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是我的俘虏,乖乖回答问题。”齐战望着慕夜颜,心中放下担忧的大石。
慕夜颜坐在一角,刚刚从错睡中醒来,好不容易收聚昏沉沉的意识,这才回想起自己挨了一箭,被齐战给生擒了。
他強庒下惊颤,伸手抓拢敞开了半片脯的染⾎衬⾐,引起一串金属碰撞的铿然声,不由得瞪了一眼手脚上的镣铐。
她怒火中烧,⾼傲地仰起脸,回瞪齐战嘴角难测的笑意,不甘愿回答。
齐战当然瞧见她眼中蓄満的冷傲,再度开口“告诉我你的名字?”声音低沉柔敛,没有一丝情绪。
慕夜颜仍以无表情的沉默做回应,但是望着齐战深沉而邃远的眸瞳,心中仍是不由得挛痉,因为,他的眼睛又在说话了!
他眼里含着的思绪远比他里吐出的话更多,他在告诉她“他想从她⾝上得到的东西,绝对不是只有她的名字而已!”告诉我你的名字!“齐战渐渐近她,凛眉凝视这“一问三不答”的傲骨女人。
她当真以为他不知道她的名字吗?他只不过是想从她口中亲耳听见那美丽的名字!她当真以为不说话,他就对她无计可施了?
慕夜颜缩起⾝子,往墙角边靠,倔傲十⾜。
冷漠在齐战边悄悄没开,他说道:“你打算一辈子做哑巴吗?倘若你真想做哑巴,我会成全你,并且⾎洗伏乞蔑,让你的国人跟你一样…‘永远闭上嘴’!”威胁如寒飓飓的风,在她面前刮起来。
她強自镇定,上齐战越来越近的脸,莫可言喻的紧张与慌又在心中如嘲浪般扩散,几乎滥泛成灾。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只要他一靠近,她浑⾝上下就觉不对劲,好像了路一样的慌张?
她庒下心中异样的不安,強掩被窥探的烫焚,提起勇气挑战他似冷似烧的深逮漆眸。
“告诉我你的名字!”声音更加深沉严厉,齐战数指头一句,将她的脸钳在自己掌心,強迫她好好地回望自己。
慕夜颜眼底问过温恼,别开脸咬牙道:“俘虏不需要名字!要杀要剐任由你!”
齐战忍不住哈哈一笑,离她的脸更近。“好,我想你是打算考验我的耐或定力,可惜这两样东西我都很缺乏,我没有一丁点儿耐再问你一次,也没有一丝定力继续保持君子风度,我有的只是‘能力’。我可以向你保证,我能轻而易举地在两天內歼灭伏乞蔑,教你变成亡国灭族的罪人!”自负的嘴角扯出一个更冷更厉的线条,指尖却隐隐传来微微的震颤。
因为她下的线条与感触,像极了一柔弦,拨搔了他的指尖、酥⿇了他的掌心,他竟是如此喜与沉于这丝感触。
慕夜颜望着他严中带冷、笑中含威的神情,不由得起了寒颤与心悸。
“慕夜颜!”深昅一口气后,她不甘心地将眼睛转向一旁,
不愿再瞧他那一双让她畏寒又慌栗的眸子,深知自己抵不过他深睡的凝视。
慕夜颜啊!原来你是如此怯懦,只要再多看他一眼,就会失去所有的理智与矜谨了吗?她问自己。
齐战満意一笑。这就对了!
“既然要说,何不早讲呢?告诉我,如何摘下你的面具?”他再度捏紧她小巧的下巴。不知她的脸是不是像她下巴的秘感一样,如此人?
幕夜颜不语。原来齐战想从她⾝上得到的第二样东西,便是她的真面目!
“是用一把小小的银锁匙吧!”齐战近她。
慕夜颜神⾊一变!他怎么会知道?
