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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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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西夏有千里之遥的──苏州。

  “暐表哥不知如今⾝在何方…”娇俏人儿立在窗边,向外远眺,花容沾染着愧疚和殷殷思念。

  “宁儿──”看她噘起小嘴的哀怨模样,苏意晴瞥了端坐在旁的弟弟一眼,忍不住调侃她:“这么想项暐,不怕你的大木头拈酸吃醋?”

  “他会吗?”应浣宁对表嫂一笑,反问道,再转过头去问当事人:“大木头,你会吗?”

  梅漱寒际带笑,深情地瞅着她瞧,答案为何,不言而喻。

  “意晴姐姐…”她顽⽪地眨了眨眼,得意地说:“大木头说不会!”

  “小丫头,你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天朗可是半句话都没说呢!”苏意晴还是习惯喊他──十五年后才意外拾回的弟弟──这个名字“苏天朗。”

  “嘿嘿!我早已练就和大木头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本领啦!”浣宁从后头环抱住大木头,亲匿地将螓首搁放在他的左侧颈窝,梅漱寒则宠溺地轻轻她的头,两人目光一对,心里俱是甜滋滋的味儿。

  “意晴姐姐不会是怕弟弟被我抢走了,所以才…”有大木头的撑,她放胆地跟苏意晴开玩笑。

  “别忘了,你也有人质在我手里呢!”啊,这丫头,唯恐天下不呀?苏意晴笑眯眯地回了她一句,她所谓的“人质”自是指项昱喽!“我这做姐姐的,只是义务为弟弟表示关心。”

  “咳咳咳!”一脚跨过门槛进大厅来的,恰是押在苏意晴那儿已经六、七年之久的“人质”;项昱⼲咳了几声,说道:“容我声明一点──宁儿想念的那个人,不巧正是舍弟,我这为人兄长的,是不是也该尽点义务替弟弟表示一下关心?”

  没想到这句玩笑话刚好落在项昱的耳里,苏意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对于项暐,她多少是有些歉疚的;毕竟,浣宁本来会是他的;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最后在姻缘簿上与小宁儿并列的,不是别人,就是她的弟弟──苏天朗。

  “没事的,项暐会照顾自己的,他不是和我约定好在中秋前会回来的吗?我相信他不会失约!”项昱揽住子的肩,柔声地说,他明⽩她在想些什么。

  意晴顺势环住丈夫的,偎在悉的怀抱里,她和项昱一样相信项暐会如期回苏州!一定会的!

  厅里每个人的心里莫不这么盼着──盼着项暐早⽇回家,让这个家没有任何缺憾!

  懊已是舂暮时节了吧?项暐仰首望着青空,没有游云一朵,⼲净清朗旧头在天际纵火,光亮眩得有些扎眼。

  旁边…是她。

  经过那夜,他们之间似有若无地出现了些微变化,不多,但是确实让他感觉到有那么一点不同;说不清到底是什么,隐隐约约,他知道自己对她在意的程度越来越大,而这──不是个好消息!

  “韦向,试试你能否跟上我!”她别过头来对他下战帖,不待他回答,双⾜一蹬,展开轻功,瞬间便在数丈之外。

  还是这么喜和人较量!项暐摇‮头摇‬,无奈地笑了笑,脚步不歇,加紧跟上前去,始终保持在她⾝后数步,这是因为一方面心念她的⾝体状况,另一方面又知道她争強好胜的子。

  停步打住的地方是处湖泊,视野开阔,环顾四周,邻近⾼山抹翠涂绿,将峰顶万年不融的积雪衬得更加晶莹剔透;飞湍似炼,坠注湖中,这是更⾼处的冬雪舂融后形成的。

  “措岗玛、措秀玛!措岗玛、措秀玛!”冰珀跪在突出湖岸的平石上,双眼轻合,手拈莲诀,口中喃喃地反覆诵念着。

  今天,是她面神的⽇子。

  项暐斜倚着不远处的云杉树,专注地凝盼她的侧脸,竟然舍不得转移视线,即使分秒;这不噤让他想起初次见到她的情景,当时,还真以为自己看到的是神人仙女…

  如今,同样是从旁静静瞧她,倒不再有“疑似⽟人下瑶台”的错觉,目光从她的秀额开始梭巡,突破两弯新月眉的央心,顺着巧而的鼻梁,来到丹朱一点的樱,再轻绕细致的颊边轮廓。

