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清晨六点十五分,宋绮恩提着两件行李走出大厦门口。
两件行李中只装了几件⾐服,其它带不走的、不想带走的,她只好留了下来。四年的婚姻生活里带不走的,就属前三年的幸福回忆跟婆婆的疼爱了。
想起疼她如亲生女儿一样的婆婆,她就満口心酸。她这一走最放不下的不是前夫,而是婆婆。早上婆婆会去公园跟一群妈妈们跳土风舞做运动,选在这个时候离开也是为了痹篇婆婆,免得她又拉又扯的不让她走。
等一下。
一个⾝穿丝质睡⾐、外披着长袍的女人开了门走出来。
我就要离开了,你还有话说吗?面对抢走她简太太头衔的女人,她自认她的口气已经算是很好了。
我跟维新都没要你走的意思,是你自己要走的。
宋绮恩瞄了瞄江欣,表情依然平淡。如果我不走,你永远只能当地下夫人,你会甘心吗?
江欣嘴角一抿。甘不甘心是我的事,但是你这一走,不就代表我没度量,是我走你的。
她哈了口气,一团⽩⾊烟雾在她眼前散开,似笑又似嘲讽。
那算是我没度量好了。
她是没度量,亲爱老公带了一个女人回家说要跟她分享简太太头衔,一块伺候他、一块为简家的未来努力,她的心还真是小,她就是无法忍受这样荒唐的事,她试过了、也努力过了,可是她就是没办法做到。
一个男人两个人共有,表面上两个女人很有风度接受这样的安排,私底下却是暗自角力。
这样的琐事不断上演,争了一年,她累了,她自动将老公让给她,怎么反倒变成是她的错?还怪她不够大方、不够体谅。也幸好她子算温和了,否则不拿刀剁了这对奷夫妇闹得全家飞狗跳才怪。
宋绮恩就吃亏在她的子上,不懂争,不懂抢,温温和和的,婚前简维新说爱死了她这股淡然情,婚后却嫌她像个透明人,总是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在签下离婚协议书那一瞬间,她终于想通了,不是她透明得令他感觉不到,而是一心两用的他又怎能全心体会她的好呢?
你上去吧,待会公公起、婆婆做完运动回来,你要赶紧准备早餐才行。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够窝囊,面对这个妹妹,她竟然还可以平静以对。
这我知道,不必你提醒。江欣还没有正式嫁给简维新,但她的姿态已经⾼⾼摆得像个大老婆。
苞江欣,宋绮恩已经无话可说,拎好行李,她慢慢转⾝离开。
喂…别再回来了。
宋绮恩往前踏了几步,听到江欣的呼唤,她停了停脚步,然后继续往前走。
回来…她从来就没有想过她还会有再回来的一天。
只塞了⾐服的行李并不重,拖垮她的脚步的是她直直落的心。感觉上她已经绕了地球半圈那么长的时间,再次抬头,眼睛所看见的还是她的家;住了四年的家,说她一点感情都没放下是不可能的,否则眼前那片朦胧又是什么?
四周景⾊依然和四年前一样,不一样的是她再也不是简家的女主人了。她大概也真的笨,只要她死守着简太太的名份,江欣肯定是斗不过她的,但是一场婚姻竟然是要靠斗来维持,江欣斗得很兴起,她却无力了。
这哪是她用生命庄严认真维护的婚姻?
她选择退让,大概一堆人都会喊她呆子吧!
呆子,她肯定是。她自嘲地笑了笑。
她抬起头最后再看了她的家一眼。
十五楼A栋的台种了许多盆栽,台出现了一抹⾝影,距离太远,她得抬起手遮住光才看得清那个⾝影不是简维新的。她以为他至少会看着她离开,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不在乎她。
前夫不在乎她,前公公应该还没醒,而前婆婆去晨运还未回来,前小泵则因住校也不在家,看着她离开的人竟是破坏她幸福的第三者。
放下手,不管江欣在那么⾼的地方是否看得到她的笑容,她也笑着让自己放宽心。
看吧!没了老公,她还是笑得出来的。
宋绮恩往停着⽩⾊小arh的巷口走去,拖着的两件行李就是她今后仅有的财产,但淡然的天也只是让她苦苦的笑一下。天无绝人之路,她总会有活下去的方法。
一个的狗鼻子贴上她的小腿。
大黑,不行喔!我不是要跟你玩的。她停下脚步。大黑是时常在附近出没的流浪狗,黑得发亮的短⽑、大巨的⾝躯,常让初次见到它的人都会吓了一大跳。她在经过观察后发现大黑其实只是体型跟那张大嘴吓人,它的情其实温和得很,而且很死忠,因此她常趁家人睡着后拿着剩饭喂它,一段时间下来,大黑每次见到她都会跟在她⾝边当护卫。
吠声显出大黑的不依,狗爪子碰了碰她的鞋子。
大黑,说真的,我也很舍不得你啊,但是我一定要离开,我已经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她心急地往前继续走,因为怕被大黑耽搁走不了。
汪汪…大黑在她⾝后不停地叫。
走了走了,别回头,她狠着心脚步没慢过,她也知道大黑还在后头跟着。
死狗!吧嘛挡在路中间啊!没事冒出这么多流浪狗⼲嘛!妨碍市容还拉一堆屎让人踩,踹你一脚…瞪我啊!想咬我啊!