“我不会笨到不搜你的⾝。”齐战从怀中取出一把小小的银钥匙,置于掌心。
“你!”慕夜颜又怒又羞。他搜了她的⾝?那么他到底还对她做过些什么?
“你⾝上所有地方都被我搜遍了。该取的我取了,不该取的,我也不会多拿。”他扬起销匙摇了摇。
“你看了我的脸?”她不由得额声惊问。
齐战看着她惊恐的神情,更加确定他曾经见过这双惊慌的眼神,不是在梦里,是在一个有⽔有月的夜里…
“你看过我的脸?”看他不语,她越来越不安。
“我说过,不该取的我不会多拿。”他收回心神。那种窥偷的事他不屑做,他要的是她的心甘情愿。
“要我替你取下面具吗?”他盯着她瞧。
“你别碰我!”慕夜颜⾝子一弹,闪至角落。一想起他曾经碰触过自己,她便心跳失速。“你最好没有偷瞧我的脸,否则我杀了你!”
“怎么?碰触你和看见你的脸一样,都得死?”齐战望进她眼眸深处。
“对!而且死得很惨!”她握紧拳头。这是每个见过她脸孔之人的下场!
“我可死不了。”
“如果不是战死,我也会先毁容再去死,这样你可开心了吧!”她冷道。
齐战一怔,明⽩她是认真的。她对自己的脸十分不安啊!到底她的睑上有什么不可让人瞧见的秘密呢?
“你还真是骨硬志坚啊!可惜阶下四是别无选择的,你就写一封降书,缔结双方的友好盟约吧!”齐战不由得叹道。
他不舍地让自己的指尖离开她的下巴,将那把银钥匙递进她手中,起⾝踱到案前,远远地观望她。
她是皇上要的贡品猎物!他齐战恐怕是毁不得、也碰不得,最好不要在她⾝上使太多惯用的把戏或计谋。
因为,他怕玩火自焚!在他的內心深处,几乎将要无法克制对她的通思了。
慕夜颜双一抿,眸光一敛。“休想!伏乞蔑不做你们的降臣!”
“你错了,我们不需要‘降臣’,只需要‘友邦’!除非你真想做一个没人格、没尊严的孤臣孽子!”
他也不想要她这个敌人,更不想像预言一样,用剑刺⼊她的颈项里。
慕夜颜哼声冷道:“做孤臣孽子总胜过千年百世为奴做马!即使有一天我们的领土都被你剥夺,盔甲士兵全都散尽了,我还是有无从被你占领的自尊与决心!齐战,你别以为每个人都会屈服于你!”
她的话令齐战拧眉回⾝,双臂抬上她两肩旁的墙壁,将她围在自己的臂弯间,沉沉望着她。
慕夜颜鼓起勇气,庒下心头的惊,仰脸直直回望他。
两人对峙半晌,齐战的脸眸与⾝子着慕夜颜,得她动弹不得。
齐战深昅一口气浓眉双飞。“那么,我只好让你委屈一点,做囚俘了!”好一个宁死不屈、不苟幸生、敢言善道的公主!真令他又敬又气、又赏又担忧!
“休想!”慕夜颜仰起下巴。
齐战眯起眼。“你可能还没搞清楚,我要的东西没有到不了手的。”
如果告诉她,这场战役的目标之一是她,他的皇帝想要得到她,她绝对受不了,恐怕会气死、恨死吧!
但是,当下狂妄又奢望着她的人是谁?是他的皇帝主子,还是…他不试曝制的心?
“是吗?我不信!”她勾挑衅。
“由不得你选择。”齐战一笑,拉开两人的距离,凛然步出帐幕。
他发现自己的心正在背叛国君,竟不知如何面对她、面对自己。
命运之手扣住了他,他开始难以抗拒她在他心湖里如同投石般起的阵阵涟満。
慕夜颜紧盯着齐战的背影,不知未来会变成怎般模样?第一回感到那逃不掉的命运在她⾝上紧紧追随,不只因为她成了一个由不得己的受伤战俘,更因为齐战。他的存在与出现,让她的心脫轨,一切都不对了。
齐战勾出了她属于女人心的脆弱部分,如今,她的⾝子被他困住了,连心,也不由自主地一步步向着他走去!
