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陈珊沂在麦当劳混了一天后,才搭公车到尼森去上班,在看到她以为已成功甩掉的孔德也出现在PUB门口时,她柳眉一拧,啧,没想到他比季斯卡还难!
不悦的睨他一眼后,她直接到后台去换服装。
孔德可是能感应到她磁场的人,也许离半个地球远时,这感应太过微弱,但就这小小的台北,他怎么会让她给跑了?
昨天,要不是他这个大电灯泡怕会打搅侯爵跟她的谈情说爱,他早跟在他们⾝后,才不会让她有机会落跑,气煞了侯爵还到她家去站卫兵。
孔德充満智能的黑眸突地闪过一道困惑,怎么这间PUB里还有一个和他们极为相似的磁场?难不成这里也有蔵⾝在现代丛林的昅⾎鬼?
就在孔德怔愕之余,一⾝清凉感比基尼的陈珊沂已站在舞台上跳起了钢管舞。
孔德的目光在情绪沸腾的PUB內来回梭巡,然后,他看到了倚⾝在吧台边,拿着酒杯在视着舞台的金发蓝眼男子。
他倒菗了口气,错愕的目光直视着他,老天,他居然找到了同族的人。
杰克森一直瞅着舞台上的陈珊沂,不过,在一道惊愕,不同于普通人的目光直向他时,他不解的循着那怪异的视线看去,在对上那个灰发灰眸的老者时,他十分的讶异,一股稔的笑意出现在俊脸上。
几千几百年下来,昅⾎鬼家族早散落在世界各地,且各有各的⾝份伪装,所以能碰到同族的人可不是件易事。
孔德朝杰克森走去,杰克森也笑咧了嘴,端着两杯伏特加走近他,昅⾎鬼是寂寞的,而同族人就像是一家人,那股亲切感是油然而生的。
在舞台上的陈珊沂虽然仍卖力的舞动感的⾝体,但一半的心思早落在孔德跟杰克森⾝上。
他们就窝在角落的圆桌旁,你一言我一句的说得好不热络,两人似乎是相多年的友人呢!
孔德认识杰克森,那季斯卡呢?他也认识杰克森吗?
快节奏的音乐围绕着她,但不知怎地,她的心莫名的沉重起来,彷佛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似的。
季斯卡在饭店內苦等孔德的电话,因为他早该打电话通知他跟踪陈珊沂到了哪家PUB,可是他一直等到现在,孔德还是连通电话也没有,而且他的机手也没人接听。
应该不会出事吧!季斯卡心急如焚,这是头一回孔德没有适时的向他回报消息。
“叩叩!”敲门声突起。
他愣了一下,都快凌晨两点了,还有谁会在这时过来拜访他?
季斯卡打开门,却见一⾝酒味的孔德跟一名陌生的男子勾肩搭背、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
两人越过他,瘫倒在沙发上,季斯卡凑近一看,两人都醉了。
突地,他浓眉一拧,目光凝聚在那名陌生男子⾝上,他⾝上没有生人的味道,反而…他走到他旁边坐下,杰克森也在此时睁开蒙的眼眸,再拍拍⾝旁意识比他清楚的孔德“这就是你家的…嗝,季斯卡侯爵?”
孔德笑笑的直点头,再对着蹙眉看着他的季斯卡道:“侯爵,他是自己人,你能相信吗?咱们在这个世界混了几千年,除了七百年前碰到一次同族的人外,整整七百年,我才又碰到杰克森呢!”
季斯卡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看到孔德不同以往的奋兴,还忘了跟他报告正事后,再看到杰克森,他心中多少有谱。
“很⾼兴遇见你,杰克森。”
“我也是,季斯卡,嗝,侯爵!”杰克森勉強的想撑住沉重的眼⽪,但终究还是失败了。
季斯卡看着瞬间睡着的杰克森,再瞧瞧也差不多快去梦周公的孔德“算了,你也睡吧,什么事明早再说。”
孔德傻笑的点点头,下一秒就窝在沙发椅上睡着了。
季斯卡看着沉睡的两人,摇头摇,为他们各自盖上薄被后,便离开饭店房间。这时候她该是回到家里觉睡了,可是,他还是想到离她近一点的地方去,就算站在屋外也无所谓。
月明星稀,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的陈珊沂,思绪全放在爷爷今晚跟她说的那一席话上,天,他们要一起到法国去见她⽗亲!
这个季斯卡实在太可恶了,⼲么骗爷爷她爸生病呢?还要她去见他!可恶!陈珊沂越想越气,睡虫自然是不敢上⾝,于是她瞪着天花板的眼睛越来越亮,怎么也睡不着。
她⼲脆离开被窝,披了一件薄外套后,出了房门,到院子里走走,没想到一个⾼的⾝影居然还伫立在四合院的矮墙边。
很好!她咬牙切齿的走过去,她一肚子火正好没处发,而他这个睡不着的夜猫子肯定也欠骂,才会选择大半夜到她家。
“你跟踪我真的跟上瘾了吗?⽩天叫你的总管跟,半夜换自己跑来站岗了?”她冷冰冰的声音在夜风中传开。
他没想到都半夜三点了,居然还能看到她,不过,她的冷言冷语倒是一下子就浇熄了他的喜悦。
他直视着她“怎么都这么晚了,你的火气还这么大?”
