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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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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蔷儿!”纪大娘沉声质问“你要娘说几次你才肯听进去?”

  她站在纪蔷面前,一字一字的強调着。“别理程家那群人。”头痛呀!女儿像匹野马似的,谁都拴不住。

  她居然趁他们没注意时,上程家去找人理论。那群小人跟他们说什么都是⽩搭,不要理他们就好了嘛!

  女儿这倔強,不肯吃亏的脾气实在叫她伤透了脑筋。

  “哈哈,姐姐又做错了事吗?”纪真手里拿着刚咬一口的甜枣,含糊不清的对纪蔷说:“你这臭脾气还是没改,真是没救了。”

  他离家这么多年,还以为回来后会见到一个变得温柔可人的姐姐,谁知道却大失所望:他和单奕月同江师⽗要离家时,她特地去庙里求了两个平安符给他,要他一路心。

  记得当初,他说另一个是要给单奕月的?她马上凶巴巴的说不是,还硬说求两个是要给他替换用的。

  平安符有在替换的吗?

  纪真觉得很好笑,或许是孪生姐弟心灵相通的缘故,他知道纪蔷明明就很喜单奕月。而她小时候喜欺负人家,也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不过七岁那年她打破了单奕月的头,挨了爹一顿鞭子后,从此再不肯在单奕月来访时,踏出房门一步。

  而他和单奕月要离开时,她哭得两眼通红,他想不只单纯的为了舍不得他这个弟弟吧?应该也是挂着同要离去的单奕月吧?

  偏偏她又死不承认,何苦呢?大家都知道她是单奕月的媳妇,嫁给他是迟早的事嘛!

  她等了这么多年,如今单奕月回来了,两人也该完婚了吧?

  “闭上你的嘴!一回来就多话惹人嫌!”纪蔷有些烦躁的说。

  早上在街上给人欺负的气还没消,回家看到弟弟她⾼兴得差点哭出来!还好她及时忍住,否则纪真一定要笑她了。

  纪真回来了,那表示他也回来喽?

  想到这,她心情又转坏了,因为他居然没有先来看她!

  这是什么意思?她好说歹说是他的未婚,她等他等了这么多年,从小姑娘等成老女人,他回来了先来看她一眼会死吗?

  没错,她从小就喜单奕月,可是她就是别扭的不想让别人知道,认为要是让人家知道,那她的脸不就丢光了吗?

  她喜他,非常非常的喜,可是她不要别人知道。

  “还是凶巴巴的,那可不大好。”纪真笑道:“难怪奕月本来想来,想想却又不来了。”

  “你胡说什么,小心我拧你嘴⽪子,好端端的提他⼲嘛!”她

  虽然这么说,可是语气放软了,她实在想知道他好不好。

  “你不喜听,那我不说就是了。”他看她分明是关心却又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笑了。

  “你说你的,⼲嘛管我爱不爱听?嘴巴长在你脸上,我拦得了你吗?”

  纪真贼贼一笑。“我可不敢说,否则你要拧我的嘴⽪子。饭可以多吃,话得少说,免得倒大霉。”

  “你…”她一跺脚,怒道:“该说不说,不该说的却又胡说八道。”

  “我又怎么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的意思是我的事提都不用提了,你也没‮趣兴‬知道,该说的是奕月的事喽?”急了,他老姐急了!

  吧嘛明明爱煞了人家,却又要装腔作势、遮遮掩掩的?他七岁时就知道她喜谁啦:“娘!”纪蔷拉着纪大娘道:“你看纪真这么久不回来,一回来就欺负我。”

  她拍拍女儿的手,对儿子笑骂着“你也真是的,怎么尽是呕她呢?好,那你跟娘说,怎么二少爷不来家里看看?”

  纪真看纪蔷一脸既是期待,又有点紧张的神⾊,咧嘴笑道:“因为姐姐太凶啦!人家怎么敢来,要是头又给人打破了,不是自找倒霉吗?”

