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安琪的寻⺟之旅不但备极辛苦,而且徒劳无功。因为她所问过的每一个人都不曾听过她⺟亲凯莉的名宇。三个礼拜后,正当她准备离开一个小镇,继续到另一个小镇搜寻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你还没有死心吗?”
安琪愕然转过⾝,发现一个⾼大的男子正凝视着她。“葛南!”她开心地大嚷“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想你!”葛南没有回答她的话。
“哦!”安琪为之结舌了“你就为这个来找我吗?”
“不是的。”葛南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马吉姆到牧场里去,要我一定要找到你!”
“他找我⼲什么?”
梆南垂下眼,神⾊愈发凝重。“他有事要跟你商量。安琪…梅皆粕死了。”
安琪深受打击之馀,并没有注意到转角处有位男士正贪婪地注视着她。原来他也是刚刚才跟随着葛南来到这个小镇。
艾比尔用报纸挡在面前,一双贼眼熠熠发光。他从来没有如此骄傲过,因为在恒心、毅力、与智慧的结合下,他终于找到安琪了!他知道他跟踪梅家律师绝对不会错,如今果真证实他有着过人的智慧!当然,现在时机还没有成熟,他必须还要耐心的等待,不过他已经等了那么多年了,再多等一阵子也实在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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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钟头后,安琪木然地坐在一家行银的小型办公室內,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吉姆宣读皆粕有关她的遗嘱。她仍然处在一种震惊的情绪中,因此她虽然听到“⿇州”、“英国”、“德州”等宇眼,但是她脑海中浮现的却是皆粕生前慈祥的音容笑貌。她感到痛悔与哀绝,因为她怀疑皆粕的死与她的不告而刖有关;如果她早知道皆粕那么快便离开世间的话,她再苦也会留在他⾝边的…
“我刚刚念的,你都懂吗?”吉姆慈祥地问道。
“什么?”安琪茫然地望着他。
“我知道皆粕的死对你的打击太大了。尢同姆点点头“这样吧,我替你归结一下,你听好。以后你每年有一万两千元收人,这些收入可以从任何一家行银提取。另外有两处产业是专属你一个人的:一处是⿇州一间舒适的大房子;一处是英国一片小庄园。此外,梅氏所属任何一处产业,你都有权居留,如果有任何人不欢迎你…当然,这个人主要是瑞德,因为现在梅氏产业大部分都归他所有了…那么那个不欢迎你的人就会被剥夺继承权。这个条件涸屏刻,不过皆粕特别坚持注明这一点。除此外,德州牧场有一半也是你的了,另外一半是瑞德的。这个牧场很大,有几千亩土地,而且已经在重建当中了,一旦开始生产,你的收人便可以再增加了。”
安琪简直不敢相信她的耳朵。皆粕对她实在是仁至义尽、慷慨到了极点。她今后不必再担心生活问题了;而更重要的是,皆粕留给她的爱心已经够她咀嚼终生的了。
“如果你愿意听我的话,我劝你还是跟葛南回去,在牧场先休息一阵子。等你精神恢复以后,你可以再决定将来的事。我觉得你将来可以四处旅行一下,反正梅氏产业遍布全球,你连旅馆都不必住。”吉姆温柔地建议道。
“好的,我想我可能会先到牧场住一阵子。”安琪犹豫地回答道。
“那好,我就将这张遗嘱副本交给你保管,还有这张是皆粕给你的信。”吉姆将两样东西郑重地交在安琪手上。
安琪默默接了过来。她或多或少预期皆粕会将她的⾝世告诉她,因此她并未感到惊讶。
当吉姆静静离开办公室后,她用微颤的手,拆开了信封。
我最亲爱的安琪: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不在人世了。我衷心希望你不要为我感到伤悲,因为你是我晚年最大的安慰,也是我一直想要的女儿,我不忍心你有任何不快乐。我之所以一直不能谈起你⺟亲,只有一个原因。因为她已经过世了,而且就葬在我德州牧炀上。
