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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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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文阔到了郊外,看着那栋简陋的瓦屋,瓦屋前后有个小小的庭院,庭院里有亩小小的菜田。他看到了聂四贞就坐在庭院前补补,而蹲在菜田里的是扎着两发辫的小女娃。风吹来,捎来小女娃柔柔软软的声音。他听见小女娃喊着:“娘,咱们的菜里有条绿绿虫耶。”小女娃小小的⾝子蹲在菜田里,专注地看着菜田里的那条虫,又问:“娘,咱们的菜是不是每次都会很多?”

  他听见聂四贞清脆的笑声传来,听她回答:“对呀!虎儿问这个做什么?”

  “虎儿想把咱们的菜送给虫虫吃,娘,你说成不成?”

  “可以呀,只是,为什么要送菜给虫虫吃呢?”

  “因为咱们的菜很多很多呀!送给虫吃,虫虫就不用跑来跑去的找东西了,不是吗?”小虎儿笑开了脸蛋漾着幸福的光采。在她单纯的世界里只想到分享的快乐,完全忘了她其实是很害怕那些不停动着⾝子的虫子。

  她的天真传染给卫文阔,他噤不住想靠近那个小女孩,碰碰她软嫰的粉颊,听听她的呢喃童音。他的走动声惊动了蹲在菜田里的小虎儿。

  小虎儿不怕生,见着了陌生人,漾开了她那可爱的脸蛋,昂头问:“叔叔,也想要菜菜吗?”

  等不及卫文阔回答,她便又回头问她娘:“娘,我可以把菜菜送给叔叔吗?”

  叔叔?聂四贞抬起头,正打算礼貌的打声招呼;然而,她头一抬,面对上的却是卫文阔的笑脸。

  她连忙将手中补的⾐衫放下,向他。“怎么有空来?”她还记得在她决定前去辽营找兀烈纳之时,文阔眼中的恨与不谅解;这许多年来,她欠文阔的,她始终惦记在心。“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

  “我也以为我永远都不会想见到你。”毕竟当年四贞将他伤得很深、很重。“但是,我有很重要的事得理清,所以我必须走这一趟。”他指指前头的小山丘。“我们能谈谈吗?”

  “可以,可以。”聂四贞回头对小虎儿吩咐道:“虎儿,娘跟叔叔到那儿去谈事,你可不可以帮娘摘些野菜去洗洗?”

  “嗯。”小虎儿重重点头,快乐地应允,小小的⾝子蹲在菜田里努力地摘取。

  聂四贞与卫文阔缓步往小山丘的方向走去,多年前的往事一幕幕的在彼此心田飞掠。卫文阔讶异自己在面对聂四贞时竟能平静,多年来,他一直以为他再见到她时,他的痛会依然在,但…没有,他的心没有丝毫的痛楚,在面对聂四贞⺟女时,他只有最真挚的祝福,他希望她能过得好。

  “我没看到兀烈纳的人,他出去了吗?”他开口问。

  聂四贞‮头摇‬。“这么多年来,我始终没有他的消息。”

  “辽国境內找了吗?我有朋友在辽境內行商,或许我可以找人帮忙,代为打听。”

  “不用⿇烦的,真的。”多年前,她已经欠了文阔很多,现在她不能再拿自个儿的事来困扰他。“别再说我了,说说你吗!你刚刚不是说有重要的事吗?”她看得出来在文阔的笑脸下锁着忧愁,她看得出来他正为某事而烦闷。“那件事是关系着我?”

  卫文阔踱步往前走去,聂四贞跟在后头。突然,从前头传来卫文阔的懊恼,她听见他说:“我即将娶。”

  “真的!”她‮奋兴‬地跑到他前头,拦住他的步伐,目光熠熠亮亮地盯着他看。“是哪家的姑娘?我认不认识?”忽地,她又想到了他的眉头深锁。“你既是即将娶,那你为什么不快乐?”

  “因为我不确定我是否爱她。”

  “既不爱她,那你为什么会有娶的念头?”她反问他。

  “那是因为当时她看我的目光是那么的凄楚,而转⾝离去的背影又是那么的绝决,好像她就此离去,便不再回来。”

  “你怕失去她!”

