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马贤珠与耿玉的公司就在附近,所以有时候她们会相约一起在外面吃午餐。
“我快气死了!”她们在一间百货公司的地下美食街用餐,即使人来人往,但是耿玉愤恨的声音依然引起不少人侧目。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全世界的人这么多,为什么就刚刚好是我最讨厌的个耿誉当我们公司的贵宾?”耿玉狠狠的咬了一块咖哩,恨不得嘴里嚼着的正是耿誉那家伙的。“刚才我那个主管没人要还跑来跟我说,董事长要我下午专程去耿誉的特别接待室道歉!天呐!这世界还有没有天理啊?”
“我怀疑这个世界越来越没有天理了!”马贤球有些心不在焉的说。
“对!你也这么觉得对不对?老天爷实在上没有道理了,居然要我去跟那家伙道歉!”
“那你去不去?”
“呼!”她吐大气。“我不想去!”
“可是耿誉是你公司的贵宾,你不去可以吗?”
“就是不可以啊!”她非去不可。“他就不要给我太机车,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你要怎么样?”马贤珠很好奇的问。
“珠珠,你公司有没有什么缺?”耿玉反问道。
“我公司不要裁员就阿弥陀佛了,哪里还会有什么缺啊?耿玉,我看你就先让让他嘛!反正他待也不会持很久,你就为了五斗米忍辱负重一下喽!”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耿玉的肩垮了下来。
马贤珠的手机在这个时要响了起来。“喂?”她突然脸色大变。
“怎么了?”耿玉看到她脸色不对劲,小声问道。
马贤珠朝她摇摇头,然后离开座位讲手机,大约过了一分钟后才回到座位上。
“是谁打来的?”
“啊…没、没有啊!哎唷!你不认识的啦!”马贤珠低下头猛扒饭吃。
雹玉突然看到她低下来的颈后有一块红红的吻痕。“珠珠!”
“什、什么!咳…”马贤珠被饭梗到,猛咳嗽。
“是不是那个男的打来的?”珠珠居然偷偷男朋友也没告诉她!
“哪…哪个男的啊?”完了!雹玉会不会看出了什么?
“那个在你脖子后面留下吻痕的男人啊!”耿玉贼笑兮兮的说:“快点从实招来,那个男人是谁?”
“你不知道啊?”马贤珠提心吊胆的问。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珠珠问得多奇怪,该不会…“那个男的我认识?”
“不不不!你不认识!”马汛珠差点就咬到自己的舌头。“是…是我们公司的…一个客户。”
“是吗?”耿玉扁着嘴,拿着筷子对准她心虚的睑庞。“珠珠,你好贼哦!了男朋友也不告诉我。”
马贤珠愧疚得想撞墙。“快吃隅!”她伸手到脖子后面拨头发,想要把那个吻痕盖起来。
“那个男人怎么样?帅不帅?对你好不好?”耿玉追问,好朋友的秘密男朋友,她当然好奇。
帅呆了!“不要问了啦!”
奇怪,珠珠个性大刺刺,怎么这回会变得这么闭?“珠珠,你有事瞒着我哦!”耿玉眯起眼睛,朋友做了那么久,她还会看不出来珠珠的反常吗?
“没有啊!我…我哪有什么事瞒着你啊?”耿玉你就饶了我吧!马贤珠在心里呐喊。
“绝对有!不然…”耿玉两个手肘撑在桌子上,倾着半个身子趋前问她。“你为什么一直眼神闪烁,不敢直看我美丽的大眼睛?”
“我有在看你的眼睛啊!”可是马贤珠直视不到三秒钟,果然又把视线撇了开去。
被她抓到了吧!“还没事瞒着我,老实说!”
“我真的没事瞒着你啦!”再问下去,马贤珠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守住这个秘密。
“我的老天爷啊!你…你该不会也跟我一样,”耿玉讶异的捂着张大的嘴巴。“在星期六那一天同学会上的男人给…Oh,mygod!Oh,mygod!”
