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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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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御飞请假整整迈入第三天。

  由于平曰保全部的重大决策全掌控在海桐手上,所以应御飞的缺席并未造成保全部的混乱,一切事务仍稳当地进行。

  除了一个人之外。

  圆圆坐立不安地瞥向应御飞空空荡荡的大铁桌方向,敲打着键盘的十指虽不曾偷懒,只不过萤幕上跳动出来的句子却全然不属于公事。

  江青苞发觉圆圆的举动,凑近她⾝边“哇拷!你不是在做资料建档吗?”

  “嗯…”她有气无力。

  “什么时候咱们的资料文件变成了‘老大的⾝体还好吗?不知道会不会伤得很重很重,我好担心…老大、老大、老大、老大、老大、老大、老大、老大、老大…’!”江青苞将萤幕上密密⿇⿇的字朗读而出,惊愕的人换成了圆圆。

  她怎么把自己的心声打出来了?圆圆急忙按下Delete键,消去每一个代表着忧心忡仲的字眼。

  “现在再蔵也没有用了,我瞧得一清二楚。”江青苞露出贼笑。

  “我真的很担心他,明明出事那天晚上,他的举动看起来并无大碍,为什么一请假就是三天?他会不会是在我面前逞強,结果一回到家就病危…”说着说着,她又委屈地扁起嘴。

  “我倒觉得老大打电话来的时候,声音听起来还挺健康的呀。”

  海桐来到两人⾝后“你现在跟她说再多的安慰话都没有用,喏。”

  他递给圆圆一张纸条,上头抄着应御飞的住家地址。

  “你自个儿去瞧瞧老大的情况吧。见着了他,你才能安心,对不对?”

  圆圆郁结的眉头总算舒缓开来“嗯!”“你顺便跟老大说一声,保全部的事…OK。”江青苞勾着海桐的肩,朝她比了个胜利手势“守更巡逻就全包在咱们兄弟⾝上,叫他好好休养。”

  “好!”JJJ

  圆圆首次跷班,循着纸条上的地址找到了应御飞的小窝。

  按了数声电铃仍不见有人应门,让杞人忧天的圆圆又开始往死胡同里钻。

  “老大会不会在自己家里浴室昏倒,然后头去敲到洗手台,血流如注,等到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死尸?还是他因为伤得太重,完全无法下床,所以也没办法打电话求救,最后饿死在床铺上?”

  她越想越心惊。

  “对了,通常这种时候,只要翻开门下的脚垫,一定会发现一把大门钥匙,偶像剧都是这样演的,呵呵…”她才在自嘲受电视剧的茶毒过深,没想到掀起脚垫一角,还真有一把钥匙蔵在其中。

  “我只是随口开开玩笑耶…”她拾起钥匙,算了,有门有钥匙,试试又何妨。

  钥匙入洞,一扭,铁门应声而开。

  她先是探进一颗小脑袋,又圆又大的眼睛搜寻视线范围內的摆设。

  “老大,你在家吗?我是圆圆。”她朝着空无一人的客厅打招呼。沉默。

  “老大?”她加大音量。

  圆圆不敢犯下“擅闯民宅”的重大罪行,只能贼头贼脑地在玄关附近张望。应御飞的住处相当简单,并没有精心装潢的迹象,与他大剌刺的个性颇为相似。

  她的脑袋又探进数公分,握着门把支撑她单足立定的手一滑,铁门重重朝后撞上墙壁发出巨响。

  浴室方向传来应御飞的声音。

  “二哥吗?自己进来坐,等我一下。”

  原来老大在家呀?

  “那…那我进来罗…”虽然她的音量仅是自言自语,但仍不忘礼貌。

  浴室里的哗啦水声停止,应御飞顶着一头湿发步出,⾝上虽称不上一丝‮挂不‬的惹火程度,但充其量也只不过腰间多了条小小的浴巾,遮住了该遮的地方。

  “我还以为你会中午过后才来,怎么…”他抬头,一顿。

  “嗨,老大,是我。”

  圆圆朝他挥挥手,视线不敢落在应御飞过度纠结的贲张肌⾁。现代人评鉴俊男的标准是偏向于⾼瘦修长为佳,而应御飞单只手臂就快比一个妙龄女子的‮腿大‬还耝,也难怪他老是被排除在帅哥名单之外。

  “小圆仔?上班时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应御飞坐在圆圆右手边的单人沙发,豪迈的坐姿让他腰间负责“遮丑”的浴巾岌岌可危。

  “你、你请假很多天了,我很担…呃,我是说我、小桐和青苞都很担心,所以我跷班来探望你。”她瞥见缠绕在他胸前的纱布早已被水沾湿,哪有人⾝上包扎着纱布绷带还用淋浴的呀?

  “担心?你,我还相信,那两只兔崽子怎么可能!况且我都有打电话到公司去,另外,我请假并不是因为那天晚上受伤的缘故,我想既然得菗空休养,⼲脆利用这段时间把自己的私事也给办妥,那两只兔崽子没转告你吗?”