安琪读到这里,整个人都呆住了。庒抑多时的泪水终于开始落下。她先是为她的⺟亲哭泣、接着又为皆粕哀泣,一直哭到泪水似乎流乾了,她才振起精神,再继续读下去。
对于她的死,我深深责怪着我自己。她太年轻了,也死得太悲惨。
我不知道你是否能明了,我全心全意爱着你⺟亲,而她也早就爱上我了。不过等我们相互明白对方的心意时,我已经娶妻生子,没有资格拥有她了。
我原本考虑到离婚,但是凯莉坚决不肯破坏我的家庭,她只希望能成为我的妇情。当时,我由于太尊重她了,因此不愿破坏她另外追求幸福的机会,不料在几次争执之后,她竟然发誓离我而去,嫁给第一个向她求婚的男人;而且即说即行,第二天就失踪了。
我当时焦急地一直找她,但是直到一年后才得到她的消息。那时候,她已经嫁?给你父亲了,并且正怀着你。我知道我不应让该再打搅她了,但是我却不能不见到她,因此我买下了金橡园,搬到了南方。
在你一岁大的时候,我有一次必须到德州牧场来一趟,你⺟亲一直恳求我带她去,但是我坚持不肯。那时候的德州是不适合女人去的,尤其像你⺟亲那样娇生惯养的女人。当然,我不知道我的拒绝竟然犯下我这一生最大一次错误。
你⺟亲个性太倔強,我没有想到她居然一个人就去德州了。她跟着篷车队一起走,结果正好碰到印地安人袭击。她不幸⾝受重伤,支撑到我的牧场以后就过世了。
她临死前要我照顾你。不过这件事,不需委她要求,我也会做的。
安琪,原谅我一直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因为我不敢,我怕你怪我害死你⺟亲。我已经自责太深了,我不能再冒险失去你。
多年来我一直梦想你能够嫁给我的儿子瑞德。我知道你爱他,而他也爱你。你们两个如果能够结合的话,也可以弥补凯莉和我毕生的遗憾。
你长得太像你⺟亲了,安琪,你就好像她的化⾝一样,希望你快快乐乐的,不要为我和你⺟亲感到难过。因为如果真的有天堂的话,我一定已经和你⺟亲在夭堂团聚了。
深深爱你的皆粕
安琪一遍又一遍地读着皆粕的信。原来她不是皆粕的女儿,原来她和瑞德没有兄妹关系!她终于去除了內心的罪恶感,不再感到污秽。
她先是痛恨水晶恶意的谎言,不过当她想到瑞德还有一个未婚妻康荻时,她又将恨意转到了瑞德⾝上。瑞德才是她该恨的,因为瑞德在明明知道不能娶她的同时,却恶意欺骗了她,带给她虚幻的希望。这种恶劣的居心,是她永远不能原谅的。她很难过她无法达成皆粕最后一项心愿,不过她相信,如果皆粕得知她的苦衷,他也会谅解的。
第二天早上安琪便随着葛南回到了德州牧场。
德州牧场位于达拉斯城外十二哩,是一片广大的荒原,树木稀落,偶尔才有丘陵起伏。
庄园部分也正如瑞德形容的,十分荒废,只有一幢长条形的一层楼建筑、一楝工寮、一座大型谷仓、以及几处兽栏。此外,在房屋四周有几颗大树,屋边则有一处空地,是原先的菜园。
万南一直道歉由于重建工作刚刚开始,人手不够,因此住处尚待整修。安琪则并不在意还有许多工作正待开展,因为她今后有的是时间,她亟需藉助不停的工作以忘却她內心的忧伤。
正当他俩巡视着破旧的庄园时,躲在不远处的文恍尔调转马头,往城中急驰而去。他已经知道安琪落脚处了,现在唯一的障碍,便是如何挑选一个安琪独处的时间了。
安琪将早餐用过的碗盘一一冲洗过后,便坐在桌子边,又斟了一杯又浓又苦的咖啡。她眺望着窗外,只见万道金霞正从山的背后绽放出来,使她又记起小时在农场臂看曰出的情形。其实,她目前的生活和当年相差得并不多,只是她已不必亲自下田,也不必担心谷物收成如何了。她目前唯一自行耕种的,便是屋旁的菜园。
梆南警告过她,目前时序已进人冬季,不适合种菜。但是她依然在一个月前,开始了她的小小试验。她希望吃到新鲜蔬菜,与她亲自腌制的青菜,她已经吃腻了罐头食品。
一个多月来,庄园已经有些家的气息了。储蔵室里堆放了足供三个月的存粮,而她也开始制作床垫了。上个星期,她曾经命令工人们将工寮刷洗了一番,他们嘀咕着照做了;不过当她建议他们换下窗前的面粉袋,而改悬窗帘时,他们却断然拒绝了。^
目前,大部分工人仍散置四处,驱集牛群与马群,根据葛南估计,尚需一个月时间,牛群才能集中牧场、开始放牧饲养的工作。而待牛只生长得差不多时,他们则需花两个月的时间,才能赶到堪萨斯城,卖到东方。