“哼,你杜撰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事,要骗我跟爷爷到法国去,到底有何居心?”
这事还真的很困扰人,不过,他不打算跟她解释。“你今晚又去跳钢管舞?”
“那是我的事,还有,别岔开话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他看着一脸不悦的她,淡淡的回道:“我原本只想将你带离这个地方的,你爷爷要同行是个意外。”
“呵,你以为你要带我离开,我就会走?”她嗤之以鼻的问“你真以为你是我的神?还是什么?我的情人?”
“我知道目前的我什么都不是,可是你应该也看得出来,你爷爷对出国见你⽗亲有多奋兴吧?”他想动之以情,好省掉那些解释。
她无言,两老的奋兴之情溢于言表,就因为如此,她才不知道如何拆穿骗局,说开这完全都是季斯卡编的谎话,而且她爸现在人是在比利时。
“我想你得先跟我去一趟比利时,将你⽗亲劝回我在法国的住处后,让他照着我的剧本演,好让这个骗局有个比较完美的结果。”
“对不起,我不奉陪!”
“难道你忍心让他们失望?”
“我…”
“我的确认识你⽗亲,更领教过他的追求名利与爱慕虚荣的势利,所以如果你不先跟我去一趟,跟你的⽗亲谈谈,一旦你的爷爷得知这一切都是谎言后,他们会有多伤心,你应该能体会到的,对不?”
陈珊沂无言,可是这一切都是他害的,要是他没来打搅他们的生活,这些无可奈何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但她真能坐视不管,让年老盼望见她⽗亲一面的祖⽗⺟失望吗?
她咬咬牙,冷冷的睨视着他“你认为我⽗亲会跟你合作,演一出戏来让我的爷爷开心?”
“有钱能使鬼推磨,就我所知,你⽗亲此刻急需要钱呢!”
“你不是说他过得很优渥?”
“没错,但相当奢侈,所以比任何人都还要看重金钱,只要是能钱赚的事,他大概都会做。”他对那个人渣没啥好感。
“他有脸拿你的钱来取悦他遗弃多年的⽗⺟?”她无法相信,她知道他是个忘恩负义的不孝子,也是个无情无义的不合格⽗亲,但她不希望他如此卑劣。
“你为什么不亲自去求证呢?”季斯卡将问题再扔回去给她。
“我?”
“亲眼去看,免得你认为我说的都只是片面之词。”
她直直的睇视着他,思忖再三后,她知道他说的是对的,眼见为凭,而且,她也想去见见十多年未见的⽗亲。
“好吧,我答应先跟你去一趟比利时,只是我不在湾台的时间,你得安排人照顾我爷爷的生活起居,不过,你得付钱,毕竟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这一点没有问题。”他知道她这几⽇已先拿她的洗肾费用来暂垫生活费了。
“至于我爷爷如果问起,为何他们没有同行?而且我们并非到法国而是比利时?”
“我会想个法子回答第一个问题,至于不是法国,这点就甭跟他们说了,就当我们是到法国去,不然,我怎么解释我连你爸人在哪里都搞不清楚呢?”季斯卡就着路灯看了手表一眼“四点了,你该回房去睡个觉,不然,七、八点不是又要出门了?”
她抿抿“⼲么突然变得这么好心了?你也知道我⽩天本没有班可以上。”
“但你的爷爷还不知道。”他平静的回答。
她撇撇嘴,睨了他一记后,便转⾝回屋子去。
季斯卡看着她的⾝影消失在大门后,才转⾝离开。
凯悦饭店里,孔德和杰克森⾜⾜睡了四分之三天才清醒过来,时间已是晚上六点多。
看到瞅着他看的季斯卡,孔德一脸的不好意思。
而杰克森则是在昨晚听了孔德三句不离季斯卡的话后,对季斯卡倒有一见如故的感觉。
“抱歉,是我太开心碰到了同族的人,所以就跟孔德多喝了几瓶。”杰克森伸出手“我是杰克森,算算年纪,应该有五百多岁了,不过,跟你上千年的岁数一比,我只能称小弟。”
季斯卡勾起嘴角一笑“但世人认为我只有二十五岁,而你的外貌看来可比我大多了。”
“哈哈哈…”杰克森大笑出声“看来,我还是得以老大哥自称,因为外面的人认为我三十九岁呢!”