  圆圆一怔“好像有…又好像没有耶…”她每天就忙着穷操心,哪还有精神去听小桐及青苞的话。

  她蹙眉努力回想的可爱表情落在应御飞眼底,应御飞的眉头皱得比她更严肃。“小圆仔…”

  “嗯?”

  “你是不是变瘦了?”他的手指试着捏捏她粉嫰嫰的双颊,果然,触觉不一样了!

  “看得出来吗?”圆圆流露出惊喜“我瘦了三公斤噢!”也许是这两天来,她总担心着应御飞的⾝体,胡思乱想再加上食欲不振,让她站上体重计时的数字下滑,这也是最近唯一值得庆贺的事。

  不过,这分布在她全⾝上下区区三公斤的细微改变,为什么应御飞一眼便瞧出来呢?连她自个儿在镜子前头端详好久,都还看不出那三公斤是减在哪个部位。

  她还来不及发问,应御飞已经抢先一步开口。

  “瞧你,整张脸都凹下去了。”

  啊?凹下去?那是饿了十天半个月的‮洲非‬难民才有权利动用的字眼吧?圆圆揉揉两边丰颊…哪有凹?还不是像以前一样,两颗⿇糬镶在脸上,肥肥软软的。

  “弹性也变差了。”为了验证他的话,应御飞还当真用手指去戳她的脸。

  “呃?”

  应御飞执起她的手,捏捏她的手臂“只剩皮包骨了。”

  他的口气听起来像是责难及心疼的混合。

  太、太夸张了啦!她只不过瘦了三公斤!三公斤耶!应御飞难不成以为那“三”字头后面还加了零吗!

  “老大,三公斤没有这么大的改变啦。”圆圆硬是挤出一个笑,安抚眼前看来莫名哀伤的大男人“我的脸还是⾁⾁的呀,弹性十足咧。”呜…明明变瘦是好事,为什么从他口中说出来,好像她犯下滔天大罪似的?

  应御飞兀自陷入沉思,半晌,他抬起头“这样下去不行,我带你去补回来!”

  “啊?”圆圆愕然张着嘴。

  “我带你去吃东西!把那三公斤全给补回来!”应御飞越想越觉得心头纠结,决定付诸行动。

  “老大!不要!求求你…”圆圆死命地揪住沙发的皮质表面,捍卫着自己好不容易稍降的体重“我千求万盼,好不容易才掉了三公斤,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不要毁掉我丰辛苦苦得来的成果!不要毁掉女人的梦想!”

  “不行!看你这模样让我很…”应御飞噤声,为自己心头涌现的两个字感到不可思议。

  那两个字叫…

  心疼。

  圆圆仍努力挣扎尖叫:“放手!我不去!不去下去下去不去!你敢強迫我,我、我会恨你的!”她搬出小说及电视剧上可怜兮兮的女主角在惨遭“恶狼扑羊”时的台词。

  “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

  “我不要!救、救命呀!”圆圆死命攀住沙发,与力大无穷的应御飞形成拉锯战,足见她使尽毕生吃奶的蛮劲。

  原来女人为了⾝材而奋斗的动力是足以撼动山河、‮穿贯‬曰月的!

  “少罗唆,过来!”应御飞恶声恶气。

  此时,从圆圆忘了掩上的铁门外,缓缓步入一个巨人般的⾝形。

  “阿飞,你现在是准备強暴那位‮姐小‬吗?”不带笑意的嗓音问出令人噴饭的句子,应承关神情冷肃。

  “二哥!”应御飞与圆圆停下动作,但仍维持拉扯的模样。

  应承关瞥向应御飞仅围着浴巾,而且那条浴巾还在激烈动作之下即将脫落的窘样,圆圆则是哭得惊逃诏地,満脸泪涕,活像上演着恶徒准备辣手摧花的戏码。

  应承关扳弄起十指,仿佛应御飞胆敢点头,或者回个“是”他便会不顾兄弟情分,狠狠教训这不成材的弟弟,因为他应承关向来嫉恶如仇,这辈子最痛恨恶徒…无论是抢劫、杀人,或是強暴犯。

  “误会!误会!”应御飞急忙‮头摇‬否认“二哥,你别冲动,事情绝对不是你现在所想的那样,你弟弟我可不是个用暴力手段让弱女子屈服的坏人。”

  圆圆趁着应御飞分心之际,一溜烟跑到应承关⾝后寻求保护…因为她从不曾见到老大露出惶恐的样子,可见他非常非常顾忌应承关。

  “阿飞想对你做什么?”应承关俯下头,凌厉的丹凤眼轻眯,问向圆圆。

  “我浑⾝都受着伤,能做什么呀!”应御飞揷嘴,他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耶!

  “嗯?”应承关轻轻一声,挟带无比的威严,制止了应御飞的发言。他仍坚持听听受害人的供词“你说。”

  “老大他、他要带我去补⾁…”圆圆嗫嚅道。应御飞已经算是⾝形魁梧的肌⾁男,应承关硬是比他又⾼了一截…真想问问这两兄弟是吃什么长大的?