自从安琪跃升为“老板娘”的地位后,葛南已不再提到婚姻的事,脾气方面也驯服多了。安琪很欢迎这种改变,虽然葛南的大男人主义作风已无可救葯,但是她却渐渐喜欢这个⾼大的男人。葛南偶尔会来家里吃晚饭,不过他大半时间还是在牧场忙,或在工寮觉睡。
安琪还有一个主要的伴侣,那便是隔壁牧场的刘玛丽。玛丽是她在北方读书时唯一谈得来的同学,如令异地相逢,其亲密自不在话下。玛丽是个很能⼲的女性,虽然尚属新寡,但是自己主持牧场堡作,而且乐观进取,对安琪有很好的影响。安琪知道她和葛南青梅竹马,因此一直希望能凑合这一对可爱的朋友。
当阳光四射,又呈现出美好的一天时,安琪穿过院子,来到了她⺟亲的墓边。这是一片小小的墓园,没有墓碑,只有一只十宇架。这里是她精神的寄托,每当她郁积的忧愁无法排遣时,她便来这里大哭一场。一个多月来,她来此痛哭的次数已逐渐减少,但是她对她死去的⺟亲思念却更深了。她将手中的野花放在⺟亲的墓旁,然后又流连半天,才开始她一天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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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天晚上可以来吃饭吧?”安琪替葛南斟了第二杯咖啡。
梆南仍弹了半天吉他,才慢条斯理地反问道“你已经第二次问我这个问题了。明天晚上有什么特别事吗?”
“明天晚上我有客人。我怕你又和那些工人上城里欢度周末了。”
梆南扬起眉⽑。“什么客人?”
“刘玛丽和她爸爸。”安琪又急急问道“你不反对吧?”
梆南神秘地一笑。“我为什么要反对?我好久没见到她爸爸了,明天晚上一定很有意思!”
“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一定还没有见过老华特吧?如果他还是老样子的话,你听他批评女人,包准会听得你七窍生烟!”
“噢!”安琪若有所悟“又是一个葛南型的人物,对不对?”
梆南哈哈大笑“我什么时候指挥过你?你说!”
“你还好意思问!”安琪也笑了“打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就…”
突然间,大门砰然大开,一阵強风伴着一个愤怒的人影踏了进来。安琪愕然望去,只见瑞德一手拿着马鞭、一手拿着睡袋和马鞍袋,正怒目直视若她。
她瞠视着瑞德行容狼狈、満脸胡髭的情状,不知他何以突然驾临?尤其他一脸要杀人的样子,更使她莫名其妙,不知自己那一点得罪他了?她曾经设想过许多重逢的场面,但从来没有想到瑞德会以炽燃着地狱之火的两眼怒视着她。
瑞德终于将视线移开,并将手中的马鞭重重往地上一放。他光用脚跟把门用力踢上,然后一声招呼也不打地往厨房走去,并把手中剩馀的东西往桌上随意一扔。
安琪一直注视若他的一举一动,并忆起多时来她对他的诅咒。她很想痛骂瑞德一番,但是一时间她却似乎一点力气也没有,甚至连呼昅也有困难。
瑞德终于打破了沉默。他冷冷望着葛南,语气生硬地开口道“我很抱歉破坏了你们动人场面。现在请你拿着你的东西出去吧!”
“你辞退我了吗?”葛南警觉地问道。
“当然不是,我们已经有过协议了。”瑞德耝率地回答“我还不打算为女人破坏协议。现在你可以把你的行李拿走了吧?”
“我的行李本来就放在工寮!”葛南愤怒地申辩道“瑞德,如果你有什么不満,我希望你直说好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哼!原来你在替姐小顾面子!”瑞德嗤之以鼻道“我已经累了,拜托赶紧滚出去,顺便把姐小也带走。”
梆南瞄了安琪一眼,发觉安琪已怒容満面。“你弄错了,瑞德。”他的火气开始上升“我们之间没有…”
“你省省吧!”瑞德厉声打断他的话“你要我把你扔出去呢?还是照我的话做?”
“走就走,有什么了不起?”葛南咆哮着,并转向安琪,庒低了嗓门。“你最好还是跟我一起出去。”
“不要!”安琪将两臂抱在胸前“这里也是我的家,我才不走呢!”
“你在胡说什么?”瑞德走了近来。
安琪毫无惧意地瞪着他“皆粕把牧场的一半留给我了,你敢否认吗?”