孔德看着开心大笑的两人,这才突地想到季斯卡要他跟踪陈珊沂的事,糟糕,他一整晚只顾喝酒聊天,却忘了打电话通知侯爵她是在尼森PUB打工。
“对不起,侯爵,昨晚我…”孔德一脸愧疚。
季斯卡摇头摇“没事,你去餐厅订个位,今晚就由我作东,请杰克森吃顿饭。”
“不!”杰克森亲切的拍拍他的肩膀“由我作东才是,我在湾台可比你呢!”
“这…好吧!”季斯卡感受到他的热诚,不再推却。
“我听孔德提到,过几天你们就要离开湾台了?”
季斯卡点点头“嗯。”“那可得将住址及电话留给我,不然,这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碰到个同族人可不容易。”
季斯卡看向孔德,孔德明⽩的从⽪夹里菗出一张名片给他“这昨晚就该给你的,可是实在聊得太开心,所以就忘了。”
杰克森笑笑的接过手,也从⽪夹里掏出一张名片递上。
孔德在看到上面写着“尼森PUB”后,登时瞠目结⾆“这尼森PUB是你的?”陈珊沂昨晚就在那里跳钢管舞呢!
季斯卡蹙眉看着一脸错愕的孔德,思忖着他昨晚是跟杰克森一起回来的,那…一个念头一闪而过,陈珊沂跳舞的地方莫非就是这PUB?!杰克森腼腆的摇头摇“不瞒你们说,那是我子的店。”
“你结婚了?”季斯卡颇感诧异,他们并非常人。
“嗯,为了生活,”他苦笑一声“也为了⾎,这几年来都是她私下跟一家人私医院的医生买⾎袋供给我,我从五百年前成一个也得靠⾎生存的昅⾎鬼后,我几乎都是靠着女人过活的,当然,”他自我调侃,摸摸自己的脸“若不是有这张还算俊逸的脸孔,我可能早就死了。”
“昅⾎鬼除非被火烧成灰,否则是不可能死的。”孔德在一旁提醒。
“如果没有鲜⾎呢?”
孔德想了一下“也会死,不过得等到⾝体最后一滴⾎变硬后才会死,但这种死法跟火吻一样,时间长,而且真的叫『不得好死』,没有几个昅⾎鬼会让自己这样死去的。”
“是啊,所以就算我想死也死不了,我承受不了这两种死法的痛楚。”
季斯卡在內心喟叹一声,他们何尝不是呢?何况死不死得了,还得看上天成全与否。
他摇头摇,直视着一脸苦涩的杰克森“你的尖牙也退化了?所以你没有办法取得人类的⾎?”
他点点头“那种方式太野蛮了,而且,我自己当昅⾎鬼都想死了,何必再拉无辜的人下苦海?”
季斯卡点点头,他的心思与他的相同。“那你的子也是我们同族的人吗?”
杰克森摇头摇“不是,我从不曾想过要让我的女人也变成昅⾎鬼,不过…”他眸中突地绽放柔光“现在情形有些不同,我爱上一个女人,我想让她永远陪伴我。”
季斯卡浓眉一拧“永远?你要她也成为昅⾎鬼?”
“没错,这是头一回我有这样的心情,我知道这与我之前所说的有些矛盾,可是我爱她,我以为我可以忍受没有她的⽇子,也可能我们两人没缘,所以她才会在半年前离开了我。
“可是她又回来了,我想这是上天可怜我一直没有同族人为伴的孤苦,才会让她又重回我的生命之中,所以这一次我不会迟疑,一旦时机成,我会让她拥有永恒的生命。”
孔德看着深情款款的杰克森,不由得摇头摇,爱情这玩意儿果真碰不得,尤其深情不移的真爱可让侯爵吃⾜了苦头了,没想到杰克森也在搞这种事,累啊!
杰克森见季斯卡久久没有搭腔,忍不住问:“你觉得我不应该这么做,是吗?”
季斯卡苦涩一笑“我自己的情感都理不清了,实在没有资格去批评你的作法。”
“你也碰到感情难题?”杰克森顿了一下,随即头摇叹道:“这一点也不意外,我们会永远年轻,可是我们的爱人却会一⽇⽇的苍老,就算两人再相爱也会出现问题,到时真相一出,就怕爱人被我们这见不得光的实真⾝份给吓昏过去。”
季斯卡沉默不言,神情显得凝重多了,因为杰克森说的都是前几世他与爱人重逢相遇后,永远也逃避不了的问题。
“算了,别谈这么严肃的话题,走,我们吃晚餐去。”杰克森再次拍拍季斯卡的肩膀,虽想结束刚刚的话题却又难掩得意的道:“我的爱人很年轻,但很有魅力,找一天到我的PUB来,我介绍给你们认识认识。”
“嗯!”季斯卡客气的回答,并且跟着他步出门外。
若他没猜错,陈珊沂打工的地方就是那里,而杰克森既然是她的老板,他便无法循前例,以威胁利的方式他辞退她。
所以他打算闭口不谈,甚至勉強自己再忍受几晚让她在那边表演,不过,一旦飞比利时的行程订下来后,她应该会主动辞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