看来她是瞒不下去了!“没错!”马贤珠沮丧的回答。
“那个男人是谁你知道吗?”耿玉问道。
听耿玉这样说,就代表她还没有起疑,嗯,那还可以继续苟延残下去。“不知道。”马贤珠违背良心的摇摇头。
“啊!我们这对命运多坎的可怜姐妹花。”耿玉拍拍她的肩,颇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叹。
“时间快到了,我们快吃吧!”耿玉越这样说,她的良心越是过意不去。
“我吃不下去了!”耿玉摇摇头。“想想我们两个的遭遇,还有下午要去跟我以前的死对头道歉,我就没什么食。”
“既来之则安之,我想…耿誉应该不会对你怎么样啦!”这样瞒着她的好妹妹,马贤珠内心真的觉得好惭愧。
“算了,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耿玉乏起帐单,准备去付钱。
“不用,我来付!”马贤珠抢过帐单。
“不是说好今天是我付的吗?”耿玉疑感的看着她。
“上次是你付的耶!”
“我…我看你今天心情比较不好嘛!那就该由我来付啊!”马贤珠拿出自己的钱包,准备走向柜台。
“哦!珠珠,你真是我最好的朋友了!”耿玉感动的搂了搂她的肩。
“你不要这么说啦!”越说她越想从地上挖出一个,然后把头理过去。
“友情能支持我走过艰难的日子。”耿玉故意哽咽的口气。
“耿玉,”马贤珠从皮包里拿出所有的钱给她。“来,拿着,这些全部都给你。”
“你干么给我这些钱?”耿玉摸不清头绪的看着手里的钱。
“你拿着就对了啦!”马贤珠匆匆走到柜台。
“喂!珠珠,你把钱都给我,那你要怎么付帐啊?”耿玉看着她的背影说道。
“我刷卡。”
“神经啊!吧么突然给我钱?”耿玉望着手心里的纸钞跟零钱,感觉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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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的时刻很快就来,但是痛苦的光似乎又很慢才走,耿玉在贵宾接待室前面踌躇快半个小时之久,一直到梅玲瑶决失去耐想一脚踹她的股时,她才半推半就的走了进来。
雹誉正在看公司令年度的业务报表,抬头一看是耿玉后,又马上低下头去。
“呃…嗯…今天早上…对不起哦!”耿玉“对不起”那三个字说得奇快无比,老实说,不仔细听还真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雹誉放下手中的报表,睑部表情一片冰冷。“你说什么?”
早就知道这个男的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对、不、起。”职工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一个字、一个字的道歉。
“惊世大奇迹,耿玉居然会开口跟我道歉。”耿誉还是老字号的招牌表情…面无表情。
不想再听他亏她。“我先出去了。”
“等一下,我可还没有接受你的道歉。”联誉凉凉的话叫回她的脚步。
她都已经放下姿态跟他道歉,他还想怎样?要不是为了这份糊口的饭碗,他想听她说对不起?下下下辈子都不可能!
雹玉站在原地,想瞪他却又不敢太放肆的瞪,只能有一下没一下的瞪他。
“你以为一次道歉就够了?要说道歉的话,你欠我的可多了!”耿誉离开座位,两手在子口袋里,走向她。
到底谁欠准还不晓得咧!雹玉看着他高大的身影就杵在她跟前,一瞬间,她居然感到有些许的头晕,这家伙是吃了什么见鬼的增高葯,怎么好像高中毕业后他还有再长?
“高一上学期第二次段考,你故意把小抄丢到我的抽屉里面,还敢伸手向老师检举,害得我历史那一科零分,还被记了一支小饼。”耿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他现在是在报老鼠冤了?依这个角度看上去,耿玉看到的是他有棱有角的下巴跟睥睨的眼神。
“可是期末考的时候,你还不是故意把贴上数学公式的立可白,丢到我的桌子上,你也跟监考老师检举我作弊啊!我的数学也零分,也被记一支小饼!”使这种恶劣手段的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他的种种恶行,她也是记得一清二楚。
“现在是谁的职位比较大?”
“你这是挟私报复!”
“SoWhat?”
