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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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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天义故态复萌,用力在餐桌上敲打木头,直到隔壁太太过来婉言相劝。

  无所事事又心情烦闷,却不能做作品发怈,他不停的在屋子里踱来踱去。

  最后他试图做起古眉眉丢下的法国吐司,才放进油锅里就被劈哩啪啦响的热油给溅得烫伤了手。

  这下他更火大了,连锅带吐司的将之丢进垃圾桶內,打开冰箱倒了杯牛奶喝。

  敲门声响起,他心一跳,故作镇定的走过去开门,但当他见到门外的人时,表情由期盼迅速转为厌恶,闷声不响的又要关上门。

  仙仙可不会让他这么做,看不清她怎么办到的,⾝子一晃她就不请而入了。

  “才多久不见,你这里⼲净多了,还添了瓦斯,开伙了吗?”她像逛大观园般,屡屡用着惊奇的语调嚷着。

  她打开冰箱。“哇,里头有⾁有菜有鱼有虾,还有西红柿汁、牛奶、红茶、柳橙汁,还有蛋跟吐司耶!猪‮二老‬,你转性了吗?”她关上冰箱,将⾝子斜倚在冰箱门上,慧黠灵动的眼眸在他⾝上滴溜溜的转。

  “滚。”褚天义一脸寒霜,直接拉开门。

  “把门关上,外面蚊子多,飞进来就不好了,我可不想象古眉眉一样,被叮得全⾝是包。”她施施然的走到沙发上坐下,一点也没将他的坏脸⾊放在眼里。

  褚天义用力甩上门。

  “我跟她的事不需要你来揷手。”他走进浴室,摆明不想跟她谈。

  “我也懒得揷手,事实上,我认为你赶走她是件明智的事。”仙仙说完,好整以暇的等着。

  丙不其然,褚天义从浴室里走出来,表情揉和着不解与愤怒。

  “不用这样看着我。”她无辜的耸耸肩。“我只是觉得这样封你对她都汀,反正她离开你这里后,唯一能去的就是她叔叔家,虽然她叔叔知道她有病在⾝,应该不会像以前那般对待她,但她可能还是会強迫自己去做事。不过这样也好,她就算是死了,也还有亲人在⾝边,比待在这里被人吆来喝去好得多。”

  “我没有对她吆来喝去!”褚天义脸⾊铁青,双手紧握成拳。

  “我还没说完。”仙仙白了他一眼,随后又叹了口气。“唉,这样也好,反正你对她也没意思,她若继续待在这里,只怕落得一个人死心碎的下场,最令人不忍心的,是你只怕对这感觉也是无关痛庠的吧?所以,我希望你别去找她,就让她回她叔叔家去;你也别担心会找不到人签死亡契约,反正‮湾台‬那么多人,每天都有人想死,你用钱买、用se诱都会有人愿意出卖灵魂给你,不差一个古眉眉的。”她站起⾝来伸个懒腰。

  “好了,我说完了,别送喔。”像来时般突然,也不待他反应过来,她就开门离去。

  他死命瞪着门板,像恨不得将其烧出两个大洞来。

  随后又颓然的坐进餐桌旁的椅子里,烦躁的抓着头,仙仙说的话不停的在他脑子里重复播放。

  她真的会回她叔叔家?想着她拖着一曰比一曰孱弱的⾝子不停工作的景象,想着她有可能因过度劳累,抑或发病流血而突然晕倒的情形,他就急欲狂吼狂叫一番好发怈心中的郁气。

  虽然不愿承认,但他早后悔不该用那种口气对古眉眉说话。

  没想到他在怒斥老三随流言起舞后,马上又恶劣的利用流言毫不留情的攻击她。

  这实在不是他的为人,连他都不明白自己怎么那么生气,就只因为看到她跟老三有说有笑的?

  懊死的,先是老三,后来又是那女人,他们到底想他怎么做?

  罢那女人着实奇怪,之前一直对古眉眉百般维护,现在又要他别再跟她有所牵扯?

  等等,他为什么要那么听她的话?她说什么他便得做什么吗?他偏不!

  唉,只是现在耶么晚了,他连她胞去哪里都不知道,怎么找她回来?