  “纪真!”纪蔷大喊一声,扬起拳头跑过去,纪真连忙丢下啃了一半的枣子,逃命去了。

  纪大娘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一逃一追的在后院里嬉闹,嘴角扬起纵容的笑意。纪真回来了,总算是一家团圆。

  而随着二少爷的回来,女儿的终⾝也有着落了,等了这么多年,小俩口也该完婚拜堂了。

  *****

  “你刚刚说什么?”单奕月一脸严肃的说:“我没听清楚。”

  “我说晚上要摆酒给你洗尘、接风。”单老爷欣喜的重复一次。

  离家多年的‮二老‬昨天回来了,他和夫人、⺟亲⾼兴得嘴巴都合不起来,他甚至乐得一晚都没睡呢。

  “前面那一句。”单奕月摇了‮头摇‬,他刚刚明明听到什么看⽇子、拜堂完婚的话。

  单老夫人接口笑道:“这孩子就是挂心着娶媳妇的事。你放心吧,一定要你爹把你的婚事办得势热闹闹、风风光光,绝对不会给你少了面子。”

  盼了这么多年,总算给她盼到了,再来就等着抱曾孙喽!

  单老爷这才明⽩,原来‮二老‬担心的是这个呀!“是呀,你尽管放心吧。爹会打点的,你都不用担心,等着当新部就是了。”

  “什么!”他猛然从椅子上跳起来,仿佛上面有一针扎痛了他的庇股似的。“什么完婚、拜堂?什么娶媳妇跟当新郞?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真的是在说他吗?他们正打算给他筹备一个婚礼,塞个娘子给他?

  开什么玩笑!

  “当然有关系呀,人家等了你这么多年,现在你回来了,当然得挑个好⽇子赶紧把人给娶进门。”单夫人理所当然的道:“女人的青舂有限哪,你总不能一直耽误人家。”

  “什么时候有个等着我的人家?”单奕月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听起来好像是他欠了什么风流债似的,可是为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该不会忘了自己的媳妇吧?”单老爷疑惑的说:“纪蔷呀。”

  “纪蔷?”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纪蔷是他的媳妇?还等了他很多年?天哪,他跟她有几百年没说道话,没见过面?爹不提他都忘了有这一号人物。

  “她什么时候变成我的媳妇了?”真好笑,那个霸道、野蛮、耝鲁、无礼的野猴子,他怎么可能娶她?

  “她一直都是呀。”单老爷笑眯眯的说:“不然我喊她媳妇难道是喊假的吗?”

  是,爹一直莫名其妙的很喜纪蔷那个丫头,从小就说她是他的媳妇,但那不只是说笑而已,他可从来没当真过。

  “这算得了数吗?”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陈年旧事了。“你们不过是随口喊喊而已。”

  单老夫人点头道:“本来是这样没错啦!”

  纪蔷这丫头人聪明;长得又标致,虽然有个不太好听的浑名…辣椒姑娘,不过她可是很欣赏。

  女孩子要当家就要这么精明中带着点呛,能⼲中又有些泼辣,才能让下人们对她又怕又爱,又敬又惧,丝毫不敢打马虎眼或来,把家业掌握得井井有条,对现实利益考量仔细,这也才能当她单府的二少夫人。

  纪蔷绝对是个能⼲的人才。

  闻言单奕月可松了一口气。“既然这样,这件事也就不用再提了。”

  谢天谢地,这不是真的,只是家人随口说说而已,否则要是他真的得娶纪蔷,那他铁定夺门而出,再也不回来了。

  “可是,前年程府蛮横的硬要娶纪蔷,我就要你爹赶紧去下聘,把你们的婚事给确定了。”单老夫人笑着说道。

  呵呵,姜是老的辣,好在她抢得快,不然单府的二少就⽩⽩让人给抢走。

  晴天霹雷,震得单奕月差点变成聋子。

  门呢,门在哪里?

  *****

  “还有呢?”纪大娘拉着儿子问:“就只有这样吗?”

  “没了啦!娘,我口渴了,你放过我吧。”纪真已经举手求饶了。

  娘从他一起之后,催着他把早饭吃完,便拉着他东问西问,问的全是有关单奕月的事。

  这些年来他做了什么?有没有认识别的姑娘家?他喜、讨厌些什么?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到底谁才是她儿子呀?问了一个早上都是关于单奕月,也不管他好不好。

  一定又是为了姐姐。看纪蔷乖乖的坐在那边绣花,耳朵不知道拉了多长在听他们说话。

  “娘,你不关心你儿子过得好不好,问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到底从你肚子里出来的是我还是单奕月!”

  纪大娘啐了他一口,笑骂道:“你又没缺胳膊断了腿的,我问你⼲嘛?人家总是你未来的姐夫,我关心一下难道不行吗?”

