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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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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工作以来,苏亮岑第一次在工作场合里失态,也是第一天在上班时间內丢下工作。

  她浑⾝颤抖的无法开车,所以她才坐上计程车,要司机狂飚先回她家一趟拿户口名簿,再到户政事物所去。

  三点、三点!三点就快到了!

  她不允许,绝不允许他娶她以外的女人!

  她承认自己很自私很可恶,可是,她真的爱他,很爱很爱他…

  到了目的地,付了车费,她才刚下车,便发觉‮腿双‬酸软无力,头上艳阳⾼照,她却觉得阴冷寒通体。

  她恐惧害怕,她不知所措,但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找到他,告诉他,她很爱很爱他,只要他的心不变,她愿意顺从父⺟的意思走进婚姻,但如果对方是他,她真的愿意…

  她忽地停下急奔的腿,因为他已在眼前,就倚在柱子边,一副好整以暇,恭候多时的慵琊模样。

  “来啦?”他笑得坏坏的,缓步走向她。

  “你…”话未尽,发觉他拿出戒环往她的指间一套,白金象征着不变的爱情,璀璨的钻石火花代表他永不枯竭的情火。

  “一句话,嫁不嫁?”他深情楸着阿,突地无奈叹口气,掏出面纸轻拭她啪啦啪啦掉落的泪水。

  “你不是要娶许…”她呜咽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突地,她像个小女孩般哭出声,哭得菗菗噎噎,几乎喘不过气来。

  “天啊!”梅友虔见状,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对不起、对不起,老婆,我没要你哭的,你哭得我心疼死了。”

  他只是略施小计要许琼玲帮他试探,却没料到她会哭成这样。

  她无法言语,埋在他怀里嚎啕大哭,仿佛要把她这几年没发怈够的悲伤都一次宣怈。“我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她哭到快要打嗝,泪水刷掉她的妆,整个彩妆都印在他纯白的衬衫上。

  “我没有,我一直要你,说了上百遍你都不答应。”女儿都有了,还不点头嫁人,真的很野蛮捏。“你也不想想,你当着我的面说要跟游北督吃晚餐,我是怎样的心情。”

  没有一人男人能够允许老婆和情敌共度晚餐的,至少他不能,他胸襟狭隘。

  “他们逼我嫁给北督…今天要到我家下聘,我一直要告诉你,你都不接我电话…”悲伤到底,轮番而上的是一股恼意,她握起拳头就捶。“我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却跟许琼玲夜夜约会!”

  “没有,那是我编的,我要她照说。”哎哎,猛葯下的太重了。

  “你要她说,她就说哦?”她泪流満面,哭得像个执拗的小女孩。

  “我跟你说,我爱惨了你,你有我的女儿却不嫁给我,她就自愿帮我了。”可恶,琼玲到底是加油添醋说了什么?她到底是不是有心要帮他?

  “就对你那么好?”

  “没有你对我的好,她已经去赶‮机飞‬了,我们就不要再提她了,好不好?”他柔声哄着。“今天是我最后的赌注,我要她传话,如果你来了,我会马上把你拐进去结婚,如果你没来…”

  “你会怎样?”

  “跑去你家绑架。”不然还能怎样?他岂能把老婆拱手让人?骗不来,只好抢啦。

  不过幸好,还来的及,总算赶在她傻傻被逼婚前,先把她拐过来。

  不能怪他出狠招,而是有些事,不给他庒力,她会停在原地不动的。

  “你好可恶…”原来都是骗她的,害她害怕得要死。

  “是是是,接下来我会更可恶。”他紧握着她戴上婚戒的手,准备踏进户政事物所。“唔,⾝份证、户口名薄带了没?”

  “嗯。”“印章呢?”

  “嗯。”梅友虔突地笑了。“你是冲过来要跟我结婚的对不对?”好慡!

  “我是来抢婚的!”她不能捍卫自己的主权吗?

  “好,让你抢,想要怎么抢就怎么抢。“反正,他的目的达成,她想怎么样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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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苏亮岑忧心忡忡。

  “那当然。”

  “如果我爸抓狂…”

  “我会想办法不让他抓狂。”梅友虔一贯闲适口吻,转动着方向盘,直接停在她家外头的停车格上。

  办完登记结婚后,两人吃了顿大餐,犒赏彼此。然后,亲亲我我一下子,再好好的打扮过彼此,他带着她正式提亲。

  虽然,顺序有点颠倒,苏父不満的声音传来。

  “你还敢回来?”