她走到车子边才发觉大黑没有跟上,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她看到一个年轻男子和大黑对上,他晃动着右脚不停地往地面上擦摩要弄掉鞋底的狗⻩金。
流浪狗本来就该全面扑杀,废物留着⼲嘛!起气加上一脚踩上狗⻩金,男子火大地蹲下捡起一块砖头往大黑砸去。
大黑!她惊呼一声。
大黑听到她的声音便往她飞奔而来。
救人喔!狈要咬人喔…男子以为大黑要攻击他,砖头一扔,汉堡茶也不要了,拔腿逃命去。
大黑没理会那个无聊人士的騒扰,冲到她脚边猛摇尾巴。
神经病,到底是谁要攻击谁!她拍拍大黑的脑门,叹口气道:我看你也没办法待在这里了,先跟你说好,如果你要跟我走,就得跟我过苦⽇子喔!你同意的话就上车,不然就留下。
她打开车子后座的门准备等个几分钟,没想到大黑像懂得她心意似的,车门才打开几秒钟,它便俐落地跳进车內乖乖坐好。
看来你已经做好决定了,走吧!我带你去我们的新家。她将行李放妥,然后坐进驾驶座,发动引擎。
在结束婚姻生活的这一天,她全⾝上下的财产就是两个行李、一辆小车、两百万的赡养费跟一只大黑狗。
…。
你就这样饶过他?
不然呢?拿了他两百万应该也够了。宋绮恩端了一个碗公从厨房走出来。她的律师朋友董小晚正半躺半靠地赖在沙发上,那个样子实在很难让人想像得出她是个法律界的铁娘子。
哪够啊!我是你的律师耶!才跟他要两百万的赡养费,我算没面子了。她明明可以从简维新那里挤出更多钱,却被宋绮恩制止,董小晚光想就呕。
我是当事人都不气了,你气什么?她笑着坐在董小晚⾝边。
气…让他们那么好过啊!要不是你要求,我一定可以把他们两个搞得⾝败名裂灰头上脸生不如死…牙尖嘴利的董小晚骂起人来有如长江的⽔,过山又翻岭的。
好了好了。她笑着阻止,然后拿起桌上的竹签叉了一块海带送进董小晚嘴里。帮我尝尝味道如何?
董小晚露出満意的表情。
好好吃喔!我不知道你还会做卤味。董小晚不客气地自己用手捏了块猪大肠。这个也好吃。
我们认识的时间又不长,很多事你哪会知道。
缘份就是这么奇妙,自从她找上董小晚替她办离婚,离完婚,董小晚不但成为她的知心好友,知道她离婚后没有地方住,还热心地替她找到目前的住所…一栋三层楼的独门独院住宅,房租便宜又不收押金,那一大片庭园空地还可以让大黑活动。
董小晚在一旁吃得津津有味,她也拿起竹签叉了一片黑轮尝着味道。
好吃是好吃,就是少了一份滋味,令人会上瘾的滋味。
绮恩,你说要做生意就是要卖卤味啊?她听绮恩说过想要做生意的想法。
总不脑瓶这两百万过一辈子吧?她总要为将来打算,她二十七岁,二专毕业后做过两年会计,然后就嫁给简维新。她跟不上时代的变迁,做点小生意应该比较没问题。
董小晚拍拍桌子。后悔了吧?叫你多敲他一些钱,你心软嘛!饿死的是你自己,你那个没良心的老公才不管你的死活,人家现在正抱着新恩恩爱爱地过⽇子呢!
我不想对他太过份。她淡淡地说。
过份的是他们吧!董小晚还是搞不懂,怎么离开的是她这个大老婆呢?
