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
怀着一颗志忑不安的心,龚耀武从回客栈后,便坐在靠窗的桌前看着窗外的景物,他是在等…等她回来!
虽然知道自己的所做所为伤了她的心,但他又能如何?
谁教他那两个不象话的师弟,硬是将烫手的山芋丢给他,害他只得不避嫌的一路照顾她。
他真的没有吃她⾖腐、占她便宜的念头,如果他的行为有那么一点不合礼教…那应该是因他⾜江湖儿女,没空管那些繁文缛节。
当然,他的心…确实动了…
可那又如何?他不能也没时间成亲,虽然报了仇,但他还是得回华山去解决师⽗付给他的另一个难题啊!
她此刻一定很伤心吧!龚耀武心忖,但她…应该会回来的…
他还想跟她道别,他不希望连说一声都没有就离开她啊!
就这么坐了一个下午,眼见天⾊就要暗了,店小二终于忍不住上前询问:客倌,您说申时一过,另一间客房就不必为您保留…
龚耀武再度眺望远方,仍然没见到她的⾝影,只得点头,就留一间吧!
是!店小二马上走回柜台招呼刚上门欱住店的客棺。
唉!那两只小兔崽子的办事能力怎么这么差?讲了大半天还是无法劝服蝶⾐…
他又枯坐了近一住香的时间,终于死了心想离开,却在此时瞥见他那两名师弟护送蝶⾐往客栈的方向而来。
来了来!他忍不住奋兴的叫出声,小二哥,帮我保留那间房。
啥?!闻言,掌柜与店小二的脸都绿了。
客倌,掌柜亲自出马向他解释,客倌,您也瞧见今天想要住宿的客人忒多,那间房早已被别的客倌订走,还请您体谅。
龚耀武一怔,完了!她现在已经知道他本不是她的夫君,那他怎能再跟她同住一间房?
唉!失策,他该多等地一会儿的。但这笔帐他会跟那两个始作俑者算的。
他挥挥手,算了,帮我结帐。不论如何,他都不能再损坏她的闺誉,他宁可带着她连夜赶路。
对,就这么办,他可以带着她披星赶月的赶回华山,让她尽快嫁为他人妇。
他起⾝走向客栈大门,正巧看到双眼红红的蝶⾐,他狐疑的四处张望了一下,他们两个呢?好啊!又来落跑这一招,可恶!他会找他们算帐的。
蝶⾐面无表情的摇头摇,径自想走进客房。
他只得跟在她的⾝后说:那个…耀武哥已经退房了,我们…得连夜赶路…
蝶⾐的脚步顿了一下,轻声地道:那我先去把东西收拾一下。她连看都没看他,直往客房走去。
直到他俩踏出客栈,蝶⾐都没再对龚耀武说过第二句话。
他心知她一定在气他,只得低声下气的伺候她坐上马,自己则一个跃⾝跨坐在她的前方,拉住我,我们得赶点路。
蝶⾐像个木头娃娃似的,伸出僵直的小手,轻轻的…像是只捏住他的⾐角般的拉着他,这让龚耀武的心顿时菗痛了一下。她…之前可是紧紧的接着他的阿!
龚耀武忍不住提醒道:蝶⾐,耀武哥要赶路,你…抓紧些。
但她彷佛没听见似的,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蝶⾐,你别赌气,耀武哥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他感觉到蝶⾐的⾝子震了一下,等我们找到歇息的地方,你如果有什么话要说,那时再说好吗?现在先抓紧耀武哥…
说…有用吗?她用着浓浓的鼻音问了一句,没等他回话,她便像过去一样,紧紧的将娇小的⾝子贴紧地的背。
他没多说,开始驾驭老马往前行。
但他的心情变得愈来愈沉重,因为,他可以感到自己的背上愈来愈嘲、愈来愈热燥…
想到她回客栈时那红红的眼眶,他知道她曾哭过,而现在…她似乎哭得更厉害,虽然她没有出声,但那止不住的泪与不断的菗泣…让他的心好像被撕裂了般。
蝶⾐…他无奈的轻唤,你…别这样啊!