  “补⾁?”应承关脸部表情丝毫未变,连眉头也不动。

  “就是吃饭啦…”

  吃饭?倘若只是吃个饭,犯得着一个凶神恶煞,一个哭天喊地吗?应承关显然不信。

  “你不用担心我会偏袒自己的弟弟,你照实说,只要是他动了坏念头,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他向来铁面无私。

  “真的只是吃饭,因为我不想…呃,不想让好不容易瘦下来的体重又给补了回去,所以才跟老大拉拉扯扯…”受害人为应御飞辩解。

  “你看、你看!”洗刷不白之冤的应御飞抬头挺胸地嚷嚷。

  应承关冷笑“看什么?看你腰上那条浴巾落地后的‘景⾊’吗?”

  随着应承关的话,应御飞及圆圆同时朝他腰间望去。

  应御飞赤裸裸的壮硕⾝躯上哪还有小浴巾?只剩下古铜⾊的肌肤及某部分十八噤的‮官器‬大刺剌展示在三人六眼之间。

  “哇…”圆圆尖叫。完了、完了,她会长针眼!

  “哇哇…”应御飞叫得更大声。完了、完了,他被看光光了!

  应御飞伸手捂住重点,狼狈地窜回房间。

  应承关自己在沙发上找了个好位置坐定,见圆圆仍战战兢兢地捂住双眼,他道:“自己找个位置坐。”

  “噢…好。”

  “你跟阿飞是什么关系?”

  “我是老大部门里的员工,您好,应二先生。”圆圆朝他颔首。两年前应承关仍在应氏集团时,她曾遇过他数回,但从不曾如此近距离地看过他。

  应承关比她印象中更⾼大、更严肃。

  “原来是应氏的人。”应承关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深莫测的弧线。

  应御飞套好牛仔裤,黝黑的脸庞仍带赧然暗红,刻意清清喉头“咳,二哥,你打电话找我做什么?”明显的转移话题,以解除他方才“遛鸟”的尴尬。

  “借大手电筒。下个星期我要带一班‮生学‬去澎湖毕业旅行。”

  “你?”应御飞露出取笑的脸“那班‮生学‬怎么如此想不开,找一个毫无乐趣可言的总教官带队?该不会打算去夜游吧?”

  应承关颔首。

  “我就知道!只有在这种时刻,‮生学‬才会想到你这张‘神圣不可‮犯侵‬’的关公脸,不仅生人回避,连孤魂野鬼也不敢近⾝咧!”带着他家二哥比带千百个平安符还有效。

  “真想朝你胸前的纱布痛揍一拳。”应承关扯出一抹自以为幽默的笑,看在圆圆眼底,那抹笑容倒像认真的宣言。

  “不可以!老大最近才被踢成猪头,他可挨不住你一根指头!”她硬是挪动到应御飞⾝前,表达着若要揍应御飞,得先打扁她这颗白嫰⿇糬。

  “我二哥是开玩笑的。”应御飞将她塞回沙发中“虽然他的一号表情总是让人分辨不出来,但我保证。”

  两兄弟相视而笑,笑得圆圆一头雾水。

  “对了,阿飞,你⾝上的伤还好吧?”

  “小伤,除了那根不小心被她给捶断的骨头外,其他都是皮⾁伤。”应御飞笑着指指罪魁祸首,换来圆圆好生內疚的眼神。

  “那就好,虽然这次动手的人…”应承关本想再说些什么,又缓缓咽回喉头。

  应御飞疑惑地看着他,但应承关只是‮头摇‬。

  “其他人有来探望你吗?”他指的是那些半血缘兄弟们。

  “除了玄玮带苹果探过病之外,那群死没良心的全去忙自家的事,巳龙还跑去阿里山看曰出咧,去!”什么兄弟嘛!

  “别在意,大伙二十几年来不都是这样?”应承关瞄了腕上的表一眼,低语道:“差不多要下课了,得先去堵她,否则又被她给溜了。”无波无绪的眉宇染上一层浅浅的温柔。

  应承关起⾝,准备离去。

  “二哥,不留下来一块吃饭?”

  “我与人有约。”

  “我…我好像也有事…应二先生,我跟你一块走…”圆圆忙不迭起⾝,追随应承关的脚步。此时不跑,等会儿不晓得应御飞又准备如何塞爆她可怜的胃肠。

  “你给我慢着!今天不补回你流失的重量,我应御飞三个字就让你倒着写!”应御飞将她扯了回来。

  她拍不掉应御飞钳在腰间的大掌,只得哇哇大叫:“你二哥在这里,你还敢欺负良家妇女!”

  很好,应御飞听到她的威喝时,手臂力道明显迟疑。

  两双眼同时看向应承关,一双満是获救前的快慰,另一双则是探索着自家二哥脸上是否有任何怒气产生。

  半晌过去。

  应承关双手一摊“我帮不上忙,因为现在的我也正准备用阿飞这种手段去強迫另一个家伙‘补⾁’。如果我斥责阿飞,不等于自打嘴巴?”

  圆圆眼中的希冀全数幻灭。

  呜…完了,好不容易脫离她⾝躯的三公斤赘⾁,很快又要回到她⾝上了…

  呜呜…顺便帮即将被应承关拖去“补⾁”的可怜家伙哭个两声,同病相怜嘛…

  呜呜呜…这两个人果然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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