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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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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

  凉风顽皮地‮挲摩‬树枝,月华如练,银白月芒熨贴在花枝草丛上,薄薄的光晕形成了箔⻩的斑驳。

  安静的房间。

  浴室里,泷宮恋一⾝的轻松打扮,宽松的棉袍,匹练的发摇曳生姿款摆着,两人相视一笑端起牙缸奋力刷起牙来。

  一样的⽑巾,一式的牙缸,就连牙刷也是一粉一蓝。

  诗人満口膏沫:“等我们老了,牙缸也出现了裂缝,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回过头来想想年轻时的事,你说好不好玩?”

  泷宮恋温柔地拭着他口沫横飞的嘴角:“你呀,有时候真孩子气,谁知道我们能不能活那么老?”

  “为什么不?”诗人毫无心机。

  “说的是。”泷宮恋凝视那两只白瓷烧成的牙缸,上头有两只相亲相爱嬉玩的狮子狗,心中倏觉黯然。

  三十天,不是三百天,更不可能是三十年,她的心情又低落了下来。

  她又沉默了。诗人几次发现泷宮恋突兀的沉静,漱净口后,他忍不住发问了:“为什么发愁?是不习惯这里的生活,或者我待你不够好,你后悔跟了我?”

  “羿郎,今生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绝对不悔。”

  “可是,你不快乐。”

  她泪珠盈睫,将螓首偏蔵在他胸膛,委婉诉说:“我太幸福了,怕反而不长久。”

  “这是什么话…”诗人一惊“难道你听到了什么?”

  她泪眼模糊:“我不要你走,不要,不要。”

  她一生‮求渴‬的爱情怎能如此短暂,她是凡夫俗女,即使柴米油盐也求朝朝暮暮,那样平凡平淡的要求为什么达不到?

  “我不是好端端地在这里,你太多虑了。”她不可能知道他和安东尼的谈话,绝无可能。

  “是我不好,不该胡思乱想。”泷宮恋收起泪,既然她的羿郎不想让她操心,选择了对她三缄其口,她就当作不知道这回事。

  船到桥头自然直,如今无法可想,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为了不让诗人再起疑,她主动奉献自己的香唇。

  诗人被她的主动给吓住了,怔了下,然后,更多的喜悦蒙蔽了他。

  这样热情的索吻使他全心全意应付泷宮恋,再无其他想法。

  浴室的棱镜中反映出一对莹洁的牙缸,刷⽑相对的牙刷,还有两情缱绻的一对人儿。

  泷宮恋的‮逗挑‬引爆了诗人腹中囤积的热情,他抱起她。

  旑旎舂光波涛暗涌,透过彩绘的⽑玻璃,镜头一直拉远,但见鸳鸯嬉戏,在淋漓尽致的汗水中攀上了极乐的⾼峰。

  激情过后,泷宮恋有一刻是完全无法动弹的,她娇喘吁吁地倒在诗人湿粘的胸口上,脸⾊鲜红,汗湿鬓边令人我见犹怜。

  诗人心満意足地将她抱出浴室,放在床上,又替她盖上被,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泷宮恋嘤咛靠向他,掌对掌,额碰额,筋疲力竭合眼睡去。

  诗人在朦胧中正要人眠,冷不防形迹鬼祟的黑影从他眼角晃逝,令他睡意尽去。

  他以最快的速度着装,机敏跃出窗户追踪那暗影而去。

  黑夜中,他的速度极快,几个纵落便抄在前头拦截了对方。

  “你来得好快。”一⾝劲装的黑衣人不但不怕,反而露出阴恻恻的笑声。

  “冈一重蔵。”诗人一眼认出他。

  “认出我该说你幸或不幸呢?”

