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倒霉的邂逅
“又要迟到了~!”庞劲东坐在出租车上,探出头看了看前面堵的一望无际的车龙,无奈的自言自语。
到目前为止,庞劲东在新公司上班一个月,迟到了十四天。每一次,庞劲东都想出各种理由,比如扶老太太过马路、见义勇为抓劫匪等等,至于⾝体不舒服、得了各种各样的疾病,更是经常用到。在用光了所有的借口,自己⾝体各个部位轮番生病之后,就在昨天,庞劲东知道自己再也不能迟到了。然而,尽管提早出门一个小时,却遇到了一件百年不遇的事情…警匪战。
也怪那些劫匪,为什么偏偏要赶在大清早,众人都在上班路上的时候抢行银呢?那些察警做的也不对,为什么如此迅速的就赶到了现场?只要他们晚来十分钟,让劫匪全安离开,昨天就是庞劲东破天荒按时上班的⽇子。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顶多也就迟到个十分八分,结果劫匪被正法后,作为第一目击证人的庞劲东,又被察警带走做笔录。
当庞劲东灰溜溜的出现在公司的时候,主乖拼着这个迟到了三个小时的员工,听着对方无奈的陈述着迟到的理由。在那一时刻,凶狠的目光差一点就要炸碎他厚厚的眼镜片,直刺庞劲东的心窝。
王伟同主管是个十分严厉的人,训斥起下属员工就像教训儿子。但是庞劲东看得出来,在那平⽇不苟言笑的外表下面,是一颗善良的心。他听庞劲东絮絮叨叨的讲完了事情的进过,然后告诉他:“如果你不愿意,今后每天可以在十一点三十分上班,正好可以赶上吃午饭!”
“那太好了!”庞劲东苦笑着说。
“但是…”王伟同的目光更显凶狠起来:“每个月向公司一千元伙食费!否则,你就卷铺盖走人吧!”
庞劲东立即保证:“明天肯定不迟到!”
言犹在耳,庞劲东今天却又要迟到,这一次可真的没脸再说什么了。
尤其重要的是,平常还好说,今天则是个特殊的⽇子…新老板上任。昨天下班前,王主管一再叮嘱他:“公司的制改已经完成,明天新老板就来了,早晨九点钟准时开会。你可千万不能迟到了,今后给人私老板⼲活,可不比当初,说炒鱿鱼绝不含糊,你一定要给人家留下一个好印象。”
有必要代一下庞劲东为何热衷于迟到,其实原因也很简单…觉睡晚。
庞劲东是一个生比较散漫的人,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没有规律的作息不仅是这种生活的最大特征,事实上也是庞劲东早年生活养成的习惯。
因为庞劲东已经不愿意在庒力与恐惧之下度过每一天,所以才回到文明社会,追求闲散与舒适,至于是否会为此丢掉工作,反倒是次要的。
此外,庞劲东的生物钟也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习惯于晚睡。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庞劲东的思想就能够⾼度集中,清晰地思考许多问题,⽩天的时候反倒哈欠连天。如果早早的上则只会辗转反侧,必须到平⽇觉睡的那个时间才能睡着。
庞劲东脑袋里胡思想着,点上了一支烟,又看了看前面的车龙。所有车辆就像一堆胡扔到地上的牙签,一点疏导开的迹象都没有。庞劲东咬了咬牙,心想:“反正距离也不远了,⼲脆跑步前进。”
打定了主意,庞劲东付过车资下了车,然后把烟头潇洒的往⾝后一弹,正打算迈开步子,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冲向公司,却听⾝后传来一声惨叫。
庞劲东急忙回头一看,发现⾝后不远处有一个⾼挑的美女,正花容失⾊的看着自己,颤声问道:“你…你⼲什么啊?”
女孩穿着一件宽松的低T恤,必须承认,她的确有资本穿的这么感。两座如凝脂般嫰滑的**⾼耸着,向中间挤庒,形成了一道深深的啂沟。而此时,一缕青烟正从那啂沟中袅袅升起,好一副“⽇照香炉生紫烟”的美景。
“惹祸了!”庞劲东马上明⽩了是怎么回事,立即冲到女孩⾝前,把手从T恤的开口处伸了进去,试图找到烟头。
庞劲东当然明⽩,自己的这个行为很容易招致误解,但是看到女孩子手⾜无措的的样子,却也没有其他办法。等到女孩子自己回过神来,不是⽟体烫伤,就是⾐服烧着。在庞劲东的心里,其实并未存有揩油的念头,因此用手撑开T恤,有意痹篇啂峰,尽量不碰触女孩的⾝体。但是尽管如此,庞劲东仍然感觉到,对方穿的是一件半罩杯的文。
这是一个十分老套的桥段,与其他类似的事情相比区别只是,如果换作其他人的话,脸⽪可能没有庞劲东这样厚实,真的敢把手伸进女孩的⾐服里…⾊狼除外。
但是故事的重复也就到此为止了,因为庞劲东的行为的确被人误解了,而且对方还不是普通人。
庞劲东准确的找到了挂在两个罩杯连接处的烟头,就当刚刚用力掐灭的时候,旁边有人娇喝一声:“流氓!”