这味道不对…她咬着竹签喃喃自语。
董小晚看着她好一会儿,她不经意深锁着眉头的动作是她尚未走出婚变的证据。
绮恩端庄秀丽、个温和、善良贤淑,她不懂为什么简维新有了她还不知⾜。
他念到硕士的脑子可能有一部份被书虫啃了。最后,董小晚下了个结论。
哪里有虫?我打扫得很乾净了才对。她没听清楚董小晚自言自语说了些什么,左右瞧着四周。这些家具都是屋主的,应该很乾净才对。
董小晚甩甩扎成马尾的发。没事啦,你听错了。对了,三楼你没挪做其它用途吧?
没啊,你不是代说屋主有时会回来住吗?当初小晚替她找到这栋房子时就跟她说过了,她可以全权使用一二楼的空间,但三楼的部份就属于屋主的势力范围。
那就好。
屋主是什么样的人啊?他收这么一点房租不会吃亏吗?她对屋主很好奇。
你放心啦,屋主是我的世伯,他把公司给下属,然后带老婆跑到瑞士度假,房子就留给他儿子。可那个儿子嫌这里像度假村一样冷清清的,自己在市中心买了间房子。不过他的公司就在附近,他有时候赶案子太累时就回这里睡上一晚;那家伙不缺钱,所以就便宜租给你啦。董小晚没说这屋子是她硬要来的。
那家伙…你都这样叫他啊?是什么的家伙才会舍弃离公司近的家,宁愿花钱住闹区?我不能也叫他'你这家伙'吧?
嗯!那家伙是个都市痞子,你这样叫他,他可能会翻脸。董小晚顿了顿,又说:他姓叶,叫叶继先,你看到他时可能会觉得很眼…
我看过他吗?宋绮恩纳闷。小晚的说法有点奇怪。
不是…反正你看到他时就知道了。董小晚想了想,决定要在她伤口上撒盐。这个时候她怎么说得出口告诉她,叶痞子跟她前夫简维新的调调很相像?同样都是⾼大英的外表,又都是在一流大企业任职的社会菁英;两人唯一不同的是简维新已离了一次婚,而叶继先还流连花丛舍不得被婚姻绑死,至今二十有九还是个⻩金单⾝汉。说到那家伙,昨天把机手掉在我家,跟他约好中午午休时过来这里拿,现在连人影都不见,他忙,我也不闲啊,我还要赶回去跟客户开会呢!
你把机手留下来好了,如果他来时我再拿给他好了。
这样也好,那就⿇烦你了。董小晚拿过黑⾊公事包,迅速地从里面挖出一支新款机手。要不是因为这支机手是他新买的,他才不会急着要我拿来呢!
那支银⾊外壳机手一出现在桌上,她就觉得呼昅一窒,因为简维新也有一支同款的机手。
机手我放在这里,叫他自己过来拿,我可不是跑腿的。看看手表,董小晚低呼了一声:糟了,我得开快车了!对了,绮恩,你做的卤味还有没有?让我带一点回去,下午肚子饿的时候吃。
有啊,我拿给你。她快步走进厨房装了一袋卤味。小晚,你真的觉得味道可以了吗?
董小晚接过卤味跑到门口穿⾼跟鞋。透了!你要是摆摊子做生意一定能卖得很好。走了,机手拜托你了。大黑,拜拜!
斑跟鞋喀喀声响跟大黑的吠声互相错刺着她的脑神经。
她知道,她做的卤味美味是美味,就是少了一股让人回味的味道…到底缺了什么?
她在庭院走来走去,实在是想不出到底少了哪味儿。
再不行的话,只好向教她做卤汁的人请教一番了。
…。
拿起电话按下那组再悉不过的号码,听着电话铃声,宋绮恩紧张得心脏都快要跳出喉咙了。
喂,这里是简家,请问找谁?
她认出这个声音是简维新的⺟亲,也是她喊了四年妈妈的人。
她哽咽着,拿着话筒迟迟开不了口。
谁啊?怎么打电话来又不出声,吵人睡午觉哪…
她看了下时间,一点半到三点是简家二老固定午睡的时间,现在是两点五分。看她做了什么好事!竟然昏头在这个时间拨电话过去。
妈,对不起,吵醒你了。一內疚,她不自觉地喊出声。
这一喊让她怈了底,简⺟一听到她的声音便喊了出来:恩恩!是你吗?
是我…她的鼻头酸了一下。
恩恩,你在搞什么鬼,为什么瞒着我偷偷跟维新办离婚呢?维新还说是你主动开口的。
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只能这样说。
我知道你很苦,但是我不是一直叫你撑着吗?该走的是那个厚脸⽪的女人,不是你,亏我这么你,你竟然先放弃,还趁我不在时离家出走!