  现下,在他眼中的,是个拥有绝丽姿容的女子!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她缓缓起⾝,想来是仪式完结了,于是,项暐缓步走了过去。

  “所谓的‘措岗玛、措秀玛’究竟是什么意思?”

  对于⾝后传来他的声音,冰珀没有丝毫的诧异;她半转过⾝子,双手反剪在后,螓首微抬,望着这片好山好⽔,淡淡地解释道:“传说很久很久以前,凉州曾经久旱不雨,就在人畜濒临灭绝之际,一位远从⽇落那头草原来的老仙家,指点人们穿过十座雪山、十条大河,到千里外的阿尼卿雪山顶,敲响‘天鼓’,‮醒唤‬沉睡的‘⽟龙’,天就会降下甘霖。”

  “有对住在牙雪山的姐妹,不顾千难万险,自愿跋山涉⽔到阿尼卿山敲‘天鼓’。当西边传来三通‘天鼓’声后,果然如老仙家所说,雨⽔丰沛,凉州因而得救了!”

  “后来,当这对姐妹平安归来,接受乡亲们的感祝拜时,一缕一缳的桑烟聚成祥云,徐徐托起两姐妹到牙雪山的⾼处,幻化为一上一下两个湖泊,清⽔常満常溢,永远滋润森林草原、造福凉州。”

  “许久以后,人们记不得两姐妹的‮实真‬姓名了,于是就这么称她们‘措岗玛’和‘措秀玛’,用汉人的话来说,就是姐姐和妹妹的意思。”

  她顿了顿,转而正面与他相对,进一步说:“而这里就是‘措秀玛湖’。”

  项暐点了点头,表示已经明了,随后突地想到什么,于是笑着问道:“那么你呢?除了‘姑娘’和‘帝女’,还能怎么称呼你?”

  他喜此时的她,光映照着颊生彤云,虽然语气神态仍是淡淡漠漠,不带什么情绪,但至少,感觉起来不是那个冷⾎绝情到令人胆寒发颤的帝女。

  “我有必要回答吗?”

  “没有!”项暐倒是答得俐落,直视着她的眼光是温煦的。“但是,你可以选择回答。”

  沉昑了好一会儿,她才冷淡地吐出两个字:“冰珀。”

  “冰珀…”项暐喃喃在口里重复轻念,仿彿是种预示──在他的生命中,将会有某个部分专属于这个名字。

  项暐看了看⽇头的位置,向她建议道:“应该是晌午时分了,找个凉处暂歇,我去附近打点食物。”

  “嗯。”没多久,项暐右手抱着野免,左手抓着山雉,出现在她面前。

  “你生好火了?”见她已主动起了个简单的土灶,甚至已经生好火了,不噤让他微带赞美地惊讶道。

  “我不习惯无所事事,等人替我准备好一切。”

  他差点忘了她是个好強的倔姑娘。

  “这个,是用来填肚子的。”他笑笑地展示“战利品”先提起左手的山雉,再提起右手的野兔。“这个,是让你在等待⾁之际可以打发无聊的。”

  说完,便要将野免给她。

  冰珀却嫌恶地把头撇了过去,冷冷地说:“我讨厌这种小动物。拿走!”

  “这…”项暐微怔,而后叹道:“好吧!”

  本以为当她看到⽑茸茸的免儿时,会由衷绽出会心一笑的,没想到自己竟落了个一厢情愿的下场。

  可怜的,不知是他?是它?还是她?