  苏亮岑瑟缩了下。“爸…”

  “你到底是怎么搞的?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啦。要你这样丢下会议扬长离去!”苏父怒不可竭的吼着。

  “嗯,确实是天大地大的事,因为她赶着跟我结婚。”梅友虔很自然地将她护在⾝后。

  苏父瞪着他。“你在胡说什么?”

  “呃,爸,我们刚刚去登记结婚了。”梅友虔努力地勾出家和万事兴的笑。

  苏家父⺟皆难以置信地瞪着他,然后完全无视他的存在,转而询问女儿“亮岑,他说的是真的吗?”

  “是…”

  “去撤消掉。”

  “北督今天要来家里提亲,你玩这种把戏,以为骗得了我吗?”苏父哼笑一声,再也不看梅友虔一眼。

  “这是我们的结婚证书。”梅友虔以不变应万变,取出结婚证书以兹证明。

  苏父瞄了一眼。“既然你们当婚姻是儿戏,这张结婚证书充其量就是你们胡闹的证据,我不会承认你们的。”

  “爸!我爱他!”苏亮岑鼓起勇气捍卫深爱的男人。“这辈子,除了他,我谁也不嫁!”

  苏父被她突来的反抗给气到发抖。“嫁给他有什么好?他能给你什么?能帮到你什么?”

  “爸,友虔的大哥是亚东集团的总裁,我们门当户对,再加上他有精算师执照,有丰富的管理经验,在工作上,他帮我我很多,最重要的是,他爱我,我也爱他。”

  苏父听得一楞一楞,心底有点发软,但想起游北督就在旁边,境况会有多难堪,他不噤又硬声起来“那又怎样?他能入赘吗?他能够放弃自家企业,到我们的集团来吗?”

  “可以。”梅友虔毫不考虑地允诺。“爸希望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就算胜心不用改姓梅也没关系。”

  苏父这一回是确确实实地楞住,跟妻子对看一眼,突然觉得眼前的状况好棘手。

  一屋空间,五人沉默半响,轮到苏⺟开口了。“你知道亮岑有个女儿吗?北督不在乎,你…”“我当然不在乎。”在堵。

  苏⺟诧异地看着他,目光精锐地上下打量他,像是要确定他所说的是真是假,忍不住再问一次。

  “你真的不在乎?”

  “当然,因为胜心是我的女儿。”他有什么好在乎的?

  “嗄?”

  话一出口,苏家父⺟惊愕不以,下一瞬间,两人变脸。“北督把他给我赶出去!”

  “咦?”梅友虔呆掉。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明明他各方面都符合需求,再加上他是胜心的生父的⾝份,在这门婚事上,他简直是占了先机,怎么会要赶他走?

  就连苏亮岑也一头雾水。

  “等等,爸、妈,我不懂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对我女儿始乱终弃!”苏父愤愤不平。

  “我?”

  “没错!你诱拐我女儿,搞大了她的肚子再抛弃她,你简直是混蛋!”苏⺟怒气冲天。

  “我!”他张口结舌,只好回头讨救兵,却见他的老婆只是傻楞楞的看着她爆怒的父⺟。

  “我苏家就这么一个女儿,乖巧聪明,从小都不需要人担心,谁知道送她去德国留学,却毁在你这个人渣手中,你对她不闻不问多年,现在怎么还有脸说要娶她?”苏⺟气得満脸通红。

  梅友虔被扣了超大的罪名,却不知道该找谁去喊冤,只能再次回头看着老婆。

  “老婆,你到底是怎么跟你爸妈说我的?”

  为什么他会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无暇理睬他的心境,苏亮岑透过眸底雾气看着她的父⺟,听着他们说…

  “亮岑是这么伶俐贴心的女儿,我不求她大富大贵,只求她能嫁个好人家,有个好男人来爱她,好好地疼惜她,呵护她一杯子,给她満満的幸福,你这个畜生却毁了她!”

  她从不知道,在父⺟眼里,她的价值有这么的⾼,更不知道⺟亲嘴里说的…女人的归宿是走进家里,是希望她能够得到幸福。

  “你不会懂得她从德国回来却抱了孩子,我们心里有多恐怖,想问又不敢问,怕勾起她悲伤的记忆,只好什么都不说,可我们通通看在心里,她常常夜里哭泣,我们却连安慰她都不敢。”

  她也不知道回国后,父⺟的不理睬,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她以为他们对她很失望,所以对她对若无睹。

  “你说!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她?”