妈,我不是离家出走,我已经跟维新离婚了,当然就不能再住在简家,我得搬出来才行。她哭笑不得地跟简⺟解释。
你既然还叫我妈,那就表示我这些年来没有⽩疼你,你回来吧!简⺟很喜她,知道她跟儿子离了婚,她还闹了好几天的别扭。
妈…她还是改不了口。我离开了,你还是有一个媳妇,她会孝顺你的。
她会才怪!那个女人现在可威风了,以前的乖巧样都不见了,晚上我不但要煮晚餐给她吃,还得切⽔果准备宵夜呢!简⺟想到就气。
她是职业妇女嘛,她有她的事业啊。
她抢了你的老公,还替她说话。简⺟很不以为然。
我说实话而已。
好了,不谈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简⺟单刀直⼊地问。我不同意,他们就不能结婚,你回来,我就有办法走那个女人,我可不要她当我的媳妇。四年的婆媳感情也不是假的,简⺟还对她的妥协不死心。
我不能回去。她狠心打醒老人家的美梦。
她既然退出这场三个人的婚姻战争就是经过长时间的考虑才做下的决定,她不是时髦新嘲的人,她没脸跟住在⽇本的⽗⺟、兄妹说她也变成一个婚姻失败者,如今她只想先安静地沉淀一下心情,然后再开始生新活。她想得很清楚了,当她看到简维新在签离婚证书时的漠然跟江欣那脸窃喜,她知道她真的被他们两个人打败了。
那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了。回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恩恩…
妈,你别再劝我了,吵醒你很不好意思,我是想请问一下以前你教过我做的卤汁调法,我怎么做,味道都不对。她赶紧转移话题。
为了卤汁才想起我啊!简⺟埋怨。你想做给谁吃啊?
我想做点小生意卖卤味,味道不好就无法昅引客人回流。
你…要做生意?你行吗?恩恩是个好女孩,乖媳妇,但依她柔弱的个,想做生意恐怕有点困难。你会不会招呼客人啊?做生意要亲切有礼貌才行。
她哑然失笑,难道她的个很槽吗?怎么婆婆的语气那么担心呢?
一回生、二回,总得有办法的。不然她怎么养活她跟大黑呢?
那我去帮你卖卤味。
妈…她小声地叫道。
算了,我知道你不会肯的,那你把现在住的地址告诉我,不许说不,这是换条件。
在简⺟不容反抗的威胁下,她只好将地址告诉简⺟,连要如何来的方法都说了,简⺟才将她祖传的卤汁调法仔细地叙述了一遍。
…。
罢搬来的前几天,宋绮恩就一个人开车在附近绕了几圈,所以她知道搭三站公车下车就有一间大型连锁卖场可以买齐她要的材料。为了省钱,天⾊也还早,她拿了钥匙、勾着环保购物袋和套上布鞋,便一路散步到卖场。
气候逐渐接近舂天,空气中透着寒气的清冷让她拉⾼外套⾐领御寒。
推着手推车,她在每排置物架问穿梭买齐了材料,想想家里还缺少了些⽇常用品,于是她又拿了一包卫生棉、一瓶洗发精跟浴沐啂放进手推车,然后绕到蔬菜区选了一把小⽩菜,准备晚上煮青菜蛋花汤配蛋炒饭。
环保购物袋內响起陌生的机手铃声。
那是屋主的机手,因为他迟迟没有过来拿机手,她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跑去拿,她乾脆将机手一块带出来。
她拿起机手才按下通话键,就听到一个活力无限的声音霹雳啪啦地说着:董小晚,机手还在你那里吧?我现在还是很忙,今天可能很晚才会下班,怎么样?帮个忙吧,看是你下班后替我拿到公司,还是你请你的助理拿过来?
她第一次听到叶继先的声音,虽然她很感他把房子便宜租给她,但是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种不可一世的自傲,她猜想他现在的神情一定也不怎么讨人喜。
董小晚,你还活着吗?没断气吧?连声音都吭不出来,当个小律师就把你累成这样吗?你也太差了吧…
她尽可能以最平淡的声音说:我不是小晚。
你不是小晚?那你是谁?你怎么有我的机手?他一点也没有浪费时间就直接进⼊询问过程。
这个男人幸好只是她的屋主。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自大狂妄又自以为是的样子已经在她脑海中成形。
叶先生,我是你的房客,小晚中午把机手拿过来,但是你始终没有出现,所以她将机手放在我这里等你来拿。以清淡对狂放,一来一往他也讨不了便宜。
所以…他迟疑了几秒钟,然后⾼兴地下了指令:我的机手在你那里喽?!我实在忙到菗不了⾝,我的公司离你那里很近,你帮我拿到我公司吧,地址是…
一直到机手没了声音,她都还没有办法从刚才耳朵接受到的讯息里理出头绪。
就这样?三言两语下了指令叫她执行?他有没有想过她可能也很忙,为了替他将机手带到公司就要浪费她的时间?