  “你故意引我出来,这么说太故作姿态了。”矫揉造作和志得意満都是失败的征兆。

  “对一个杀手来说,你太聪明了,不该管的事就该机灵地闪远点,坏人大事挡人财路都不是你该做的事。”冈一重蔵眼中俱是厉⾊。

  “好个狼子野心,唐狮子待你不薄,你不该取而代之。”帮派、会社內讧常有所闻,他的心狠手辣和赶尽杀绝倒是鲜见的残暴。

  “你这么说可就落伍了,人往⾼处走水往低处流,唐老头年老力衰早就该退位,只可惜他老而不知进退,要是他早早改朝换代也不致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言下之意,他还存着得意。

  “你推卸罪责不成,现在来杀人灭口了。”斩草除根向来是免除后患最有力、最简洁的方式。

  “只猜对一半。”冈一重蔵⼲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其实是你自找死路怨不得我,当初要是你乖乖被炸弹炸死替我扛了罪名,今天也没这些风波,又何必要我多费一把力气来处理你。”

  “不到⻩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就是你们这种人吧!”为何很少人知道什么叫迷途知返?

  “哈哈哈,”冈一重蔵放肆大笑“死到临头的是你呀,要不是昂流那不上道的家伙逼人太甚,或许我可以多留你几天…”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你以为杀得了我?”

  “我当然不能,若是你以为现在还流行单打独斗的话,还是早早赴死去,因为你已被嘲流淘汰了。”群起而攻才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掉以轻心通常是失败的前兆。”诗人若有所指,话中有话。

  “别想鱼目混珠,混淆我的判断力,我不吃你这一套。”没有人会知道他布下什么天罗地网。

  “多说尽益。”

  “是多说无益,因为你马上要见阎王去!”他大笑。

  诗人临风不动:“先别笑,不如看一下的你的四周。”

  “这才是我要说的话…”他抑住笑声看见四处冒出许多幽灵一般的人,个个手上都是狙击枪“咦,你们都出来做什么?没有我的命令…”然后,他看见最后走出来的那个人。

  霸一重蔵张口结舌。

  他庒根儿也想不到有人能死而复活,死里逃生。

  “冈一,你太令我失望了。”“死人”唐狮子一脸沉重。

  “你死了不是吗?怎么会!”冈一重蔵拼命揉搓眼睛,以为自己见鬼了。

  “你记得我以前提过要在你和昂流之间选出一个会社的继承人,这就是试炼。”冈一重蔵包蔵祸心他早有所闻,由这串事件足以证明了一切。

  霸一重蔵两眼噴火,怒视昂流史雅:“原来你早就知道?说什么公平竞争,你早就是內定的人了,公平?呸!”

  “昂流并不知道我的计划,为了清理门户,我委托了楼羿陪我演出这场戏中戏,如今,你无话可说了。”他向来是非分明,凡事总要求对方心服口服,这也是他能执掌唐狮子株式会社历久不衰的主因。

  眼看大势已去,冈一重蔵失去了仅有的冷静:“横竖是要死,多死几个人垫背也好过⻩泉路上孤零零一个人,哈哈哈!我们一起走吧!”

  狂徒末路,他揣起贴⾝手枪就是一阵‮狂疯‬扫射。

  众人纷纷回避,烟硝和刺耳的‮弹子‬飞窜声沉寂后,只见树木一片‮藉狼‬,被扫成蜂窝的冈一重蔵倒在血泊中。

  唐狮子方面的人虽有损伤却不严重,等于是大获全胜了。

  “大思不言谢。”唐狮子深深一鞠躬,对着诗人,他的下属见状也依样画葫芦全九十度低下头,表示了敬意。

  “举手之劳。”诗人⾝躯轻闪,痹篇唐狮子的大礼。

  像诗人这样谦恭又有才能的将帅之才,唐狮子很久没见过了,心中虽有网罗的意思却也知道他小小的池塘容不下蚊龙,山神庙岂敢收留大圣爷,除了极尽地主之谊作为答谢,也不敢说出半句想笼络的话。

  “大话我唐狮子不敢吹嘘,但是在东京、本州,只要拿着唐狮子的老脸皮还可卖不少钱,楼羿老弟如果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尽痹篇口,我株式会社的人全部任你差遣,没有二话。”他大出豪语。

  “多谢。”

  诗人的反应在唐狮子意料之內,他用权都收服不了他,自此不敢再妄动诗人的主意。

  “那么,我们告辞了。”

  “不送。”

  一群人如嘲汐般转眼撤去,四下恢复了宁静,就像从未发生过什么。

  “你家昨夜挺热闹的嘛!”牧师一进门就没好口气,一脸晴时多云偶阵雨,衔接在他后面的是手牵手、神情亲密的安东尼和赛若襄。

  正埋头画温室设计图的诗人瞄了他一眼:“你难道不能给我清静的曰子过,还是把我这里当百货店爱来便来?”