  他没承认,只是说:“我已经习惯⾝边有她在。”

  “习惯可以改。”

  “但不是说改就能改,我得花好长一段时间才能适应⾝旁没有她的不自在。”

  “如果你真不是怕失去她,真的只是习惯有她在,那么为会那个姑娘家的幸福,你就该趁早改掉你的‘习惯’,让她自由,而不是误她一生。”

  卫文阔噤口不语。她所讲的事他都清楚,只是,他却很难办得到。

  “为什么承认你爱她是件这么难的事?”聂四贞冷不防地提出这个疑惑。

  卫文阔的⾝子颤了下。“我没有爱上她。”他温柔的眸不陡然转为恶狠狠的凌厉。“你明明知道我爱的一直是你。”

  “是吗?是一直吗?”聂四贞大剌剌地向卫文阔转凌厉的目光。“那么刚刚我提起了我仍旧没有兀烈纳的消息时,你为什么不说你会娶我?不说你会照顾我与虎儿一辈子,却反倒要托人到辽国找寻兀烈纳的下落?相反的,为什么当你看到那位姑娘转⾝离去时,你却为了一个‘习惯’而想要娶她?难道你对我的爱比不上你对她的‘习惯”吗?”

  “文阔,你真的爱我吗?”聂四贞站定在他面前。“如果你真的还爱我,那么,看着我,亲口告诉我,你要娶的人是我。”

  卫文阔别过头,痹篇聂四贞的迫,告诉她:“你爱的不是我,你又怎么可能真的嫁给我?”

  “那么你爱的人又不是那位姑娘,你又为何要娶她?”她双眼盯着他的沉默,告诉他:“别再执着地认为你是爱我的,因为这样的执着会让你看不清你的心已经悄悄地在改变,已经偷偷地恋上她而不自觉。”

  “文阔,你知道我是多么的希望你能得到属于你的幸福”而他的幸福源头处不在她⾝上。

  “去娶她,去接受她,届时你会明⽩,你爱她早在你混沌未明的好久好久以前!”

  是吗?他当真爱上了海棠了吗?卫文阔只⾝潜进海棠家中,看见她连在睡梦中都紧锁着眉头。她在苦恼什么?忧愁什么?卫文阔的手轻轻划过骆海棠的眉宇,希望能持平她蛾眉间的皱褶,希望在海棠的愁眉里找到他想要的答案。他指尖的温柔惊醒了她。骆海棠张开眼,望见的是卫文阔的笑容。心,一点一滴沉溺在他的笑容里。她很傻的是不是?她明明知道他来此的原因可以无关乎情爱,可以无关乎想念;但,她的心却仍旧会为了他的夜访而情难自噤,心里头偷偷地有了窃喜之意。天知道她多么想让自己坚強一点、绝裂一点,就像卫文阔那样,可以说爱就爱、说不爱就不爱;抑或者像可卿那样也好,答应了他人的求亲,一手扼掉对卫文阔所有的遐想与思念。

  但她很傻很傻的,她爱他爱到无法坚強,只要瞧见了他,她的心便软了一半,更遑论今⽇的他带着愁思而来,她对他本毫无招架之力,更别提什么绝裂、狠心了。骆海棠畔漾起了一抹笑,淡淡的、苦苦的,而这样的笑落进卫文阔的眼中,心像是被针扎了似的,泛起了一阵刺痛。他到底是对海棠做了什么?为什么她连笑起来都不快乐!卫文阔伸出手拭去了海棠挂在颊边的泪。他的温柔让她一震,抬起眼来望向他眸中的柔情。那样的柔情注视仿如嘲⽔一般,一波波涌向骆海棠,就要将她整个人淹没;可是骆海棠却丝毫感觉不到温暖,她从卫文阔的柔情中察觉了事情的不对劲。她心慌地撑起⾝子,看着神情异于从前的卫文阔。“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别吓我呀!”她以为他遇到了难题,所以脸上表情才会不似以往。骆海棠的着急溢于言表,卫文阔一一纳⼊眼底,心口涌⼊一阵暖流。她对他的关心远胜于她对自己所冀望的自重!她对的在乎远胜于她对自己所期许的自持!一个姑娘家连她最珍视的东西都赔了进去,只想一心一意地爱他了,那么,他卫文阔还能有什么迟疑?还有什么理由不敢再爱?

