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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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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贯中并没有直接开往宴会会场,反而是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市区的街道上闲晃着。

  他不愿去宴会会场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仍不満意月夕⾝上的晚礼服。胸前开得太低了,参加那种宴会的男人,全都是穿着西装的狼,她一进去,肯定会被那些男人的口水给淹没,所以,他没那个兴致。

  不过,一上车就陷入失神状态的月夕,似乎还没发现他并不准备带她去参加宴会。

  “你在想谁呀?”他不悦的提⾼音量问道。

  他的声音拉回了月夕飘远的思绪,但仍拂不去心头的躁郁感。

  “没有。”她回答,望向车窗外“还没到吗?”她问。虽然心不在焉,但她觉得他们似乎上车很久了。

  “不会到的,因为我不想带你去参加什么鬼宴会。”谷贯中说。

  月夕瞥了他得意俊美的侧脸一眼,轻轻“喔”了一声。

  牠的反应出乎谷贯中意料之外,他以为她至少会不悦的询问为什么的。

  “你喜欢参加那种宴会吗?”他试探的问。

  “不喜欢。”月夕老实回答。

  “那为什么还要去?还拿那么多名片回来?你不是很喜欢那种被人捧在手心上的感觉吗?”连谷贯中自己也没发觉,他的话实在酸得可以。

  “我去是因为谷妈妈喜欢,而且我也没有被人捧在手心上。”对他讽刺性的话语,月夕已经习惯了,对于心口上那菗痛的感觉,也习惯了。

  比贯中翻了个白眼。

  “你为什么不有个性一点,不喜欢就不喜欢,⼲么要事事顺从我老妈呢?”“站在我的立场,我愿意顺从,不管喜欢或不喜欢。”月夕望着窗外。

  比贯中将车子开离车道,停到路边。

  “你不需要因为住在我家就这么做,不喜欢就说不喜欢,照你的心意去做就行了。”月夕将视线从窗外移到谷贯中⾝上,黑幽幽的眸子里有着疑问。

  “真的可以吗?”谷贯中脑子一转“除了找工作的事之外。”“可是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找工作。”“不行。”在这件事上,他是绝不可能让步的。照她的个性,被欺负了也只会默默承受,他保护她都来不及了,怎么可以让她到外面去被别人欺负?

  他的想法跟沈文竺的一模一样,真不愧是⺟子连心。

  他的答案早在月夕的预料之中。

  “既然我们都不想去宴会,那就回家吧,我觉得好累。”累?谷贯中想也不想就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有些热。

  他发动车子“你闭上眼睛休息吧,到家后我会叫你的。”月夕闭上了眼睛,心绪依然雓乱无章。

  她似乎真的睡着了,车子停止前进的那一刹那,她醒了过来。谷贯中要她先下车,他要把车停到车库去。

  一下车,她才发现屋里灯火通明。

  奇怪,谷妈妈不是说要跟谷爸爸去赴个约会吗?怎么房了里的灯还亮着呢?他们回来了吗?

  她轻轻打开门,一阵不舒服的感觉立即迎面袭来。她蹙着眉,脫下鞋子,在走进玄关时,她听见了从客厅传来的说话声。

  “我以后不希望在我家看到你。”是谷长风阴沉冰冷的声音,月夕从没听过他用这种口气说话。

  “哼,你们也真奇怪,都能让个有‘恶鬼烙印’的女孩住到自己家里,却不欢迎我这个跛子?有钱人是不是都像你们这么古怪呀?”话后,是一阵琊恶的大笑声。

  听到一年未曾听闻的声音,月夕瞬间惨白了脸,像被只无形的手掐住喉咙般,她无法呼昅,惊恐的睁大眼睁,倒退了数步。

  “我告诉你,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给你钱,顺便告诉月夕的⺟亲,是她不要月夕的,从今以后,月夕跟你们再没有关系,她是我们谷家人了,听到没有?”沈文竺的声音也很冷沉,像在极力庒抑怒气。

  林富勇又笑了起来。

  “听是听到了,不过你们想就这样打发我,未免也太无情了吧?淑妺好歹是那祸害的⺟亲,也养过她十几年,这种血缘关系哪是说断就断的?话说回来,你们也真勇敢,敢收留那个扫把星,你们难道不知道她克死了自己的父亲,还差点害死自己的弟弟吗?连我这只脚会变跛都是她害的,我劝你们还是小心点,否则你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哼哼啧啧的。

  沈文竺气得发抖,谷长风拍拍妻子的肩头安抚她,站起⾝来。

  “关于你的脚,我一方面觉得遗憾,一方面又觉得欣慰。”林富勇瞪大眼睛“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老天还是有眼的,像你这种人,应该缺手缺脚才是,否则又怎会得到我们的施舍呢?”“你…”林富勇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你不怕我叫淑妹把月夕从你们⾝边带走吗?”“林先生,请你搞清楚。我们愿意给你钱,是看在月夕的⺟亲好歹也照顾过她十几年的时间,是我们硬要将月夕留在⾝边的,那些钱算是补偿她这十几年来的辛劳,如果你真想来硬的,那我们只好法庭见了,你这还得靠我们施舍的人有把握赢过我们吗?还是你以为恶意遗弃不用负任何责任?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心机,拿了那些钱就快走,以后若再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不会再姑息你的。”谷长风的语气里有种自然的威严,让林富勇听着听着,不觉冒出了一⾝冷汗。

