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深秋,薄雾浓云上生气中有一抹萧索。
李梅望着被浓云遮蔽的月光,心同样是被乌云庒得⽇⽇。
听徐大维打探回来的消息,被她牵连的人实在太多了,女子学院的人,任如是,还有前往郡王府找老王爷出面当和事佬的方山长…还有她的爹娘被痛殴。
虽然他们那样对她,但毕竟是她的爹娘。
而林氏夫妇是吃了秤坨铁了心,不管老王爷、御史大人等人相继前往化解此事,但他们摆明了一命还一命,要不,她这个未过门的媳妇也得过去恪尽孝道,毕竟她爹娘已收了聘金也签了卖⾝契…
她很清楚,一旦过去,不是被凌而亡就是被暗暗地杀了,到地府去当林心志的子去。
但她能如何?林氏夫妇也说了,他们站得住脚,管什么大官,甚至是皇上来,他们也绝不妥协!
唉,她叹息一声,纵然在这儿,徐大维对她呵护有加,徐家两老对她更是心疼怜惜,但这儿毕竟不是她的家,她知道自己终究得去面对林家的…
‘有人过来看你了。’徐大维走了过来,深情握住她的手。
李梅強颜一笑,心中实在庒了太多愁云了。
‘李梅!’
一个带着清脆的嗓音响起,她眼睛一亮,飞快的回⾝,果然看到任如是俏盈盈的走向她,而她⾝边除了宋承刚外,还有好几名同学。
她灿然一笑,‘你们怎么都来了?’
‘今天是温书假嘛,而且,我们有法子帮你解决问题哦。’邵惠⽟笑嘻嘻的道。
‘没错,还是我们的军师想的法子。’廖盈慧指了指任如是。
她笑笑的点点头,‘不然,那件事没完没了,大家都不好过。’
‘是吗?不是有人被某人欺负到不行,不得不想法子快快解决这件事,好收拾包袱回到女子学院去?’宋承刚不忘出言打趣。
事实也是如此,任如是实在受不了天天让人逗着玩,只得绞尽脑汁,想想法子解决林家的事,而这虽只是老法子,但应该会很有用才是。
所以她没有理会那个硬要跟来的跟庇虫,将自己的方法叽哩呱啦的说给李梅听。
由于这个方法得选在一个昏天黑地、狂风暴雨的晚上行动才行。于是在两天后,一个风怒号的骤雨之夜,一群‘鬼魅’偷偷摸摸的进到林府,宋承刚负责将府內的灯火一一熄灭,而徐大维则负责‘出声’。
‘怎么全暗了?’林府上下议论纷纷,一些下属连忙再点上油灯,但仅是一会儿又灭了。
此时风雨加,乌天黑地的,众人心里已觉得⽑了,偏偏这时候,有些窗户居然隐隐出现瘦弱的黑⾊人影…
‘鬼啊!表啊!’众奴才尖叫出声,四处找地方躲,双手合十的频念阿弥陀佛。
林氏夫妇也吓得浑⾝发抖,两人抱在一起。
‘爹、娘!别再为儿子造孽了,要为孩儿积德啊…不然,儿魂归九泉也无法前去西方极乐世界…爹娘,别再为难李梅了,放过她…也等于救了孩儿啊!孩儿在地狱试凄…好苦啊…’
林德夫瞠目结⾆,喃喃的道:‘是、是志儿,是志儿!呜呜呜…爹、爹娘答应,不会再为难她了…儿啊,你要好好的…好好的过啊,呜呜呜…’
在两人拥抱痛哭之际,几个‘鬼魅’偷偷地溜走了,而武功⾼強的宋承刚则负责将所有的灯火点燃后,飞⾝离开。
⽇,就有好消息传进御史府、徐大维家及无敌女子学院,这林氏夫妇已决定不再追究此事,一切到此为止。
不知情的几个长辈大感意外,毕竟林家态度強硬,怎么夜一过后,变化如此大?
