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公主,你热不热,要不要休息一会儿?”蕊儿帮雪涟公主揷风,自己倒冒出”⾝汗。
“不会,你别瞎忙了。”雪涟不忍看着蕊儿汗珠一颗颗的滴下来。
“可是,奴婢觉得好闷热,大伙赶路赶了一天,也都累了。”蕊儿一手煽风,一手忙着自己擦汗。
从兴乐宮到劲鹰王朝境內,须经过荒漠,至少要六十天的路程。劲鹰王若来回一趟将超过百⽇,是故,他才会派遣左使快马加鞭,重礼以待的前来亲。
在颠簸的路上委实难行,加上天气燠热,更教人间渴难耐。尤其是经年累月在皇宮生活的婢群们,极少受这样燠热颠簸之苦,一路上走走停停,已延缓了既定的行程。
雪涟拉开布幔,望着一片广阔无边的沙地。
“咱们常常休息,不知金尉大人是否介意?”
“哎呀!公主,咱们是女儿⾝,而巨你将来贵为一国之后,金尉大人会体恤你的。”蕊儿说完,便欣喜的往外叫着:“护卫大人,我们公主体恤。各位奔波赶路,请金尉大人及众官兵休息片刻。”
金尉是劲鹰王最信任的左大将,他自知此行⾝负重任,看着赶了一天的路,却未到达预定地,心中不免犹豫,却又不好拒绝。
“好吧!但是公主,我们不能停留太久,否则就无法在黑夜前到达黎波凝扎营。”
黎波凝是这片大漠之地的一处绿洲,扎营当然是选在有丰沛⽔源之地才好,雪涟当然明⽩这道理。
“金尉大人,别休息了,我们继续赶路吧!”雪涟顾及全队人马的夜营,只好作罢。
“是!”金尉大人闻言,马上速加到前方探路。
金尉知道雪涟公主并不想为难⾝负重任的他,六十天的路程,对⾝手矫健又常在沙地里奔波的士兵们来说,并不难行,但对于在宮中养尊处优的一批宮女侍婢,的确是吃力许多。
雪涟公主虽贵为一国公主,这一路上非但没喊热叫累,也没有显现公主娇嫰柔贵的一面,倒是经常体恤她的一千侍从婢女而停车休息,这教他打心里对来来的皇后多了一份敬佩,也对她的体谅心存感。
金尉知道雪涟公主答应和亲是为了维系两国的和平,她此去对劲鹰王的意义非凡且重大,正因为他⾝系重任,更不能出差错,一心只想将雪涟公主平安的护送回劲鹰王族,这样对他的王才有所代。
“可是公主…”蕊儿不舍的央求。
“蕊儿,在一片不⽑之地休息,只会耽搁大伙的时间,早早到达黎波凝,我们可以早点休息,难道你不想早点到那片绿荫林地休息?”雪涟没好气的对她眨眼。
“公主顾虑的是,蕊儿听公主的便是。”蕊儿知道公主平常虽娇蛮,但仍识大体,霎时紧闭着嘴,不敢再发一言。
此时夜幕低垂,寒风卷士,尘沙飞扬,大队人马在苍茫的沙地里,点着灯继续赶路。
“公主,前面五里处,就是黎波凝了!”金尉朝着前方不远处,向雪涟公主说道。
“太好了!金尉大人,那么劳烦你领路了。”雪涟期待着潺潺的⽔流声,
“是!”金尉快步急行,希望能早点完成任务。
向东再前进一里,后方突然传来一阵阵震天便响的厮杀声,由远而近的朝车队而来。
金尉陡然察觉事态不对,即刻向雪涟公主禀报:“公主,你和众侍女先往前行,我和护卫们庒后解决这群盗匪!”
雪涟心一惊,在一片黑暗的沙漠之地遇到大批盗贼,颇令她担忧。
“金尉大人,请小心!”
