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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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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黏。

  很

  他背后沾着的,是个脏得吓人的女人…和她満脸的口⽔。她几乎是整个人趴在他背上睡着了,而且还打呼!老天!这简直已经超出他所能忍受的范围了!他必须马上找个地方,换下这一⾝该死的脏⾐裳,而且,如果还必须带着她的话,就得把她也清理⼲净。

  他忍不住要怀疑,是哪个村子里的老爷,竟会看上她这样的女人?勒住马缰,他听见不远处传来的溪⽔声音,旋即策马驰向⽔源。

  沿着山壁、穿过树林,唐逸扬发现一片不大不小的湖泊,湖⽔清澈见底,令他几乎呼出声。

  被了!他不能再忍了。他毫不考虑地翻⾝下马,一手扶住了她倒下的⾝子,顺势将她放在草地上。

  除了脏,她还很能睡。望着地上的人,他摇了‮头摇‬,迳自走向湖心。

  泼啦…泼啦…

  唔…好吵…苏⽟儿翻了个⾝,用手遮住耳朵,企图阻挡那恼人的穿脑魔音。是谁在她‮觉睡‬时这样吵人?真是太没礼貌了!

  突然,泼啦…泼啦…的声音停止了。

  真讨厌!苏⽟儿抱怨着。睡得好好的却被吵醒,现在虽然不吵,可她也睡不着了。她⼲脆睁开眼睛。

  这是…—片草地?

  她什么时候躺在草地上的?心上一惊,她整个人坐起。那人…该不会这么没良心地趁她睡着时,把她丢在这儿吧?她四处张望着,试图寻找他的⾝影。

  “吓…”眼前看到的情景令她倒菗一口气。

  一…一个…裸男?!

  只见唐逸扬上半⾝光裸地站在溪里,晶莹的⽔珠自他额际、颊上、颈上往下流动,她的视线也跟着⽔珠往下移动。映⼊她眼中的是他強壮的臂膀、结实宽大的膛和劲瘦的⾝;再往下…她的双眼陡地大睁,一张嘴久久无法合拢。

  没有了!

  ⽔珠滑到他的际,滑进他绑在间,用来遮住下半⾝的那件⽩衫后…就消失不见了!

  她忍不住咽了口口⽔,马上感到自己的双颊如火般烧红。她从不知道,一个男人的裸⾝竟可以…这么好看。她捧住自己火红的脸颊,忍不住想知道,他那全⾝几无一丝赘⾁的⾝材,摸起来会是什么感觉…”

  突然,他抬起头,朝她的方向走来。

  她猛地一惊,马上往后倒回去。喔!要是被他发现她在偷看他,那岂不是要丢脸丢到家了?然而,躺回原处的力道太快太大,她一时收不住,整个后脑硬是撞上了地面,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呜…痛!

  她险些飘出泪来,可本连喊都不敢喊一声。

  安静、安静!他往这儿走来了。她躺在地上,乖乖放好手脚上动也不敢动。

  淅沥哗啦、淅沥哗啦,这是离开⽔面走上岸的声音,她的心跳不噤‮速加‬,窸窸你,窸窸你,这是…他走上岸穿⾐的声音?闭着跟,脑中的遐想让她呼昅急促。真是太不应该了!她怎么可以偷偷想着男人,而且还是光着⾝子的男人?

  可是她…情不自噤。

  脚步声就停在她⾝旁。感觉到他的接近,她屏住呼昅。他是在…偷看她吗?她忍不住紧张起来。他的气息渐近,她几乎要不能呼昅。

  不知道他…还喜她的样子吗?她有些不安,;很想顺顺头发或理理⾐服什么的。天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紧张?他本不知道她…呃…“不小心”看了他没穿⾐裳的样子。而且,她可是出了名的美人,又何必要担心他对自己的看法呢?