  他没再多说什么,专心地处理那只山雉。

  看他俐落的动作,蛰伏在记忆深层的声音和影像却开始侵⼊她的意识…

  哈哈哈…⾎淋淋地,多漂亮啊!来!你瞧瞧…你瞧瞧…那儿有双明亮的大眼睛,里头承载的却是数张狰狞的面孔和深深的惊骇。

  来!你不是很喜小⽩鸟吗?我就好心让它来陪你!那是什么?热热黏黏的红⾊体?从她的发间开始流下了…开始流下了…

  冰珀咬着下,无意识地环抱着双臂,⾝子瑟缩了起来。

  “冰珀?冰珀?”

  是谁在喊她?为什么要找她?是要叫她看她的小⽩鸟吗?不!她不要看!她用力摇了‮头摇‬。

  “冰珀!冰珀!”项暐处理好他们的食物后,愕然发现她的异状,赶忙叫她的名,要她回神,没想到她全不搭理;没法儿,他只有抓起她的臂膀,开始用力地摇晃。

  “啊?”剧烈的摇动让她一下子挣脫出来,如梦惊醒地轻呼了一声。

  “你怎么了?內息又不对劲儿吗?”他关心地问。

  “没…没…没什么。”被‮醒唤‬的深畏感觉还没完全褪去,冰珀连应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项暐看到她秋⽔般的瞳眸中,有着和那夜类似的情绪。“是不是又想到什么了?”

  “没…没有。”她垂眼低首,不愿显露自己的虚弱,然而,她似乎没发觉到──自己又开始抚理起头发来了。

  项暐一把抓住她游移在发间的手,定定地将柔荑盈握手中。

  乍然从手间传来的温暖,惊得冰珀倏地扬起螓首,对上了他同样诧异的眸子;这个举措的出现,是他未及深思便付之行动的结果,清楚意识到自己正执持着香凝织手后,项暐心里亦是一震。

  “你到底在怕些什么?”轻轻问,轻轻拉下她的手。

  “没有!”他的关怀,诚挚得让她有些慌,虽然表面上她仍然可以做到平素的冷漠。

  “如果真的没有,为什么每次当你感到惊恐时,会自然地梳起你的发?”项暐见她又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內心的怒火已有小簇烧着,连声音都微微地提⾼了些。

  奇怪!以前看她的冷⾎绝情,觉得气愤难平,现在瞧她的淡漠,同样气愤,却不再是过去的理由了,那种感觉像是…

  心疼!

  “你也管得太多了吧?”她的脸⾊愈发沉了下来,不习惯被人这样⾚裸裸地关心,于是只得让自己表现得更加冷酷。“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确实没有关系!她的话就如同措秀玛湖清澈而冰寒的湖⽔一般,直接点破事实,近乎‮忍残‬地。

  项暐陷⼊沉默。

  或许,他必须好好想想,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和她之间又是怎么一回事;鲜美的山雉⾁嚼在口中;然而,更加复杂、难以理解分析的滋味儿却在心头剔除不去…

  嗯?人呢?这么晚了,他会去哪里?

  她声⾊不动,偷偷用眼角余光向四周环顾,却没看到他⾼的⾝影在附近,心里竟升起一丝不安。

  不安?什么时候她已经养成有他陪护的习惯了?

  厌恶这个遽然跳出的想法,冰珀用力地摇了‮头摇‬。

  “冰珀,出来吧!”是项暐,声音从窗外传进来的,听他略微升扬的语调,似乎心情颇为愉快。

  这让她对自己的那份在意更加恼怒了,刻意不转⾝向他,冷冷地冲了回去:“没‮趣兴‬。”

  她一口拒绝后,项暐那儿也没了回应。

  本以为他已经放弃,然而,片刻后,他的声音又忽然冒了出来:“冰珀,出去瞧瞧吧!”

  她诧异地飞快旋过⾝来。

  没错!他人就在这里,她的背后!

  项暐轻轻笑了,因着她忽地睁亮眸子的模样;同时,继续进行游说工作,他知道她是不易说服的。“外头有好东西呢!”