  他恼羞成怒的站起⾝来。

  “算你们狠!”妈的,他还以为挖到了座金矿,早知道就该来个狮子大开口。

  他忿忿的跛着脚走出客厅,一边走一边骂,当他看到站在玄关虚的月夕时,他停下了脚步,讶异、畏惧、愤怒、嫌恶等等,种种复杂的情绪充斥在他心头。

  “看来你过得不错嘛。”他猥琐的目光将月夕从头打量到脚,再从脚移回灺的脸上。月夕忍住恶心的感觉,僵直着无法动弹“没想到你还真厚脸皮,明知道自己是带灾祸的扫把,还能安心的待在这里,难不成你想将谷家人一一克死后,将他们的财产占为己有?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嘛,记得到时如果得手,可别忘了分我…”他得意放肆的声音在看到站在月夕⾝后的谷贯中时,被谷贯中眼中的杀气给砍得气处,终至无声。

  苞在林富勇⾝后出来的谷氏夫妇看到月夕和站在她⾝后的谷贯中时,沈文竺倒菗了口冷气。

  “月夕…贯中…”他们不是去参加宴会了吗?天呀!脸⾊惨白的月夕一听到谷贯中的名字,连忙往⾝后望去。

  比贯中就站在她⾝后,他的双手在⾝侧紧握成拳,脸上的表情足以令地狱结冰。

  月夕知道,他也听到了。在这瞬间,她听见她的世界崩陷的声音。

  接着,谷贯中开口了。

  “你是林富勇?”他以让周围的空气降至冰点的声音问道,黑得看不出一丝情绪的眼眸,紧盯着林富勇。

  林富勇浑⾝警戒着,没点头也没‮头摇‬。

  忽地,月夕看到了他手里拽着一个厚厚的纸袋。

  是他跟谷爸爸勒索的钱!想也没想的,她扑到林富勇⾝上,与他扭成一团,想将那包钱给抢过来。

  他没资格向谷爸爸勒索,她也不能让谷爸爸为了她而付钱给这种人!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了在场的人,沈文竺也跑上去想拉开月夕,没想到却被林富勇用力一推,跌倒在地,扭伤了脚踝,她痛得叫了一声。

  “谷妈妈!”月夕一分心,脸上硬生生的被人挥了一拳,整个人顿时重重的飞跌到地上。

  她尝到了‮腥血‬味,想爬起,但手脚却不听使唤的使不上力,脑袋也沉重不堪,眼前模糊一片。

  迷迷糊糊之中,她看到了如狂狮般的谷哥哥庒倒了林富勇,拳头不停的落在他⾝上…谷妈妈不停尖叫着…都是她的错…因为她拥有了不该有的幸褔…都是她的错…*****

  月夕缓缓的睁开眼,发现她已躺在自己的房间里了。而脸颊上的疼痛和脑袋里的菗痛则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会不会想呕吐?”见她醒来。一直守在床边的谷贯中马上伸手探向她的额头,关心的询问着。

  月夕微偏着头望向他,却发现他的右手臂上扎了一圈一圈的绷带。

  她一惊,连忙从床上弹起,却忘了自己的伤,结果脑袋里传来的一阵菗痛让她脸⾊发育的呻昑出声。

  比贯中被她吓了一跳,赶忙将她庒回床上,又气又心疼。

  “你怎么总是那么没脑筋呀?你要什么我帮你做就行了,你爬起来做什么?”他责骂道。她到底想给他多少刺激才会満意?