  她一定是他所见过最美的女人,要不,他不会盯着;她这么久,一句话都不说。嗯…好吧!既然她见过”他没穿⾐服的样子,那么,让他这样静静地欣赏她一下,也算是补偿他了。谁教她生得这么人呢!

  “你真的很脏。”

  一个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什、什么?!她陡地睁大了眼,就见他双臂环,穿着一袭⼲净得发亮的⽩衫,站在她眼前,低头俯视着她。

  等等,他站着!那…那她感觉到的,吹在她耳边、颊边的气息是…那匹笨马?!一转头,那匹被他称作“踏雪”的马,正朝着她噴气。

  她敢发誓,那匹笨马的表情,就是在嘲笑她!

  “我希望你可以到溪里去清洗,至少洗到不会弄脏别人的程度,咱们再上路。”他打量着她。

  她气极败坏地坐起。“你…我哪里脏了!就算脏,我也还是全村最美的女人!你竟然敢嫌我脏,还要我在青天⽩⽇之下到溪里去‮澡洗‬?!”她气愤地指向溪边。“姓唐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要一个如花似⽟的美女光着⾝子,在一个男人和一匹笨马面前‮澡洗‬?!他肯定心怀不轨!再一次的,她对生得好看的男人大失所望。

  唐逸扬勾起一个微笑。“我无意打击你的自信。但,苏姑娘,如果你肯到溪边瞧瞧自己现在的模样,或许就不会这么动了。至于你的人⾝‮全安‬问题…”他扬起剑眉,意有所指地望着她。“这么说吧!我对你,并没有太大的‮趣兴‬,更不想像‘某些人’一样,躺在草地上做出‮窥偷‬的行为,所以你大可放心。我和‘踏雪’,不过是不想再被你⾝上的泥弄脏罢了。”

  轰!她感觉到自己的脸霎时着了火。

  被他…发现了?!

  简直是可恶到了极点!

  竟然指桑骂槐地指控她‮窥偷‬、暗示她长得丑,还说对她没有太大的‮趣兴‬!她站起⾝,绕过一旁碍眼的笨马,指着他骂。“姓唐的!你少瞧不起人!我可是南仁村里最美的女人,不!应该说是世上少有的绝⾊美女,你竟敢对我说出那种话!”这简直是太侮辱人了!事实上,会让她这么生气的最主要原因是,她觉得俊帅的他与美丽的她是很相配的一对,然而他却嫌她丑!这让她觉得受伤。

  唐逸扬双臂环,扬起浓眉。

  好一个声东击西、顾左右而言他。这苏⽟儿,竟然对自个儿‮窥偷‬他的事一字不提,反倒拿她的美丑作起文章来了。全村最美的女人?绝世美女?他打量着她,真不知是什么人给了她这样的自信。

  “我并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不过…南仁村里最美的女人?”他忍不住要捉弄她。“那村于里该不会就你一个女人吧?”

  “唔!”她一愣,半句话也接不上。

  瞧着她脸上怪异的神⾊,他也有些愣住了。该不会真让他说对了,她住的那个村子里,就她一个女人?!

  应该…不会吧?

  说实话,这样嘲弄的话自他口中说出,连他自己也有些讶异,因为这实在太不符合他平⽇的风格了。

  “你的村子才就只你一个男人哩!咱们村子里多的是女人,可就没一个美得过我!”她气呼呼地抗辩。村子里多得是婆婆妈妈们,这点,她可没说谎。“连打村外回来的男人们,都说村外没一个女人及得上我,整个村子的男人都上门来向我爹娘提亲呢!只有你这个有眼无珠的蠢蛋有胆子嫌我!”

  他有些讶异地皱眉。“我以为,你说你是个被卖到李老爷家中的孤女,还险些非礼,不是吗?”

  “我…”她顿时张口结⾆,完全忘了自个儿曾编出的谎话。“那…那是我爹娘过世之前的事了!”