伴随着话音,庞劲东感到右侧恶风不善,急忙往后一仰,躲过了对方的一记右勾拳,然后立即解释:“你听我说!”
出手的是一个穿着牛仔裙女孩,个头中等,不胖不瘦。鸭蛋圆的脸蛋上带着一股冷峻的神⾊,是一个冰山美人。在庞劲东看来,她的⾝材比例非常好。那暂时充当了烟灰缸的美女像个模特,个头有些太⾼了,而且显得瘦弱,不若这个女侠,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施朱则太⾚。
庞劲东正在回味着宋⽟的《登徒子好⾊赋》,女侠那边厢又说话了:“听你解释个庇,你这个流氓,跟我去安公局!”
庞劲东过去是个瞪眼宰活人的主儿,也就是说,并非是一个很好脾气的人。听女侠出言不逊,庞劲东有些不⾼兴:“你知道事情的前后经过吗?上来就骂人!你最好问问当事人是怎么回事!”
其实,庞劲东并不真的指望那个女模特能给自己澄清一下,因为这种事情本来就说不清楚,如果她也认为自己的行为是騒扰,那么自己真的就是跳到⻩河也洗不清了。不过,女模特被这一连串的事情弄愣了,什么都不说,只是傻傻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庞劲东一咬牙,⼲脆破罐子破摔:“我还就是耍流氓了!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告辞了!”
“别走,和我去安公局!”女侠冲过来,就要薅庞劲东的⾐领。
庞劲东只觉哭笑不得,都说如今这个社会十分冷漠,没想到却让自己碰上见义勇为的了,把自己当成了歹徒不说,还死活不听劝。庞劲东冷冷的告诉对方:“别以为我不打女人!”
说着,庞劲东侧⾝躲过女侠,然后在她后背轻轻一推。女侠一个踉跄,往前跑了好几步,才停住⾝形。
庞劲东看看四周,刚才自己和女侠的一番擦摩,已经让四周密密⿇⿇聚満了人。
我们可爱的民族有一个良好的习惯…喜看热闹。哪怕这个热闹充満了危险和杀机,只要⾜够昅引人,也会舍死忘生,乃至扶老携幼的前往观瞧。见到一个男人先是騒扰一个美女,然后和另一个美女大打出手,此种千载难逢的热闹怎能不昅引人?上班族忘了上班,退休族忘了去锻炼⾝体,纷纷围拢过来。
庞劲东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耽搁下去了,上班迟到还是小事,引起这么多人注意,自己恐怕更说不清楚。想到这些,见女侠没什么大碍,庞劲东双手抱拳,告诉对方:“如无他事,小生告辞了。改⽇登门赔罪。”
说罢,庞劲东正要转⾝离去,却感觉有两个冷冰冰的东西顶在了自己的上。据经验,庞劲东立即辨别出那是手。
“不许动!”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
庞劲东顺着声音看去,发现持的是两个中年男人。
女侠走到庞劲东的面前,拿出件证得意洋洋的一晃,然后吩咐那两个男人:“把他押回局里!”
“原来是察警啊!”虽然女侠的动作很快,庞劲东还是看出那是一个官警证,上面写着“金玲玲级三警司。”
庞劲东的心里因此而升起一丝疑惑:按照资历,警衔是级三警司的人,进⼊安公系统至多不会超过四年。而那两个中年男人,看岁数至少也应该混到二级警督了,为什么会对这么一个⻩⽑丫头唯命是从呢?
如果庞劲东在安公系统有朋友的话,是不难打听到金玲玲这个名字的,因为她是市安公局局长的千金。级三警司有的是,而市安公局的局长即便算上副的也没几个,生了姑娘的更是只此一份。
金玲玲的⽗亲是实⼲起家,从出派所到区分局,再到市安公局,一路走下来,即便是在就任局长之前,全市安公系统也很少有不认识他的。换句话说,金玲玲是成长在警灿谘里的,凡事上了点岁数的察警,基本上都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
今天和金玲玲在一起的这两位,论辈分就是她的叔叔。但是话说回来,就算年岁大点、辈分⾼点,金玲玲毕竟是局长的千金,谁敢不惟命是从?更怕这小魔女有半点闪失,到时候无法向局长代。
那么金玲玲是怎么出现在庞劲东面前的呢?这并不完全是一个巧合!
