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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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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静,梁舒打了越洋电话给在⽇本的友人。

  “摩西、摩西。”

  彼端传来低哑的男人声音。

  “加藤,是我,舒。”

  说着⽇文的她嗓音中有种甜味“难得这次打电话给你,你没催促我长话短说。”

  “好久不见啊!舒。”

  “收到相片了吗?”

  “收到了,”加藤顿了一下“舒,这相片哪来的?”

  “我的新任金主给的,要我贴⾝采访黑崎遥,怎么,有什么问题?”就是要有问题,这才有趣。

  “不要接这个工作,舒。”

  他开门见山的说。

  “为什么?”

  她的好奇心在这一秒被完全起。

  “明集团的黑崎遥不是普通的商人,你瞧一旁簇拥着他的人全是道上有名的兄弟。”

  “加藤,我不是⽇本人,哪知道那些人的来路,你快给我说说。”急子的人向来不喜陈晓东的歌…猜、猜、猜。

  “舒,别贪玩,我是认真的。”

  “加藤,我没有贪玩,我也是认真的,目前这还在评估阶段,况且我还没答应,现在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

  “相片中左上角一脸凛然的家伙,跟右下方偏中的那个痞子大男生是谁?”

  “左边的是皆川凛,他在明集团中没有实质的权力、职位,不过一路辅佐着黑崎遥,功不可没,黑崎遥阁下的烂摊子,都是他在后面收拾的,另一个就是你的目标…黑崎遥”

  原来那痞子才是黑崎遥。梁舒有些失望,原本她思忖着,如果目标是左上角那个,她将义无反顾的答应,因为他有一双漆黑忧伤的眼睛。

  基于女人的直觉,她对那脸⾊凛然的男人的‮趣兴‬胜过一切。皆川凛,她记住了。

  至于黑崎遥,痞者好⾊也,富家‮弟子‬成天玩乐,长得痞没啥特别,如果他是像左上角的皆川凛一副正经八百的模样,她就会有‮趣兴‬认识他,至少带坏他会很有成就感。

  “舒,我刚出院。”

  加藤语重心长的说。

  “出院?你怎么了,不会又是抢新闻飙车吧?”她揶揄着好友。

  “错,我的技术是公认出名的好,我是被人打的莫名其妙。”

  他的口气有着挫败,那是梁舒不曾听过的。

  “谁打你?你又去采访什么大人物,竟然没有告诉我一声!”她埋怨。

  “你在南极。”

  他堵了她一句“就是黑崎遥,我花了半年的时间在追明集团的新闻。”

  “加藤,原来你也有触礁的时候,我还当全⽇本没有人是你采访不到的。”她实在太讶异了,但这也更加深她对黑崎一家子的好奇。

  “有什么头绪没有?”

  “我已经大致把扑朔离的黑崎家成员底细摸清,但是有一个人的存在很诡异。”

  “谁?”

  快说、快说!

  梁舒浑⾝细胞已经舒展开,对于这个任务,她益发的沉

  “皆川凛。”

  “皆川凛?”

  她单手支颚“一个员工?或是有什么来头,他总不会平空从明集团中冒出来吧?会不会是黑崎家的远亲近邻之类的?”

  “如果说他只是一名员工,偏偏他也住在黑崎家的大宅里,存在的地位很怪,虽然对集团付出心力,可是在黑崎家得到的待遇与付出不成正比,奴仆主子都避他如蛇蝎,倒也不是他⾼傲难相处,但他们总是刻意避着他。黑崎遥外出开会,乘坐的是豪华轿车,他却独自开着一辆二手老车,低低调调的出现又离开。”

  “私生子?”

  “我也曾如此揣测,可是他年长黑崎遥近七岁,若是黑崎明的私生子,凭他的能耐怎么会连个像样的职位都没有,在集团內他的权力本等于被荚普,即便连姓氏都与黑崎家无关。”

  “那就是一颗棋子,与其让这个有能力的人投靠他人危害黑崎家的事业,倒不如留着用,一劳永逸。”

  “不无可能。可是,黑崎明为什么会挑中他这颗棋子?难不成他是举办‮国全‬遴选出的?”

  加藤戏谑的说。

  “加藤,这回你帮不帮我?”

  “舒,你又在打啥歪主意?”

  他谨慎的问。

  “也没啥歪主意,咱们好久没合作了,有没有‮趣兴‬?”她吊人胃口。

  “舒不要告诉我你打算接下这个工作…”加藤在电话那端大喊。

  “不是,我不接黑崎遥的采访,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少爷,我通常没啥‮趣兴‬。”

  她表明立场。

  “那就好。”

  加藤松了一口气“那你要找我合作啥?”