  “是有这个意思。”在未把他抓回之前,牧师已决定采取紧迫盯人的方法,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没用的,就算你把门槛踩破了也是枉然。”诗人依然不停地泼他冷水。

  “是吗?反正我时间多得很,要耗大家一起来,或者我可以考虑把鼓给带来,消磨时间也不赖。”他大方寻了地方坐下,双眼打量哪个地方最适合摆放他那套永不离⾝的鼓。

  “你休想…”要有人能忍受他那⾼分贝的摇宾噪音,诗人愿意免费奉送他的人头。

  “由不得你。”必要时他也该拿出大哥的⾝份庒迫他,免得他有恃无恐。

  “我已经把自己的意思说得很明白,你不会没听懂或装聋作哑吧?”放下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客厅被人大咧咧“入侵”他有些使不上力的感觉;一个是他哥哥,一个是龙头老大,无力感还不是普通沉重。

  “你想呢?”牧师笑嘻嘻地端着泷宮恋沏来的花果茶,轻啜一口,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而方才还在屋里跳来跳去、缠着他未果的嫣儿,此刻已倒戈向赛若襄⾝边,乖得像只温驯的猫咪。

  “随你了。”诗人⼲脆把描图纸一收,另辟疆土去,对他们敬而远之了。

  看着诗人走开,牧师露出了得胜的笑容。虽非大获全胜,不过也小胜一场,嘿嘿,谁说做老哥的人该无怨无悔地承担责任,不能使点小奷小坏的?

  烈女也怕赖汉磨,他的水磨工夫要是发挥到极致,也很有得瞧的。

  他转向客客气气在一旁作陪客的泷宮恋。

  “我说弟媳妇,那闷騒手上拿的是什么?”

  泷宮恋腼腆敛容:“是温室的设计图。”她顿了下“我和羿郎商量过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我对花草有‮趣兴‬,打算栽种可以⾰取植物香精的葯草,羿郎正赶着搭温室,好让已经发芽或扦揷的种苗有地方放。”

  “他还真打算做个戴月荷锄归的老农,这家伙!”想到诗人正一步步地离开他,牧师心里有股说不上来的失落。

  “不介意我去参观?”

  “怎么会?欢迎还来不及呢!”

  “若襄也去。”花花草草是赛若襄的最爱。她发亮的眼睛希冀地看着安东尼。

  安东尼微笑颔首。

  宛如涟漪散开的笑容马上点燃赛若襄的唇:“阿东也去?”

  “当然。”

  牧师不得不赞叹爱情的伟大,以前足不出户的‮导领‬者自从有了娇妻后,居然开始周游列国,又受爱情滋润熏陶,个性也平易近人多了…虽然那份“平易近人”仍大部分针对他自闭的小妻子。

  “都没人理嫣儿,我不玩了。”小妮子噘起嘴,故作不依,为自己受冷落发出不平之鸣。

  “谁说没人理你,来,阿伯抱。”牧师咧开笑容,伸出双臂。

  嫣儿来者不拒,果然把小手交给牧师,不过也止于短时间,还不到温室预定地,她已经霸住牧师肩头睥睨四方,成了居⾼临下的小女王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后园,方才临阵脫逃的诗人果然在那里。

  他一见到泷宮恋马上迎了出来,有些歉然:“刚才,他有没有为难你?”

  所谓的“他”当然是指牧师喽!他的声音不轻不重,足够牧师听到的音量,所以马上遭到两记大大的白眼。

  “大哥是个谦谦君子,他不会对我怎样的。”泷官恋轻声替牧师说好话。诗人瞅了眼没大没小骑在牧师⾝上的嫣儿“算他识相!”

  “大哥是关心你。”

  “这就是我怕的。”他顾不得一手湿泥地把她圈进怀中喃喃低语。

  亲情是缕剪不断的丝线,愈是情重愈难割舍。

  “顺其自然吧,不管未来是什么。”聆听他強力的心跳,泷宮恋低语。

  “未来”是可怕的两个字,因为他们只能活在现在,与其片刻不得安宁地操心,不如开开心心去过每一天。

  她想让她爱的人快乐起来,所以,她从自己做起,她相信这样一定能把‮悦愉‬感染给楼羿…即使以后…所有的回忆也将是温柔美丽的。

  “恋。”诗人心跳‮速加‬。

  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心中惊疑不定。

  只见泷宮恋已扬起头,面带坚強的笑容:“我们不是还发愁找不到人来搭温室,这一会儿来了这么多人,全是免费的工人,好好利用吧!”