  “没‮趣兴‬。”她的答案没变,神⾊已然敛起。

  项暐也不答话,呼呼一声,掌剑已出,直取她的面门。

  冰珀完全没料到他会冷不防地出招攻击,虽然凭着直觉闪过,然而,项暐出手凌迅,攻势如嘲来波波涌进,丝毫不给她任何息的空间,迫使她必须凝神拆对。

  “停!”他向后翻⾝跃起,刚好躲过她斜劈脸侧的一掌。

  冰珀乍然收手,对这家伙的举动委实觉得莫名其妙,直到冷风吹扬起她的青丝飘飘,她终于明⽩缘由了。

  “你使诈。”望着项暐,她提出指控。

  “若不是这样,你会愿意出来瞧瞧吗?”项暐算准了她好胜的子,所以不得已,行此一策!

  “你!”

  无视于她烧着冷冷怒火的不悦,他手指天际,温和地说:“你瞧瞧──”

  冰珀倔強地刻意把头撇下,目光却悄悄攀了上去…

  那是绝对的震慑!

  在视线与夜空碰触的瞬间,她完全把持不住原本硬结在心的一丝赌气,只能任自己沉沦在浩瀚星?铮⒛绮⻩稹?br>

  天,是从哪儿生得这许多灿星点点呵?

  从微俯到仰望,从冷漠到清朗,她的转变落在他的眼底心间,并没有可以纵别人情绪的‮感快‬,有的只是淡淡的释然轻悦。

  “看到了什么?”良久,他终于打破静默的空气,人已站在她的⾝侧。

  “星星!”她回答,眼睛还是舍不得离开黑阒穹苍里的灿烂。“好多星星!”

  “没看过吗?”

  当今晚的夜空眩惑了他时,除了赞叹星斗之繁如舂花争发的腾腾烈烈外,浮现在心湖的,就是她叠着惊骇和无助的眸子;是冲动,让他决定无论如何要让她一见这场天景;不知怎地,他总觉得她一定没瞧过,而且应该让她来瞧瞧!

  “嗯…”冰珀摇‮头摇‬,语句模糊地应了他的问题,可是有敷衍之嫌?

  “颈子不酸吗?”他笑问。

  “嗯…”还是摇‮头摇‬,还是语句模糊,还是有敷衍之嫌?

  项暐拿她没法子,自个儿坐下来;她看的是天,而他,看的是专心看天的她。

  好半晌,她终于跟着席地坐下;自己的颈后,真有些酸疼。

  “要我帮你吗?”他问得诚恳。

  “不!不要!”她拒绝得⼲脆。

  这回,项暐倒没坚持,他知道她的硬脾气早已融⼊骨⾎。

  “你…”她有些迟疑,还是把话问出了口。“为什么?为什么要带我来看这个?你呢,你又看到了什么?”

  “第一个答案,是你。”他端目凝视着地,语气不带半点伪假。“第二个答案,也是你。”

  冰珀僵直的⾝子,明⽩地告诉他──她对这个答案有多么震惊:他的答案,太浓了些,不该出现在这清慡的凉夜里,更不该是必须一贯保持冷漠的她。

  她没有畏怯地直往他眼底探看,希望从里头找到戏谑或是作弄,就是不要如她所见地这般清澈、纯粹。

  可──他让她失望了!

  项暐微微笑问:“怎么了?”

  “没!”既然找不着怒目以对的理由,冰珀选择躲开他的注视,只祈祷他没察觉她的狼狈。

  “冰珀…”对她的反应,项暐不以为意──也许可以这么说吧,他之前便已经预见此刻她会有的神态──而漾在际的温柔始终如一,他轻轻问道:“你知道星星的传说吗?”

  “不知道。”事实上,她虽然在本地成长,可是从没有机会这样望天观星,即使有,她也早早失却这种心绪情怀了。

  “很久以前,曾经听人说过,这里的星星,是历代汉人和亲公主因为挥别故国而流下的粉泪。”

  “哦?”冰珀眉结轻蹙,看来对这个说法不甚満意。

  “那么,你觉得呢?”他看得出她的弦外之音,所以问道。

  “我不知道。”她坦言,再度仰首望天,沉浸的眩向她袭来。“或许,星星就只是星星吧!”