从第一次在场战上削下他的发开始,她便将他紧紧系在心里。她的心,被一条看不见的绳,微妙地扯住了,那绳的另一端,是那个将她⾝体自由剥夺了的齐战!
她的手摸着前仅着的薄⾐,心一跳,惊觉他那终被她削下的断发不见了!
齐战一定什么都知道了!他知道了她的一切秘密,他一定在偷笑吧!
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输了仗被砍头,但输了心呢?
她可以用面具掩住脸孔、用铝甲保护⾝体,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将心墙砌得更坚、更硬,让自己的心房不被攻略!
原来齐战让她明⽩了自己仍然是有弱点的。
慕夜颜望着手腕上的锁铐发怔,被这一切以及自己的情感给深深震撼住,久久无法平息。
***
夜深了,齐战往帐幕的方向走去。
他望着天上的星斗,眸光越来越深幽。
罢才发了一封捷报回京,告诉皇上已经打退敌军,还生擒了夜将军,但他的心却忐忑不安。
他竟然私心地不想将慕夜颜送给皇帝!
半晌,他从怀里摸出一绝发,这是从慕夜颜的怀里搜出来的少数东西之一。
会是谁的发呢?一定是她珍爱的男人吧!所以她才会那么珍惜,用一条金丝线紧紧绕,放在心口上。
她有爱人了?是伏乞蔑的文臣,英勇的武将,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卒庶民?
齐战摇头摇。他在做什么?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酸涩和妒意!
幕帘刚掀,他踏进营帐,浓眉便是一皱。
慕夜颜背着⾝,缩在地上,紧靠帐壁,脚边的晚饭完好如初,毫无进食的迹象,正低垂着首一动也不动。
他缓步至她⾝旁,发现她因为伤口发炎及疲惫而沉沉⼊睡,⾊仍是苍⽩的,还微微寒颤。
就算饿死,她也不要施舍吧!齐战低唱。
这个倔強而⾼傲到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女人.怎么可以用这种方式闯进他的生命里?怎么可以用这种方式弄他所有的理智与心绪?
他深昅一口气,大手一扯,将炕上的被子拿来卷住她,而后抱进怀里,将她放到自己的上。
如果她冷了,他知道自己也会感到寒冷;如果她睡不好他也无法夜一好眠。因为,他欣赏她、拎惜她。
他想将她紧紧锁在⾝边,不想放开手,也不想让给人!
望着她脸上那层面具,他发皙,终有一天要让她心甘情愿地为他卸下面具,因为她是他的梦啊!
***
齐战做而立,盯着手中那张无声却充満悍意的9纸O
“将军,如何?”费乙紧盯着齐战脸上飘忽不定的神情。
他想起战将军平⽇总是飒慡自信、神采十⾜飞扬,可这几⽇却显得心事重重,还常站在帐幕外望着⾼得迢远、蓝蓝的天空。有时将军是以手拈指算卦,有时却像是思索,无人能知也无人敢问的心事。
现下,齐战望着伏乞蔑国王的回函,却一改往⽇的自在纵逸,反而沉思了许久。
战将军肯定有心事!自从他打赢了那场小小的胜仗,虏了夜将军、将夜将军收进了自己的营帐之后,仿佛就有些心不在焉与捉摸不定。
“他拒绝了!”齐战将馆递给资乙。
“什么?伏乞留国王拒绝签盟约以换回自己的女儿!”想不透。“伏乞屏国王不愿签下双方互惠盟约?这盟约对有益无害啊!咱们的约定书上明明⽩⽩地写着;他只要愿年年进贡珍果数百盒、伏乞蔑美女十名给咱们天子,我们。能保护他们免于受鞑靼的犯侵,并且释回夜将军,还能让他们获得进⼊中原经商易的机会,这么好的条件,他竟然拒绝了?”
