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每回踏进罗家的大宅子,刘律师就觉得一阵神经紧张,仿佛他即将面对的是一群贪婪嗜血的豺狼而非有良知的人类。偏偏他又没那个骨气拒绝罗家给予的优厚报酬,毕竟他还是得靠钱养活一家人。
“刘律师,请稍坐,老夫人待会儿就过来。”总管保罗端了杯茶给他,起⾝正要走,却被他唤住。
“保罗…公爵留了一万镑给你,不过要适些曰子才能给你。因为怕老夫人会起疑,所以上次宣布遗产的时候没告诉你。”
“刘律师,你想以老夫人的精明会不知通公爵和我的关系吗?自欺欺人罢了。”
刘律师拿出手帕,拭去额际渗出的涔涔冷汗,对保罗的直言无讳不知该如何作答,亏他还当了近二十年的律师,他根本没想过罗艾长绫可能早就知道公爵有断袖之癖。
“公爵留给他多少钱?”
“他?”刘律师僵硬地笑了笑,故作不解。“你说哪个他?”
澄澈的蓝眼珠缓缓扫视过刘律师心虚的表情,保罗似笑非笑的扬起嘴角“还有另一个吗?肯特郡那幢白⾊别墅里的那一个。”
“保罗,你真是爱说笑,公爵在肯特郡根本没有房子。”
“原来连房子都给他了。”
“没没没…我没说。”刘律师被他森冷的笑容吓出一⾝冷汗。
“刘律师,你紧张什么?我不会杀了他的,公爵都已经死了,再争那些也没什么意义。我只是好奇公爵留给那个小白脸多少钱。”
“五…五十万镑。”刘律师低声嗫嚅道。
“什么五十万镑?”罗艾长绫走进书房,狭长而锐利的眼眸冷冷扫向刘律师。
“老夫人,是我在问刘律师他在肯特郡买的别墅多少钱。”保罗接口道。
“刘律师,你最近生意不错唷!还买得起别墅。”跟在罗艾长绫⾝后进来的罗家奇挤眉弄眼地说“刘太太应该知道吧!”
“还没决定,正在考虑而已。”刘律师急忙道。
“保罗,去倒茶来。”罗艾长绫挥手要保罗出去。
刘律师打开公事包,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资料放在罗艾长绫面前。“老夫人,法院的命令已经下来,暂时同意先将公爵的遗产延后分配。不过,夫人那方面还没有律师跟我联络,所以还不知道夫人有什么打算。”
“她能有什么打算?”罗艾长绫冷笑一声“她连律师费都付不起。”
“老夫人,坦白说,这件案子对您并不是十分有利。毕竟夫人和公爵结缡十年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您硬要宣布他们结婚无效,恐怕不太站得住脚。”
“胜算有多少?”刘律师犹豫了一下“呢…三成左右。”这还是⾼估了。
“家权是怎么死的?”罗艾长绫忽然问道。
刘律师不明白罗艾长绫的用意,只得老实回答:“公爵是死于车祸意外。”
“是意外吗?我记得警方的报告说他车上的煞车线被人剪断。佩莹当天说她头痛,不愿跟他去参加那场宴会。我可怜的孩子啊!就这么被那个恶毒的女人‘害’死了。”
天!刘律师狠狠倒菗一口气,被罗艾长绫话中的指示震慑住。为了钱,她竟然要一个无辜的人硬背上谋杀亲夫的罪名。
“刘律师,你该懂得我的意思吧!”罗艾长绫的薄唇扭转出一抹笑意。
“可是,老夫人…”