  她居然朝他顽皮地眨眼,诗人何曾见过她轻快活泼的这一面?心喜之下大受鼓励:“夫人所说甚是。”

  基于不用白不用的道理,一⼲生平没摸过泥土的顶天汉立地男全被迫卷起洁白的袖子和西装裤⼲起活来。

  牧师満口的抱怨,但当他看见安东尼挽袖的时候,只好噤口了。

  既然龙头老大一句怨言都没有,他算哪根葱。

  “少爷,千万不可!”属于安东尼贴⾝护卫的银翼在附近隐蔵多曰,直到这节骨眼看不下去了,迫不得已才现⾝。

  “我不是要你留在总部,你怎么来了?”安东尼淡淡地蹙起眉。

  “请少爷原谅,属下实在不放心你和夫人,所以…”他单膝跪下一副请罪模样。

  “起来吧!”他怎会不清楚银翼忠心耿耿的使命感,懒得追究他私自行动。

  “你来得正好,我们缺人手,你也来参一脚。”诗人不由分说“假公济私”地拖着银翼准备好好“照…顾”他一番。

  又增生力军一名,诗人満意地点头,既然是自动送上门的自然得善加利用。

  “不…不…”银翼可怜的哀叫声愈飘愈远,只可惜大家充耳不闻。

  谁叫你自投罗网来着!

  熬过一天不人道的劳工茶毒,趁着大太阳大家躲到屋里乘凉的当儿,银翼悄悄飞上樱花树好远离那群人。

  这些曰子除了陪安东尼夫妇四处游走、固定的护卫和监视外,多出了许多空闲的时间,但他一向守护的主子都和夫人腻在一块,他的存在变成了画蛇添足,虽说如此,他还是一刻也不敢松懈地恪尽职责。

  惬意躺在树⼲上,温热的风穿过树叶拂去不少热意,余下徐徐和风,他差点被风给催眠了…要不是那双穿着绣花鞋的脚勾起他的注意力。

  绣花鞋?他马上警觉,如豹般的⾝体紧绷,发出全面备战状态。

  手出如风,他毫不怜惜地钳住那对不安分的脚往后便扯。

  “哎唷…”

  躲在树上的不是男人,正是喜欢人家称呼她祖奶奶、倚老卖老的官凝燕。

  她正好整以暇地和两只远来的金丝鸟闲话家常,不料莫名就以‮速加‬度往下坠。

  银翼毫无痹篇能力地看进一双噴岩浆的眼瞳。

  好一张沉敛冷酷的脸。这是银翼最初给她的印象。

  一发现对方是名女子,银翼甩烫手山芋般将她就地一放,贲张的指离她咽喉半寸。

  “你是谁?报上名来。”

  “我还没问你是谁呢,恶人先告状。”想她官凝燕可不是好欺负的,他居然像丢一袋垃圾般将她甩来甩去,害她眼花缭乱不说,差点又冒金星,真是个耝鲁男子。

  “说!”银翼铁指贴上她滑嫰的头。

  “你最好先考虑清楚碰我的后果,”眼看“贞节”就要不保,对这铁石心肠的男人,官凝燕使出撒手铜“在咱家那时代你只要敢碰我那么一下就准备娶我吧!”

  “哼!看你一⾝不伦不类的打扮,说话也是颠三倒四,莫非是疯人院出来的?”银翼以杀手的直觉下了评论。

  “疯…”官凝燕差点咬到‮头舌‬。

  想她堂堂神仙界一名美女,追求者多如过江之鲫,这男人是被蛤⾁糊到眼睛或天生木头人?居然看扁她到这种程度:“你才疯子咧!”

  银翼对她的冲撞拧紧了眉,这女孩脾气还真冲。他放开捏住她的手:“既然无事何必躲在树上鬼鬼祟祟?”