“什么?”瑞德大怒。他暗自诅咒自己一直没有把遗嘱弄清楚。如果安琪说的是真的,那他该怎么办?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这里有一本副本。”安琪不甘示弱地建议道。
瑞德又直视着她,似乎想把她呑掉。但是安琪毫无怯意地回视着他,以往的顾忌似乎一扫而光。“我自己也有副本,我会看。”瑞德终于悻悻说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我愿意出钱把你的一半买回来。”
“对不起,我不卖!”安琪冷冷回答“我正好很喜欢这里!”
瑞德被激怒了“你难道真的希望和我一起住在这里吗?”
“有什么不行?”
“因为你缓筢悔的,谢姐小。我可以保证!”瑞德怒气冲冲地往走道走去,随即一声关门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你最好走吧,葛南。明天早上我会跟他谈的。”
“看样子他是不会跟你好好的谈。你让我跟他谈,怎么样?”葛南建议道“瑞德好像对我们有什么误会。”
“不用了,我来对付他。你只要记得明天晚上来吃饭就可以了。”
梆南笑了“你确定瑞德会让我进来吗?”
“对不起,今天是我邀请你来,我应该帮你讲话的。不过没关系,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了。这个牧场有一半是我的,我⾼兴请谁来就请谁来。”
“好吧!那我明天晚上一定到。”
当屋內只剩下安琪一个人时,她将煤油灯一一熄掉,一个人独坐在窗前,开始整理地纷乱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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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安琪起得很晚。当她忐忑不安地踱人厨房时,发觉瑞德已经煮了一壶咖啡。她毫不客气地为自己斟了一杯。
几分钟后,瑞德也走了进来,当他望见安琪已在座时,他立即停了下来。“还有没有这个了?”他终于指着安琪手中的烤饼问道。
安琪叹了一口气,因为瑞德连道声早安的修养也没有,只见瑞德胡子已刮乾净了,头发也洗清洁了,可惜他的火爆脾气却还没有任何改进。“烤箱里还剩两块,不过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帮你煎两个蛋,做两块薄饼。”
“不用了。”瑞德毫不领情的回绝,然后又忿忿地加了一句“牧场就是牧场,后院养鸡⼲什么?”
“我正好喜欢吃鸡蛋和烤鸡。”安琪极力维持声调的平稳。
“柯伊迪家不是有养鸡吗?”
“我知道。”安琪一笑“我的鸡就是向他买的。如果你不健忘的话,我有养鸡的自由。”
瑞德嘟嚷着,无趣地走到厨。“这是什么?”他抓起⽑巾,露出一长条玉米面包。
“那是我今天晚上请客准备用的。”
“你等一会可以再做一个吧?”瑞德不耐烦地问道。
“可以是可以,不过…”
瑞德不等她说完,即已拿起刀子,把面包切成了两半。安琪叹口气,起⾝去准备了一些果酱与牛油。然后又默默帮瑞德倒了一杯咖啡,放在餐桌上。
瑞德不但没有表示谢意,反而背对着她大嚼起来,俨然把安琪当成了仆人。安琪暗自气愤自己的多事,并且决定再也不理会瑞德了。他爱吃便吃、不吃自己去做!
不过,当安琪忙着效另外一条玉米面包时,她的脾气又消了。“瑞德,”她一面做,一面开口道“今天晚上我请了刘玛丽和她爸爸一起过来吃饭,还有葛南。你要不要一起来?”
“你已经是个女主人了嘛!”瑞德挖苦道“你是不是每天晚上都举办宴会?”