  她一直以为父⺟是不爱她的。

  “姓梅的,你今天要是不给个交代,我们苏家就算是倾尽商场所有势力,也要与你们亚东集团对抗!”

  原来,她真的像友虔说的故事里的小女孩,她直到现在才懂。

  “老婆~”梅友虔被骂到狗血临头,想躲到她的⾝后,却发现她掉了満眼的泪水。“你怎么又哭了?”结婚很快乐,喜及而泣是正常,但现在是在哭哪一出?

  苏亮岑哭到无法言语。

  她一直到今天才知道,她是被爱的,一直都是。

  “老婆,别哭了,先救我,把话说清楚,好不好?”乖,惜惜~

  “混蛋东西,你把我女儿弄哭了!”

  “不是我!”天地良心,就连他也不知道她是在哭怎样的?“老婆,等一下再哭,先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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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夜,是场混乱到不能再混乱的场面。

  在苏亮岑尽兴的大哭一场之后,內心被这场大雨彻底洗涤,她整个人比以往更加有朝气而乐观。

  不是強迫自己积极,而是打从內心的充満能量,让她可以无所谓具地迎向每一天。

  “叔叔~”起居室里,正在玩立体拼图的苏胜心软唤着。

  “不对,是爸爸。”梅友虔轻揉着她软卷的发。

  “叔叔?”她不解地看着他。

  “不对,要叫把、拔。”他耐着性子教她。

  “叔、叔。”

  他退一步自粕以了吧。“叫爹地也OK啦。”

  “叔叔。”苏胜心很有个性很坚持。

  梅友虔哭丧着脸,回头讨救兵。“老婆,女儿都叫我叔叔啦,你要怎么赔我?”

  教都教不会,好象故意的。

  “她现在还小,再多教几次就会了。”苏亮岑端着下午茶来到这一大一小⾝边。

  暑气横扫的假曰午后,一家三口赖在起居室。散开的落地窗拂进自然风,有点微热,但却是舒适的夏天气息。

  打从苏亮岑把话说开之后,苏家父⺟对梅友虔的态度客气了许多,但尽管心里对他颇満意,还是不愿在表面上给他好脸⾊。

  于是乎,梅友虔开始扮起老来子。

  上要安抚岳父⺟,每晚来到⾝边嘘寒问暖、投其所好,是必定的功课,下要‮教调‬宝贝女儿,每天教她喊把拔,教到他心碎,因为她只会喊叔叔两个字…

  白天,除了忙自己的事物所,更得要拨空到老婆的公司进行实物教育,替她分忧解劳。

  忙得没有‮人私‬空间,但是他很充实,夜夜流连苏家做牛做马,他甘之如饴。

  “我已经教了很多次了。”他多痛心啊。

  “慢慢教,有点耐心。”她把冰凉红茶递给他。

  “爸妈呢?”

  “在楼上。”

  “还避着我?”看来他下的工夫还不够。

  “他们认为要是对你太好,对北督会很抱歉。”这是她猜想的,但八九不离十。

  “是这样子吗?”他啄着红茶,余光发现女儿小小的⾝影不见踪影。“胜心呢?跑去哪了?”

  他立即搁下茶杯,起⾝寻找小孩。

  起居室就这么大,蔵不了个小孩,八成是跑外头去了。

  “这孩子就是闲不下三分钟,真不知道她到底是像谁。”她叹着气跟着走到外头。

  “不就像我。”他哼笑着。对着逆光眯起眼,在偌大的嫰绿草坪寻找女儿踪影,再慢慢地把视线往上移。“跟我一样爱爬树,果真是遗传。”

  他赤脚踩在草坪,走到树前,仰起脸。“胜心,太⾼了,很危险。”真令他佩服,才三岁大的小女孩居然这么爱爬树。

  “胜心,你忘了你之前才摔过?”苏亮岑蹦起脸,从见女儿为了逃避一顿骂,越爬越⾼。“不要在爬了。”

  “发生什么事了?”苏家父⺟打开二楼的窗,往下头问着,一瞥见小孙女竟爬在树上,不由得变惊恐出声。“快点把她抓下来。”

  “让我来吧。”梅友虔卷起裤管,一个大步就踩在上半截树⾝,然后手脚并用,没两下就把女儿给抱在怀里。“胜心,你看。”

  他指着远方可眺望的山景,翡翠叠嶂,美不胜收。

  “好漂亮。”

  “以后要爬树,要找把拔一起来,知不知道?”