“刘律师,现在才想讲良心未免太迟了,你替家权造过的假还算少吗?要是璩佩莹继承了家权的遗产,你想她会放过你吗?立奎营造和家权的合作契约可是你拟的。”
她果然是知道的!罢了,他早已没有退路。从他收下罗家权给他的第一笔酬庸起,他就把他的良知与律师道德卖给了魔鬼,从此只能不断沦陷,再也没有回头路。
“刘律师,你好好办好我交代的事,我不会亏待你的。”罗艾长绫拿出今天早上收到的资料“找个管道交给各大报杜。”
“这是?”刘律师菗出牛皮纸袋里的资料,赫然发现那是公爵夫人和天地投资公司总裁苻天沼拥舞的照片。
“家权的尸骨未寒,那女人就找上别的男人,唉!真教我情何以堪。”
“大嫂姘上天地投资公司的总裁?”罗家奇探头看了一下照片,忍不啐道:“妈的!我又迟了一步。”
“家奇,注意你的修辞。看看你的样子,哪有一点公爵的气派?要是家权…”
“他死了!不好意思,你现在就剩下我这么一个不成材的儿子和一个嫁不出去的女儿。”罗家奇出口顶撞⺟亲?鲜悄盟湍歉鏊廊俗霰冉希悄囊坏悴蝗缢蟾纾颗蓿?br>
“老夫人,我先走了。”刘律师无意再观赏这场家庭闹剧,告退离去。他手中拿着罗艾长绫交给他的资料,却觉得有千斤重似的。他已经拆散那对有情人一次了,现在不得不再做一次。
“…据英国报纸报导,英国金融界大亨温吉顿公爵罗家权车祸⾝亡一案有戏剧性的变化,罗⺟前天下午委托律师按铃控告温吉顿公爵夫人璩佩莹谋杀公爵,法院已经受理。此外,英国警方昨天证实温吉顿公爵座车的煞车线是被人剪断,显示公爵的死并非单纯的交通事故。另有消息指出,某际国性投资公司总裁在这段期间和公爵夫人往来甚为密切,英国警亦在深入研究…”电视传来主播滔滔不绝播报新闻的声音。
某际国性投资公司总裁?那不就是指苻大哥!李思璇急忙关上电视,直奔天沼的办公室。
“苻大哥!”李思璇急着告诉天沼这件大事,根本无暇理会坐在天沼门前办公的徐秘书。
除秘书无奈地站在门边对天沼露出歉意的笑容“对不起,总裁,我来不及阻止李姐小。”
“没关系,你回去做事。”天沼放下报纸,抬起头望着神⾊匆匆的李思璇“思璇,有事吗?”
“苻大哥,你看了今天早上的新闻了吗?”
天沼点了下头。昨天下午还有个和他交情不错的英国客户传页了几份英国方面的报导给他,內容是満动耸的,不过实真性不⾼,他和佩莹的进展可没像报上说得那么快。要是佩莹真的怀了他的孩子,他早就昭告全天下了,还用得着那些记者写着“根据可靠消息来源指出?”此外,罗艾长绫控告佩莹谋杀、英国警方发现罗家权座车的煞车线被剪,以及他与佩莹交往的事几乎同时曝光,未免也巧合得太刻意,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一切全是罗艾长绫在操纵。
李思璇看天沼一副没事人的模样,不免为他心急了起来。“苻大哥,那你怎么不赶紧澄清你和那女人的关系?”
“不需要。”
“可是我替你担心啊!那女人还杀了温吉顿公爵…”
天沼不悦地拧起眉头“你亲眼看见她杀的吗?”
李思璇从来没看过天沼生气的模样,不噤有些害怕,但仍鼓足勇气替自己辩白“新闻都这么说了,还会有假吗?而且温吉顿公爵才死没多久,她就穿着大红⾊的服衣四处招摇,谁会相信这种女人是无辜的!”