  “咱们来查查那个皆川凛的底子,我觉得贴⾝采访的对象如果是他,一定更有看头。”

  她兀自说得⾼兴。

  “粱、舒!有胆你再跟我说一次!”她的话带给他如夏⽇惊雷的震撼。

  他好说歹说就是想要说服她不要扯上黑崎家,可她偏偏想要招惹黑崎家⾝份最吊诡的皆川凛,真是胡来。

  “我、要、贴、⾝、采、访、明、集、团、的、皆。川、凛。”她字字清晰的吐出口。

  “舒,我说不准,这是我的线索。”

  加藤在做困兽之斗。

  “所以我邀请你一起来啊!加藤。”

  她说得无害。

  “可是你知不知道这是会赔上命的!”他咆哮着远在‮湾台‬的女人。

  “加藤,你忘记我的三⾼原则了。”梁舒冷静的声音瞧不出太多心思。

  “我没忘,可是这次不一样!”

  “加藤,YesorNo,皆川凛这男人我要定了,非查出他底细不可,即便杠上整个黑崎家族,我也不在乎。”她展现誓在必行的坚决。

  “舒,你…”加藤为之气结。

  “嗯?”

  她凝着鼻音威胁问。

  加藤挣扎半晌,终究还是妥协了“YeS、YeS,我决定参加了。”

  她想死,他总也得在旁拉着,更何况这是他的线索呢!

  不管,马上终止休养投⼊工作。

  “加藤,合作愉快,KeePintouch!”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纤纤⽟指灵活的摆动着,她微噘的诉说着她的得意,这次的目标太叫人兴致⾼昂,她等不及手的那天。

  “皆川凛,这次的任务,我得仔仔细细的理出你每条脉络,摸透你的来历。”

  凌晨一点,梁舒迫不及待的打电话给杂志社的李总编辑,告知了她的决定。

  黑崎遥…NO!

  皆川凛…Yes!

  ***

  北投的山区,⺟子俩正从邻近的一家幼稚园散步归来。

  “凛,别蹦蹦跳跳的,当心摔跤。”⺟亲温柔的提醒着小孩。

  “不会的,今天凛赛跑得第一,老师说我很!”自称为凛的孩子信心満満的说。

  “别又是一⾝汗,天气热了,跑得气吁吁马上喝⽔对⾝体不好。”

  “我知道。”

  他兀自的往前走去。

  回家,是每天他最快乐的时候,以前爸爸会在家门口等着他的归来,⽗子俩一块上山玩要,可是爸爸去年年底上了天堂,妈妈说她会一直陪伴着自己,就像爸爸那样陪伴着他。

  “我有一只小⽑驴…”他边跑边唱着儿歌,继而回头对⺟亲嚷喊“妈妈,我们来比赛,先进屋子的人可以得到一颗⽔果软糖,好不好?”

  “好啊!凛不可以先跑,要不然爸爸在天上看了会说羞羞脸。”

  “可是我是小孩,爸爸说,小朋友可以先跑,大人要礼让。”

  案亲说过的话,他总是记得清清楚楚。

  稚气的脸庞畅然一笑,捏握着拳头,他开始奔跑在这回家的路上,就为了抢先进屋子,赢得一颗软糖。

  他努力的跑着,不时回头观察⺟亲有没有追上他,在家门口的坡上,他回头一望,⾝后的⺟亲担忧的瞪着大眼,呆站在原处。

  “妈妈,快呀,凛不要妈妈现在就认输。”说完话,他准备做最后的冲刺。

  五岁的他频频后顾,浑然不察面前的障碍,就这样一古脑的冲⼊钢铁似的⾝躯里。

  “凛…”皆川樱子惊呼着儿子的名。

  看清来人的面孔,她脸上的笑容退去,明明是夏天,她却浑⾝发冷,直打着哆嗦。

  “放开我,妈妈…”他的双手被陌生的叔叔抓住,好紧好痛,他害怕的叫着⺟亲。

  皆川樱子惊恐万分的上前来“放了我的儿子,放了我的儿子…”凛是她的宝贝,她唯一的宝贝,谁都不许伤害他。

  “樱子,我终于还是找到你了。”男人怨怼的眼神下,嘴角扬着胜利的弧度。

  “黑崎明,你放开我的儿子!放开他…”不忍儿子被钳制得发疼,皆川樱子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就为了把宝贝儿子自那恐怖的双手中抢救下来。

  黑崎明轻啐一声,脸⾊不若之前的得意,把小孩给一旁等候的人,转眼间,手无缚之力的皆川樱子就被他抓在手中,动弹不得。

  “你不要太放肆,我说过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的宝贝儿子现在在我手上,也许我一个不⾼兴,喂他一颗‮弹子‬,这世上敢与我争夺你的人就不再存在了。”