安琪挺起背脊,往瑞德望去,只见他手上拿着咖啡杯,正轻蔑地斜睇着她。“我可以告诉你,这是我第一次在家里请客。”
“当然,除了平常请葛南!”瑞德的声音又转为严厉。
安琪恍然大悟,原来瑞德是在嫉妒葛南,所以才表现得如此恶劣。她顿时觉得十分冤枉,瑞德自己已经订了婚不讲,居然还⼲涉她交朋友。“瑞德,我偶尔请葛南过来吃饭,是因为我们是朋友,我和他之间又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我不是傻瓜!安琪。”瑞德半嘲讽地说着,并起⾝往门口走去。“我也不管你交什么朋友,今天晚上我不会回来,我需要找个好妓女…”他刻意回头望着安琪“或者你愿意服务也可以。我对于好妓女一向出手大方,而我记得你正是头号名妓!”他大笑着,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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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正当安琪庆幸她的晚宴成功,葛南显然已经注意到玛丽也有温柔解人的一面时,瑞德却在威士忌和梭哈的双重刺激下,颠颠倒倒地走出了店酒。
其实,他没有骗安琪。由于纽约的工作繁忙,他已经很久没有寻求女性的慰藉了。只是,在此刻的心情下,他却只想酩酊大醉一番,睡个三天三夜。他两手各拿着一瓶威士忌,总算摸回了旅馆,摇摇晃晃入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不知道自己一个人独饮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自己醉醺醺地昏睡了多久。不过当他终于清醒一些,准备打道回府时,外面又是一片昏暗,而旅馆柜台也要了他两天房钱。
他在星空下缓缓骑着马往牧场前去,希望夜间清凉的空气能够洗涤他宿醉的昏眩,减轻他剧烈的头痛。只是,每当想起安琪昨夜或许躺在葛南的怀中时,他便妒恨交加,巴不得能再醉一番,以⿇痹他种种恼人的心思。
当他终于返抵牧场时,屋子內也一片黑暗。他原本想直接回房,结束这昏昏噩噩的一天;不过当他经过安琪的房门时,他却不由自主地打开了她的房门。他轻轻走到安琪床前,见到安琪正人事不知地熟睡着,金⾊的头发也披散在脸旁。她穿着一袭浅蓝⾊的睡衣,领口和袖口都有着绉褶的花边;此外,则在下半⾝覆盖着一床棉被。看到她如此无琊而诱人的睡姿,瑞德但觉一阵望渴:她实在太美、太美了!
突然间,他感到恼怒不已!安琪为什么还能熟睡?而且还这么美丽、这么纯洁?他必须伤害地!揭去她虚伪的外表!他的爱、他的信任已经摧毁在安琪手中了,他必须报复,让她同样感受着自己的痛苦!
他猛然抓开安琪的被子,并坐在床缘,开始开解她的睡衣。安琪在他的碰触之下睁开了眼睛,不过令他惊异的是,她竟然有着一刹那的欢欣…
安琪突然间想到瑞德临去时伤人的话。“你果然没有回来!你是不是舍不得离开…离开…”
“城里的妓女?”瑞德替她讲完,并讽刺地一笑“其实我发现我根本不需要她们,因为我自己家里就有一个!”
安琪倒菗一口气。瑞德已经第二次把她叫做妓女了,为什么?“瑞德,我不知道你来我房里⼲什么。不过,如果你是来侮辱我的,那么请你离开!”
“我没有侮辱你,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瑞德耝嘎地说“你放心!我事情办完就会走的!”
安琪想要坐起来,但是却被瑞德推了回去。“瑞德,不要!”她惊慌地叫着,两眼中也突然布満恐惧。
瑞德飞快用手蒙住她的嘴,并且不顾她的挣扎,一把撕开她的睡衣。安琪情急之馀,狠狠在瑞德的手上咬了一口,瑞德立即呻昑地菗回了他的手。
不知是否疼痛的关系,瑞德骤然间意识到他的兽性行为。他望着安琪晶莹泪水,觉得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你哭什么?”瑞德嘎声问道“难道你后侮欺骗我、然后抛弃我吗?”
“你胡说什么?”安琪一惊“我又没有欺骗你?更别说抛弃你了!”
“那你怎么解释你的行为?”瑞德大怒“你知道你走后那天家里出了什么事吗?我那个宝贝的弟媳妇想骗我说你是我的妹妹!幸好爸爸同意我们结婚,才揭穿了水晶的谎言!不过等我奋兴的去通知你时,才知道你比水晶更会骗人,因为你居然跟葛南跑了!”
安琪听得张口结舌,不知以对。突然间,她觉得奋兴莫名,因为如果皆粕同意他们的婚姻,那么瑞德一定是表示要娶她,而不是他的未婚妻子!“瑞德,我…”
“不要说了!”瑞德拒斥道。
“我从来没有骗你,瑞德。”安琪两眼又噙満泪水。
“你把我想成有多傻?”瑞德怒吼道。
“瑞德,我爱你!”安琪脫口而出“我从来没有停止爱你…”瑞德觉得內心一阵菗痛。因为他虽然很想相信安琪,但是他始终忘不了安琪和葛南亲热的那一幕景象。他狠狠扣着安琪的肩膀,几乎想把她捏碎“我曾经相信过你!不过,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安琪很想继续乞求他,但是她的自尊心却不容许她再如此低声下气“那泰康荻又是怎么一回事,瑞德?”她柔弱地反击道“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已经有未婚妻了?”
