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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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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兰将丹雅载到他的住处楼下,就直接飙往公司,放她一个人与大袋小袋杂物奋战。

  他临时请假一周,对工作简直归心似箭,舍不得再在私事上浪费一秒钟。她咧,哎,连想都不愿意去想。幸好,情势被她掩护得很好,没人知道‮实真‬情况糟到什么地步。

  吉米王已经私下跟她讲⽩,公司內暗收⾼额回扣并不是新闻,说出来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体制內早已默许这种行为。他邀她加⼊,顺便直言他虽然娶了董事长千金,贵为驸马爷,有权有势,却还缺一个死心塌地、为了爱他甘愿付出一切的女人。

  我栽培你这么多年,难道你还不明⽩我的心意吗?

  不明⽩,她也不想明⽩。

  吉米王的条件虽然比不上马兰,但文质彬彬,也算一表人才。可是已经结婚的男人,为什么还会做这种大头梦?有了理想的子,还想征召不同女人,来満⾜他不同的需求?

  她很敬佩⾝为上司的吉米王,他真的很有才⼲,但她无法接受这个⾝份以外的他。所以下了班,她总是逃之夭夭。工作时,对他的各项暗示也巧妙闪躲,坚持上司与下属的分界。

  她知道,是吉米王自己在公司四处放风声,把她和他的关系说得很暧昧,还将她在公司的一切功劳算在他头上,仿佛她只是用来装点门面、美⾊事人的花瓶。她不在乎,清者自清,她相信她认真做事的态度与成果,自然证明一切。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会遭到上司与下属的联手排挤。现在的她在公司里,形同被冷冻,孤立无援。几个走得近的老同事,也不得不淡淡地与她划清界线,免受牵连。

  呼,连她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待她汗流侠背地将一堆杂物由电梯口拖往马兰住处大门,一开锁,差点被里面狂暴的摇宾乐轰倒。

  “立雅?你在这里⼲什么?”她捂着耳朵赶紧冲到音响前关机。

  大妹立雅这时才由言情小说內抬起头,嘴里还叼着半片盐烧仙贝。

  “大姐?”

  “你怎么进来的?”难不成马兰从不锁家门?

  “我前天来找马大哥时,一个妖娇欧巴桑替我开的门。”

  丹雅错愕。“然后你这几天就待在这?”

  “等你啊。”

  她还没事儿似的耸肩?这可是别人的家。

  “等得无聊了,就拿马大哥的闲书来看。”她顿觉好笑“姐,你想象得出马大哥会看这种书吗?言情小说耶。而且我跟你讲,这一整套真是有够闷,荒谬到上厕所时看了会便秘…不通不通!可是里面有个角⾊很像我认识的人。你记得我在‮国美‬时的那个指导教授吗?他的老师就姓顺,听说是个贵族出⾝。他在医学界有名的,现在都九十多岁了。去年就是他的研究小组‮解破‬了鼠疫菌基因组密码,使得‘九—一’恐怖分子无法以鼠疫菌…”

  “立雅。”丹雅寂然凝睇大妹的眉飞⾊舞,静静地,吐息如兰“你真正要跟我说的是什么?”

  她僵持着之前不自然的愉快笑容,随着漫长的静默,逐渐垮下,怈漏一脸空洞的落寞。

  能让她卸下心防的,还是只有大姐…

  两姐妹沉默地各自垂眸,久久无语。

  “姐,他来了。”

  丹雅不问是谁,就知道是曾在‮国美‬令大妹心碎的那位。

  “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向来慡飒強悍的立雅,无助地将十指揷⼊发里,垂首困顿,

  丹雅悄然坐往她⾝旁,她马上侧头瘫靠在姐姐肩上,虚弱得无法再逞強。

  “立雅,既然你心里还惦着他,他也老远从‮国美‬追来了,为什么还拼命问躲?”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大妹不回答,闭眸锁紧了眉心,封闭快决堤的情绪。

  丹雅是惟一知道她这段留学之恋的人,但所知也非常有限。除非大妹自己愿意说,她很少进一步问。她所能做的,也只有在大妹感到孤单时,陪在她⾝边而已。

  “姐,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虽然有傲人的美貌、卓越的头脑、‮立独‬的格与优异的学历,这些并不保证在感情上她就占得了什么优势。

  “我明知他是个烂人,但是…”

  丹雅静静垂望自己握的双手,不去惊扰倚在她肩上硬咽的泪人儿。

  “我还是好想跑回他的怀里,趴在那个烂人的膛上哭泣。一边痛骂他怎么可以这样子对我,一边被他拥着哄着,搂得很紧很紧。”

  靶情的矛盾,永远如此扰人心思。

  “他来这多久了?”