“那件礼服是我挑的。”他就是不愿见佩莹为罗家权服丧,才故意买了一柜颜⾊鲜艳的服衣给她。
李思璇抿了抿唇,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我还有事,你走吧!”天沼不想再听她批评佩莹,漠然地下了逐客令。
李思璇呆望着天沼冰冷的表情,不敢相信他竟然出声赶她走,他常常任她在他的办公室里呆坐,但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样冷漠地要她离开。
“为什么?苻大哥,你到底怎么了?那女人出现之后,你变得好奇怪。你以前从来不会赶我走的,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你说啊!她有我爱你吗?九年了,我爱你足足九年了,你有没有正眼看过我一眼?可是我不在乎,我只要陪在你⾝边就好,你却为了那个女人赶我走…”李思璇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酸楚,哽咽一声哭了出来。
“我很抱歉。”天沼也只能这么说。爱情没有对价关系,不是付出多少就能收回多少,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懂,也比任何人都更能体会。
“你很抱歉?这么一句抱歉就想抹去找这些年的爱?我不会放弃的!”李思璇往后退了两步,转⾝夺门而出。
佩莹才刚踏上天地投资公司顶楼的大理石地板,就被飞奔而来的红粉⾊⾝影狠狠撞了一下,她踉跄了几步,连忙伸手扶住那个跌跌撞撞的女子,以免她跌倒。
“你是李…”
话还没说完,一个又狠又冷的巴掌毫不留情的甩上她的脸颊。
李思璇目光含怨的瞪视着她,嘶声喊道:“你为什么不滚回英国?为什么要跟我抢苻大哥?我爱他九年,足足九年了,你到底凭什么?丈夫死了,却还要来抢别人所爱的人!”
佩莹没有替自己辩解更没有回手,只是望着満脸泪痕的她。
“看什么!可怜我吗?用不着,我还不一定会输!”李思璇用力推开她,走进电梯。
除秘书看李思璇走了,才敢走上前。一看见佩莹肿了一半的脸颊,差点愧羞得说不出话来,要是她是什么大客户的代表,她这个秘书也不用⼲了。
“姐小,真是对不起,刚才那个姐小情绪有点不稳,医葯费我们公司会负责的。”
“没关系。”佩莹不想为难这个女秘书“你们总裁在吗?”
她并不清楚天沼叫她来公司做什么,早上他打了通电话要她这时候到公司来,也没说有什么事,只说来了就知道,应该不是专程叫她来挨巴掌的。
说到巴掌…天啊!好痛!佩莹手指试着轻触面颊,随即皱紧了眉头。一定肿得很严重。
又是找总裁的!总裁最近大概是交了桃花运,不,桃花劫。除秘书暗自修正。早上报纸绘声绘影地报导总裁和一个有杀夫嫌疑的公爵夫人过往甚密,过没多久,向来甜美可人的李姐小又莫名其妙地发飙甩了这位姐小一巴掌,不知道这位姐小一来又会发生什么事。
她一定得小心一点,免得饭碗被这些“桃花女”砸了。
“请问姐小贵姓?有事先预约吗?”
佩莹強忍住脸颊热辣辣的刺痛感,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姓璩,是你们总裁叫我来的。”
姓璩?那个公爵夫人好像也姓璩,那么报上写的是真的啰!徐秘书一提拿起电话,一边斜眼偷瞄佩莹依然平坦的部腹。不像孕怀两个月嘛!
“总裁,有位璩姐小说和您有约…嗯,是。”徐秘书连忙替佩莹拉开门“璩姐小,请进。”
“莹莹…”天沼笑着迎上前,但在瞥见佩莹半肿的面颊后,他脸⾊倏地转黑“怎么一回事?”
“一点小意外而已。你这里有没有冰块?”佩莹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
“思璇做的?”
“只是起了点小冲突而已。你别板着脸,很吓人的。”佩莹伸出小手抚平天沼脸上揪紧的眉头,轻轻扯出一抹笑容“要是我也把她打得跟个猪头一样,你会不会⾼兴一点?”
“你下得了手吗?”天沼不以为然的斜睨她一眼,怒气稍微消减。
佩莹娇憨地一笑,不意又牵动面颊,痛得她一张小脸全皱成了一团。
“徐秘书,送条⽑巾和冰块进来,还有以后不准李姐小随意进出。”天沼按下通话键,冷冷地吩咐道。
“别太苛责她,她只是一时气昏头了。”
天沼没有回答,拉她在他腿上坐下,心疼地轻触她的脸“很痛吗?”
他的手冰冰凉凉的,缓和了她脸上的灼热。佩莹将脸贴在他掌心上,轻声答道:“有你就不痛了。”
“总裁…”徐秘书拿着⽑巾和冰块进来,一见房內的情景,连忙放下东西退出去,不想破坏房內温柔的气氛。在总裁⾝旁当了五年的秘书,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总裁脸上看见除了冷然以外的表情,她几乎可以确定他的眼神是温柔的。
天沼拿起⽑巾包了几块碎冰,轻经敷上佩莹的左烦。
“对了,你叫我来公司做什么?”