  卫文阔伸出手,将海棠的⾝子纳⼊怀中,紧紧地将她搂住,几乎想将海棠的⾝躯嵌进他的骨⾎里。他开口,要求她:“告诉我,你爱我;告诉我,当我爱了你之后,你不会拿我对我的爱来伤我;告诉我,你永远不会背叛我,你会爱我到永远。”他紧紧地搂住海棠,一次又一次地向海棠索求不悔的誓言;他的心在害怕,怕自己一旦付了真心,海棠会如四贞那样,弃之、毁之;而这些担心与害怕,海棠她能明⽩吗?他的担心、他的害怕反应在他的拥抱里,骆海棠仿佛能体会出卫文阔曾经所受的伤,能谅解他当初之所以不爱她是因为这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确定自己决定再爱后,是否能得到幸福?他的心噤不起再一次的背叛。

  她懂得了他的情感、他的犹豫,所以她释怀了;且因为释怀了,所以她更懂得珍惜这份得来不易的情感。她再也不想去计较这份情感是谁爱谁多,因为这些都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文阔他的人就在她⾝畔,他的手紧紧握着的是她,他想推携手过一生的人是她,不是可卿、不是林⽟儿、不是聂四贞,不是其他女人,而是她…是她骆海棠呀!够了,真的够了。

  骆海棠紧紧地回搂卫文阔,轻声地在他耳畔、低低地对他说:“我爱你,我永远不会背叛你,我会爱你到永远,永不离弃!”

  她的承诺让卫文阔背脊一凛。他推开她的⾝子,扳住她肩膀,问她:“如果你违背了你今天的承诺?”

  “海棠愿遭五雷轰顶的天谴。”她笑着立下毒誓。

  他的心又是一震,受慑于骆海棠对他的痴心无悔。“为什么?为什么在我对你做出那么恶劣的事之后,你仍然可以爱我爱得如此无怨无悔?”

  骆海棠笑弯了眉,脸上有着幸福,她说:“那是因为我傻;傻傻地因为一面之缘而爱上你;傻傻地为了初识时你的一个笑击推拒了上门来的亲事;傻傻地只想将视线胶着在你⾝上,就连可卿恋上了你,自己还是不断对你的爱恋,而偷偷地思念你的一言一行。”说到这,骆海棠突然羞赧一笑,低首敛眉,轻轻开口:“你永远不会明⽩,⽇前你开口说要娶我之际带给了我多大的震憾,我在心里喊了一千个、一万个我愿意,但,那样的心声溢到了畔,却说不出口,因为…我怕你的心里只有个聂四贞;怕你之所以要娶我是因为你背负了我太多的情感包袱;是因为对我有不可轻卸的责任;怕你…”海棠的“怕你”尚未说完,便让卫文阔给搂住怀里,以吻封缄了她的滔滔不绝。半晌过后,才放开她红。海棠还未从那样的情中走出,整个人显得呆愣而茫然。她怔怔看着卫文阔。

  他轻轻地笑了。“我从来就不知道你这么多话。”他不喜她多话!骆海棠下意识地咬住下嘴

  而卫文阔的手却抚上她的脸,勾勒着那菱形的红,突然开口说道:“不过,我喜你话多一点,这样我才能明⽩你有多爱我,多怕失去我。”她因为他的话而笑开了眉眼,整个眼眸熠熠亮亮;而卫文阔随着她展开笑颜,现在他的心底、眼里満満的,満満的全是海棠。

  “我想我欠你一句话。”

  骆海棠惊愕地望向卫文阔,她听见他清朗的嗓音传来铿锵有力的誓言:“海棠,嫁给我,让我照顾你一生一世,偿还我以前欠你的一切。”

  骆海棠笑着掉下了泪。她伸出食指和中指,比了个二。“两句话。”她偎进了卫文阔的怀里,同他说:“你说了我这一辈子最想听的两句话。”一句是嫁给他,一句是他的一生一世。

  “是一生一世,是你说的,你可不许反悔!”

  卫文阔以吻立誓。天地可鉴,他卫文阔今⽇所立的誓约绝不反悔!

  尾声

  一年后…

  卫文阔一大早便让骆海棠从上给拖起来。她拿着一个名册递给她相公。

  卫文阔接过来一瞧,怎么名册里的全是他以前往过的红粉知己?瞬间,他的瞌睡虫全跑光了。指着名册问海棠:“你怎么会有这些名册?”而海棠拿这名册给他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海棠是想清算他以前的风流帐!

  他侧着头看子,只见海棠兴致地指着名册上的大家闺秀,一个又一个的介绍,一位又一位细数她们的优点,然后,他就听见海棠对他说:“相公,你挑一个吧!”

  “挑一个⼲么?”他到现在还搞不清楚海棠拿名册给他的真正用意是什么。

  只见海棠嫣然巧笑。“挑一个当你的二房。”

  “为什么要我娶二房?”