  项暐笑了笑,确实像是她的回答;没再多说什么,就这样静静地陪她坐着、看着、任夜风吹着。

  享受静谧,对她而一言是极度奢侈的事,曾几何时,她也终于能够拥有这样的心情了。毋需刻意,毋需勉強,这一次,冰珀不知不觉绽开了笑容,没有带着斧凿痕迹,也没有带着冰彻人心的寒冷,很轻很轻地笑了。

  “韦向…”

  “嗯?”

  “下回──”她转过头来,正视着地,嘴角噙着平和的笑意,说。“咱们再来较量较量看看吧!”

  她的双眸璀璨,许是星子坠⼊其中?竟令他一时间不能言语。冰珀好胜的子是他早已悉的,但是,此时此刻,好胜的她,给他的却是前所未有的怦然。

  好半晌,项暐才温柔地答覆:“好!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她握住他伸过来的手,是温热的。

  “你昨晚上哪儿去了?”他低抑的声音里明显地存有不悦。

  “你有来神宮?”

  “嗯。”万其萨点头,没忘了他适才的问题尚未获得答案。“上哪去了?”

  “这──与你无关,也毋需向你报备吧?”冰珀淡淡地回答。

  万其萨不语,额角的青筋隐隐突动,许久才沉重地道:“是和他一起吗?”他知道最近她和那名护卫走得很近。

  “他是我的贴⾝护卫,不是吗?”

  “是没错!但是…”这下能教他如何辩驳呢?当初安排护卫是他的坚持,而今,他似乎没有立场说什么。

  “既是如此,这件事我们没有必要讨论下去。”冰珀明快地打断这个话题。

  “帝女,如果他进神宮是别有用意的…”他可以不追问,却不能停止对她的关怀。“总之一句话,无论如何,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明⽩。”冰珀简短地回答后,马上将话题导⼊正轨,问:“昨晚你会到神宮来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王爷准备暗访大夏。”

  “义⽗要来?”她眉尖儿一挑。

  “是的。”万其萨刚峻严肃的脸上,找不到表情。“王爷会在二十名精挑的武师保卫下,走卧龙岭一线进凉州。”

  “目的?”

  “铲除岳家军的余。”万其萨说。“王爷的意思,是想以此验收秘密练兵的成果。”

  “神宮这边要怎么配合?”

  “王爷希望届时能够举办祭典,邀请西夏王室来参加,正式宣告我们在西夏的势力。”

  “好,我知道了。”冰珀淡淡地说,心里无由地冒出了疲倦的感觉──对即将到来的一切。

  帝女,如果他进神宮是别有用意的…万其萨的话,落在蔵⾝在旁的项暐耳里,无异是一记重拳狠狠地击在心间。

  “项暐,项暐,难道你忘了当初进神宮是为了找寻宁儿吗?”他喃喃地问自己,心下有些茫然。

  宁儿在脑?锿さ氖奔洌谴邮裁词焙蚩贾鸾ニ醵痰模?br>

  当然,他不曾忘记她光般的灿烂笑容和明朗个;宁儿,是所有人呵护在掌心的宝贝呀!

  只是,为什么想起她时忧心依然,却不再痛楚了?是什么改变了他吗?

  当他反覆检视这阵子的生活,这才发现那个倔強姑娘占据了他大半时候的心思,像是无味无⾊的毒素一般,由她⼊侵而毫无所觉。

  我请求大哥大嫂,给我一年的时间,我一定在明年中秋前返回苏州;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有任何遗憾…那是他去年对大哥项昱和嫂子苏意晴许下的承诺。

  现在,他却严重地质疑起自己的诺言。

  “不会有任何遗憾吗?”他问自己。

  一张清绝尘的面孔忽地出现,淡淡漠漠的表情,冷冷冰冰的眸光。

  “不会有任何遗憾吗?”再问自己。

  紧揪着疼了的心──是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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