  “嗯哼。”唐逸扬挑起一道浓眉。很明显的,她是在说谎,而且,破绽百出。这让他更忍不住想捉弄她。“所以你爹娘过世后,便有人卖了你?”

  “我…”他的眼神让她觉得心虚。.?其实我不是被卖到李老爷家的,我是…是卖⾝葬⽗⺟!因为爹娘死后没留下什么,我一个人又没法子谋生,所以…”她解释得満头大汗。

  早知道她就不编谎话骗他了。才说了一个小谎,就要编出这么多谎来圆,真累坏她了。

  “哦?”

  “好了!我不跟你说这么多,无论如何,反正今天你非得向我道歉不可!”事实上,再说下去,她也掰不出来了。“你究竟道不道歉?”她揷着问。

  “道歉?你要我道什么歉?”他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你…你还想抵赖!嫌我脏、嫌我丑,还说对我没‮趣兴‬,这些话是不是你说的?”越想,她就越气。

  他微笑。“我是说过类似的话,不过.…你似乎还漏了一项…”

  “漏了…”她瞪大了眼。“一项?”

  “是啊!你还漏了我指控你‮窥偷‬我的那一项。”他扬眉。

  “你…”她的脸在霎时转为通红。“我…我没有!你不要胡说!”这种事,她是打死也不会承认的。

  “我胡说吗?”他挑眉。“事实真相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要我道歉,可以。除非…你先向我道歉。,’

  至于她是不是对他说谎、说了多少谎,都不是他的问题。如果她不想说真话,自有她的理由,他毋须、也不想⼲涉。

  “你…谁要跟你道歉了!我说没看就没看!”她恼羞成怒。“你以为自己生得好看,就有人要看你吗?你这个自以为是的蠢蛋,我打死都不会向你道歉的!’’

  不知怎的,她觉得心上酸酸的,鼻头也酸酸的。虽然她知道她不该说谎、不该偷看他、不该偷看他又不肯承认,但这口气她却怎么也咽不下去。

  他为什么不肯向她道歉就算了,还要揭穿她偷看他的事?他就不能多让她、多体谅她一些吗?就算她有错,可一个女孩儿家,怎么能承认她偷看一个男人‮澡洗‬呢?她越想越气、越忍不住想哭。

  唐逸扬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烈,甚至他也有些被惹恼了。

  她对他说谎,他不计较。她偷看他,他并无伤。然而,她竟骂他是个自以为是的蠢蛋!这让他至为不悦。

  “姓唐的!你道不道歉?”她步步近。

  他瞪着她。

  她亦回瞪向他。

  僵持半晌,唐逸扬一咬牙道:“是的,我为我的无礼道歉。”一句话,结束所有的争论。

  没错,他是愚蠢。竟然愚蠢到会为了一件芝⿇绿⾖大的小事和一个女人争吵!他唐逸扬不屑作这样无谓的争执,尤其是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的女人!他决定不再浪费时间跟她僵持下去!

  “啊?!”苏⽟儿愣在当场。

  他认输了!不,由他脸上的表情看来,他本不是心甘情愿向她道歉的!

  不待她回应,他转⾝拉起了“踏雪”往林外走去。

  “慢着!你要上哪儿去?”见他一声不吭地离开,⽟儿忍不住心慌。他该不会是生气了,要丢下她一个人走?

  他停下,却没有回头,只是以极冷漠的语气道:“我和‘踏雪’在附近走走,你大可以安心地梳洗,半个时辰后我再回来接你。”

  然后,他最好与她保持距离,并尽快送走她。她与他本就是毫无关系的两人,他本毋须为她做任何事!

  “你…”瞧着他近乎冷漠的态度,她气得想哭。不过是道个歉罢了,他为什么要用这种态度对她?

  “没事的话,我先走一步。”不再多言,他朝她一颔首,牵着爱马继续前进。

  “喂…”她叫住他,眼眶忍不住泛红了。她长这么大,几时受过这样的委屈?他难道不知道,他这样的态度有多伤人吗?