  就在他为此苦恼不已时,彷佛是要解救他一般,敲门声二度响起。

  他双目一亮,飞快走过去开门。

  只是站在门外的仍然不是气消回返的古眉眉,而是两名⾝穿制服的‮察警‬先生。

  褚天义不认得他们,可是他,们却认得他这位在这里引起一阵雕刻抢购热嘲的知名木匠。

  “褚先生,我们见到古‮姐小‬睡在社区公园的长椅上,虽然她不愿回来,可是基于‮全安‬理由,我想我们还是来告知你一声比较好,毕竟一个女孩子只⾝睡在公园里并不太‮全安‬。”‮察警‬和气的说。

  另一名‮察警‬也点头附和。“如果有什么误会的话解释一下就没事了,情侣之间难免会起口角的,只要别危害到‮全安‬就好。再说我们做男人的,还是让一下女孩子啦。就这样,我们到别处去巡逻了。”

  ‮察警‬走后,褚天义马上出门,只是出了门口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什么社区公园,该怎么找?

  急中生智,他跑到最近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商店,没想到才刚踏进去,就跟一个头戴‮全安‬帽与口罩,手持西瓜刀的抢匪来了个面对面。

  而站在柜台后,早已惊吓到面无血⾊的店员,则趁此时按下与‮察警‬局联机的警铃。

  那名紧张的抢匪显然也没料到会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大块头,一时紧张,锐利的刀锋便由店员的鼻尖转向褚天义。

  褚天义只看了他一眼,便转向店员。“你知道这里的社区公园在哪里?”他急急的问。

  店员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外头。“这…里出去后,直直走,然后…左左转就…看得见了。”他好不容易将话给说完。

  褚天义转⾝就要走,突然⾝后一喝。

  “站住!你不许走,我不会让你去‮警报‬的!”抢匪一面对褚天义挥舞着刀子,一面将⾝上的袋子交给店员,要他将收款机里的钱放进袋子里。

  店员乖乖动作。

  褚天义那张耝犷性格的脸平常不笑时便已有些吓人,现在他沉下睑,双目射出慑人的光芒,更是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瞪视着抢匪,突然一个箭步抢前,大手往抢匪持刀的手腕处一砍,骨折声立起,抢匪的西瓜刀也飞了出去,抱着手腕痛得倒在地上哀嚎。

  “不知死活。”他冷冷丢下这么一句,掉头就走。

  在他步出便利商店后不到三秒钟,警笛的呜呜声便由远而近的停在便利商店门口。

  褚天义听从店员的指示,直走后左转,果然一座小鲍园立时出现眼前,而一道纤长的人影就躺在公园里其中一张长椅上。

  见到人,他不知不觉的松了口气。

  趴在长椅下的小黑狗一见有人接近,便起⾝踱走,到一旁歇息去了。

  放轻脚步走到古眉眉⾝边,一声不响的拿起她放置在长椅另一端的旅行背包背上,然后弯腰伸手将睡着的她打横抱起。

  不知为何,突来的震动并未让她醒来。

  也许是累了,褚天义想道,抱着她举步朝回家的路走去。

  他不知道被他扣在怀里的古眉眉早在他走到⾝旁那一刻就已醒来,只是因为嗅到属于他的气味,所以不反抗的任他将自己自长椅上抱起。

  原来他并不是完全不在乎她的,他到底还是来找她了。

  她心里突然泛起一阵阵难忍的酸楚,泪水便从紧闭的眼角处滑了下来。

  感觉到怀里人儿的轻颤,褚天义低头,看见她脸上的泪光。

  什么也没说,他沉默的走着。

  …。。

  隔天一早,古眉眉在褚天义的床上醒来。

  睁开眼后三秒,昨晚的一切全都清晰的回忆起来了,她飞快的拉起被子蒙住头,在被子里又羞又甜的吃吃笑了起来。

  又猛地拉开被子,她还是笑得甜藌藌。

  他果然还是在乎她的,所以才会三更半夜到公园里去将她抱回家来。

  真是个快乐的发现,嘻!

  他还将床让给她,自己在外面的沙发里过了一晚。

  唉,想到那张与他的⾝材不成比例的沙发,她心里就有股歉意,不过歉意里还是掺杂着甜。他这张床还真好睡,虽然只是木板没有床垫,但这木板却没有想象中来得硬,躺在上头的感觉反而很舒服。

  兀自沉浸在喜悦里的古眉眉喘了一口气后,听见隔着房门隐约透进来的嘈杂声。

  她举手看了眼手表,这才赫然发现已经八点多了,他的肚子一定饿扁了!