  “一个礼拜,还跑到中研院去找我。”

  “所以你就躲到马兰家来?”

  “姐,他知道你的小套房。如果我住到你那里去,一定会被他逮到。”

  怎么好好一段感情,会谈到这么步步为营?

  “还有,爸妈这几天一直拼命找你,我回Call他们说你跟我在一起,去外地找同学玩了。记得跟我串供,省得露出马脚。”

  大妹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一抹眼泪,马上又是一条好汉。

  “立雅,我跟马兰…”

  “我早就知道了。当初我跟小萍第一次找他商谈时,他就一直对我们扯来扯去的‘大姐’很感‮趣兴‬,问这个问那个的。小萍那⽩痴还送他我们三姐妹的大头贴,活像个努力巴结儿子的后娘。”

  马兰早就认识她?“你是说,在我们约往下午茶馆商议小萍婚事之前?”

  “马大哥老奷得要命,明明一开始就对你有‮趣兴‬,却硬在那里耍酷。”

  敝不得,当初第一次打照面时,他本不屑收她的名片。

  “立雅,你和小萍该不会在故意做戏,好撮合我跟马兰?”出卖大姐,未免过分。

  “我⼲吗撮合你们?你有付我钱吗?”她的不慡忽然转为不屑的质疑“姐,你该不会钝到现在才知道这事吧?”

  丹雅当场被问倒。“我我我”了半天,也不知在“我”什么。

  “拜托,他做得这么明显,甚至还乘机借故跑到你那里投宿,你会看不出来?”

  不要这么鄙视她好不好?“那次是因为小萍着他,在闹‮杀自‬,后来又霸着他的公寓不放…”

  “那又怎样?他房子这么大,有必要躲小萍非得躲到你那里不可吗?”

  “因、因为他的房子老有闲杂人等进进出出,本没办法好好休息。而且,那天他忘了带‮机手‬,联络不到我,小萍的‮机手‬又掉到马桶,他完全没办法打电话通知我…”

  “那他可以联络我啊。”问个电话有那么难吗?

  啊,对呀,她当初为什么没想到这点?

  丹雅呆怔。

  “姐?”

  她错愕的不是大妹点破的盲点,而是她突然间的顿悟。她发现,自己并不是全然察觉不出马兰在唬她,但她却本能地甘愿被骗,好多一些机会和他在一起。

  好好笑。难道他们俩早对彼此有意思,却不约而同地一起兜圈子?

  他们之间,并不是只有她在单相思了?

  “小萍跟我才没笨到去撮合你们两个,你们格实在差太远。”

  丹雅暗咳,清清喉咙。“也…没差到那么远。”

  “如果你们很配,我当然乐意牵线。可是你不觉得你们两个太不配了吗?”

  丹雅又被当头泼冷⽔。

  第一个知道她和马兰已经在一起的人,不祝福她就算了,但也犯不着这样出口伤人吧。

  “这是我和马兰的事…”

  “我是看多了,不觉得马大哥的私生活有什么奇怪的。你不一样,你会接受那种三不五时上上的友谊吗?”

  “那哪叫友谊?”拜托。

  大妹这才怔瞪她,懒散不再。“你不知道马大哥那票死们彼此全是伴?”

  丹雅的脑门霍地被轰了个大洞,炸掉半颗头。

  伴?一起摆地摊卖单的伙伴?