  他停下,却没有回头。“苏姑娘还有事吗?”

  “你…你就这样走人,万一有人闯进来怎么办?”她的声音有着明显的哽咽。事实上,她害怕他会就这样不告而别…

  “苏姑娘…”他转⾝,却在望见她泛红的眼眶和微红的鼻头时,心上猛地一震。她…哭了?那样倔強的她,竟然哭了!是因为他吗?

  顿时,本来决定保持距离,并尽快送走她的想法,在一瞬间全部瓦解。

  懊死!她瞅着他的模样,像是只将要被抛弃的可怜小猫,而他,正是那个狠心的主人!他不想理她,却本无法不理她。

  她望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他叹了口气,双臂环,故意问道:“你的意思是…要我留在这儿?”

  她‮头摇‬,旋即却又点头。

  “要我留在这儿?”他扬眉,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难道你不怕我趁你梳洗的时候,躺在草地上偷看你?”他刻意瞄了眼她躺过的那片草地。

  说真话,他真不知自已是怎么了,竟会为了一个奇怪的女人而生气,现在却又为了怕她难过而想办法逗她。

  “唐逸扬!”如他所料的,她立即发飙。

  他耸耸肩。“我看还是算了。我和‘踏雪’会在附近守着,你尽管放心地洗吧!”说完,他忍不住带着笑意朝林外走去。

  “你…你最好就这样!”她气红了脸,大声喊道。“要是你敢偷看或是让人偷看到我,我就跟你没完没:了!”

  他没有回头,只是扬了扬手。

  有精神就好。生气比哭泣好,他还是喜活力充沛的她。

  “哼!”她气呼呼地往溪边走去,可这会儿她却放下了一颗心。

  无论他是嫌她、气她,还是笑她,都比他不理她好。不过,这回就原谅他了。要是他下次再这样,她一定不原谅他!

  奇怪的女人。

  害得平⽇潇洒淡然的他,遇上了她后,竟也跟着变得奇怪起来。坐在树下啃着草,望着亮晃晃的⽇头,唐逸扬的心有些

  若不是因为见着了她脸上的神情,他也不会改变心意,刻意想办法逗她开心。他那几个兄弟要是知道他会这么对一个女人,只怕也会吓掉了下巴。

  可不知为何,他就是无法对她坐视不管。

  算了,他耸了耸肩,不再想这恼人的问题。

  这会儿二哥不知已经到哪儿了?看来送走她之后,他得快马加鞭、兼程赶路才能赶得上二哥了。虽然赶上了也于事无补,但若不前往与二哥会合…啧,他可承受不起二哥的怒气。

  送走她…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口有些郁闷。约莫是天气太热了吧?他皱眉。

  对了,他还得向清楚,她究竟要上哪儿去?

  “喂!我好了!”

  一只手拍上他的肩。

  “你好…”唐逸扬回过头,险些掉了下巴。“…了?!”

  出现在他眼前的,不是他所以为的人儿,而是个穿着⽔蓝⾐、长得清秀娇小的…小男孩?!但“他”的声音、“他”的容貌,分明就是…

  “苏⽟儿,你…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

  他顿时有种昏眩的感觉,该不会是近来不常到外头走动,以致他连男女也分不出来了吧?不,不光是男装的关系,洗净后,露出本来面貌的她,竟有着一种特殊的、亦男亦女的气质,而且是…充満了魅惑的!

  他的心一震。

  “我…你才不男不女呢!唐逸扬,你是跟我有仇,还是看我不顺眼?⼲么老批评我的长相?”这人真是太过分了!刚才在溪边她还想原谅他、要跟他和好呢,谁知道一见面又忙着气她!

  先是说她脏、再说她丑,现在,居然还怀疑她的别!她开始忍不住要想,村子里那些赞她美、争着要娶她的男人,难道个个都是眼睛有问题吗?还是因为他自己生得太好看,所以怎么看别人都看不顾眼?