派人打听下,这才知道昨儿林心志魂归林家,央请⽗⺟别再追究。
表魅之说,虽不可尽信,但终究是求得圆満,众人也是松了口气了。
*
事情解决了,任如是也如愿回到无敌女子学院去了。
但她回来,那个宋承刚却没有回来!
听娘说,他暂时不会回来了,原因,他也没说,而且他本来也只是兼职教鞭而已。
而李梅跟徐大维的好事近了,两人相偕来谢谢她,也谢谢她娘,娘不明所以,直问她,他们谢她什么?
任如是深知扮鬼吓林氏夫妇之事娘一定不会认同,所以她只能⼲笑两声。
‘就谢谢我跟李梅换新娘的事嘛。’
方素心看着女儿,心中隐隐有个声音告诉自己,林心志回魂与数月前学院闹鬼一事可能有某种关联,而且极可能也与她这个有小聪明的女儿有关,但可能吗?
学院闹鬼流失了好多的生学,后来才逐渐回笼,女儿知道她有多用心在学院上,理应不会这样打击她才是。
‘娘,你⼲什么这样看我?’任如是被看得浑⾝都不对劲。
她摇头摇,‘没事,说到谢谢,我们是不是也该到御史府去跟大人他们道声谢。’
‘娘,不用了,我那天离开时都跟他们谢过了。’
‘但娘没过去。’
任如是想了一下,暗忖,也好,去瞧瞧那个人为什么不来教书了!
方素心备了些谢礼,偕同女儿乘轿进城。
⺟女俩一到了御史府,宋任夫妇热烈的招呼她们,但任如是心不在焉,眼神一直梭巡宋承刚的⾝影。
蔡贞蓉瞧她这样子,哪不知道她想什么?‘他在后院。’
‘呃,’她粉脸通红,‘我不是──我、我只是想去一下茅房!’
她连看都不敢看娘一眼,就急忙的提裙往后院去。
蔡贞蓉看着她的⾝影,笑逐颜开的对方素心道:‘有件事实在是早早就要跟郡主谈的,但又想到郡主跟任山长间仍没和好,我们这些聘礼就不知该分两份,分别去跟你们提亲,还是找郡主谈就成呢?’
‘提亲!’方素心没想到他们会提这事,但一想,也对,瞧女儿一路下来心事重重,想的恐怕就是这几⽇不见的宋承刚吧。
她微笑道:‘没关系,我们先谈,任山长那边我会跟他说去的。’
‘很好…如此甚好…’
这方开始谈小俩口的婚事,在后院那边,却有人醋意大发。
什么嘛!原来不当先生,就是跟一个美人窝在这里谈情说爱,恶心!
任如是躲在大树后,看着丰神俊朗的宋承刚跟一个如空⾕幽兰的倾国美人有说有笑的。
她竖直了耳朵偷听,但什么也听不到,距离还是稍远了些。
然后,她看到一个男仆走过去跟宋承刚说了些话,他即跟着男仆走了。
而宋碧瑶原本也要跟着弟弟到前厅去看看未来的弟妹,但才走了两步,即看到一颗头在曲廊对面树⼲后探来探去的。
她停下脚步,向弟弟道:‘你先过去,我待会儿再去。’
‘嗯。’宋承刚开心的离去。
任如是忍着腹中翻腾的酸味从树后晃了出来,走过曲桥,看着这名一⾝彩霞锦⾐的大美人,眸中难掩妒意。
怎么说她这⾝子也让宋承刚偷摸过,还被他亲了两次,莫非他不打算认帐,将心思转到这个漂亮的美人⾝上了?
宋碧瑶对她眸中的妒火感到好奇,但继而一想,弟弟这几⽇除了忙着要一些分铺送些古董名画到家里外,还到她的宮中去搜括一些古董名画、珠宝⽟饰发钗等,费尽心思的重新摆饰他的房间。
除了珠宝要送美人外,他也要让她看看他亲手打造的新房,给她一个惊喜,所以这些⽇子他都没空到女子学院去,而她跟她又未曾谋面,也许──
她灿然一笑,也许她是将她看成情敌了!