但她全无响应,只是紧紧的抱住他的、紧紧的贴住他的⾝…只因她知道,或许这是她最后一次跟他这般亲近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处树荫浓密的地方,龚耀武让蝶⾐落坐在一块大石上他随手找了材薪开始生火,当熊熊的火光映照在两人的面容上,龚耀武终于打破沉默,试着为自己的行为辩解,蝶⾐…耀武哥其实…
其实很喜她啊!
蝶⾐怔怔的望着熊熊的火光,口中喃喃的自问:不是要夫唱妇随吗?难道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
龚耀武无言了,他是说过邢样的话,但…他是为了让她打消跟他在一起的念头才那么说的,怎知她会満心憧憬!
看到我不自量力的想出那么多可笑的点子想…跟你一起夫唱妇随…你当时一定在心里取笑我吧?她落寞的说,像是在自言自语般。
对吧?因为,从来都是这样…她抹了一下不断流淌下来的泪,本来就没人愿意照顾我,谁教我是个没了娘、爹又不疼的孩于…
不是这样的,龚耀武几次想开口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却总是言又止。
是啊!他又能说些什么呢?是他伤了她…
可我一直很努力啊!她突然抬起头,以不断流着泪的大眼瞪着他,你们也许不能感受到我的用心,可是…我真的很努力…我努力的讨二娘的心,即使她打我,我也从不喊疼;即使她骂我,我也从不还口,我…
她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我很疼每个弟妹…他们想要我的任何东西,我都二话不说的送给他们;他们不想看见我,我就一个人躲在房里;他们出去玩耍,我从来不曾吵着要跟,最多…只是求他们将外面好玩的事说一咪咪给我听…
我一直很用心的观灿邺娘的喜好、二妹的喜好、弟弟们的喜好…我拚命的去配合他们,就算他们每次都排拒我,我仍不放弃…
龚耀武只觉得自己的心彷佛被利刀一刀一刀的划着。
他从没想过,她竟在那样的环境中生活了近九年,她…还真能忍!
连二娘将我许给张老爷子作冲喜新娘…我都没有怨言,我只期望爹能送送我…可没…爹无法送我…我也是会难过的,你们知不知道?我不是-个物品,我是个人啊!
我也是有⾎有泪…我的心…曾痛…她单手捧心,每次这里痛的时候…我就拚命的想我娘,想她以前楼着我的温暖感觉,只⾜…好久了…我、我都快忘被搂的感觉…我好怕…
我怕有一天…我完全不记得娘抱着我的感觉,那时我该怎么办?我曾窒息、曾不能冉呼昅…所以当我看到你,知道你要带我走的时候,我就苦诉自己,不论你是什么⾝分,我都要让你喜上我…呜~
可他是真的已经喜上她了啊!
没想到我做了这么多…到头来只是一场闹剧…耀武哥,你可以在一开始就告诉我,那样我会认命,我曾乖乖的跟你一起去找驭风哥哥…
驭风哥哥?她为何叫阿风叫得邢么亲热?
可你没~我太可笑了,竟然忘了自己是再嫁,岂能跟你匹配…如果不是驭风哥哥提醒我,我都忘了…对、对不起,是我大一厢情愿…
不是的、不是的,事惰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啊!
龚耀武不知他那两个该死的师弟究竟对她说了什么,但他心知肚明,她现在所说的全都不是真的。
所以,他只是不断的头摇。
蝶⾐再次看着熊熊燃烧的火堆,我居然忘了自己有多卑微,误将耀武哥当成我的夫君…
她变得有些动起来,可耀武哥不该不说清楚…我把你对我说过的每句话都当真,我…向往跟你一起行走江湖、我…期待着能帮你在做义贼时把风…
我努力的不让自己成为你的包袱,我每天都在锻炼臂力、脚力…我、我…她已泣不成声。
龚耀武再也舍不得看见她,般委屈的模样,他不显一切的一把将把将她搂在怀中,我懂!耀武哥全都看在眼里。
突然,蝶⾐的情绪在被他搂住的那一刻爆发了!