“没错!相当⼲脆的拒绝!伏乞蔑国王是聪明的,他一定是看出了我拟的招降书中有骗局。”齐战淡淡说道。招降书中的每一句都是真的,独独“释放夜将军”这一条却是假的。
“骗局?”费己不明⽩。“条约不都是真话吗?他不想要自己的女儿,这真是天下最怪的一对⽗女了。⽗亲厌恶女儿,女儿却心甘情愿天天戴着面具!有没有搞错啊?只因为她⺟亲生她时难产而死?”
“或许还因为她那一张无人见过的脸,以及没人知道的秘密吧!她出生那一⽇在皇宮里发生什么事没人知道,伏乞蔑国王严厉封锁消息,少数知道內情的人不是死光了,就是口风甚紧。”齐战的声音低沉幽黯。伏乞蔑国王怎能不顾慕夜颜的生死?这令他隐隐生怒。
“她大概是天下第一大悲情女了,比那效螫东施、无盐丑女还可怜!案亲不愿看她,也不关爱她,还遮着脸不能见人,她怎么能有勇气活下来呢?换了其他人,不早就差惭忿愧到躲起来隐居或杀自了?”费乙一时嘴快,说完话才对上齐战的眸光,并惊觉齐战的不悦。
费乙浑⾝窜过一阵惊悸,这是他第一次对上齐战如此冷厉而深幽的目光。
突然,一名传令飞马驰抵营区,马上骑兵直奔至齐战面前,展开一卷御诏。
几天前才发了捷报回京,这么快就回信了?
虽说早知道皇帝对慕夜颜有趣兴,也将基夜颜当成这场仗的猎物之一,但他还是感到太快了!
他不想这么快就将她送回京师,他有私心,他已经有独占慕夜颜的私心了。
“皇上要伏乞蔑公主尽速被押送回京师?”齐战的眉头不由得攒起。
“是的。战将军,皇上认为既然伏乞蔑最強盛的夜军已被你击溃,面临冰消瓦解之势,伏乞蔑也就无可畏惧。明⽇副都督会来替您领军,等待伏乞蔑自动称降。”
“副都督来领军?”齐战更是惊讶。“难道皇上要我亲自押伏乞蔑公主回朝?”
皇上已经不需要他了吗,所以才派副都督来接手这场即将获胜的战役?还是皇上太重视慕夜颜,非得他亲自押送才放心?
那士兵若有所思地笑道:“战将军,皇上相信只有你才能将伏乞蔑公主全安送抵京师。更何况,皇上主要的目的是让你赶回去做他的驸马呢!他要你早⽇与挹岚公主完婚。”
与挹岚公主完婚?济战的心直往下沉。
“战将军!皇上希望你明⽇即刻启程!”
齐战应诺,接旨。
“将伏乞蔑公主押送到京师?”费乙瞧着齐战。“战将军,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如果伏乞蔑定盟降服,就会把公主放回去吗?”
“这就是我没有告诉你的‘骗局’。其实皇上将我从假期里催令派来这里,除了招降伏乞蔑,让伏乞蔑成为我们边境的军事据点之外,另一道秘令便是将伏乞蔑公主带回京师。无论伏乞蔑国王同不同意签约,伏乞蔑公主一定要得到手,本不可能放走她!所以我们给伏乞蔑的招降书,是骗人的,就算伏乞蔑答应招降,我们也不会释放夜将军。”
“万一伏乞竞答应签定合约,我们却没释放夜将军,那伏乞蔑岂不大怒?反而可能归向鞑靼?”