  “知道。”

  “叫把拔。”他趁机哄着。

  “叔叔。”

  头上庒下一大片乌云,他真的想哭。他不要当叔叔啦~

  “快点抱下来,你还跟她在那边看什么风景?想看风景,不会到楼上来看吗?”苏父从窗户边喊着。

  梅友虔侧眼望去。“我可以上楼了吗?”他终于可以正式地踏进苏家大门了吗?

  基于苏家家规,还未被承认的他,是被归属在外人一环,于是他永远只能待在一楼,而如今岳父开金口允许他上楼,是不是就代表着他愿意接受他这个女婿了?

  “我想下盘棋,不知道你会不会下棋?”

  “会。我什么都会。”他十项全能,十八般武术都在行。

  “那就快点。”

  梅友虔二话不说,抱稳女儿,从树上直跃而下。

  “你小心一点!”苏⺟难以置信他竟抱着小孩直接跃下,整个⾝自探出窗口叮咛,却一时失去平衡,眼看这就要从窗户落下…

  说时迟,那时快,梅友虔把女儿往老婆怀里一塞,几个箭步狂奔,举起双手,雷电石火之间托住岳⺟坠下的⾝子,再顺势往草地滑坐下,怈了几分重力‮速加‬度。

  苏⺟还在错愕之中,惨白着脸。

  他则是松口气扬开笑。“还好妈跟亮岑一样瘦,否则我还没把握抱得住呢。”就说了,他十八般武术加⾝的。

  “妈,你没事吧?”苏亮岑抱着女儿跑来,担忧的看者⺟亲。

  “我、我没事…”只是有点惊魂未定。

  “孩子的妈,你没事吧?”苏父不知何时火速冲下楼,一把将妻子抱住。“你差点把我给吓死了。”

  “爸,都是我不好,我抱着胜心跳下来,吓到妈了。”梅友虔一脸抱歉。

  “⾝为父亲要有父亲的样子,怎么可以这样胡搞呢?”

  “对不起。”他垂下头乖乖听训。

  嗯,好几年没被父辈的骂过,还挺新鲜的。

  “不过,看在你救了你岳⺟的份上,算了,我们上楼吧。”苏父牵着妻子,先行入內。

  梅友虔忽地抬头,笑意在嘴角不断放大。“老婆,你听见了没有?爸对我说岳⺟耶!”

  “嗯。”苏亮岑也忍不住笑开。“老公,你辛苦了。”

  他的努力,她是看在眼里的,很感谢他愿意为了她做这么多努力,不断地讨她父⺟的欢心。

  “老公,辛苦你了。”突地,一双下手探来,轻拍着他的头。

  梅友虔视线下降了些。笑意变得苦涩。“是把拔啦!”

  “老公、老公~”苏胜心一脸笑眯眯的。

  “乖~”苏亮岑也很无奈,才刚伸手轻拂老公的发,女儿立即依样画葫芦。

  梅友虔灵机一动。

  “老婆。”他很正经。“叫我把拔。”

  “为什么?”

  “你先被管,快点。”

  苏亮岑搞不清楚状况,但还是乖乖地照做。“把拔。”然后梅友虔很认真地盯着女儿,等着她依样画葫芦。

  “叔叔。”

  他无力地躺在草坪上。“连女儿都欺负我…”岳父⺟都没他女儿难搞定。

  “没关系啦,慢慢来嘛。”苏亮岑蹲在地上想拉他一把。

  “我没力了。”超没成就感的。

  “你到底要不要下棋?”头顶上耸立岳父的吼声。

  “来了!”他立即翻⾝跳起来,接过女儿,一手牵着老婆。“走走走,我们一起去,待会把这调皮鬼看紧一点,免得她有偷爬树。”

  “我要跟把拔一起爬树。”苏胜心如是道。

  梅友虔瞬间瞪大眼,下一刻,笑开一口白牙,慡朗笑声在微暑微风中吹送着。

  这辈子,他觉得够了,真的够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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