她用力的捶打他坚实的,満怀怨恨的叫着,不~你什么都不懂,你也什么都看不见,你…好可恶!
龚耀武死也不肯放开她,紧紧的搂住她动的小⾝子,你别这样,曾伤⾝的。
耀武哥…她用尽力气朝他狂吼,一个心已经碎了、死了的人是不在意⾝体受伤的…她像是抓狂般的在他的怀里拚命的动扭,想要挣脫他的束缚,
不要再对我好…你会让我一再的误会…你怎么能…你这样比我的家人伤我更深啊!
或许是太过动,也或许是一天內受到太多的刺,她竟一时不过气来,倏地昏厥过去。
蝶⾐~龚耀武明⽩她是气急攻心,只能赶紧将她的⾝子放平,让她躺在草地上,再替她擦拭透的脸蛋。
我…后悔了,但要怎么扭转局面呢?
看到她这么勇敢的剖析自己的真心,他不噤惭愧起来。
她至少大胆的将心中的想法摊在光下,而他呢?
竟像个儒夫般的逃避!
他大可将他对她的感情说出来,让她自己决定要跟他或是跟阿风啊!
而他…一直都占着极大的优势,不是吗?
她爹以为她是他的妾、全洛城的人都知道与她同住一问房,而他还触碰过她,她当然应该嫁给他才对啊!
龚耀武顺手摸了⾐襟內师⽗给他的锦銮,在心中喃语,师⽗,您不是一向自诩料事如神吗?您现在能帮我解决问题吗,
他以略微头抖的手开解锦囊,诧异的看着锦囊內的一张⻩纸上所写的字
用心去感受才是最重要的,耀武。但如你真成亲,得先将我那逆女嫁出去才才,切记
师⽗…他不噤低语,原来师⽗真能知天下事,他不由得佩服师⽗的本事。
好!既然师⽗也知道他想对蝶⾐负责,那他就直说吧!
至于阿风…哼!他们敢再次落跑,他当然有权抢他的,谁教他硬将她塞给他!
晤~昏的蝶⾐幽幽醒来,看到龚耀武満脸担心的揪望着她。
蝶⾐!他决定也对她来场爱的告⽩。
可他没想到她却抢先一步说话,对不起,耀武哥,我刚才失态了,我们分道扬镳吧!
龚耀武诧异的瞪着她,像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似的。
蝶⾐整理好自己的思绪,耀武哥,我是不可能嫁给驭风哥哥的,因为.我爹亲手将我托付给你,如今你不想要我…我会认命,但我绝不会再嫁…一个好女人总不能三嫁。四嫁的。她好无奈的叹口气,但我还是谢谢你给了我一段美好的回忆。
她站起⾝,勉強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朝他深深的福了福,你的大恩大德,蝶⾐没齿难忘。再见。耀武哥。
说完,她本没管此刻是三更半夜,又⾝处荒郊野外,转⾝就想离开。
你!龚耀武的心在瞬闲差点从口中跃出,站住!
他冲到她的⾝边,一把将她抱⼊怀中。将她的小脸庒向自己的口,你想去哪?三更半夜的,你一个弱女子居然想闯,万一…
她企图挣扎,却抵不过他的蛮力。
龚耀武紧紧的抱住她,两人之间没有一丝空隙,我…喜你啊!他终于说出口了,只是,耀武哥在幼时曾经一时失言,答应我师⽗有朝一⽇会娶我的小师妹…
感觉埋在他怀里的小人儿的⾝子一僵,他赶紧说:但师⽗现在退让了,只要我能找到适合的人选娶小师妹,那就没问题了。
而他已经想到该找哪个替死鬼了!