“我要到夏威夷拜访一个大客户,你跟我去吧!”这件事是临时决定的,夏威夷的一个大客户早上打电话到公司邀请他到家中度假,顺便替独生子庆生。他向来不喜欢参加这一类的应酬,不过想到可以暂时痹篇港香最近的纷扰,带佩莹去散散心,便答应了。
“什么时候?”
“下午的机飞。我把事情交代一下就可以走了。”
“下午?可是我什么都没准备。”
“东西到那里再买就可以了。”
“但是…”佩莹咬了咬下唇,开口道:“我被罗艾长绫控告谋杀罗家权,英国警方要求特区府政限制我离开港香。”早上刘律师才透过她爹地生前的律师⻩忠明告诉她这件事,并要她快点找到律师为自己辩护,可是她哪来的钱去请律师来打官司?⻩忠明虽然表示愿意替她打这场辟司,但她怎么好意思让⻩叔叔做白工。
“你不用担心,那个客户帮了你。”天沼拿出早上寄到的出入境特许状。
“你那个客户究竟是什么人?”佩莹问道。在罗家权⾝边待久了,她多少也知道有钱人要拿到英国的特许状并非太困难的事情,但目前有谁愿意冒着得罪罗文长绫的风险替她申请特许状?
“我也很想知道。”天沼喃喃道。
“你不就是那个…”佩莹和天沼走下接机的林肯礼车,一见到熟悉的稚气面孔不由得一愣。
小男孩咧大笑脸,热络地招呼着“阿姨、叔叔,又见面啦!”
“你不是回国美了,怎么会在夏威夷?”
“阿姨,你的地理不太好喔!夏威夷也是国美的领土,所以我们是在国美没错。”小男孩忽然把手伸向佩莹平坦的部腹,抬起小脸希冀地望着她。“漂亮妹妹在里面了吗?”
佩莹笑着摇头摇。
小男孩扁了扁嘴,缩回手“唉,我就知道报纸写的是骗人的。叔叔,你要加油啊!”他拍不到天沼的肩,只能意思意思的拍拍天沼的手以示勉励。
“我也很想啊!可是这种事不是单方面努力就可以的。”天沼说完还哀怨地看了佩莹一眼,像个要不到糖吃的孩子,十足的孩子气。
“别教坏小孩子。”佩莹笑着轻轻打他一下,受极他孩子气的表情。天沼的沉默与冷然常令别人以为他是个严肃古板的人,但她深深明白在他不多话的外表下有一颗多么单纯又孩子气的心,他的沉静寡言只是保护自己不受外界伤害的保护⾊。
“震宇少爷,老爷请苻先生和璩姐小进去。”一名⾝着深⾊西装的金发男子朝小男孩低头说道,语气十分恭敬。
“嗯,我知道了,我会带他们过去。”欧阳震宇微一领首,未来大企业继承人的风范展露无遗。
“阿姨、叔叔,这边走。”他领着佩莹和天沼走进西班牙风格的白⾊别墅里,一边回过头对仆人吩咐:“把客人的行李送进⻩厅。”
一进书房,就见欧阳世华已坐在原木书桌前。“请坐。震宇,你先出去。”
“嗯,叔叔、阿姨,你们慢慢聊。”欧阳震宇乖巧的应了声,退出门外。
欧阳震宇离开后,对话并没有如预期的展开。书房內两名男子不发一语,注视着彼此,似乎在等待对方先开口,沉默的气氛持续了一段时间,最后欧阳世华朗笑一声,打破僵局。
“婉婉要是见过你,绝对不会认为我的话少。”
天沼只是一挑眉,冷然的脸上隐隐浮现一抹笑意。对于不熟悉的人,他一向不多话,欧阳世华虽然是他的客户,但合作四年来两人并未真正见过面。
“我想苻先生最想知道的,应该是我为什么会在这时候邀请你和璩姐小来。”欧阳世华顿了一下,按着说:“小犬看上‘令千金’当然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却是我个人的因素。我希望可以帮助璩姐小打这场辟司,薛里夫律师是际国十大律师之一,我有十成的把握可以替璩姐小洗清罪名并夺回遗产。”
“可是…”
欧阳世华扬手打断佩莹即将脫口的拒绝,但目光却是看向沉着脸的天沼。“我知道凭苻先生的财力就算要聘请际国间排行第一的巩靖律师也不是问题,不过我有我的私心。”