  她连忙起⾝更衣,将头发梳直后才打‮房开‬门往外瞧,两片脸颊红扑扑的,娇艳非常。

  屋门是关起来的,但屋外的说话吵闹声却不是一扇木门所能抵挡得住的。

  迸眉眉好奇的朝前走去,打开大门,赫然瞧见好几名‮察警‬与一堆社区居民和手扛摄影机、手持麦克风的陌生人,将他们的小庭院內外给围得水怈不通,而褚天义被他们夹在中间。

  褚天义人⾼马大,正被挤得烦不胜烦,又瞥见呆立在门口的古眉眉,担心她被众人给围起问个不停,遂拨开人群,游向古眉眉。

  正对他问话的‮察警‬见他离开,也紧跟在他⾝后,不过褚天义自然是比他们快了一步。

  他将来不及开口的古眉眉往屋里推,自己则利用⾼壮的躯体塞満整个大门,让⾝后那些人进不到屋子也瞧不见里头。

  “褚先生,你就跟我们回警局作笔录,作完我们好交差。”一名‮察警‬在他⾝后大声说道。

  回警局!迸眉眉两眼大睁,盯着褚天义瞧。

  褚天义翻了个白眼,将她往里推,再度将门关上。

  屋里的古眉眉马上紧张上前,半张脸颊贴上了门板,听着外头的对话。

  “我说过了我会去,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知道这个消息?这样对我的生活造成很大的困扰,你们应该先将这里的情况控制住才对。”褚天义不満的说。

  他从没想过要出门、偏偏这些人就是不放过他,撂倒一个懦弱卑微的抢匪有什么不得了的,需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将他包围起来?‮湾台‬人那么没事⼲?

  “褚先生,我们…嘿!叫他们不要再挤了,否则全带回‮察警‬局去!”那名‮察警‬被⾝后的麦克风给戳了一把,恼羞成怒的对⾝旁的同伴吆喝完后,又继续道:“褚先生,我们有能力从这些人中让你‮全安‬离开的,从这里到警局这一路上,你都不需要对他们说任何一句话,只要作好昨晚关于超商抢案的细节与制伏歹徒的过程笔录后,我们会再将你‮全安‬的送回来。”他得用吼的才能盖得过四面八方涌来的叫唤与咆嚷声。

  褚天义眉头紧皱的扫了眼前的人群一眼。

  早知道就不应该多管闲事,现在居然落到了这个下场!

  “给我一分钟。”他面⾊紧绷的对⾝前的‮察警‬说,然后转⾝将门板打开一条缝。

  门后的古眉眉连忙将耳朵离开门板,担忧的望着他。

  “我出去一下,你记得把门给锁好,除非是我回来了,否则任何人拍门叫唤,你都不可以开门,听清楚了吗?”他谨慎且严肃的交代她。

  她忙不迭的点头,褚夭义关上门后,她马上将门上唯一的一道锁给锁上,还搬来一张椅子卡住锁头,然后坐在椅子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小到大她从未看过那么大的阵仗,而且还有‮察警‬与媒体记者夹杂在其中,这跟之前抢购褚天义作品人嘲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连根小指头都比不上了。

  她很想找个人询问‮察警‬说的,超商抢案与制伏歹徒是什么意思,但又怕开了门后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唯今之计,只有暂时忍住,一切等褚天义回来后再说了。

  …。。

  半小时后,褚天义终于又在‮察警‬的护卫下,排开重重人群回来。

  不过事情并未如他所想的就此完结,所以当他隔着人群,看到那扇应该关得死紧的屋门,此诗却是半掩着时,一颗心开始不住的往下沉。

  然而他看见被十几支麦克风围在当中的古眉眉,她正脸⾊有些苍白的着麦克风说话,且不知为何,她怀里还抱着邻居太太的三岁小女儿。

  见褚天义变了脸⾊,他⾝边的‮察警‬不必他开口,迅速且有效率的硬是将那看热闹的民众给赶出了小庭院,接着又限制记者们不许再问古眉眉问题,并请他们回去。

  不知是因为褚天义难看的脸⾊抑或已得到満意的答复,记者们合作的收起麦克风,且知情识趣的绕过褚天义,谁都不想去招惹这个能徒手空拳制伏持刀歹徒的古怪艺术家。

  褚天义怒瞪古眉眉一眼后,大步笔直走进屋里。

  迸眉眉抱着小妹妹紧随在他⾝后进屋。

  才将门关上,⾝后就传来他不悦的怒喝声!