  她是没想到爹会替她准备男装,可她觉得很好看啊!而且来找他之前,她还在溪边照了半天,也瞧不出有什么不对呀!

  “我没这个意思。”他站起⾝,牵起“踏雪”痹篇她的视线。只因每多看她一眼,就会让他觉得…心慌。“苏姑娘,人与人相处,美丑不过是外在⽪相,如果你在意的只是外貌的话,生活会过得很辛苦。”他纵⾝上马,朝她伸出一手,示意要她上来。

  “⽟儿!”她纠正他。这下,她可不⾼兴了。“你的意思是,我只重视长相?”她挑起一道秀眉。

  好吧,她承认,她就是被他的长相住的,不过她可不会对他承认这点。

  “不是吗?自我见到你开始,你所关心的就只是你谁教我只是个可怜的孤女,连说话都要被打庒;谁要老天不长眼,让我的⾝世这么不如人…”说着说着,她⼲脆假哭起来。

  今天不跟他争个输赢,她就不甘心!

  “苏姑娘…”虽然觉得她是在演戏,但见到她哭,他仍不噤有些惭愧。跟个女人斗嘴?这是一个男人所应为的吗?看来他得尽快把她送走,免得他受到她太大的影响,到时连他都不认识自己了。

  “呜…⽟儿…”她假哭,还顺便迁怒地瞪了他舿下的笨马一眼。

  “踏雪”蹋了踢前脚、再踢后脚,心情似乎颇为不悦。

  一时间,他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望着她半晌,他终于选择投降。“好吧,⽟儿,算我怕了你。如果你别再哭下去的话,或许咱们还可以找到今晚的住处,要是晚了…你也不希望露宿野地吧?”

  她一听,旋即收住了哭声。

  “上马吧?”他探问,一伸手握住了她的臂膀。

  “等等!”她红着鼻子道。“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

  要她上马还得答应她一个条件?唐逸扬挑起一道浓眉。她该不会忘了,当初是她“求”他带她离开的吧?

  但,他却听见自己这么回答…

  “什么事?你说吧。”

  她点点头。“我最不喜人家姑娘、公子的叫来叫去,一点JL都不亲切。如果咱们还得相处下去的话,请你叫我⽟儿。”她郑重发表声明。

  他忍不住翻了个⽩眼。“好…⽟儿就⽟儿。”他刚才不是已经配合地叫了她吗?叹了口气,他一使力就将她带上了马背。

  “啊…”才一瞬间,她就被拎上了马背,坐在他⾝后。她惊讶地望着他的臂膀,怎么也想不到,那样劲瘦

  的⾝子竟可以如此轻易地只手举起她。

  这让她完全忘了之前的争论,忍不住脸红。

  要不是爹娘让她出外看看,或许这会儿她还被困在村子里,怎么也不会遇上像他这样的男人了。

  耳畔传来缓缓前进的马蹄声。

  她坐在他⾝后,有些开心、有些无聊。

  开心的是,她可以跟着他,到她从未去过的地方。虽然,她也不知道他要上哪儿去。不过无所谓,只要有他在,上哪儿都好。

  可无聊的是,他这人只管骑马赶路,连话也不跟她多说一句!不聊天,憋着怪无聊的。

  “苏…呃…⽟儿。”他慢下速度,突然开口。

  “嗯?”她有些喜出望外。她才想着他都不说话,他就准备跟她聊天了?“怎么样?怎么样?”她‮奋兴‬地问。

  她的‮奋兴‬让他忍不住想笑。该不会是好一段路没说话憋坏她了?这苏⽟儿还真是一点儿都闲不住。“没什么,不过是想告诉你,我有要事必须尽快赶往太原,既然你要我送你一程,最好先让我知道要送到哪儿,我也好调配脚程,以免误了时间。”怕她听不清,他说得稍大声些。

  “太原?”她提⾼了声调,跟着又重述一次。“太原。”她面带微笑地道。

  他微微皱眉。“⽟儿,我‘是’要上太原去,问题是你要我送你到哪儿?”

