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嘴上应着

　　那件事在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唯一有关联的就是白臻当时正在调查的女高中生失踪案。因此自那件事以后，吴晓音翻阅了本市所有未结案的年轻女失踪案件，所有失踪人员的样貌特征她都烂于心，因此她十分确定，眼前这具女尸。

　　之前并没有在本市的失踪案卷中出现过。吴晓音先是叹了口气，接着又松了口气。“陈法医，您这边要是有什么发现，请及时通知我。”陈明章点头说：“那是当然。”…警方开始了大范围的走访和取证。

　　发现尸体的是一对年轻夫妇，事发当天，男方本来计划着驾驶游艇载着女方出海的，但是因为前一天刮台风的关系，他提早过来检查游艇的状况，并发现了尸体。

　　笔录中得知，这位程子俊先生有着非常丰富的航海经验，据他的判断，因为洋的关系，若不是前一天这里刚好刮了台风。

　　水里的女尸恐怕没有这么顺利被冲上岸边，搞不好会在水里泡上十天半个月才会被人发现，到时候，尸体必定会高度腐败，再想判断死者的身份就更加困难了。

　　排除了两人的嫌疑之后，案件陷入僵局。吴晓音不想再待在烟雾缭绕的办公室里，浓重的烟味熏得她头疼。

　　她推开门独自一人来到走廊上，经过尘封已久的队长办公室，下意识的推门进去，她看着队长办公桌后面空的椅子，忍不住又怀念起已经牺牲的白臻队长来。忧伤的情绪笼罩在吴晓音的头顶，久久挥之不去。自从白臻牺牲后，刑警队长的位置就一直空着。

　　已经升任市公安局副局长的魏成峰曾经下了死命令，一不查明“白臻案”的真相，这个刑侦队长的位置就一直空着。

　　吴晓音拿起桌子上白臻队长的照片，用手细细的摩挲着，她对着照片很小声但是很笃定的说：“白队长，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姐姐！”就在吴晓音忙到昏天暗地的时候，一个声音刺破了沉重的霾。吴晓音抬起头，看见一身警服的妹妹站在刑警队办公室的门口。刑警队平时大都穿便装，平时难得见到有人制服穿戴得这么整齐的。

　　尤其还是一个娇的小姑娘。刑警队办公室的氛围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大家都开起了她的玩笑：“哟，晓玥，你穿上这身制服，还精神的嘛！”

　　刑警队的警员们都知道吴晓音有这么个妹妹，她以前还在念警察学校的时候就经常跑过来串门，大家都已经很络了。

　　只不过她身穿警服的模样大家伙还是头一回见，她今年刚从警察学校毕业，就被分配到派出所实习，接着又被派驻到市一中的警务室，与刑警队动不动就水里来火里去的相比，这可是个优差了。吴晓音对妹妹的到来也有些意外，问道：“你怎么过来了？派出所不忙吗？”

　　吴晓玥没有理会姐姐，而是径直走到饮水机旁，熟练的从旁边的柜子里掏出一次纸杯，接了一大杯水，然后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喂我说，你该不会只是口渴了，过来喝白水的吧？”吴晓玥喝完水，很不淑女的一把捏扁了纸杯，然后丢进身后那位刑警大哥的纸篓里，这才跑到姐姐跟前，说：“才不是！这次我有很重要的线索！”

　　吴晓音撇撇嘴，很不屑的说：“切…你能有什么重要线索？”吴晓玥被姐姐呛声，也不着急，她站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大声说：“市一中，刚刚有一名女生失踪了，算不算线索？”

　　“什么？！”这下不只是吴晓音，房间里所有的刑警都站直了身子。这阵势把吴晓玥吓了一跳，她支支吾吾的说：“其实也不知道算不算，就昨天中午失踪的，时间也就刚过24小时，学校和家长都还没有报案…”吴晓音不等妹妹说完。

　　立刻起身抓住妹妹的肩膀说：“马上通知学校和家长，让她们过来认人！”…警局停尸房。唐璐的父母还在赶回来的飞机上，庄，赵华光，还有副校长林宁都来了。庄捂着嘴，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尸体。停尸房的冷气和味道都令她感到不适。

　　赵华光比两个女人还要怂，一个人哆哆嗦嗦的躲在最后面，没有一点想要上前的意思。停尸柜打开，尸体缓缓推出…庄颤抖着手上前掀开白布，看到尸体的一瞬间就立刻捂着嘴巴猛地冲到了停尸房外面，紧接着就是不绝于耳的呕吐声。

　　吴晓音和吴晓玥姐妹俩很快跟了出去，吴晓玥一边递水，一边轻拍着庄的后背，吴晓音已经有些耐不住子了，问道：“怎么样，是她吗？”

　　庄脸色惨白，刚想要说些什么，一张嘴，呕吐的感觉便接踵而来，她抱着桶子又吐了好一会儿，这才摇了摇头。吴晓音的心凉了半截。“怎么，不是她？”庄艰难的说：“对，她不是唐璐，我看得很清楚…”

　　然后她拿出手机，在微信里找了一番，随后点开一个女生的头像，说：“这个人就是唐璐，你看，她和那个人…长得完全不一样。”

　　吴晓音接过庄的手机，点开那个女生的头像，是个有些瘦弱的女生，长相很清纯，确实与女尸的样貌相差十万八千里，她又点开唐璐的朋友圈，设置了三天可见。

　　但刚好有一组自拍照，能看出来和头像还是有些区别的，头像可能是很久之前照的，这组自拍照看起来比先前要更漂亮了一些，也许是穿着打扮的缘故。

　　但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是死者。这下可好，不但死者的身份没确认，现在又多了一桩失踪案，吴晓音的心情有些黯淡。从警局出来之后，林宁面色铁青，一言不发，直到快上车。

　　她才转过身来，质问庄和赵华光两人：“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庄看了看赵华光，赵华光说：“因为学生失踪的时间没有超过48小时，我们就想先找找看，也许她只是离家出走一段时间，过两天就回来了呢？

　　要是咱们报了警，把动静搞太大，结果却是闹了一个乌龙，对咱们学校的名声也不好呀！而且您也知道的，3年前咱们学校出了那档子事，本来学生们就一直在议论了，这次要是又有学生失踪的消息传出来。

　　学生和家长们的恐慌情绪恐怕就要按捺不住啦…”赵华光啰哩吧嗦的解释了一大堆，林宁的脸色始终不见好转。

　　她厉声喝止了赵华光辩解的说辞，喝斥道：“3年前？你也知道3年前！当时的校长和副校长们都是什么下场，你难道忘了吗？还不知道取教训！”

　　赵华光自然知道林宁指的是什么，3年前那件事之后，学校的领导班子被迫大换血，校长和副校长们该撤职的撤职，该离任的离任，可唯独他这个教导主任却是稳坐泰山。

　　因此他早就想得很清楚了，出了事也牵连不到自己的头上，万一要是再出这么一档子事，大不了就再来一次大换血，到时候自己搞不好还能捞个副校长什么的当当…至于个把学生失踪了…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所以，赵华光虽然耳朵听着，嘴上应着，心里却是的不以为然。林宁的训斥，他全都当作了耳旁风，半句也没听进去。调查再度陷入僵局。吴晓音和刑警队的一众警员们都很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