一般来讲,察警的后代也当察警,是比较常见的。但是多数情况下,当察警只是因为这是一份好工作,这年头铁饭碗毕竟不好找。但是金玲玲则不然,她是完全基于对这个职业的热爱。
事实上,金玲玲的⽗亲当了一辈子察警,深谙其中甘苦,并不愿意让自己的宝贝姑娘遭这份罪。可以想见,以金⽗作为市安公局长的影响力,给自己女儿找一份好工作,简直易如反掌。但是金玲玲却偏要穿警服,⽗亲无奈之余,只能同意了。
这里面有件很有趣的事情:按理说,金玲玲应该对察警的工作非常了解,然而在她的记忆中关于察警的印象,除了⽗亲终⽇忙碌和疲惫的⾝影,竟然更多的是从国外的警匪片中得来的。
金玲玲自幼被周围的人视若掌上明珠,娇惯的很不像样子。她一直都望渴一种充満刺的生活,这才是她当察警的真正的目的。进⼊安公系统之后,金⽗的一个错误安排,还真就创造了机会,差一点成全她的这个理想。
在很多人看来,金玲玲的⽗亲应该把她安排到市局机关工作,不仅工作相对轻松、待遇好,留在自己的⾝边也方便照顾。但是,家国公务员管理条例里面有关于亲属回避的规定,按照这一规定,金玲玲不能在自己⽗亲的直接管理下工作。
金⽗作为全市安公系统的导领,绝不可能公然违反这一规定,因此就把金玲玲派到基层去了。这个时候,他动了一点私心,本来金玲玲可以去出派所当个户籍员,但是他却让金玲玲去了待遇比较好的刑队警,也就是金玲玲梦想中,可以与歹徒战的地方。
但是这个决定却给刑队警的大队长增添了许多⿇烦,面对天天吵吵嚷嚷要破大案要案的局长千金,大队长颇感头痛。
对于金玲玲而言,正式成为刑警没多久,她就明⽩了何谓国情不同。在国外的电影电视剧中看到的那些场面,绝难在我们的现实社会中见到。事实上,即使国內的一些警匪类电视节目,都已经严重脫离了生活实际。有的人当了一辈子警灿诩没开过几次,甚至有机会佩执行任务的时候都不多,更别说満街飞车抓贼、悍匪机狂扫之类的事情了。昨天庞劲东碰到的行银劫案,就已经是该市建市以来天字第一号的大案。
其他的大案要案也有,甚至还很多,但是察警破案更多靠的是智慧而不是武力。每侦破一个案件,都需要到基层做大量的走访和调查工作,同时还得写大量的法律文书,不仅单调乏味,而且十分辛苦,这些都不是金玲玲愿意忍受的。
大队长也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捧着金玲玲这么一个烫手的山芋左右为难。万般无奈之余,派了两个老成持重的察警,陪着她便装上街巡逻去了。不指望她能破什么案子,但求别惹祸就好。
在街上逛了一段时间,面对无聊透顶的工作,金玲玲的神经快崩溃了。直到昨天,好不容易才发生一个大案子,她却因为感冒发烧而请了假,很不幸的没赶上。
不过金玲玲不肯轻易放弃,今天在案发地点来回巡视,试图发现一些线索,结果刚好看到了庞劲东“救美”的那一幕。当时,她本着“找不到劫匪就是抓个⾊狼也好”的原则,立即出面⼲涉。
如果不是昨天的案子让警方⾼度戒备起来,另外两名察警⾝上也不可能带,看到金玲玲吃了亏,他们毫不犹豫的制住庞劲东。
几个人很快回到了刑队警,金玲玲洋洋自得的向大队长汇报:“抓到了一个⾊狼!”
大队长简单询问了一下经过,当时就大致明⽩了是怎么回事,但又不好打击金玲玲的工作热情,于是苦笑着摇了头摇,吩咐两个察警:“你们做一下笔录吧!”然后就走开了。
按照程序,庞劲东和女模特被分开询问。女模特并不脑葡定庞劲东的行为是否带有恶意,但是也说了烟头的事情。
不知道究竟是庞劲东幸运,还是女模特幸运,那个烟头只是落在了罩上面,把罩烧坏了一点点,女模特则⽟体无恙,庞劲东因此可以省掉一大笔医葯费了。
询问完毕后,两人的笔录一对,基本上没有什么出⼊。办案的察警明⽩,这不过就是一个误会,连最普通的民事纠纷都算不上。
但是金玲玲却不依不饶,強烈要求:“给他定个流氓罪!”
这话让庞劲东有些火大,问金玲玲:“你知道什么是流氓罪吗?”
“这…”庞劲东问到点子上了,金玲玲没有系统的学习过法律知识,她只是听说过这么一个词,却本不知道具体內容。
“我来告诉你:流氓罪是指聚众斗殴、寻衅滋事、侮辱妇女或进行流氓活动,破坏社会秩序,情节恶劣的行为。据流氓罪的主观特征方面,只能是出于故意。其他犯罪动机一般来说,不是基于某个人的利益冲突,也不是为了某种特定的物质利益,而是公然藐视家国法纪和社会道德,通过耝野下流无聇的破坏共公秩序的滋扰活动,寻求精神刺或追求某种卑鄙念的満⾜。这种主观特征是流氓罪和本质特征的重要表现,也是正确区分流氓罪的一个重要特征。1997年新刑法颁布后,这一罪名就取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