不但如此,他还可以让小师妹有选择的机会。
这真是人的结局了!
可蝶⾐仍然在他的怀里用力的挣扎、死命的挣扎。
龚耀武不懂为何他都告诉她他的打算了,她还是不肯乖乖的待在他的怀里?莫非…你放心,等回华山后,我绝对曾带着你与我一起夫唱妇随的。
但她仍然死命的挣扎。
终于,龚耀武放开她,狐疑的问:蝶⾐,你…还是不肯原谅耀武哥吗?
蝶⾐満脸通红的猛头摇,她是没听过他有婚配的事,但…
今天下午,他的两个师弟倒是将他毕生的事迹全都说得一清二楚,所以她已大致了解龚耀武的为人。
而他们两师兄弟更是教她该使出哪一招来搏取他的同情心,让他能打开心房接受她。
虽然哭到昏厥并不在她的计划中,但她确实听到了他的真心话,她终于靠着自已的努力,替自己找到一个爱她的夫君,而她会好好的珍惜的。
你快说啊!他焦急的问:你真的不肯原谅我吗?
我…原谅你…她娇羞的说。
大好了,他终于得到她了…
但不对啊;那她⼲嘛挣扎得那么厉害?你…
蝶⾐蕊红了一张份脸,怯生生的说:是你的…暗器…把人家刺得好疼…
龚耀武的俊颜条地刷红,他尴尬的咳了声,呃~对不起…
她…原谅他了吗?
蝶⾐则是忍不住提出疑惑,耀武哥,你不是要告诉我你究竟使些什么兵器吗?还有…那老是刺人的暗器究竟是什么?
龚耀武征住了,他该用说的,还是用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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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龚耀武决定,既然她什么都不追究就接受了他,那他还是提前与她洞房算了。不然,他真怕她曾一路就这么问个不停。
虽然,他本来打算先带她回华山,等解决完小师妹的事。再举行属于他俩的婚事,让她能有个美好的回忆。
但现在看来;他恐怕无法照他的计划进行了。
因为,以她这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他就算再能忍,他的⾝体也要大声的议抗了。
所以,他决定提前跟她洞房,替她解惑。
住进客栈后,龚耀武代店小二打⽔让蝶⾐好好的净⾝。
在吃完丰盛的晚膳后,他瞅着逐渐变得开朗的蝶⾐问:你真的愿意嫁给我吗?”
蝶⾐羞怯的点头。
即使我是个登不上台面的宵小之辈?他调侃道。
蝶⾐不好意思的解释着,耀武哥~我当时不知情,才会以为你…
经过费琮桦与萧驭风的解释,她才明⽩龚耀武是华山名门派的大弟子,⾝手矫健,常常协助当地官府捉拿要犯。
而她却误以为他是个梁上君子,还不自量力的想替他把风,唉!她真是好傻。对不起…她愈说愈小声。
怎么会?他好笑的点了一下她的俏鼻,我就是被你的勇气所感动,记得当时你一心想着要跟我夫唱妇随…
他低头看进她的眼,蝶⾐,我会试着做个疼你的夫君,可是,我实在没有经验,我娘过世得早、我爹又惨遭…
没关系,她笑得好甜,只要能跟在跃武哥的⾝边,我已心満意⾜。
龚耀武不噤将她纳⼊怀中,嗅闻着她的发香,蝶⾐,今晚,就做我的好吗?
她娇羞的点点头,虽然不知要做些什么。但她早已将他视为她的天,所以,她会全心全意的听从他的命令。
你不是想知道我⾝上蔵了什么暗器吗?他坏坏的设下陷阱,耀武哥现在就告诉你。
啊~真的吗?
好啊!她好期待的问:耍那种暗器很难吗?
不难。他边说边将她带上。
那…耀武哥能不能教我?她也想多学些武功,作为防⾝之用。
说着,说着,他已放下榻的纱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