  “太原啊!”她开心地、毫不考虑地答。“真巧耶!我就正好是要到太原去。那你就用不着担心,继续送下去吧!”她拍拍他的肩。

  顿时,他仿佛有种被骗的感觉。

  她那语气好像他若说要去西天取经,她也会“正巧”跟他同路似的。他怀疑,却仍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

  “那还是巧啊!”“嗯?”她一愣。他说这话是发现了什么吗?应该…不会吧?可看不见他的脸,她本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对啊!好巧、好巧喔!人家说相逢自是有缘,就是像我们这样子对吧?呵,呃…今天天气…不错喔!”

  “什么?”他勒住马缰。“你说什么?天气不错?”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一句?他是不是听错了?

  “嗯,对啊!我的意思是…天气很好。你说是不是?”她坐后头,有些紧张。

  真是的,平⽇在村子里,她可是出了名的聊天⾼手,随便跟任何人都可以聊上半天,可不知为什么,不过是想找个话题和他聊聊罢了,她却什么也想不出来。

  “是不错。”他答,忍不住略回过头。“⽟儿,我在想,是我骑得太快,还是太太大了,所以你坐在后头不舒服?”要不,怎么语无伦次的?

  “不舒服?不会啁?”他的关心让她忍不住开心起来。“我只是想聊天嘛!”

  他险些笑出声。原来她的聊天还真是聊“天。”“好啊,你想聊些什么?”瞥见她‮奋兴‬的、红扑扑的小脸,他完全无法扫她的兴。

  “呃…聊你好不好?”她问。

  “聊我?”他讶异。“为什么?”

  “因为,我想多了解你啊!”不这样,她怎么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上他?

  “多了解我!”生平头一回,有人想多了解他。

  “不行吗?”她睁着大眼。“还是你得拼命赶路,没空理我?”想到这里,她不噤有些失望。

  之前在南仁村,没有人不喜跟她聊天的,可他怎么一副不想聊天的样子?就算是赶路,也可以说说话嘛!

  “⽟儿…”他并不是不想理她,只是他并不习惯和任何人谈他自己。望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他发觉自己的心跳竟有些不太规律。或许,真是赶路赶得太急了。“之前,我曾走这条路往太原去过,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约一里外应该有个旅店,咱们就到那儿歇会,儿,吃点东西再说吧!”

  “歇会儿?吃点东西?那我就可以顺便问你些问题了!”她‮奋兴‬地捉住他的⾐襟。

  “问题?问我什么问题?”

  “当然就是那些可以多了解你的问题啊!比如说,你喜吃什么啊?穿什么颜⾊的⾐裳…喔!这个用不着问了。让我想想…这样吧,⼲脆你把你喜什么,讨厌什么都告诉我,你说好不好?”娘说女人的青舂有限,她得把握时光才行。

  “你…”她的回答令他惊讶。他还以为她跟所有的女人一样,只想知道他是什么来历?⾝家如何?娶了没?而她想问的却是这些?

  这个苏⽟儿真的是…很特别。

  “怎么样?”看他老半天没反应,她忍不住追问。“别这么小器嘛!不过是些寻常的问题,要不了你多少时间的。要不,你也可以问我问题啊!”后面这句,让他眼睛一亮。“你是说,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

  “呃…”她小小犹豫了下,旋即点头。“这样也是可以的啦…”

  谁怕谁?不过是聊天、问问题罢了,这可是她最擅长的。而且,也没人规定非得说真话不可,这样也就用不着怕他问到她“不能”回答的问题了。

  “好,那就…言为定。”他的扬起一个弧度,并再次策马向前。

  如果她想问的是这些,而且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的话,那么他乐意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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