情要处理。如果你方便的话,明天早晨到我家里来,好吗?”
“好的。”沈家瑶很慡快的答应了。
币断沈家瑶的电话后,庞劲东马上给金玲玲打去了电话。
“⼲吗?不是刚通过电话吗?又有什么事?”金玲玲没好气的问。
“我…”庞劲东被如此恶劣的态度弄愣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庞劲东深昅一口气,回答道:“我有点事情想请你帮我查一下。”
“说。”
金玲玲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庞劲东关切的问:“你的声音怎么了?⾝体还好吧?”
“我…没事,我很好啊!”金玲玲振作起来,⾼声回答道。
如果庞劲东此时在金玲玲的⾝旁,就会知道她刚刚和自己的⽗亲吵过架,起因是金啸第一次过问女儿是否有男朋友。
为人⽗⺟者,关心孩子的感情生活是情理之中的,但是金啸显然用错了方式,把审问犯人那一套照搬到了自己女儿⾝上,而且寻究底到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金玲玲当然无法接受,于是争吵就爆发了,这时她刚刚用一场大哭,让自己的⽗亲妥协了。
金玲玲既然不肯说,庞劲东自然不好意思追问,只是说:“我想请你帮我查一个人!”
“你说吧,我正好要回局里。”
“陈飞鹏,他的⽗亲是土地局的前任局长。”
金玲玲问:“就是在巴黎遇害的那个?”
“对!”
“你查他⼲什么?”
“因为他告诉我,他的⺟亲在死了十几年之后又复活了,而我不太相信。”
金玲玲正在心烦意,对庞劲东这个玩笑丝毫提不起趣兴,直接了当的问:“到底因为什么?”
“几句话说不清楚,回头再告诉你。”
金玲玲叹了一口气,问:“查到之后怎么给你?”
“发到我的机手里来!”
尽管同意了帮这个忙,但是想起庞劲东过去做的那些事,金玲玲很不放心,郑重的叮嘱说:“公民的个人资料都是保密的,你可不要拿来做什么非法的事情。”
“看来我在你的眼里,还是一个可恨的犯罪嫌疑人。”庞劲东说罢,也叹了一口气,而且比金玲玲沉重了许多。
当庞劲东回到客厅的时候,陈飞鹏已经平静如常,正在那里看电视,不时偷瞟一眼正在忙于家务的风间雅晴。他的目光经常停留在风间雅晴那包裹在黑⾊袜丝里的圆浑満的腿部,从脚踝开始,逐渐向上移动,最后停留在裙裾边缘。很显然的是,他恼怒于那条并不是很长的裙子,遮挡住了最关键的部分。不过尽管如此,他仍然很恋于这种视觉享受。
庞劲东突然想起,自己儿时看过的一个卡通片《希瑞公主》,里面有个家伙的眼睛可以探出很长,从各个角度看到任何东西。庞劲东毫不怀疑,如果能够长这样一双眼睛,陈飞鹏宁可让自己的⺟亲再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