“所以我说这是骗局。伏乞蔑不签约,我们就‘有理由’直接攻取他们的土地,并带走夜将军;若伏乞蔑签约称臣,只要骗他们我们并非掳走夜将军,只不过是招待夜将军到中原去游玩,并接受大明皇帝的封赏,到时候再以盟国之便提出结亲的要求,夜将军不就明正言顺地被纳人皇上的后宮了吗?那招降书不过是试探伏乞蔑国王的想法罢了,他签不签约。结果都是一样的。”一提及慕夜颜要成为主子的后宮,齐战的心头就隐隐烦忧。
“膜!原来如此!难怪她受伤时你那么生气,还将她纳人自己的营帐里小心招待,原来她是皇上要的人,大意不得。皇上他果真是喜收集各式嫔妃啊!后宮里什么样的女人他都有了,有贵族是女、贫民农妇、娼优联、各国佳丽,甚至连男人婆型的妃子都有了,现在他竟然对戴面具的公主也有趣兴了!”费乙笑道。
齐战无法想像,像慕夜颜这般烈的女子在宮里要如何苟活?一大清早就知道这两个消息,她会有何強烈的反应?
他带着愁,掀帘进人自己帐內,一眼瞥见炕上的慕夜颜。
她拥着他的暖被,盯着他,正在等待他出现。
他挥手命令⾝后的士兵放下脸盆,士兵服从地将梳洗⽔盆放在一旁,退⾝出去。
“醒了?”齐战故作冷淡,来到炕畔瞅着她。
慕夜颜看一眼地上的⽔盆,仰起头凝视他不露情绪的脸庞。
“我不明⽩,你为何如此善待我,天天命令士兵端⽔来给我梳洗?是我运气好遇上你这种体恤囚犯的将军,还是你别有所图?”她冷冷问道。
“没别的意思,只是一盆⽔而已。”齐战国视着她的遇问。
慕夜颜角一抿。“那么,这又是什么意思?我怎会在你上?”満脸倔傲,将尚有暖意的被子推落到齐越脚边。
她本来是瑟缩地靠坐在地上的墙角,怎知一早转醒,第一个进⼊感官的不是刺眼的光或吵杂的鸟鸣,也不是兵士的呼喝或演声,竟是一股男人独特的刚悍气味窜进鼻尖,以及舒服温暖的柔意惊醒了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为何竟安安稳稳地躺在齐战的上,⾝上还扭着他温暖的被子。
她是一个囚犯,不是该被丢在墙角受冷吗?可她不但有⽔可以梳洗洁净,现在还堂而皇之地睡在将军的上!
天底下恐怕没有比她更好命、更尊荣的囚犯了。
“我不喜不⼲净的敌人,也不准备让你生病或冷着。”齐战轻描淡写,拾起脚边的暖被,放回她⾝边。
“只因我是你威胁伏乞蔑投降的筹码吧?”她冷冷一笑。
齐战不语,只是以目光在她闪着微微银亮的面具上探索,然后落定在她姣好的后瓣上。那双看来气⾊好多了,经过夜一的好眠与暖意,已泛起了微微的柔红。
一丝少见的柔意与安慰在他体內浮升,他睡长椅的代价总算是值得。
发现齐战的亮深进的瞳光停驻在自己的上,慕夜颜的心跳一紧,赶紧跃下来。
“少再菇蘑拖延了,也不必假惺惺,早早将我解决吧!”她恨恨地说道:“别以为利用我就能我⽗王投降!”
慕夜颜不希望因为一己之生而牺牲家国利益。一个战将,就是不能苟延残、腼颜借命。“死”是将士与俘国的共同下场。因此,每一次的出征,她都不曾奢盼自己能活着回去。
“你很期待死?”齐战朝她卷起角淡笑。
“没错!求之不得。”
“可惜你还死不了,你得活着去我们京师!”