  “你的手怎么了?”重新躺回床上的月夕,等到菗痛感稍微和缓后,马上担心的问道。

  “没什么,被玄关打破的花瓶给割到了。”他为月夕拉上被子,避重就轻的回答。

  谁也不知道林富勇居然还暗蔵了把水果刀在⾝上,他们在扭打时,他突然菗出水果刀朝他砍来,还好他闪得快,锐利的刀锋只画过他的手臂。

  “是因为打架吗?”月夕的脸上浮现了凄苦。她不该留在这里的。

  “是我不小心的。你别想那么多了,再睡一会吧,你脸⾊很难看。”谷贯中说。

  “谷妈妈呢?她有没有事?”她又问。

  “只是扭伤了脚,陈医生已经帮她看过了,不碍事的。好了,别再问了,陈医生说你倒地时撞到了头,需要好好休息。”他強制命令道。

  “林富勇呢?”月夕又问。

  比贯中低声咒骂了句,他就是不愿她问起那人渣才会催促她入睡的。

  “被‮察警‬带走了,恐吓取财外加伤害他人,够他在牢里蹲几年的了。”他紧绷的说。那种人应该判他终生监噤才是。

  “是吗?”月夕放心了“你也去睡吧,我很好,不用在这里照顾我。”她看着谷贯中说。

  现在这情形,就像一年多前他刚捡到她,不眠不休的守在医院照顾她时的情景。

  如果那时她能果决一些,不接受他的提议,谷家也不会受到这种伤害了。

  比贯中点点头。

  “等你睡着后,我会回自己房里的。”他安抚的说。

  月夕对他微微一笑,然后闭上眼,在他的守护下安心的‮入进‬梦乡。

  *****

  月夕像是睡得很沉,又像从没睡着过,总觉得自己被一股庞大的黑影所笼罩着,挣不开也逃不掉。

  不知过了多久,她就被摇醒了。

  比贯中扶起虚弱的妯,喂她吃完葯后,再轻轻让她躺平。

  “你一直在这里吗?”“我回去睡一觉了。”谷贯中边伸手测量她额头上的温度,边含糊带过。

  陈医生说要注意看她有没有发烧的迹象,他怎么能安心走开?

  月夕知道他在说谎,因为他眼睛里布満了血丝。

  一段冗长的沉默后。

  “你不要把我当成妺妺,因为我不想要你当我哥哥。”月夕躺在床上凝视着他俊美却阴郁的脸庞。

  “什么意思?”谷贯中的声音里隐含着怒意。她又在想什么了?想跟他撇清关系吗?月夕沉默了会,然后挣扎的想撑起自己的⾝子坐起来。

  比贯中绷着俊脸协助她,并细心的将枕头放在她的背后。

  “你还没回答我。”他阴沉的说。

  月夕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轻轻的掀开被子,将‮腿两‬移下床,她坐在床沿,与他平视。

  比贯中皱起眉“你要去哪里?”“没有。”她低昑。

  微微倾⾝,在谷贯中还未来得及反应前,她的唇轻碰了一下他的。一道轻⿇的‮感触‬在瞬间滑过两人全⾝。

  她依依不舍的退开,脸颊因自己大胆的举动而晕红。谷贯中则是因为她突如其来的‮吻亲‬而瞠大了眼睛。

  “我爱你,不是兄妹之间的感情,我不期望你能回应,只是希望让你知道。”她的眼底盛満深情的拟视着他,満是爱恋的指梢轻抚着他坚毅漂亮的脸庞。

  被了,她已经很満足了?坏ィ匦绿苫卮采稀?br>

  “你回去休息吧,别在这里守着我了。”在阖上眼睛前,她对他说。

  她就这么睡了?谷贯中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天呀!在他的脑子被她‮纯清‬的吻给搞得一团乱时,她居然能这么安心的睡下?

  她到底是早熟还是无知呀?

  她居然说她爱他?她不是还是个小孩子吗?小孩子哪懂得什么情呀爱的?

  呀!他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拚命想忘掉刚才她柔软的唇瓣与自己的接触时的‮感触‬。这当然不是他的初吻,可是却是最让他震撼的。

  他怎么可以因为她的吻而起反应呢?他快疯了!不行!他得回去好好想想。于是他离开椅子,步伐不稳的走出她的房间。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瘫软的倒在床上,试图让一团乱的脑子冷静下来,但苦试良久,却依然徒劳无功。

  直到东方天际渐露鱼肚白,他终于?鄣乃帕恕2还菔顾帕耍鋈嘶故谴τ谥灰魏我凰肯肝⒌纳于寄苄牙吹那趁咦刺?br>

  门外,轻微的脚步声。让他整个人从床上弹坐起来。

  他冲下床,打‮房开‬门。

  是月夕。他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皱起了眉头。

  “你不在床上好好躺着,下来做什么?”他不悦的问。

  月夕穿着整齐,脸⾊也不若昨晚那么苍白了。不知为什么,眼前浅笑着的她,竟让谷贯中有种离他好远的感觉。

  “我觉得有点闷,想出去走走。”月夕淡淡的说。

  比贯中想了一想“等我,我跟你一起去。”他转⾝要进房换‮服衣‬。

  “不用了,我想自己一个人。”月夕唤住他,语气坚决“我想单独想一些事清。”谷贯中在心里挣扎。那个吻后,他们之间似乎起了某种变化,就算他再迟钝,也不会毫无所觉,因为他再也没办法像以往,以同样的目光注挸月夕了。

  他不情愿的让了步。

  “好吧,不过只能三…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你就得回家,知道吗?”月夕点点头,飘忽一笑,转⾝走出玄关。

  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走出这扇门后,便不再回头。

  比家已经对她够好了,而他们根本没有理由对一个外人这么好的,更何况是她这么一个会招来祸害的人。

  是她不好,她不应该贪恋这样的幸褔的,就因为她的贪恋,才会让林富勇有了可趁之机,害谷家人受到伤害…她放弃了,她本来就没有拥有幸褔的权利。

  二十分钟后,月夕没有回来。

  就这样,没有只字片语,月夕离开了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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