  “喂,姐?”不会吧…

  “我、我当然知道,只是,没想到你也知道。”

  “喔”害她紧张一下下“我是不小心听到他跟朋友打庇才知道的,我看他也不怎么忌讳这件事。”聊得坦然自在得很。

  “是啊。”

  丹雅死板响应,觉得头重脚轻,整个世界变得扭曲。

  “马大哥有本事一直与人保持友好的伴情谊,但不是每个女人都把持得住友谊的界线。我想,女人多半对自己的伴会带点感情,很难跟感情撇清。”

  哎,肺腑之言…

  大妹的声音像沉⼊海底的遥远呢喃,随波漾深邃而恍惚,听不太清楚。

  “幸好他撇得够利落,对那种搞不懂状况的越界女伴采取离政策,不然他永远赶不完⾝边的类似苍蝇。”

  例如,艾藌莉?

  一想到马兰曾如何当着她的面摆脫掉艾藌莉,她就一阵严重反胃,头晕目眩。

  以马兰的条件,他怎么可能没人追,他又怎么可能只钟情她一个?

  呼昅困难。

  ⽪包里那张新鲜热乎的结婚证书,现在可成了她鲁莽行事的铁证。

  本来是考量小妹婚事的局未定、大妹又刚在感情上遭到惨重打击,她才暗暗处理她和马兰公证的事,等待情势缓和了再郑重告知大家。到那时,可以办个小婚宴,和亲朋好友们庆。

  如今,却不知会不会有那一刻了。

  “姐?”⼲吗一直发呆?

  “你要不要喝点东西?”她起⾝往厨房走去,径自灌了两大杯冰⽔。

  “刚流汗劳,最好别猛灌凉的。”大妹闲闲瘫在沙发瞥视门口一堆大包小包的东西“你跟马大哥是跑去哪里逍遥了?大家找你都找不到。”

  不过,想也知道。

  “姐,你为什么会想跟他一起?”

  用喝的不够。或许,她该去洗个冷⽔澡。

  “他的确是很能挑动女人芳心的类型,但我没想到你也会被他倒。小萍跟我一直觉得,你八成会选书生型的乖乖牌在一起,就像你被拖去相亲的那些对象。”

  丹雅在浴室淋浴间內,对着強烈⽔注当头猛冲,任大妹懒懒倚在浴室门口一面啃仙贝,一面自己聊。

  “我搞不太懂马大哥的想法。太深沉又太世故,自我防备太強,但是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倒很坦率,坏得很直接。你觉得咧?”嚓嚓嚓,咬食的噪音比她的咕哝还大声。

  半晌,只有烈的⽔柱声。

  “大姐?”

  “什么,我听不清楚。”

  “你鼻子进⽔啦?”她没好气地改坐在马桶盖上,隔着淋浴间的雾面玻璃聒噪。

  “冲⽔冲到变声…‮澡洗‬有必要连鼻孔都洗吗?”

  ⽔声太大,丹雅什么都听不见,也什么都没让人听见。

  “不是我要逗你开心,但是马大哥对你真的很不一样。他对我跟小萍都涸仆套,也很绅士,要他帮忙他都不会拒绝,感觉很尊重女。但是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他为什么对你就很孩子气…嗯,不对,应该说是任吧,对你不像对别人那么提防。”

  这样子表达感情,有够诡异。

  “姐,放我进门的那个妖娇欧巴桑说,她亲眼看见马大哥带你到楼上的起居室,还让你踏进他的厨房。你知道楼上是他的噤地,擅闻者死吗?”

  马大哥的动物领域可是很強的,严噤闲人随便踏⼊他的世界。

  “所以我就说,他借故跑到你的小鲍寓去投宿,本是借口。他对人是很大方,打搅,但仅限楼下。他却让你上楼…”嗯,案情可疑。

  大妹等半天,不见响应。待⽔流停声,玻璃门后才走出漉而沉寂的人影。

  “姐?”

  丹雅萧索地微抬‮肿红‬双眼,失魂落魄。

  “你还没回答我。”

  “回答什么?”

  “我刚在问你话!”搞什么,她昅了大⿇了啊?

  她无助地菗了条雪⽩大巾,把自己裹得死紧,一头发惨淡晾着,不多处理。

  “我刚刚本听不见什么。是在说小萍的事吗?”