“什么意思?”慕夜颜浑⾝绷紧,灿眸一暗,大惊失⾊。
“你⽗王不答应降和,已经国书拒绝和平盟约。既然他不打算赎你回去,我们皇上也想见见你这个久闻其名、神秘掩面的将军公主、所以…”齐战凝视她渐渐转沉的双瞳,低声轻道:“我要押你回京。”
慕夜颜隐隐菗一口气,心里有一股轻松释然,也有一股痛苦与悲伤在撕扯。
没错,她希望⽗王不要因她而误国,可是却又不免感到一丝悲酸、一点悲壮,还有种隐隐的伤心。想不到⽗工拒绝得如此⼲脆,连一点考虑犹疑也没有啊!她是求仁得仁了,可是⽗王的爱仍旧是…果然是求不到的!
她将被押解至迢远的中原汉都吗?那会是个怎样的地方?慕夜颜抬起垂敛的眉睫,疑惑地向齐战脸上似笑似愁的神情。
偏偏只要看着齐战,她的心就颤抖,她就得装出冷漠与敌意,害怕有那么一丁点的怯懦与们被他发现。
她想起伏乞蔑有句俗话:“视线接,爱人之苗!”那第一次的眼眸会,便是情感的发芽。
多美的一句话啊!却让此刻的她发慌到颤抖。
难道第一次见到齐战,她的情感就在心田生了吗?否则她为何总是对齐战的接近感到紧张?只要他一出现,她就不知所措?
“明⽇一早便启程,你不会有任何异议吧?”齐战发现她淡笑的嘴角有着悲喜织的线条。
她一定是⾼兴着伏乞蔑不必因她而降服,悲伤着自己孤零零地被整个家国给舍弃了吧!
来伏乞蔑之前,齐战本以为这一趟任务会轻松自在,无阻无碍。毕竟,招抚一个小柄是小事,俘虏一个国王想要的女人更是举手之劳。
但偏偏遇上的是慕夜颜这样的敌手与猎物:可敬可佩,使人怜惜不舍!
果然,这真是应验了当初来到伏乞蔑时所预占的:这一趟,他不只能收服一个家国,还能得到一个意外的收获。
一思及这条回京的路途既漫长、又荒寥,而他还得一路上押着她、一路上看着她,他便无法平静心田。他怎能逃得开幕夜颜时时刻刻的昅引,然后是不在乎地将她给皇上研究品赏,最后成为后宮的一个收蔵品?
不!他…做、不、到!
“我不去你们京师!你杀了我吧!”慕夜颜别过脸,深知自己只要在他的手里一⽇,她就无一⽇的平静。
“杀了你?”齐战的心一菗,神情一变,这句话像极了梦境的情节,菗动了他的心跳,他沉声黯道:“我的手不想沾你的⾎。”
那⾎会灼烫他的手、触疼他的心,让他的手背和心房疼痛难耐。
慕夜颜回凝齐战倏忽不定且猜不透的神情,心中的千愁万绪一齐涌了上来。
不甘心,真不甘心!这一回她竟是输在他的脸、他的笑。他的瞳里啊!他还说不想沾她的⾎,他是瞧不起她吗?
猛一咬,她带着镣铐的叮当脆响朝齐战陡然撞去。
齐战微惊,在她还来不及以头撞上他之际,便迅捷钳住她的双肩。
慕夜颜猛力前冲的⾝子被齐战一阻,差点坠地。齐战及时一拉,她一头撞进他硬坚定的怀里。
她惊愕地仰起脸望着他。
齐战的眼里有着笑意,垂眉轻道:“慕夜颜,你现在手无寸铁、手脚被缚,只是凭着一股傲气与不甘,怎能伤得了我?”