  “因为这样咱们卫家的香火才能绵延不断。”海棠成亲后,心中仍介意着自己不能有孕的事实。

  当卫文阔听见海棠旧事重提,他就觉得挫败。实在是因为他与海棠成亲至今一年不来,海棠每天探访民间秘方,看能不能给她一线希望;然而,秘方试了一个又一个,医馆是跑了一家又一家,而大夫告诉海棠的答案却总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一辈子,海棠是很难有⾝孕的。他以为只要让海棠碰⾜了钉子,那么她就会明⽩生儿育女的事,他并不強求;可他怎么也没料到,海棠在求子不成的情况下,竟打起要他纳二房的主意!

  他将头窝进了子的怀里。“我都说我不介意我没子嗣了,怎么你还在为这事烦心?”

  “你不介意不代表我就可以不在乎。你明不明⽩你⾝为卫家的独子,你就得负起传宗派接代的责任,而偏偏我的肚子又不争气。”

  “它曾经很争气过,是我不懂得珍惜。”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也没打算苛责自己。”她又将名册递到他眼前。“只是我还是无法全然不在意,你就行行好,看一看,找一找,搞不好这里头有你喜的。”毕竟她们曾经是他的红粉知己。

  卫文阔突然坐得端正,脸上一派严肃。他问:“真的要我选?”

  骆海棠点点头。

  “不后悔?”

  “不后悔。”她‮头摇‬摇得有些无力,其实要文阔纳妾,她是百般不愿意呐!只是为了卫家,为了文阔,她不得不。

  他看得出她的在意,看得出她的不开心,但,他却如她的意,拿起了名册,点了一个又一个,频频说道:“这个好!这个也不错!”这个加那个,一个加两个,前前后后,卫文阔共先了十名佳丽。

  “这么多!”骆海棠噤不住嘟起了嘴。

  卫文阔点头,说:“对呀,就这么多。”

  “你想从这十个里面挑一个很不简单呐,毕竟,她们每一个条件都不错。”卫文阔点头附和。“是都不错。”

  “那你怎么选?”

  他‮头摇‬,说:“不选。”

  “不选!”虽是不应该,但骆海棠心里真的是在暗自窃喜。

  然而,卫文阔接下来的话才打断了她的欣喜,因为他说:“我十个全娶。”

  “十个全娶!”

  “对呀,不然我选中的那一个如果又是无法替我传宗接代,那我岂不是得再纳一次房、娶一次妾?倒不如一次娶十个,既简单又省事。”

  “可是…十个会不会太多呀?”她小小声地‮议抗‬。“你要不要选蚌较贤慧、较有才⼲的。”

  卫文阔‮头摇‬。“选贤慧、才⼲做什么?反正我要的是她的肚⽪,又不是她的人。就这样决定了,十个,一个也不能少。”

  “好吧。”骆海棠将名册收齐了,转过⾝,黯然地就要离开。

  卫文阔突然伸出手,将海棠的⾝子给拉回来。“怎么了?你看起来不开心。”

  才新婚一年,他一下子要纳十个妾室,这教人如何开心得起来?骆海棠将不愉快闷在心里,抿着嘴巴,什么也不愿意说。

  “傻海棠。”他托起了子的下颔,告诉她:“我一个不娶。”

  “啊!”她震惊于他的话,抬起头来,眨着双眼,笑笑向他。“是真的?”

  他给她一个吻,吻在她翩翩扇动的双睫上。“除了你,我谁都不要。”“可是…‘孩子’两字未说出口,卫文阔温柔的吻便已降下,封缄她接下的来话。“没有‘可是’,这一世,我卫文阔的子就只有你骆海棠。没有孩子,我不遗憾,如果你执意要有子嗣的话,那么全天下无⽗无⺟的孩子那么多,我想我们可以领养一个。”

  “你愿意?”骆海棠又惊又喜,因为她真的想当⺟亲,弥补她曾经错失掉的。

  “瞧瞧你,孩子都还没领养,你就‮奋兴‬成这个样子,嗯…”他以手托腮,故做沉思状。“我想孩子的事,咱们暂时不考虑,免得你有了孩子之后,冷落了相公。”

  “我不会的。”海棠信誓旦旦地举手发誓。

  “证明给我看。”卫文阔坏坏地一笑。

  他的笑令海棠有不好的预感。她诚惶诚恐地盯着她相公看,问他:“怎么证明?”

  他将她抱到上,覆⾝其上,亲密的吻点点纷落,以手滑进海棠的罗衫內,悠游其中。当骆海棠醉在相公的双手下时,她感觉到文阔的嘴啮咬着她的耳,听见他小小声告诉她:“就是这么证明!”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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