  大妹没辙。对牛弹琴半天…“对啦,我是在谈小萍的婚事,拜托你快点把她这堆事处理掉啦。”

  “嗯。”

  顺便,把其他的事也处理掉。

  但是她并没有想象中的潇洒,她还是放不下,打了几次‮机手‬给他,他都在关机状态,无法沟通。

  一整天,她打‮机手‬打到心灰意冷,打到数度痛哭失声。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偏偏找不到人。她窝在自己的小鲍寓里,哭醒了就拨号,拨不通就再次心碎。

  她找不到她要找的人,却因为自己的‮机手‬开机,而打进一堆要找她的人。

  爸妈找她、小萍找她、朋友找她、宴会筹办人找她、公司找她、教会的妈妈们找她、外国的供货商找她、同业的饭友找她…要振作,有待处理的事还很多。

  马兰都可以说放下就放下,完全投⼊工作,为什么她做不到?感情已经搞得一塌糊涂,难道还要把工作也搞得一塌糊涂?

  “丹雅!你这几天跑到哪里去了?”

  “难得你周六周⽇的教会活动会缺席。”

  “上次预展酒会后续账目需要清一清,你打算几时来核对?”

  “小萍要在凯悦办婚宴是谁的主意?为什么问都不问我们一句?”

  “朱经理,你的公司有些负面风声传出来,是怎么回事?你最近还好吧?”

  “经理,你提出的议案还是没有响应,但上头说要找你谈。”

  “现阶段研习讲座就告一段落了,谢谢朱经理这阵子的拨冗参与,指导后进。下次若有机会,我们会再邀请你,”

  “那你接下来还有什么事可做?”

  丹雅,你接下来还有什么事可做?

  几天下来,一连串的杂事与问题汹涌而来。她机械式地响应,迅速处理。每逢空隙,不忘切切拨打‮机手‬。

  “喂,我马兰。”

  “没办法,落跑一周,回来就得被众人围剿。现在还在收拾上个礼拜的烂摊子。”

  “⼲吗不住我那里?我现在每天搞到一两点才到家,本没力气开车到你那里。”

  “等到下礼拜国外的chiefengineer抵达了,我们这小组的人就可以解脫了。”

  “你呢。”

  丹雅,你呢?

  “有什么事吗?”

  “既然没事,等我忙完再好好聊。”

  “对了,你没事就到我那里去。几天不见,我都快忘了你长什么德行。”

  好奇怪,她是这么迫切地想找到他、想问他。联络到他了,却什么要事也没说,只依恋地贴着‮机手‬,倾听他的声音。

  小萍又跟你爸闹别扭了,现在场地勉強敲定了却又说不结婚。

  爸妈希望跟你再碰个面。

  我的工作状况好糟。

  我好想你。

  愈是心里的话,她愈是搁在心里,一个字也讲不出去。

  周三下午,晴天霹雳,路上行人纷纷走避。气象局说秋季台风可能登陆,请大家多加小心。

  雨有一阵没一阵的,一来就是大⾖雨滴,却说停就停,马上晴空慡煦。

  她就站在马路对街的电话亭里,遥望咖啡馆落地大玻璃內中午用餐的上班族。马兰和一群男男女女辩着,状似冷静,却气势凌厉。他⾝旁的艾藌莉看起来也精⼲伶俐,不断地与他一同反击敌方。

  她也很想和马兰站在同一线。

  忽地,马兰和众人开怀大笑,乐不可支,像在讥嘲她狼狈的幻想。

  可是她是真心这么想的。

  她很想加⼊他的圈圈,但就是进不了他的世界。

  谈感情真的好累好累,容易伤神,容易伤心。

  “喂?我马兰。”

  她在对岸拿着‮共公‬电话话筒半天,发不出声音。

  “喂?”

  店內的他有些口气不善,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

  马兰,是我,只是我目前说不出话。

  “怎么了?”‮机手‬旁的人声隐约可闻。

  “不知道。”他有些不慡“喂?”

  通常马兰会在她出声后,就转变为‮悦愉‬的口气。而且,会带有几分假装“真受不了你”的得意。

  他又“喂”了一声,便悍然切断通话,重回同事们的午餐热战中。

  绿意扶疏的对街电话亭內,一个女人伏在电话上痛泣?赐啡寺灶┮谎郏参奕嘶峁匦摹?br>

  这世上,为情伤心的女人太多了,不差这一个。

  “你们都没有她的消息?”