任如是实在不想承认,但这个美人一笑倾城,真的很昅引人耶!
宋碧瑶笑问:‘你不喜我是吗?’
没错,但这话怎好说出口,她只好换个方式说:‘我是不喜你的审美观。’
‘哦,怎么说?’她一脸笑盈盈的。
‘那个男人你也看得上眼?’她一脸嫌恶。
宋碧瑶困惑,‘谁?’
‘宋承刚啊,他又可恶又自傲又轻浮又讨人厌…’
任如是埋怨挑剔了一大堆后,宋承刚风流倜傥,一脸笑意的走了过来,但见美人儿却是一张臭脸?
他笑道:‘我刚刚到大厅去,爹娘说你上茅房了,我想你去这么久还没回来,正担心你是不是又跌进茅坑了?但这会儿一看,应该没掉下去,但脸怎么这么臭呢?’
‘又?’宋碧瑶错愕的看着还是一张臭脸的任如是。
‘你敢说试试看,我不会饶你的!’她火冒三丈的警告。
他勾起嘴角一笑,‘好,我不说,’他看向宋碧瑶,‘姐,你跟如是聊了什么?’
姐!任如是瞠目结⾆的瞪着笑盈盈的大美人。她是他的姐姐,那个贵妃!
双颊立即如火烧般滚烫,她窘得无地自容,更是频频骂自己笨蛋笨蛋…
‘如是是在告诉我,有人又可恶又自傲又轻浮又讨人厌,本不是良人之选,要我眼睛睁亮点,千万别误了终生!’
‘呃,我还有事,我先走了。’此时不走是呆瓜嘛!任如是想逃,但才走两步就被人拉住,并被带到一个温厚的怀中,然而她的心还是往下一沉。
宋承刚強势的抱住她,逗得她的脸不得不贴在他的膛上,‘你很婆嘛。’
‘我、我只是实话实说。’她支支吾吾的。
‘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感谢之词?’
她无言,看到宋碧瑶很识相的跟她点点头,往前厅走,她实在不知道该不该跟她喊一声‘救她一下下呢?’
他抿着,明知道她是吃错了醋,但还是装出一脸不悦,凶巴巴道:‘早知道就让你跟那个病痨子成亲就行了,何必救你?’
那么凶!‘也没人你救啊。’她咕哝一声。
他一挑浓眉,‘好,很好。’拉着她就往外走。
‘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跟那个病痨子成亲。’
她愣了一下,‘他死了耶。’
‘冥婚也成。’
‘你开玩笑!’
‘我像吗?’
不像,而且常捉弄她的他有时也真的很狠心!
‘而且,我还要告诉林氏夫妇,那天林心志的鬼魂现⾝本就是你搞的鬼!’
‘对不起!’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连忙道歉。
‘来不及了。’他还是拖着她继续往前厅走。
‘什么?’
‘你这个新娘子是当定了。’当然是当他的!
任如是一脸惊恐,‘我不要,我都跟你道歉了嘛。’
‘诚意不⾜!’他就爱逗她。
‘那你想怎么样?’这个男人真啰唆!
‘对我嘛…以⾝相许!’宋承刚停下脚步,对她露齿一笑。
她愣了愣,在清了清喉咙找到自己的声音后,含羞带怯的道:‘你又在逗我了…’
‘我像吗?’
她柳眉微攒,注意到他黑眸流转著令人动心的专注眸光。
‘嫁给我。’
她嫣然一笑,‘我是勉強可以答应啦,但我爹娘──’
‘勉強?’他故意将她抱起来,就要往一旁的⽔池扔,‘勉強吗?’
‘乐意,我很乐意啦!’
惨了!任如是有种预感,她这个天命少好像没有想像中的舒服,至少可以确定的是,她绝对为会成为这个俊美男人的‘终生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