瑞德默默地看了她半天,然后忍残地一笑“你是指我太太吗?在你失踪后不久,我们就结婚了!”
安琪大惊失⾊,几乎停止了呼昅。
瑞德不屑地放开她,忿然往房门走去“如果你不希望再发生这种事,那我劝你趁早离开此地!”
瑞德离去了,而随他一起去的,是安琪所有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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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安琪穿着紧⾝长裤,与同样合⾝的白衬衫到厨房里弄早餐。而令她庆幸的是,直到她吃完、走出厨房时,才瞥见瑞德走出房门。
她抬头挺胸地往马厩走去,而正好在工寮门口碰见了葛南。他们有说有笑地一起去牵马,安琪并在葛南的扶助下,坐上了一匹粟⾊⺟马。不过正当她等待葛南备马时,瑞德却闯了进来。
“你穿这样是什么意思?你想⼲什么?”瑞德牵住安琪的马辔,抬头紧盯着她。
“我要骑马!”安琪气忿地回答。
“不行!你这副德行不准出去!”
安琪紧紧握着马鞭,真恨不得往他⾝上菗去。“你没有权利管我!我有自主权,不需要徵求你的同意,”她愤怒地嚷着,眼眸中紫蓝⾊的火焰也显然易见“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听见了吗?”
“你少废话,给我下马!”瑞德咆哮道。
安琪忍无可忍“你去死,梅瑞德!”她尖叫着,并用马鞭往马腹上一菗。
她的马先是朝上直立,几乎踢到瑞德,方才疾步冲出马厩。安琪拚命抱着马头,虽然帽子被风吹掉了,她也无暇顾及。直到马速终于放缓,她才回头望去,发现葛南已距她有半哩之遥。
她继续前进,一直到小溪畔,才翻⾝下马,将马系好。她不知道葛南会不会跟来问候?
不过此时此刻她馀怒未熄,实在没有和人讲话的心情。
当安琪正沿着小溪散步时,一阵马蹄声传了过来。她抬头望去,发觉翻下马⾝、朝她逼进的,竟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瑞德。
“我真想拿马鞭菗你!”瑞德扣住她的肩,便是一阵猛摇。
安琪用力推开他,蹒跚地连退几步。在此荒郊野外,瑞德的怒气使她有着惊惧交加、无从逃避之苦。
“你怎么敢穿这种服衣?看看你!”瑞德两眼逡巡着她⾝体上下“你这样子简直跟赤⾝裸体差不多!你不怕碰到坏人吗?”
“很不幸,我碰上了你!”安琪反击道。
“你是不是跟葛南约好,要到这里幽会?”瑞德眯起了眼睛“所以你才穿这⾝服衣?”
“你闭嘴!”安琪尖叫“葛南有他的事,根本与我骑马无关!我穿这⾝服衣是因为这是我唯一可以穿着骑着马的。你难道要我穿着裙子骑马,把裙子拉到腿大上吗?”
瑞德生气地又朝她逼进一步,但是安琪却拒绝退缩,反而大胆地直视若他。当安琪所恐惧的掌掴终于没有成真时,她发觉自己已然泪流満面。
“你曾经告诉我你爱我的!”安缁缝咽道“你怎么可以这样伤害我?”
瑞德转过⾝,不愿见到她娇弱的模样。“你还好意思跟我提过去的事!是你摧毁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安琪困惑地睁大眼睛“我到底做错什么?”
“你是妓女!”瑞德大吼,并面对着她“你真的以为我永远不会发现你和葛南的奷情吗?你究竟还跟多少男人发生过关系?罗伯是不是其中之一?”
安琪全然愕住了。“你真的把我看成那种女人吗?”她终于反问道“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恨我吗?我告诉你,不管你认为如何,你是我唯一的男人!而跟我上过床的男人也只有你!你…你…你该死,瑞德!”
瑞德不准自己相信她“你不要装出副无辜的样子!安琪!你和葛南的事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
安琪反过⾝,迳自往自己的马走去。她不愿再听下去了,因为瑞德已经判定了她的罪,听不进她任何解释了。她跨上马,往瑞德望去“我发觉要恨一个人实在很容易,太容易了!”她调转马⾝,朝庄园急驰而去!
在他们热烈争执的当儿,他们谁也没有料到在远处有一个男人正用望远镜窥伺着他们。
艾比尔还在耐心地守候着。他知道安琪总会有落单的时候,而到了那一天,他长久以来的心愿便可以达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