“不要在我面前练英文!”她知里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就是讨厌他在她面前炫耀的模样。
“还有高二下学期有一回体育课就时候,你明知道下一节要检查书包,还把买来的保险套放在我的书包里面,结果我被记了一支大过,家长还要来学校,越想越觉得你真是卑鄙。”耿誉双手环的我盯视她。
“卑鄙的又岂只是我一人,结果下一回上体育课打篮球的时候,你就一直拿球K我,害我差点脑震!”越想越气,说不定她现在有时候会头晕,就是那时候被他用球K的后遗症。
“这你能怪我吗?谁叫你一直用头去接球?”耿誉嘴角挑着一抹笑。
“是啊!自己原谅自已很容易,别人的无心之过就不可原谅。”
“你那个叫无心之过?”耿誉带有一丝诧异的扬起眉。
“那是女的复仇。”
“那么现在该我复仇了!”耿誉点点头,好像有所领悟。
“你早就复仇过了!”这个男人气是真是狭小,高中时的一点旧怨也能让他计较到现在。
“我在台湾待一个月,这一个月你要任我使唤,随传随到,不要做也行,等着回家吃自己。”耿誉恶劣的说。
“你公报私仇!”她二十九岁了,从来没有踹过人,但是她现在想狠狠一脚踹得他黏在墙壁上!
“So…”
“So你的猪脑袋!”哪里知道她大吼一声,总经理刚好推门进来。
“你…你在干什么!还不快道歉!”总经理正要来讨好贵宾,没想到进门便听到腐务部的低层员工,正对着贵宾怨声大骂。
“我…”衰到掉渣!
雹誉对着她微微耸了一下肩,站得直的,等她道歉。
“再不道歉,我就叫你滚蛋!”总经理生气的斥责,生怕会因此得罪到大人物。
“对不起!”耿玉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歉,心里却呕得想杀人。
“算了,以后多注意一点自己的言行举止,都二十九岁人了,多少得懂点规矩跟体统。”耿誉走向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
“听到了没有?”总经理大喝。
“听到了!”真可怜!平常她那张嘴就最厉害,偏偏今天英雄无用武之地,一文钱能死英雄汉,这句话她算是信得眼服帖帖了!
“还不快滚出去!”总经理怒气冲天的指着大门口。
“是!”耿玉的脸都被怒火憋红,她朝总经理微徽一鞠躬,拉开门走人。
*
倒霉的一天,今天真的是诸事不顺,被总经理骂完后,回到庶务部又被没人要训了一顿,下班后原本同事想约出去外面聚餐,可是耿玉实在没心情,打完卡后,她拖穿?鄣慕挪阶叱龉敬舐ァ?br>
鲍司离捷运站约五分钟的路程,耿玉一个人慢慢的走,一边走一边打手机,想找马贤珠诉苦,可是她却异常关机,正要把手机丢回提袋,这个时候却响了起来。
“喂?”
“阿玉,是妈啦!下个星期六回来南部一趟,我给你安排了相亲。”
“相亲!”耿玉突然站住脚步,当街尖叫,感觉到很多异样的眼光正投向她,她才拨拨头发,快速走过。“妈,我不要相亲啦!”
“不相亲的话,你哪里找老公?”
“我自己会找。”
“你都已经二十九岁了,你以为你还有几年好找啊?”
不要时时刻刻提醒她的年纪,她当然知道自己已经快三十。“总之,我不要相亲啦!丢脸死了!”
“有什么好丢脸的?我跟你爸还不是靠媒人婆牵红线?我们现在还不是白头到老!”
“所以相亲是你们那个年代流行的玩意,现在已经太空时代,人类都已经踏上月球了,你还要我去跟一个土蛋相亲?”
“相亲不是什么玩意,你别把它当儿戏,而且人家对方是留美的博土,不是土蛋!”不好的她怎么可能介绍给女儿?
她现在最痛恨的就是留美的博土!“妈,人家是博土,我才二专毕业,配不上啦!”
“你放心好了,妈跟对方说你是硕士。”
“硕士!”拜托!她二专能顺利毕业,他们就要偷笑,还硕土咧!反正她从小就不是读书的料。“妈,你怎么可以骗人?”
“哎哟!一切等成定局了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把你嫁出去,你爸说,我们家是不养老姑婆的。”
“我现在也没给你们养啊!”反倒是有时候她还会多少拿一点回家给两个老人家花用。
“你老的时候怎么办?你哥你妹都结婚生小孩了,你看到他们—家甜甜蜜的不会羡慕吗?他们老时有孩子养,你呢?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做独居老人,到时候,死了都没有人知道!”