慕夜颜全⾝一僵,鼻尖猛然闯进他刚的气息与暖热,不由得将⾝子往后撑,拉开两人的距离,这才发现他习武善战的⾝躯是如此的轩昂,摄夺着她的心跳;他的膛是如此的宽阔朗实,庒迫着她的呼昅。
“放开我!”他的气味、他的视、他的贴近,对她而言都是磨折,儿乎杀死她的斗志与顽抗,令她的心只能无助地低昑与挣扎。
也许死在他的剑下还比较好,因为他的气息与眸光遇着她,令她无法呼昅。他的膛是一团存温的火苗,将要融化她所有的决心,烧灼她躲蔵的情感。
齐战的双臂紧紧钳着慕夜颜的肩,不舍放开,即使慕在颜用着一双又忿、又恼、又苦、又慌的眼瞳对抗着他,但他就是不想放开手。
这眸膜啊!多美的灵魂之窗、心灵之门,不必言语逗挑或是表情暗示,都⾜以使人堕落,使他想起自己曾经见过同样的蟋惑眼睛。
那从⽔里缓缓升起的、惊慑了他的心魂的影啊!就是她!她不只是他梦中的女子,还是那泉田里的传说吧?
那么,他更不想放开她了。不只是当下,就连以后,他都不想轻易放开她。
齐战钳着她肩膀的手劲一撤,翻手将她的⾝子再度拉进自己的怀,角逸出幽细的叹息。
“慕夜颜,别做困兽之斗了,你一再的反抗,只是在我。”他淡淡柔声说道。
她扬起脸,有几分惑。
“你伤不了我,我也不愿杀你,别教我为难。”他下不了手伤她,这一点他万分肯定。
慕夜颜心神一。他的声音低沉幽缓,像一滩幽咽泉流,柔柔摊展,直教人软化所有的心志与坚定,但又隐含着冰冽的命令口吻,让人心神菗悸。
尤其他的气息像柔羽,在她的眼上轻刷起一阵颤栗。
“为什么?你早杀过无数人,多杀一个叫慕夜颜的敌人有什么差别?”他有何为难之处?她不能懂,也不想懂。她的嘴角国得很厉害,深怕他的回答和他的眸睡一样教人沉矜怕。
她凝望着齐战贴近的脸庞,刹那间所有的仇恨与气恼全闪灭,只能为他呼昅、为他凝视。
齐战不语。他该如何说?告诉她,当她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时,她便注定不再是他的敌人?告诉她,她是他梦中出现的一份命定之情?告诉她,她将被他持剑刺颈?
若真是注定,谁也逃不掉;逃得掉的,便不是命定!
他深懂占术多年来,从没有过一次的失误。但这一回,他与慕夜颜,谁也躲不开!
否则为何偏偏在场战相识?为何他对她有了另一种奢望的感情?为何他对她有一股不曾有过的心动与望渴?
他想要与她更靠近,想要更多温柔又温暖的东西…她的眼、她的、她的心,还有她的一切。
慕夜颜凝视齐战,感到他钳着自己的手臂正加劲收紧,让她的⾝子不得不靠他越来越近,然后他的脸缓缓退来,在她的眸子里放大。
她想说什么,但那话语已来不及出口,被齐战的封住了…
她睁着眼,脑中一片空⽩。齐战的有几分霸道,有几分占有,更有几分的柔意。他的夺卷她的呼昅,霸占她的思考、侵掠她的一切,只有颤抖在她的边与指尖窜着。
他吻她?他竟然如此亲密又深刻地吻她?这是她第一次被人占有息啊!
慕夜颜颤抖了,她的⾝心全在颤抖,因为她掩不住体內那种不知名的醉与火。
她多想掩饰自己这种生涩又的反应,可是他的双紧紧贴近她最脆弱、最无法掩饰的,让她连紧张的颤抖都传给了他!
齐战边的微笑悄悄收起,换成又密又紧的吻,在慕夜颜的上辗转与探取。她的很软很柔,在轻颤着惊羞,在舞动着望,挑拨出他更深沉的望渴。
他的手将她拥得更紧,想要更多、更深…
一个惊醒,慕夜颜猛然从那股?镎跬眩潜酚胄呃⒋虻盟薹笆堋?br>
她这才确确实实地惊觉:自己正在与敌将火热拥吻!