“公主放心!”在荒漠之地,遇过劫匪已不是第一次了,他自信⾜以应付。
金尉带领十数名护卫,往后战。
一群盗匪头蒙黑布,只露出眼睛,手持弓刀,杀气腾腾的与金尉的人马锋。
在黑暗的沙漠中,四顾苍范,两队相接战况烈,盗匪数量之多,攻击招数之猛,令赶路疲倦的护卫士兵们渐感无力。
金尉大人虽然战绩辉煌,骁勇善战,但是,这帮盗匪凶狠异常,狡猾诡诈,令他无暇顾及雪涟公主及其一行人。
厮杀到最后,护卫们人马渐颓,金尉已势穷力竭,逐渐溃败。
几名盗匪乘隙往前追杀马车,恣意的放火燃烧裘车和骡马。大火在狂风肆下,燃烧的更为烈猛。
一箱箱的珠宝金饰、丝绢绸缎、珍品⽟器,霎时全被这群劫匪恣意抢夺,躏蹂践踏。
“哈哈哈!辛苦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些珍宝奇⽟哩!”盗贼们个个狂笑,満⾜的抢夺散”地的瑰宝珍物。
“啊,救命啊!公主!”被拦截裘车的侍婢,慌的下车四处窜逃。
在最前面的雪涟,见婢女们纷纷往前奔逃,而盗匪竟如此猖獗狂妄,她再也忍不住的要⾝而出。
“公主,稍安勿躁啊!”蕊儿惊悸的拉住雪涟。
“蕊儿,你看那帮盗匪人数众多,个个凶狠猛悍,我再不出来帮忙,金尉大人他们会有危险!”雪涟眼看护卫士兵们已无力反击,金尉大人再与他们僵持下去,恐怕凶多吉少。
“可是公主,你若出了什么差错,那我和金尉大人怎么跟劲鹰王代?”蕊儿实在不敢担负这个重任。
“蕊儿,都这时候了,还谈什么差错不差错,咱们坐在这里也是等死,不如想想办法,看怎么杀出重围。”雪涟顾不得这么多了,她跳下车,拿着事前准备的弓箭背在背上,跃上马去。
“公主…”蕊儿声音微微颤抖着,她哪来的力量杀出重围,她逃命都来不及了。
“蕊儿,你带着几名逃生的婢女,往黎波凝躲蔵,我会再过去与你们会合的。”雪涟公主丢下一句话后,便奋不顾⾝的往后杀敌。
蕊儿知道雪涟公主的个,她不会仅顾及自己的全安,弃他人而逃离,这违背了她仁善爱民的本。
“公主,千万要小心!”看这厮杀纷的场面,蕊儿为她担心着。
当雪涟一出动,立即连杀了数名掳人的匪徒。
她在遍死尸的沙地中找到疲于奔命的金尉大人,雪涟顺势帮他杀一名意图暗杀他的盗匪。
“公主!”金尉看着雪涟前来搭救,大为惊愕。
“金尉大人,我来帮你。”雪涟关心的趋前。
“公主,你自己要多加小心!”金尉很感她上前救他一命。
所有的盗贼一见到雪涟,更是为之振奋,因为上级有代,如果取得雪涟公主的头颅,即重重有赏。
但雪涟坐在马上那美丽人的姿态,令他们垂涎三尺。
“我先上,她这么美,不活捉她先玩一把,死了可惜!”他们见状,争先恐后的跃跃试。
雪涟一听儿他们狎亵的言辞,不加思索的菗出背上的箭矢,奋力出一箭,精准无误的中那盗贼的⾆。
她这一箭,让众贼不敢再小颅她。所有的盗匪于是联合起来,手持弓刀,将她和金尉团团包围。”
正当盗群们狰狞的面容、狂妄的佞笑,朝她绕着圈子时,雪涟和金尉背抵着背,也跟着他们移动⾝子绕圈,双方严密的僵持着。
她正不知该如何突破他们密实的防守时,前方的匪徒先行攻击金尉,金尉一上前,雪涟后方失去防卫,盗领则趁势快速反击,刀刃毫不留情的往她背上划去。
“公主,小心后方!”当金尉注意到这一击时,已来不及替她抵挡。
“啊…”雪涟惊呼一声。她背上的箭筒顺势掉落沙地,箭杆全都散落一地。
她的裘⾐霎时裂开,明显的渗出鲜⾎,马上染红了后背,她顿觉脑袋昏沉沉,失去了意识…
为首的盗领冷笑出声,正要乘胜追击再补上致命的一刀时…
一枝猛而有力的火箭,強劲无误的穿贯那盗领攻击的手臂。
“可恶!是谁坏了我好事?!”盗领手中的弓刀掉落在沙地上。
当盗群们怔仲惊恐着这来势汹汹的箭矢,是出自何人时…
火箭如狂猛雨势般,此起彼落的中围圈的盗匪,他们见来者锐不可当,一个个抱头窜逃…
顺着火箭的方向而来的,是一支声势浩大的強挈军团,他们⾝着铁甲装备,个个⾝精体強,所到之处像刮起一阵暴风般,尘士漫天飞扬。
那为首者拔起一名盗匪手中的弓刀,肯定的说:“这些人本不是什么盗贼,他们手中的兵器是出于北霸族官府之中!”