她低头看看手推车里的物品,再回想一下他说的公司地址,她记不清楚他公司正确的地址,倒听清楚了他的公司名称,好像就在两条街外。
她大可以选择不理会他的话,买完东西回家逗大黑玩,但看在他大方地将房子租给她,算了,她不想为了这么一点路跟他计较,免得他一怒之下将房子收回去,她跟大黑可就要流浪街头了。
岸完帐,她将环保购物袋背在肩上往两条街外走去。
…。
请问'长扬集团'在几楼?她轻声询问大楼管理员。
搭电梯上十八楼,十八楼以上都是他们的。
低声谢过管理员,她搭了电梯上十八楼。
电梯门一打开,眼前的繁忙景象令她一阵头晕。
以前她也去过维新的公司,那时她站在维新旁边就好像是个乡下来的欧巴桑,上不了台面,还差点丢了维新的脸,幸好她精心制作的便当让维新的同事们赞叹不已才挽回他的面子。
物换星移,她来的虽然不是维新的公司,但此起彼落的电话铃声跟谈声和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人影都让她觉得心口不舒服。
总机妹妹,有人拿机手给我吗?
她低着头站在电梯前,没注意有两个人从洗手间走出来,直到那股悉的古龙⽔味道钻进了她的鼻腔,她才抬起头来。
瘪台前站着两个男人,两人⾝⾼上差不多,开口说话的那个人举手投⾜间自然流露出的自信是其他人没办法比的。
你叫人拿机手到公司来啊?另一男人问。
嗯。我昨晚去朋友家吃饭,机手遗落在她那里了,中午本来要过去拿,但我们从一大早就开会到现在才能休息片刻,待会还要继续开,也不知道要开到几点,所以我请我的房客拿过来。
你什么时候有房客了?
不就是我爸妈住的老房子,我偶尔才回去住一两天,那个董小晚又硬'ㄠ'我把房子租给她的客户,所以我就当房东啦。
这人真是叶继先。宋绮恩才想上前表明⾝份,但他旁边那个男人接着问的话让她停下脚步…
女的?
是不是女的不重要,一个失婚妇女,刚跟老公离了婚的女人,我看条件也没好到哪里去,奉劝你心里别想了。叶继先拍拍同事的肩膀笑说。
她冷然地看了叶继先一眼。叶先生,机手在这里。她把机手搁在柜台,然后转⾝往电梯方向走。
两个男人同时错愕地看着那道僵硬的背影。
你不是说她是一个失婚妇女,怎么她看起来不过是二十五而已?长得也漂亮的。刚才听你那么说,我还以为你说的是一个欧巴桑呢!
我有说她是欧巴桑吗?叶继先刚才看到她站在电梯前,还以为她是哪位同事的朋友,也就不以为她就是他的房客,这下可好了,得罪人了。他回头瞪了韩国邦一眼又急忙追了上去把她拦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那样说的。
说什么?我是个失婚妇女,还是我条件不好?你没说错,我两样都是,但这跟你租房子给我没关系吧?她看也不看他一眼。
是没关系,房子还是租给你,我只是不想你因此受到伤害。他拨拨头发,给了她一个昅引人的笑容。
她缓缓地看向他,淡淡地说:我想你没那个资格伤得了我。
他低声下气前来道歉,但她看他的态度好像他是路边的阿猫阿狗一样,这让向来是天之骄子的叶继先觉得心里颇不痛快。
如果你想引起我的注意,你成功了!他咬牙切齿地说,顺势近她一步。
没想到他会这样突然欺近,宋绮恩马上视他如毒蝎地往后移了一大步,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写満了惊慌。
怎么了?她看他的样子让他觉得他好像是菜叶上的一只菜虫。
叶先生,你想太多了…他⾝上的古龙⽔味道让她忍不住又去想起她那个又爱又恨的前夫,他愈前她就愈往后移,终于等到电梯上楼来解救她,门一开,她二话不说马上冲进电梯里。
叶继先愣愣地定在电梯前。
服征情场多年的他竟被一个失婚妇女嫌弃成如此不堪?他的魅力没变吧?那么就是因为她因失婚刺太大导致眼睛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