又怒又恐、又惊又羞!慕夜颜将一紧,逃开齐战的攻掠,转瞬间扬手,手腕上的镣铐在齐战颊上滑过,将他的脸刮出一道浅浅⾎痕。
齐战感到颊上锐利刺痛,回过脸,发现她浑⾝颤抖,灵动的眼里蓄満惊慌无措。
慕夜颜掩不住浑⾝颤抖,简直快溺死在他玩弄的⾆里,再继续下去,她会控制不住自己、会无可救葯、会心甘情愿地坠人他的掌心里任他把玩!
可是,她玩不起啊!她玩不起这种游戏,因为,这会让她对齐战更沉!
最该死的是,她不想只是陪他玩一玩!
“放开我,别…”这算是她第一次脆弱的乞求吧!
齐战什么都要,就是不要她的求逃。他再度扯住她的手,紧紧地将她的⾝子打牢在自己的膛里,第二次用锁住她的抵抗。
他知道自己已经不想去理会所谓的理智与伪装,此时的他只想要她!他的望渴着她的臣服,他孤傲的膛望渴着她的温暖。
他越来越不准备放开她了。
慕夜颜的理智被齐战更炽烈的给烧掉了,整个⾝于瘫在他双臂中,只能任由他深深地索取,任由他将震撼的感受传给她。她所有的抗拒全都融化,他出她⾎里潜蔵的动不安与情狂野的因子,他不只在她上于取子求,还软化了她的心,她怎么也无法控制自己了…
半晌,齐战才以残余的一丝坚冷让自己醒脑。
“该来的,躲不掉,那就叫做‘命定’。”低叹一声,离开她惊颤的角。
他的眸锁住她灿亮如星\神情万千的瞳仁,忍不住伸出一指拂刷她因他的吻而柔润红的瓣,然后逗留其上。
“这一场战役是命定的,这一个情境也是命定的;而你我,也不过是上天的两颗棋子,任她落置。如今我俩已被摆在一起,谁也没得逃,谁也逃不开谁。”齐战垂眼瞅着她微闪的眼睫与亮眸,一字一字缓说,好让她听得清清楚楚。
慕夜颜怔怔地望着他,还陷在刚刚的眩惑里爬不出来,只能更加肯定:她是他不折不扣的俘虏!
齐战的指尖在她柔软冰额的上流连,用双臂将她抱得更紧,紧到她的⾝子完全庒贴在自己的膛,触着自己的心跳;紧到让她薄薄的衬⾐给在自己的膛,几乎分不开。
他要感觉她更实真的存在,他要证明这一切不是梦,也不再只是预言而已。
梦境中的他眷恋着她,现实中的他更企望她。
慕夜颜茫了。这个善于占卜的男人在说什么?是他神秘的预言,是上天给的机密,还是他敌的甜言藌语?
为何他所说的每一句都让她心神,到无可回返。落到黑暗的最深处?甚至感到泥⾜深陷、无可回首?
她没有推开他的拥抱,不再挣开他指尖的抚触,她留恋着他的这份拥抱。口传来他膛的力量与体温,犹似万针密,将她紧窒的心跳与呼昅牢牢钉系在他⾝上。
钉系得好牢好牢,仿佛挣脫不掉了!
她的心降服了,她终于被降服了。如果对他而言,这只不过是一场捕护她的游戏,她知道,自己已举起⽩旗,自愿称降。
他俘虏了她,她不想逃,情愿被他缚得死紧。
齐战紧紧地拥着慕夜颜,微微惊讶于她安静的服从。
慕夜颜的脸悄悄挪移,倾贴在他的膛上。
她在听他的心跳,那一声声沉稳而且坚定的节奏,抚去她心里的不安,成了她当下唯一的望渴。
此刻不必言语,他与她用彼此的呼昅与心跳流了无声的心情。
帐外的人声杂,帐內的两人却是以沉默的贴近签下了生命情感的合约。
这一场仗,谁才是赢家?
也许,两个人都是输家,输给了上天的作弄与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