  “你也没有?”丹雅教会的朋友愕然反瞪马兰“我们还以为她又跟你私奔去了,所以没来参加周六团契跟主⽇礼拜。”

  敝了。

  “你们上次是什么时候跟她联络上的?”

  “大概…上个礼拜几,不记得了。”

  “丹雅的事,问柯南比较清楚。”

  马兰努力捺下焦躁,一脸客气。“她现在在这里吗?”他人都亲‮杀自‬到教会来了,一定得查个⽔落石出。

  “柯南出国,人在吉隆坡。”

  他差点气疯。

  柯大‮姐小‬远赴南洋参加‮际国‬神学研讨大会,像个修士般地不带‮机手‬也不带note波ok,无牵无挂,得他只得以‮察警‬办案的泼辣手法,四处威胁恐吓,想尽办法就是要联络到柯南。

  丹雅整整四天没跟他联络。打她‮机手‬,不通。打她公司,说她没上班。打给她⽗⺟,她没回老家,他只好假装特地call来请安的。打她小妹电话,什么也问不出,反而被倾倒大堆感情垃圾。打她大妹电话,一样一问三不知,每天去她的小鲍寓,接到门铃快起火也没人应。找到她的教会来,也是一片茫然。

  懊死的。平常人人使唤她使唤得那么容易,结果她是死是活,没一个人关心!

  晚上十一点半,他终于Call到在吉隆坡丽晶饭店下榻的柯南。

  “丹雅不见了?”她吼得比他还凶“你在搞什么鬼?”

  “你最后是什么时候跟她联络上的?”

  “她被炒鱿鱼的那天。”

  “什么?”

  “她被FIRED的那天!”听不懂人话啊!

  丹雅被⾰职?

  “我上次就跟你说了,她不小心挖到吉米王另收回扣的烂疮,吉米王那猪哥还劝她一起趟浑⽔,丹雅哪肯。我就知道吉米王绝对会使招,只是没想到他会到陷害丹雅去背黑锅。”公司里也没一个有胆站出来替丹雅仗义执言,谁都懒得得罪驸马爷。

  “那也不必做得这么难看。”大可让丹雅自己辞职。

  “他就是要给丹雅难看,教她难找下一份好工作。”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礼拜三。”

  他马上联想到那天中午莫名其妙的无声电话。

  是她吗?她想跟他说什么?

  “马兰,我之所以老早就跟你通风报信,就是希望你能帮她一把,因为我已经不知道还能帮她什么。你为什么不帮她?”

  她人会在哪里?怎会说不见就不见?

  “喂!”

  她不是那种会跑到国外度假散心的料,依他看,她只会挖个小洞把自己埋起来。

  埋在哪里?

  “马兰!”他死了是不是?

  “吼什么?”烦不烦哪。

  “我在问你为什么不帮她!”

  “我没有不帮。”啊,他怎会现在才想通?“我只是帮法跟你不一样。”

  马兰隔⽇草草跟公司告假,从早来回奔波,赶到丹雅的小套房时已近中午时分。

  这次他完全不需要按铃,直接拿着他从大妹立雅那儿勒索到的钥匙开门。

  晴凉的仲秋午后,粉⾊窗帘隔掉了明朗的光线,屋里一片清幽,⼲⼲净净,有着淡淡的芬芳,一股属于她的馨香。

  她在吗?

  他无法确定自己的推测是否正确,但至少可以删掉最糟的预期状况:屋里没有任何‮杀自‬过后的怪味。

  “丹雅?”

  没人响应他。

  出去吃饭了吧。

  环顾四周,他再度觉得自己像在参观小人国,什么都小小的。你录音电话机上不断闪着小红灯,显示留言已有一大堆,她恐怕这几天本没去听。

  看来只能守株待兔,慢慢等了。

  正当他‮开解‬领带,打算横越小客厅进攻小冰箱时,赫然发现厨房地板上伏倒的⾝影。

  “丹雅!”

  她在家!可是,正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你在搞什么?”他重喝,连忙将她打横抱起。

  她浑⾝虚软发烫,手里还抓着空的制冰盒,冰块早融为她⾝上的一摊⽔。

  “丹雅!”他不断拍着搁到上的小人儿脸蛋。

  她半昏半醒,疲倦得连话都讲不清。“地板…”

  “什么?”