苻天沼的财力并不逊于他,只是苻天沼几乎不涉入政治方面的事。不过以苻天沼在际国金融界呼风唤雨的能力,要英国府政卖个面子给他并不是难事,问题在于他想不想解决这件事,而璩佩莹显然是事情的关键。
“我想亲手扳倒罗家,让罗家的势力从此消失!”欧阳世华愤恨的说,原本带笑的眼神忽地窜出复仇的火花。
“为什么?”佩莹扬起眉,有些不解。虽然她从不过问罗家权公司里的事,但也知道罗家权的手段并不光明,结下的仇家更不在少数,却从来没听过他曾和欧阳家有什么过结。
“事情要从二十年前说起。”欧阳世华強抑下心中的愤恨,细说从头。“欧阳家和罗家都是从海上迁移到英国的望族。原木两家相安无事,但罗家权为了扩张自己家族的势力,以合作为名呑掉了我们家大部分的产业,更买通律师制造伪证让我父亲吃上官司,我父亲受不了打击在看守所里杀自,我⺟亲过没多久也跟我父亲去了。后来我离开英国,只⾝来到国美,我等了二十年,只为了亲眼看他垮台,没想到…”他苦笑一声“罗家权竟然死了。”
“所以你要利用佩莹夺取罗家的财产?”天沼的表情依然冰冷“她不是你们报复游戏中的一颗棋子。”欧阳家的遭遇令人遗憾,罗家权的手段也让人愤慨,但他唯一在乎的只有佩莹的感受。
棋子!多么贴切的代名词,她早已摆脫不掉⾝为棋子的命运。佩莹的脸⾊条地转白。
天沼细心地发现佩莹的异样,望着欧阳世华的眼神更是冷峻了三分。他扶着佩莹站起⾝,扬声道:“欧阳先生,我想我们的想法没有交集,我们还是告辞了。”
“苻先生,先别急着走。”欧阳世华急急出声挽留。
天沼在书房门前停下脚步,同望他的眼神冰冷的没有半丝热度“欧阳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呃…”欧阳世华迟疑了一下,不敢逼视天沼冷然幽深的瞳眸。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苻天沼对璩佩莹的保护心态十分強烈,任何胆敢伤害据佩莹的人,就要有跟整个天地投资公司为敌的准备,就是因为如此才让他犹豫。
“欧阳先生?”天沼挑眉问道。
避他的!欧阳世华决心放手一搏。他等了二十年就是为了这一次机会。
“我希望能跟璩姐小单独谈谈。”欧阳世华大胆说出他的请求。
天沼低下头以目光询问佩莹的意见,她轻点了下头。
“别皱眉头。”佩莹摊开手抚平他皱紧的眉头“在外面等我,好吗?”
“相倍我,现在的我有力量可以保护你。”
“我知道。我只是听听他说什么而已。”佩莹对天沼安抚地笑了笑,轻掩上门。
“璩姐小,请坐。”欧阳世华绕过书桌,和佩莹同坐在沙发上,并刻意庒低声音。
“欧阳先生想和我谈什么?”佩莹的态度并不热络。
“立奎营造公司。”欧阳世华顿了下,确定他的话题已经昅引了佩莹所有的注意力,才继续说道:“立奎营造公司在十年前曾经和罗家权合作建立一座大型购物商场,但那家营造公司一时资金调动不过来,根本无法在期限內完工。于是,罗家权凭当初的合作契约要求立奎的老板交出公司经营权,不过后来罗家权爱上了老板的独生女,同意归还公司经营权并给予款贷,这件事在当时还被传颂成当代的浪漫传奇。”
佩莹只是静静听着,但惨白的脸⾊却表明了她有多么不愿回想起这件往事。传奇的背后并不浪漫,只有血淋淋的残酷事实。
“璩姐小,你还好吧?”欧阳世华望着佩莹苍白的脸⾊,心中有些不忍。
佩莹摇头摇“没关系,你继续说。”
“藉合作之名取得其他公司的经营权一向是罗家权惯用的手段,欧阳家的产业如此,令尊的营造公司亦是如此。罗家权以罗家在金融界的势力冻结了令尊公司的资金,再以不合理的合作契约取得公司经营权。”
“但双方律师在签约前必定先看过合约,为什么会没发现?”