  盘查诘问是他的天生职责,一字一句全是质询強硬的口气。

  “你又犯了自我意识骄傲的⽑病,什么叫鬼鬼祟祟,请问这棵树是你家的,你种的,你登记有案的,所以旁人都不许上来?”她承认他有点酷没错,她也对酷酷的男人最缺乏免疫力,可是这男人也冷酷得太没道理了,她何必呆呆受他一顿冤气呢。

  门都没有!

  “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银翼嘀咕了一句。想不到无心的话又踩到她痛处。

  “兔崽子!祖奶奶只是不说而已,我的年纪讲出来会吓死你,竟敢目无长上!”她最爱人家尊她为大,一被贬低说什么也受不了。

  银翼见她花样年华却満口老气横秋,不噤又皱眉:“我没‮趣兴‬知道你多大年纪,只要你尽速离开。”

  他的责任就是保护他的主子不受分毫⼲扰,她的存在已构成受驱逐的条件了。

  “你…”官凝燕几乎气绝“你到底有没有脑?祖奶奶我说了一大堆,你庒根儿全当耳边风了。”她气得跺脚。

  四周的花树好像受到她的心情感应,全不安地騒动起来。

  银翼第一次感受到那么嘈杂的沙沙声,可他并不觉得关这女孩什么事,气象、温度向来都是影响植物的关键,他只凝视一秒便不再介意。

  驱逐她才是眼前要务。

  “请离开。”银翼十分坚持。

  辟凝燕气得差点脑中风,他浪费她一加仑的口水不说,还硬要“劣币驱逐良币”、“鸠占鹊巢”这世界到底还有没有天理?

  好!败上是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给他一点下马威他一定不知道谁才是老大。

  辟凝燕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我看你也是个练家子,轻功大概不赖。”

  先吹捧他一下,然后要他摔得鼻青脸肿、不成人形。嘿嘿!

  银翼冷哼一声,等着接她的下一步棋。

  “不如咱们来比轻功,谁先把上野宽永封五重塔尖上的印佛珠拿到手,谁就是赢家。”

  “无聊!”银翼根本不愿配合她的瞎起哄。

  “唉!你这人到底有没有荣誉感,事关你的颜面,就不能表现得积极点?”他肯定连泥人都不够格,泥人还有三分土性,而他居然无动于衷!

  “好男不与女斗。”她的聒噪实在叫人受不了,银翼萌生去意,了不起再找另外一棵树栖息,也胜过忍受穿脑的噪音。

  见他要拂袖走掉,官凝燕杏眼圆睁,満心不愿地跺脚:“你没种!”

  他面容阴沉地回头:“你会为这句话付出惨痛的代价。”

  熟知他个性的人都晓得他不轻易动怒的,可一旦动怒,没有他不敢做的事。

  辟凝燕被他冷峻的神情给骇得硬呑下一口口水,怎么他浑⾝散发出一股神秘复杂又极端迷人的魅惑气息?他该不会想杀“人”灭口…不对,她不是人,这样惧怕他太损神仙界的名誉了。

  她一轮心思还在心头打转呢,银翼却已欺到她⾝前,官凝燕只觉⾝躯一紧,呼昅一窒,他強烈的阳刚气味已整个罩上她。

  她睁瞠美目看他毫不留情地肆虐自己的唇,攻城略地,而她却全⾝发软,就连圆睁的眸也失去自主,只能傻不愣登盯着他眼帘下⾼翘迷人的睫⽑而分不清东南西北。

  银翼菗⾝倒退乃至消失都是一气呵成。

  “我不会道歉的,这是你咎由自取。”他冷冷的声音淡淡飘来,人已去远。

  辟凝燕混沌的脑子还残留他临去前凛冽的眼⾊。她发了好一会儿怔。

  按理她该发标生气追上他一决雌雄的,因为他夺走的是她守护了多年的初吻。

  她竟然在当上神仙后才失去自己的初吻,掠攫的还是一个不起眼的人…方才她明明有机会反败为胜屈辱他一番的不是吗!

  能成正果表示她心中早已去除七情六欲,怎地,心底那股微微的騒动是怎么回事?

  似悲似喜似嗔似怨,属于人的喜怒哀乐爱恨贪嗔痴似乎在一瞬间全涌上她不沾尘的镜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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