妈想得还真远。“放心啦!扰会把自己嫁掉的。”耿玉心里还是抱有一丝寻觅良人的希望,尤其是看到年松民回国,她仿佛又看到一线光明。
“你每年也这么说,哪一年你真的把你老公带回来过初一?”
她晓得妈已经对她丧失信心。“妈,可是这个时代去相亲大的很糗耶!而且那个什么留美博士真的这么好的话,他自已就可以到女朋友,干么还要去相亲?”
“耿玉,你言下之意,就是我生的女儿不好才没人要,所以做妈的要急着为女儿找人相亲?”
“那当然不一样!乎常也有男人追我,但我可不是眼光那么低的人,随便就可以将就的。”耿玉马上就反驳回去。
“对呀!人家也跟你一样,看不上眼的不要,不是没女人要,妈看过他的相片,这个年轻人长得真是没话说,比秦汉还帅!”
秦汉是妈那个年代的帅哥代表,可是,那时候流行多愁善感、为情所困型的男人,现在流行的是酷酷的男人,不然就是像年松民那种新好男人。
“反正,你这个星期六要给我回来就对了!你爸狠话撂下来了,他说这礼拜六不回来,你就再也不要回来了!”耿妈下最后通牒。
“好啦!好啦!知道了啦!我回去就是了嘛!”
然后耿妈又叨念了几句,才把手机挂掉。
雹玉一步一步用力的踏进捷运站,才刚要拿出捷运储值卡时,手机又响了。
哎唷!妈每次都这样,话不一次讲完,罗嗦得要命!雹玉受不了的拿出手机,接上线劈头就是一句。“我知道了啦!我礼拜六一定会回去相亲!”
“相亲?”从手机那头传来一个男人冷漠的声音。
“你是谁?”奇怪,这声音怎么这么耳?“耿誉!”
“啧,没想到你的身价低到要靠相亲才能找到男人的地步了!”他说话的口吻冷漠中还带有一丝嘲讽。
“你干么打手机给我?奇怪,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耿玉诧异的问道。
“我自然有办法知道,谁叫我是你公司的贵宾呢!”
他有需要特别强调他是贵宾的身分吗?“你该不会是存心打电话来跟我耀武扬威的吧?”
“不要把每一个人都看成跟你一样心狭窄。”
“是啊!你心宽大就不会跟我计效高中时候的恩恩怨怨了。“耿玉耐着子跟他说话,说多的,她多少还真有点顾忌到他贵宾的身分。
“我这是君子报仇。”他说话的语调听起来好象很愉快。
“你到底有什么事?”心情超差,不想再跟他斗。
“我这次回来台湾有很多应酬,规定必须进伴参加。”
“不会吧!你要我当你的女伴?”耿玉极度怀疑。
“我知道,这将会是一大段地狱式的煎熬,但是没办法,我离开台湾七年了,在台湾不认识什么女人,只好委屈自己了。”耿誉的语气听起来好像真的很勉强。
“我认为你可以不用这么委屈自己。”因为她也不想委屈自己!
“可是时势所,我不得不,算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我拒…”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打断。
“你最好不要拒绝,不然,明天还能不能打卡上班我就不知道了。”联誉威胁她。
“你不要老是用同一张牌威胁我!”耿玉在人来人往的捷运站大叫,不过这里人声嘈杂,她可以尽情喧哗。“这张王牌很有效啊!每打必赢。”言下之意,就是以后有需要的话,他还是会打这张牌。
“无赖。”耿玉生气的想把手机丢到地上,可是这一支手机很贵,不要因为一时的怒气而毁了它,不得。
“要不要?”
她可以想像他得意杨扬的模样。“我能说不要吗?”
“好,那七点我到你家楼下接你。”说完,他就关掉手机。
气死人了!雹玉收回手机,看手表已经五点半了,他说七点是要赶死她啊?耿玉拿出捷运卡,赶紧进站。
可是他怎么会知道她家在哪里?耿玉跟着一大堆人挤捷运。这也不奇怪嘛!因为耿誉是公司的贵宾,要问一个职员的电话跟住址应该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