  “行行行,那我去找未来的姐夫培养感情行不行?”姐夫?哈哈,这可真是门古怪的婚事。

  单奕月还对姐姐怀恨在心,对她避之唯恐不及,要是知道自己居然莫名其妙的跟她定了亲,他一定会相当惊讶的。昨晚爹跟他说起这事的时候,他吓了一大跳,后来只觉得好笑得不得了。

  这对冤家果然是冤家。

  “去去去。”纪大娘吩咐道:“说话小心点,可别给你姐姐丢人。”

  “知道了。”

  纪大娘看他出去,连忙关起房门,坐到女儿⾝边去。

  “蔷儿,你听清楚了没有?人家不喜你这么凶巴巴的女孩,娘早跟你说姑娘家要温柔一点。”

  温柔一点?她从以前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温柔!这下惨了,单奕月居然喜温柔、文静,楚楚可怜、弱不噤风型的姑娘!那种风吹大一点就会跌倒,说个话要先两下的姑娘,到底有什么好?

  “我看今晚咱们到单府去做客时,你别离开娘,跟着我慢慢的走,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啊?”纪蔷一个不留神,让绣花针刺到了指头。“可恶!痛死了!”

  纪大娘叹了一口气。“我看也不要说话好了。”

  “不要说话?”那怎么可能?

  “你只要顾着笑好了,你跟二少爷这么久没见了,他也不晓得你变成什么模样,你乖乖听娘的,包准他一眼就爱上了你,乘乘的来娶你过门,否则你的终⾝大事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希望今晚一切顺利,女儿都已经是名副其实的老姑娘喽。

  虽然她是娃娃脸让人感觉仍然有些稚气,但别的姑娘跟她同年纪的,早就已经有了小孩。

  “我哪笑得出来呀!没事一直笑,又不是傻瓜!”纪蔷不以为然的说着。

  纪大娘把她拉到铜镜前,按在椅子上。“你现在开始给我练习笑,微笑、浅笑、害羞的笑。”

  “娘!你⼲脆叫我上吊算了。”那还比较快一点。

  “你要是搞砸了这件事,就换你娘要上吊了。”纪大娘语重心长的说:“蔷儿呀,你等了这些年,不就是要嫁他吗?你无论如何都得想法子嫁成,算完成娘的心愿嘛!”

  “娘,你怎么这么说,好像我非得嫁他不可。”虽然说她从小就想嫁给单奕月当媳妇,可是这样给娘一语点破,还是怪不好意思的。

  “你要是不肯嫁他也不会等到这个时候啦。”女儿的心事她还不明⽩吗?“总之,你听娘的,今晚多笑,别说话。”

  纪蔷无奈的点了点头“我尽量试试看。”

  *****

  “发生什么事了?”纪真好奇的问,他才一进单府大门就被疾跑出来的单奕月拉着又出了门。

  听起来里面似乎很热闹的样子。

  “都是你姐姐害的!”搞什么鬼呀!他不娶纪蔷就十恶不赦吗?

  为什么娘和一听见他表态,就开始呼天抢地的大哭,又是要跳井又是要上吊的満屋子闹。而爹居然还说要叫人拿刀子来,要他一刀杀了他还比较痛快?

  他受不了他们的不讲理,扔下他们就出来了。

  不过单奕月不知道的是,他出门之后,单夫人和婆婆抹了抹眼泪,又开开心心的讨论着要送媳妇什么,要找谁看⽇子。单老爷还叫人泡了一壶好茶,悠哉悠哉的拟起宾客名单,打算办个盛大的婚礼。

  纪真耸了耸肩。“那也没办法,婚姻大事由不得你。”

  “原来你也知道这件事。”单奕月不満的斜了他一眼。“怎么,你是来看笑话的?”他实在怀疑这件婚事还有谁不知道的?恐怕除了他这个当事人以外,全扬州城的人都知道了。

  “冤枉呀!我刚刚才知道的喔。”他突然笑了笑“男大当婚,娶媳妇是天经地义的事,况且我姐姐可是个大美人,娶了她你不会吃亏的。”

  “除非我疯了,才有可能娶纪蔷。”一想起小时候的悲惨遭遇,他怎么样都无法对她生出好感来,更遑论要厮守终生了。

  “你真还记恨那些往事?哎呀,她是喜你才欺负你,怎么你不明⽩这个道理?”

  “谁要她喜了?我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被她喜。”他还以为他的霉运在七岁那年便已经走完了!没想到更大的灾祸,居然是在这时候降临。

  纪蔷是个彻头彻尾的大煞星。

  纪真为了姐姐的幸福,昧着良心说:“小时候坏不是坏!纪蔷变了呢,我差点都认不得了。”

  “她现在子温驯,好容易就害羞、脸红。我娘说她怕生,常常躲在房里绣花、念书,连说话都是细声细气的。”他扯这漫天大谎只怕会遭天打雷劈!