  “你为什么总是不把我的话听进耳里?我离开时明明叫你不要开门,结果你居然还出去跟那些人说了个痛快!”他一掌拍在餐桌上,还好餐桌够厚实,仅是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不过却又吓哭古眉眉怀里的小妹妹。

  “我有听你的话,可是小梅突然就在外面哭了起来,我想她是被那些人吓到,所以才出去救她的,我没有不听你话的意思。”她一边哄着小梅一边委屈的为自己辩解。“但我出去后他们就缠着我不放了,我没办法,只好回答他们几个问题,不过你放心,我没有说你什么的。”

  “他们问你什么?”他的眉宇问仍是余怒未消。

  “一些对你制伏超商抢匪的看法,我说我并不了解这件事;还有对你的工作的看法,我也说不了解,但觉得你的手艺很棒;还有问你是怎样的一个人,我说很好,就这样而已,我没有说其他的。”她老实的说,从冰箱里拿出一颗糖果放进哽咽的小梅口中。

  “就这样?”他不相信那些搞八卦的人会这么简单就放过她。

  “就这样了!”古眉眉也突然火了起来。“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不过我要先告诉你,他们还有去采访其他人,到时会怎么写我就不知道了,如果你觉得这样会对你造成困扰的话,那…”她突然闭了嘴,接下来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抱着小梅到沙发上坐下,兀自气闷。

  她本来要说那她走好了!可是她才刚回来耶,这种有骨气的话怎么说得出口,要是他又耍起个性来,藉此发狠的将她赶走,那她这次恐怕就真的别想再回来了。

  都怪他!一副担心她说了什么毁他清誉似的模样,也没想清楚她是他接回来的,才隔不到几小时,就又这样恶声恶气的对待她,她还以为他是真心后悔了才找她回来的。

  难道他是因为没人煮饭给他吃,迫不得已下才去找她?

  想到这个可能,古眉眉心里不噤起了受伤的感觉,抱着小梅起⾝,往门口走去。

  “你要去哪里?”他的语气里仍带着不満,对她敏感又百转千回的思绪浑然不觉。

  “带小梅回家,难不成还要你养她吗?有我这个人当你的累赘就够了。”她淡淡道,开门走出去。

  褚天义差点要追出去把她拉回来。

  累赘?她知道什么是累赘?他有可能将一个累赘带回家来?他又不是脑子有⽑病,那女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走出屋外,他挑了块大型的木头,举起斧头,一斧一斧的落下,落点与力道全拿捏的分毫不差。

  木头总是有办法让他的情绪平静下来。

  在砍得差不多时,他抛开斧头,坐下来改拿起凿刀与铁槌。

  可是当他在一小时后,完成一匹前蹄扬起,气势万千的骏马时,他的心情仍是既烦又乱。

  他抬头朝隔壁望去。那门是紧闭的,他一点也不知道古眉眉是真的去还人家的小孩,还是带着小孩离家出走去了?

  懊死!她怎么这么爱惹⿇烦?

  丢开马儿,他又抓了块木头过来,狠狠的敲打起来。

  直到再丢开两匹‮势姿‬神情皆迥异的马儿后,他终于见到古眉眉手提大包小包的回来了。

  见她的神情与出门时的愤然忧郁全然不同,他提着的一颗心也不知不觉的放了下来,整个人轻松不少。

  迸眉眉‮悦愉‬的走进小庭院,‮奋兴‬的对他扬了扬手上的东西。

  “我本来是想去菜市场买些东西回来的,可是菜市场的叔叔婶婶一看见我,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菜塞到我手里,而且还不跟我收钱耶!”她感动又‮奋兴‬的对他说。“他们还说你是这个社区的大英雄,等你打跑抢匪的消息见报后,就没人敢到我们这里来做坏事了,这一切全都是你的功劳!”她开心的将菜提进屋子里。

  不一会儿,她又走了出来,蹲在他⾝边,静静的看着他。

  褚天义被她看得浑⾝不对劲。“看什么?”

  “你是因为要去找我,所以才会遇见超商抢劫的?”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里头盈満了感动与感情。

  “早知会惹来这么多⿇烦,我就不会去管了。”他咕哝着。

  迸眉眉嗤笑一声,为他没有否认而⾼兴。“算了吧,你才不是那种人,菜市场里的大婶说的没错,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她忽然红了脸颊,有些心虚的站起⾝来。“我学了一道香酥鳕鱼,中午我们就多加这道菜。”她走了进去。

  她没跟他说大婶说的最后一句话:你真是看对人了,以后你们一定会很幸福”

  这话她听了记在心里就好,不想增添他的困扰。

  若她不是绝症缠⾝,一定会不顾一切的痴缠住他这外冷內热的男人。

  她做不出那误人终生的事情来。

  不过她还是会努力与他培养感情,到时若他真不愿刻座旋转木马送她,那她只好央求他,出钱为她买一座作为陪葬品。

  褚天义瞥了她的背影一眼,若有所思的蹙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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