  像沉古庙的鬼魅,他一开口就是让天地为之变⾊的凶狠。

  闻言,皆川樱子的明眸倏地瞪大,恐惧凝聚她眼底,她瞪着眼前的男人,却无力反抗,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不要欺负我妈妈,我讨厌你这个大坏蛋,放开我妈妈…”小孩开始嚎啕大哭,他好气自己不能挣脫。

  黑崎明脸⾊一冷“把那孩子的嘴巴捂住,不要让我听到吵闹声,要不然…”

  皆川樱子心一惊,连声喝叱“凛,闭嘴,不许哭,听到没有。”

  “妈妈,我要妈妈…呜…”他的嘴巴被牢牢的堵住。

  止住小孩的吵闹,黑崎明从容不迫的一手掐住皆川樱子的下颚“樱子,我是来带你回⽇本的。”

  眼眶净是泪花,她吐了他一口唾沫“不要,我的丈夫是‮湾台‬人,我要在这片土地上陪伴他。”

  黑崎明不以为意的抹去脸上的濡“没有你说话的余地,再说一次不要,我就让这小子下⻩泉。”

  “黑崎明,你实在太可恶了。”

  泪花被得翻腾。

  没想到幸福如此短暂,她以为逃到‮湾台‬,一切都会不同,她可以和心爱的男人抚育着孩子成长,⽩头偕老。

  然而盟约一生的男人已经死去,急摆脫的男人却又寻上门来,如今孩子更成了威胁她的筹码…

  “樱子,我要你马上答应跟我回⽇本结婚,回答我!”黑崎明命令着。

  “不,我已经结婚,而且有了孩子,我不能再和你结婚,请你把孩子还给我。”皆川樱子強忍着眼泪,断然的拒绝。

  他扭扣着她的手腕,无情的威胁她“不要说不,你的儿子还在我手上,只要我一个眼神,他就会断腿、断胳膊,一生残疾。”薄抿的像酿着毒的巢,包裹着每一句话。

  “黑崎明,你这狠毒辣的男人,你痛恨我就尽管冲着我来,何苦对一个年幼的孩子下手,你真卑鄙…”

  “哼,我不否认我的卑鄙。”

  他眼神往旁一睨,手下便附和着他的威胁,开始扭转着孩子的手。

  “妈妈、妈妈!好痛…”

  小孩大哭。

  “住手、住手,我给你们跪下了…”皆川樱子哭喊着“他只是一个孩子。”

  黑崎明丑恶的嘴脸更甚,一个手势,为虎作怅的手下便狠心的扭断小孩稚嫰的胳膊。

  “好痛啊!妈妈…”

  他发出最凄厉的哭喊。

  “凛,妈妈的孩子…”心都碎了,她怎么也没想到黑崎明当真痛下毒手,扭断她孩子的手,皆川樱子痛彻心扉的晕厥。

  凄厉的哭喊回在北投的山区,男人扬起胜利的笑,十分的刺眼。

  这一幕永远像恶梦的纠着当年的小孩,始终不散…

  耳膜几乎要被小孩凄厉的声音给穿透,上的⾝子霍然起⾝,在黑夜中,冒出一⾝的冷汗,惊骇久久不散。

  二十多年了,那个下令扭断他胳膊的男人成了他的继⽗,他开始被迫与⺟亲过着疏离的生活,在这豪华宅第的偏处,忍受着孤独与歧视。

  皆川凛扭开头灯下,到浴室去清洗着恶梦出的汗⽔,让冰冷的⽔缓和他的恐惧。

  后天他要到‮湾台‬,这一次是名正言顺的前往,因为明集团即将在‮湾台‬进行一项投资计划,他被指派要跟着异⽗弟弟…黑崎遥一同前往。

  只是,他却在即将归返‮湾台‬的夜晚,再度梦见二十多年前的一场恶梦,那场恶梦让他的手至今仍呈现扭曲,也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人生的苦难。

  束手无策的⺟亲用结婚当作筹码,换了他的生命、他的教育,所以他才得以在黑崎家继续存活下来。

  因为⽗亲的姓氏是罪恶必须舍弃,而黑崎这姓氏太尊贵他不配,所以他冠上⺟姓,成了皆川凛,时间漫长到⾜够他忘了自己原本的姓名。

  知道继⽗向来视他为眼中钉、⾁中刺,但是只要他对明集团有贡献的一天,他绝不会动自己一寒⽑。

  至此,皆川凛终于明⽩⺟亲为什么愿意舍弃亲情,来换他受教育的权利,因为再多的亲情对他而言是毒葯、‮磨折‬,黑崎明只会借故除去他这野孩子。

  抹去脸上的⽔渍,回忆太痛苦,但他却不忍忘记,多亏有那些痛砥砺着,他才撑到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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