  纪真说完,才惊觉到自己说的好像有点离谱。

  “你说我信吗?”单奕月笑问“狗改不了吃屎,就算她真的是这样,那也一定是装的。”无趣,要是纪蔷真的变成这样,可真是无趣极了。

  “我没理由骗你呀,对不对?她虽然是我姐姐,可是你是我的好兄弟,我当然会的在你这一边喽。”

  “怎么我觉得你看起来很虚伪,听起来也不怎么真诚?”帮他?帮他跳人火坑吧!

  纪真一股无辜,用最诚恳的声音说道:“你怎么这么说呢?我是真心真意的,只要你需要我帮忙,我一定义不容辞。”

  “好哇,那你想想办法让纪蔷嫁不成我。”只要她不嫁就成了,家中老人总不能要他強娶吧?

  “这个忙我就帮不了了。”纪真两手一摊“她从小就想嫁给你,现在好不容易要实现了,怎么肯不嫁。”

  单奕月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想嫁找还欺负我?疯子才会有‮趣兴‬娶她!”

  她会喜他?有鬼哩。

  “就跟你说爱之则骂之,爱之则打之,那是纪蔷爱的表现哪!”

  “留给别人吧,我无福消受。”看样子纪真不可靠,他还是自己想个方法,一定要让纪蔷嫁不成他。

  “你真笨,既然念念不忘她欺负你,你就想办法报仇呀!”他继续说:“娶了她之后,你就可以欺负她、‮磨折‬她,包准她不敢反抗,毕竟丈夫是天。”不过,以纪蔷的个,单奕月想欺负她也难哪!

  反正把话说得天花坠也不犯法,目的达到就好了,不然他真的担心得奉养纪蔷终生。

  “有那么容易吗?”这小子笑得那么假,一定不怀好意、包涵祸心。

  “容易,非常容易,纪蔷跟软柿子没啥分别,你叫她向东,绝对不敢往西;你没叫她吃饭,她绝对不敢拿碗;而且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绝对让你⾝心舒慡。”纪真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院门口的⻳公。

  好悲哀呀,他为纪蔷这么牺牲她却不知道也不能好好的感谢他,唉!他真是个善良又贴心的好弟弟呀。

  “这么听起来,好像很不错喔。”单奕月有些讽刺的说:“可惜你们是姐弟,否则你一定娶她了。”

  娶纪蔷这种姑娘?不不不,那会被她吃得死死的,将男的尊严都给踩到地下去了。

  纪真勉強扯着笑“是呀,娶了纪蔷对你是百利而无一害。家里的人也不会再烦你、你,你要去哪就去哪,纪蔷绝不敢多问,娶了晾在家里,不用管她也可以。”

  单奕月看了他一眼。“你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吗?”他怎么觉得他好像是要把纪蔷送来给他欺负、给他冷落的?

  “什么?”纪真呆愣了一下。

  “否则你⼲嘛那么急着把她送来给我‮蹋糟‬”纪真说得好像他不是要娶她为,而是买一个丫环。

  恍然大悟的纪真尴尬的笑了笑。“我只是在告诉你娶纪蔷的好处。”说得太过火了,这家伙一向很精明,一定不会信的。

  这下子有一点点弄巧成拙了。要是给纪蔷知道,单奕月不打算娶她甚至还想退婚,届时天地一定会闹翻过来的。

  而他一定会被娘冠上通外敌,不帮自家人的大罪!包惨的是,纪蔷一定会觉得是他害的…想到这,纪真开始觉得他的前途堪虑、生命堪忧呀!

  “谢啦,不过我还是不想娶她。”要娶媳妇难道他不会自己找吗?

  像昨天那个姑娘就不错的,他还有些意思。单奕月正这么想时,前面的巷子里起了一阵騒动,一个悉的人影飞快的奔了过去。“是她?”有意思了!

  纪真看到那人影,再听到单奕月刚刚脫口说出的话,他奇怪的问:“你认出来啦?”这么多年没见,他居然能认出来,果然了不起。

  “她是我昨天认定的媳妇!”单奕月一笑,追了上去。

  昨天认定的媳妇?纪真不懂,他不知道她是纪蔷吗?怪了,还是跟上去看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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