哼!北霸族的官兵竟自己佯装成盗匪,乘机夺皇物、劫财车,可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胆大妄为至极。
这些狗官盗民也许是憎恨北霸王的荒无道,才愤而伪装成这般盗模贼样,抢夺皇亲宝物。
“留下活口,带回审问!”为首的人发出命令。
“感谢这位将军!黎波凝还有侍婢等待救援。”金尉大人扶着已昏厥的雪涟公主,向那为首之人道谢。
首领的目光炯炯有神,不怒而威的跨坐在马上,间系着一把亮照照的弯弓,那刚強拔的英豪威姿,俨然是一副君临天下的雄伟气势。
“她还活着吗?”他利落的下马嗓音透着一抹冷意,让人难以猜测他的用意。
“她背后有刀伤,深及骨髓…”金尉难掩鼻酸,不舍的说着。
他脸⾊明显的一沉,金尉看不出他表情是焦虑、痛苦,抑或是关心…
皇甫焱龙看着雪涟背后的刀伤,心竟有一丝不舍,他快速的将死尸的⾐服撕裂,⽩布裹住她⾎流不止的背脊,为她捆绑止⾎。
皇甫焱龙说服自己,救她是因为自己満腔的仇恨,还要她加倍的偿付,她还不能死!
金尉看着他对雪涟公主的关怀,心中大为松懈…
他细心的包扎好雪涟的伤口,以柔软的裘毯裹住她的⾝体后,便一手揽抱起她,小心地跃上马背,让她紧依在他怀,便往回疾驰。
“将军,你要带她去哪里?”金尉右脚受伤,却不顾疼痛的追逐着。
他到底是何人?为何就这样带走公主?金尉焦虑渐渐拔⾼。
“你不能就这样带走雪涟公主!”金尉无法想象雪涟公主被不明人士劫走,后果将会如何。
金尉不甘的在奔腾的马蹄后锲而不舍的追着,但他一颗忠诚护主的心仍旧无法战胜右脚的疼痛,终于,他无力再支撑,整个人卧倒在沙地里。
“公主!”金尉望着远去的⾝影声嘶力竭的叫喊着,留下的仅是滚滚沙尘,遍地的死尸,荒的烽火和狂风呼啸的声音。
一阵马蹄狂奔的声响,伴随着全⾝撕裂般的痛楚渐渐袭来,雪涟睁开蒙的双眼。
天⾊泛⽩,四周依然苍茫,她的⾝上里着一条柔软的裘毯,但是⾝后却传来一种似曾相识的草原沙士味。
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已正跨坐在马上,⾝体紧依着一座厚实宽阔的⾁墙,她猛地抬头往后瞧…
是他?!
那双令她⽇思夜想的深沉黑瞳,那个窥偷她浴沐,还肆无忌惮吻亲她的无聇之徒。
“是你,你这土匪!你要带我去哪里?”她一闻到草味混着沙尘的气味,一种悉感随之袭来。
他到底是谁?为河总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又为何总是无端地填満她的思绪?
那群夜袭的胆大妄为之徒,难道与他有关?而且那⽇在湖畔遇上他,不也是在荒芜无人的郊外。
雪涟越想越不对劲,她观前望后,发所有的人和队伍都不见了。
莫非他真是出没在沙漠中的盗贼,昨晚那怵目惊心的杀握掠夺,都是他唆使的?现在,他还掳着她,他到底居心何在?
“你到底是谁?要带我去哪里?快放我下来!”她朝着他大吼。“你没有资格来问我这问题。”他冷沉的笑道。
昨夜他快马加鞭,一路上他还担心着她的伤势,现在见她由危转安,他的神情倏地恢复”贯的寒酷?碇遣细嫠咦约海潜卑酝醯呐撬疃裢淳某鹱逯?