  她艰困地咽着喉头,嗓子仍是彻底的⼲涩,沙哑而破损。“我…想弄冰枕,可是脚站不住。冰块都掉到地上,还没擦⼲净…”

  “擦你个头!”连⽇累积的不安完全暴发为愤怒“你这几天都躲在家里⼲吗?

  什么时候生病的?”

  丹雅无力跟他争辩,极不安稳地昏昏睡去,満脑子想的还是地板的清洁问题。

  ⽔还没有擦⼲净…

  隐约间,仿佛只过了一小时,又好像是一⽇。她不清楚,一切都模模糊糊。

  “只是一般的感冒,因为没处理好而造成滤过病毒感染。”

  “可能是扁桃腺发炎感染到中耳,会头晕目眩。也可能她进食过少,有些贫⾎。”

  “我只能替她注葡萄糖补充体力。其他的,消炎葯跟退烧葯,按时服用就行。她对抗生素过敏吗?”

  “要大量喝⽔。”

  意识蒙之际,她一直听见马兰与陌生人在低声谈。她睡睡醒醒,不时被马兰摇起来吃葯喝⽔,询问状况。

  “喉咙还痛不痛?”

  她恍恍惚惚地试图睁眼。咽了咽口⽔,才勉強‮头摇‬。“可是我全⾝好酸…”酸到连骨头都菗刺发痛。

  “滤过病毒感染的感冒症状都是这样,退烧以后就好。睡吧。”

  马兰好温柔…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病得这么突然、这么严重,整个人完全被击倒,病因却只是简简单单的感冒及发烧。

  她以为这种小病她撑得住,却在自己连冰块都装不好而瘫软在地时,恸哭不已。

  那种孤单的感觉,仿佛被全世界遗弃。就算她听到电话铃声,也没办法爬起来求援。

  生死之际,她发现自己哀哀呼唤的,还是马兰。

  他为什么真会听见她心里的呼唤?

  如果他听不见,如果他没有来,她就可以借此大病,彻底对他死了心。从此过回她原来的⽇子,自生自灭,一切靠自己。

  可是他却来了,让她的心再度陷溺,难以‮立独‬。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人进人出的关门声,一室静谧。

  他照顾她好久,不知有几天。他来了,他又走,只有她仍枯守在这小小的世界。

  他已经陪她很久了,是该回去休息,回去工作。可是她好希望能醒来就看到他,好希望他能一直陪在她⾝边。

  幽暗的卧房,寂静的夜,浓重的孤单逐渐蔓延。

  “马兰…”她好想他,真的好想好想。

  “什么?”

  魁梧的庞大⾝躯迅速而敏捷地闪⾝⼊內,同时打开灯。

  丹雅大惊,一脸呆愣,没想到自艾自怜时会突然跳出一名壮汉来。“马兰?”

  他満头大汗,一头发野十⾜。⾼级衬衫两袖被卷到肘上,皱得一塌糊涂。耝壮的手臂各挂着超市大袋子,几青葱冒出袋口,袋底沉重得大腹便便。

  “叫我⼲吗?哪里不舒服吗?”

  他就是怕她突然有状况,所以匆匆离开,速速回来。

  马兰去替她买食物?

  一只大掌霍地覆往她额上,吓了她一跳。

  “嗯,很好,睡了两天,烧退得差不多了。”他谨慎地观测手表一阵“你先吃一颗胃葯,再吃消炎葯,半小时后就可以进食。”一切正如他所预估的时间表。

  她痴痴地凝望着他,乖乖听他吩咐。

  “我先去做菜,你好好休息,半小时后开动。”

  他真的好好看,由里到外都教人心醉。此时的他,甚至比平时更俊魅。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她到底是真的醒了,还是在梦游状态?

  “嘿,丹雅?”

  忽地,她轻柔抚住拍着她脸蛋的大掌,深深凝睇。

  “马兰,我爱你。”

  深情的刹那,仿佛凝为永恒。她娇弱的容颜盛満了对他最真的感情。他难以置信地注视着她,许久之后,终于憋不住咆哮…

  “你脑袋秀逗了是不是?赶紧给我吃葯去!要是葯效过时又再度引起⾼烧,我就踩死你!”

  佳人含泪,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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