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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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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天林木环抱一座线条冷硬的巍峨建筑,门楣上镶嵌地方法院的庄严字眼,不容‮犯侵‬的神圣氛围油然而生。

  一名打扮入时的‮妇少‬牵着小女孩的手,昂首阔步的走出,脚下的⾼跟鞋清脆的踩在水洗大理石地板上,叩、叩、叩的响着,不疾不徐,就如同‮妇少‬此刻愉快舒坦的心情,一种自由的笃定。

  “齐齐、齐齐…”狼狈落魄的委靡男子跟着从不相称的建筑里跑了出来,对着‮妇少‬手中的女孩苦苦叫唤“齐齐,你不爱爸爸了吗?”

  几分钟前,法官判准了他与妻子的离婚官司,还把女儿的监护权给了妻子。该死!那可是他唯一的救命符,没了女儿,他的人生再也没法从妻子⾝上讹诈一丝利益,探视权对他一点保障都没有,想到这辈子就只能这么窝囊的活下去,他又惶恐了起来。

  ‮妇少‬停下脚步与小女孩同时转过⾝去,看着眼前一⾝狼狈的男子,‮妇少‬眼中充満鄙夷,女孩则是満脸的陌生与疏离。

  “哼,”‮妇少‬口吻充満睥睨“你现在说这些,会不会太晚了点?你不觉得可笑,我还替你觉得汗颜呢!”

  他神⾊窘迫“我、我是在跟我女儿说话。”強撑着自尊心,因招架不住‮妇少‬的強势,他遂转而对着女孩示好“齐齐,过来,过来爸爸这里,我们去跟法官说,齐齐是喜欢爸爸的,齐齐要跟爸爸一起生活,爸爸会买好多芭比娃娃给齐齐,爸爸会…”不断的承诺怂恿着童稚的心。

  一旁的‮妇少‬觉得可笑至极,冷冷的看着这叫人心寒的一幕,冷笑的嘴角⾼⾼的扯着,神情有说不出的蔑视。

  失去肩膀的男人不思振作,成天委靡堕落沉溺酒赌,要不是这年头早不时兴鸦片这玩意儿,她会以为这⾝佝偻的骨头是浸淫在烟毒之中,刚从烟榻上给強拉起的废物。

  “齐齐…”男子还在唱作俱佳的怂恿着女孩。

  看腻了这叫人生气的把戏,‮妇少‬低头询问女孩“小齐儿,要走了吗?”

  “别走,齐齐,爸爸真的好爱你的,来,我们去麦当劳,我们去…”他努力的编着不真切的谎言,直到江郎才尽。

  女孩紧紧的握住妈妈柔软的手,淡漠的看着名为父亲的男子,饱満的唇轻轻的吐出字眼“我不要爸爸,我只要妈妈,我不要爸爸给的芭比,因为我已经有太多的芭比了,我要妈妈…”

  ⺟女俩一般的神情,走向一样的方向,远远的离开这男人的视线。

  “齐齐…”男人绝望的喊。

  是绝望的,因为他连女儿这张唯一的王牌都失去了,那他还有什么谈判的筹码?男子颓丧的坐在地方法院的冰冷地板上,心里难受的是大势已去的下半辈子。

  另一头“小齐儿,今天累不累?”‮妇少‬拿起手绢擦拭女儿脸上的薄汗。

  “不累。”

  “小齐儿真乖,走,妈咪带小齐儿去吃好吃的东西。”

  “嗯。”她紧紧的握住⺟亲的手,发誓再也不放开。

  “小齐儿,虽然你年纪还小,但是妈咪要告诉你,一个女人宁可不嫁,也绝对不可以随便胡乱的嫁,不结婚的女人不是罪过,胡乱找来的对象才是天大的错误,你要知道,嫁夫当嫁富贵者,要记得。”她谆谆教诲。

  “妈咪,什么是富贵者?”懵懂的小女孩仰起头问。

  “就是富有且贵气的人,这样你的生活才会有保障…”‮妇少‬忍不住又悻悻然的庒低音量嘀咕几句“至少比离时,还有那么点赡养费可以塞牙缝。”

  “爸爸不富贵吗?”

  “你说他富贵吗?”她反问女儿。

  思忖半晌,印象中的爸爸成天只会喝酒、‮觉睡‬,⾼兴时嚷人两句,不⾼兴时酒瓶飞天,只怕连她都要遭殃,他们家脏乱得像垃圾堆,而这全都是父亲的杰作,她怕一屋子的脏乱,怕蟑螂老鼠四处横行的家,更怕那动不动就暴力相向的父亲。

  她摇‮头摇‬“好象没有。”

  ‮妇少‬摸摸女儿,足堪欣慰,女儿遗传自她,所以够聪明,这点小小的判断果然难不倒她。

  “所以小齐儿要听妈妈的话,嫁夫当嫁富贵者,女人的一生是宝贵的,不要轻易‮蹋糟‬了。”

  “嗯。”小女孩笃定的点点头。

  这边是刚获判离婚的喜悦,那厢,法院的另一处,又一对⺟子如释重负却又苦涩难当的走了出来。

  “子骞,对不起…”杜家‮妇少‬愧疚的对儿子说。

  小男孩摇‮头摇‬,露出叫人宽慰的笑。

  “对不起,以后得让你跟着妈妈吃苦了。”心一酸,‮妇少‬泪眼婆娑。

  “只要跟妈妈在一起,我不怕的。”小男孩掏出口袋里的手帕,递给⺟亲。

  ‮妇少‬接过手帕,感慨的擦拭眼泪,牵起儿子的手“走,回去妈妈给你下个面,妈妈出去工作,你乖乖留在家,嗯?”

  “我知道。”离开父亲庇护的羽翼,杜子骞没有一丝留恋,他只知道,未来他是⺟亲的唯一希望。

  天各一方的走来,两名牵着孩子的‮妇少‬在本能的驱使下,让她们不约而同的回过⾝去看看这解放她们下半辈子的肃冷建筑,然后下一秒眼神彼此交会,传递女人疼惜女人的善意后,便又各自牵着孩子向左、向右的离开。

  跟随⺟亲的⻩若齐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看向小男孩,这时,杜子骞也不意的回头看向那个漂亮的小女孩,为女孩头上那飞扬的发辫、嘴上可人的笑容‮涩羞‬得不知所措。

  头上发带蝴蝶结正飘舞的⻩若齐再度漾出一抹善意的笑容,随即拾起手轻轻摇晃似是在诉说道别,杜子骞腼腆的回以微笑。

  “小齐儿?”‮妇少‬察觉女儿停下了脚步。

  “嗯。”她再次握紧⺟亲的手。

  “子骞,怎么了?”杜家‮妇少‬回头一审。

  “唔,没事。”他收敛笑容,摇‮头摇‬。

  ‮妇少‬的眼神再次接触,两人颔首致意后,各自牵着孩子离开,手中的孩子像是心有灵犀股的,频频回头看视对方,直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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