没有资格?这是什么意思?雪涟不解地想着。
“我贵为堂堂的一国公主,为河没有资格问你?难道要我等到人头落地,才能问你?”雪涟对他的回答不以衮然。
“人头落地?如果你就这样死,那就太便宜你了。”他面无表情的继续赶路。
雪涟心生不解,他们素不相识,既不知他的来历,也不知道他的姓名,为何他总是冷言相对,对她处处显现敌意。
况且,她无法忍受他对她的漠视和冷酷,自她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人敢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
陡地,她愤然的勒住缰绳,闪电立即停下来,她的⾝体因为这样的紧急停蹄而撞人他怀中,背部伤口的撕裂感,令她疼痛发颤的出泪⽔。
“啊…”她轻喊出声。
“怎么?”他抓住她的肩头,使她面对他。
他就是要她痛苦,看她这副吃痛的模样,令他有种报复的感快。这二十一年来,他的痛,比她背上的疼痛,要痛上千倍、万倍。
这全都怪她⽗亲,谁教她是北霸王的女儿,谁教赫连穆烈让他国破家亡,这全都是她⽗亲咎由自取。
他发誓,他所受的仇痛,要加倍的从她⾝上要回来。他要让北霸王的至爱,尝尽撕心裂肺的切肤之痛。
雪涟感受到他的黑瞳罩上一层冷飕飕的寒意,嘴角却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残戾之气。刹那间,她顿觉有如芒刺在背,如坐针毡般难受。
“你劫财挟人,到底有什么目的?”雪涟背上疼痛不堪,心中却翻腾着未来不可预测的惊惶。
她是这般的靠近他,近得可以感觉到她的呼昅…他攫住她细致的下巴,目光炯炯的巡视她那美得无懈可击的姿容。
“没想到北霸王,竟有你这般绝美出⾊的女儿。”
他没忘记那⽇在湖畔,她裸⾝浴沐的情景,更没忘记,在河岸边与她热情炽烈的一吻。
“既然知道我是北霸王的女儿,你还敢挟持本公主!”她杏眼圆睁,气势如虹的瞪着他。
他朗声大笑,沙哑的声音里,明显的透出轻蔑的意味。
“我皇甫焱龙这一生,只为复仇而生,以兴邦立国为本,我烧毁你们的皇宮,灭了北霸王朝,杀了众人诛伐的狗官,囚噤你的⽗皇国戚,这样,你认为你仍是那尊贵非凡的公主吗?”
她的脑门轰然一响,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望着他。
皇甫焱龙?他到底是何方神圣?他究竟有什么力量来剿灭北霸王朝?
“你灭了我北霸王朝?你究竟是谁?”她气若游丝的轻道。
“我正是二十一年前被你⽗王所破的天龙族人,皇甫焱龙!从今天起,所有北霸族人皆纳人我天龙族下,你的⾝份也不再是⾼⾼在上的公主,你是天龙族的俘虏,记住你新的⾝份!”他紧抓她下巴的手指,轻薄的捏着她细嫰的肌肤,他那寒彻⼊骨的话语,字字句句如锋利的刀刃般,直接刺人她的心房。
其实,雪涟可以承受这样的打击,打从她⽗王不理朝政,以致众叛亲离后,她便对这⽇的到来心有所感。
“既然北霸皇室是你深恶痛绝的族群,你何不一刀把我给杀了!”如果死在他刀下,那也”了百了,不用受尽羞辱,她别过头去,拒绝面对他。
她竟无泣⾎涟汹的悲恸,也无涕泗滂沱的求饶,反。而视死如归,这有别于皇宮內的大群俘虏。
他期待看见她⾝心倍受煎熬后的哀痛悲泣,并在知道她新的⾝份后,会对他凄呜求饶…
但,她没有!
她默然地呑下亡国之痛,坚強的显现她韧卓绝的傲气,这令皇甫焱龙微微震慑。
皇甫焱龙冷静的思绪不由得被她镇静坚定的情绪所牵引,他深深的思索着到她何以如此故作镇定?
雪涟脑中闪着一死的念头,国亡家毁,恍如隔世般,已无恋栈生命的必要,她意图咬⾆自尽。
果然不出他的预料,皇甫焱龙的手指迅捷点住她的⽳道,止住她一心求死的念头。
“我说过,绝不让你称心如意的死,更何况,你⽗亲还在大牢中,难道你不关心自己⽗亲的死活,也不想再见他一面?”他表情冷冽,双眼微眯的进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光。
他的目的尚未达成,不能让她就这样魂归西天,他要慢慢的磨折她、屈辱她,让赫连穆烈受尽苦难,让他尝尽失亲灭族之痛!
雪涟的表情犹豫了一会儿,原以为和亲政策可以挽救这个病人膏盲的国局,却没想到,才出城不到一⽇,已成为天龙族的阶下囚。
她的确在意老弱的⽗王,她不在乎自己成为一名俘虏或女奴,但是,她⽗王⽇渐孱弱的⾝体,如何能承受得了亡国灭族之痛呢?
纵然他是一个万口唾谤的霸王,但,终究是对她疼爱有加的⽗王,她怎能弃他于不顾!
“我的⽗王呢?”她全⾝优住不动的想知道⽗王是否还活着。
“很快你就会和他见面了。”他冷硬的音调中,毫无怜惜之情。
如果⽗王还活着,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样孤苦无依的受刑、受辱
她背脊直,决定与⽗王荣辱与共,心中却不由得泛起一丝比背伤还疼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