“对有经验的律师来说,拟造假契约并不困难。同样地,罗艾长绫要你背上谋杀亲夫的罪名也不难,刘律师可以找来一堆人证、物证,甚至你的杀人动机。”
“我知道。”
“当然,凭苻先生的能力要跟罗艾长绫硬拚并非不可能,但我想,璩姐小并不想让苻先生卷入这些是非之中。”欧阳世华直视佩莹的眼,似乎能读出她心中的想法。
“这是我和罗家的事,和天沼或是你没有半点关系。”她不想将任何人卷入这一团混乱中。
“不过罗艾长绫可不是这么想。如果璩姐小一直保持沉默,她很可能会将目标转向苻先生。”
佩莹不得不承认他的话并没有错。罗艾长绫是个城府极深的女人,凡是阻挡她的人事物都会被她除掉,不管那人是谁。
“只要璩姐小愿意和我合作,我保证绝对不会让苻先生卷入这件事。”
佩莹转头凝望着房门,目光像是穿透了物质的阻隔落在房外等待的人⾝上,最后点头应道:“好吧!这件事就⿇烦你了。”
“预祝我们成功。”欧阳世华心上的大石总算落地。
佩莹冷眼旁观欧阳世华脸上的笑容。她根本不在乎成不成功,她只想摆脫这一切,摆脫成天勾心斗角的生活。她站起⾝,准备离开。
“璩姐小,我希望你和苻先生能留下来住几天再回去,小犬很喜欢两位。”
“不用了。”佩莹婉拒了他的好意。她早已没有度假的心情。
“璩姐小,你和苻先生迟些时候回去比较好,一来可以避避风头,二来可以方便薛里夫律师在港香安排相关的事情。”佩莹对欧阳世华的提议未置可否,迳自走向门口。
“你没事吧?”天沼听见开门声,马上转过头问道。
佩莹面对他担心的表情硬是挤出一抹笑容来。“怎么会有事呢?欧阳先生只是邀请我们留下来住几天,我想回港香也没什么事好做,便答应了。他刚刚向我介绍了几个好地方,我们可以趁这个机会去玩玩…”她小心翼翼地偷瞄他没有表情的脸“阿沼,你应该不会反对吧!”
“若你想玩个几天再回去,我们就留下来。”天沼依然没有任何表情。
欧阳世华见天沼不反对,连忙招来仆人“阿勇,带苻先生和璩姐小到⻩厅休息。”
“苻先生、璩姐小,这边请。”
“那两位,我失陪了,有什么需要千万不要客气,直接吩咐佣人就可以了。”欧阳世华欠了个⾝便匆匆离开,不敢面对天沼深不可测的表情。
待欧阳世华离开,天沼弯下⾝,将唇附在佩莹耳畔,轻声道:“可恶的小骗子!”他根本就不相信她刚才瞎扯的那些话。
佩莹浑⾝一震,心虚的紧咬着下唇,根木没有勇气抬头看他。
“我说过我有能力可以保护你,你根本不需要和他合作。”天沼撤回搂着她的手,双手揷人西装裤口袋。
他真的生气了!肩膀上少了他的手,她心里顿时感到有点空空的,⾝子也仿佛找不到支撑点,有些摇摇欲坠。
“我不想把你扯进这件事情之中,罗艾长绫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她低声道,突然觉得有点委屈。
天沼停下脚步,沉默地望着她垂低的脸,忽地一把将她卷进怀里。“如果不想让我揷手你的事,当初就不该让我遇见你!你的生活、你的喜怒哀乐、你的一切的一切,这辈子我都揷手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