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嗨!你好!我是路华,一个不怎么好脾气的男人。本来我是没打算跟你们打招呼,但是不巧今天是我的大喜⽇子,我想每个男人在这一天里多少都会有反常现象,像个驴蛋似的看人就笑,是可谅解的一件事。
化妆师说:每位新娘部是动人的。这句话很有待商榷,至少今天我将娶的女人就平凡得要命,脸上的青舂痘瘢痕用再厚的粉也掩盖不住,只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她的情柔顺脾气好,很没我意。告诉你,我今年三十岁了,已经不耐烦再为美丽的女人献尽殷勤还得不到报债忍气呑声,那种委曲求全的事留给青舂太多的少年去⼲吧,我只要有个贤良⺟酌瘁盾,让我放手去做男人的事业。
当然,像我这样坦⽩的男人通常是缺乏趣情的。亲爱的爱幻想姐小,在此我将善意地打破你脑中的美梦,实际上,结婚后的男人十之八九将事业放在第一位,他已经觉悟罗曼蒂克是多余的绊脚石,决心于藌月后将那套束之⾼阁楼:永不再清扫、使用。
炳!你想劝新娘考虑放弃我这个乏味的男人?抱歉,又叫你失望,新娘已经娶进门,只等客人到齐,大开酒席,直过了今夜,任大罗神仙也无法阻止我在她的⾝分证配偶栏填上“路华”两个字。
我的合夥人和好朋友陆星座一直赖在今天四伴娘之一、也就是我的小姨子樊细珠⾝边,活像苍蝇黏上藌糖,使我不得不察疑他自告奋勇作伴郞的目的。现在他居然舍⽪⽩⾁净的樊细珠回到我⾝旁,倒叫我瞪起眼来。
“路华,”陆星座只用肘子碰我一下,眼睛却看向门口“看见没有,那个女人?”
“那个?”
“长头发,穿紫⾊洋装的,最年轻最好看的那一个。”
紫⾊系一向是拣人穿的,那年轻女人,不,我看她简直还是个女孩,穿起来居然颇有韵致,实在是她生得甚美。
“你认识她?”我问陆星座。
“我正要问你。”
“我没见过,可能是明珠的朋友或亲戚。”
“是吗?喂,路华,咱哥俩好兄弟,反正你是死会了,认识的话帮我介绍一下。”
我看多了陆星座女朋友的态度,才不⼲这种缺德事。
“我真的不认识她。小陆,我劝你收敛点,不要换女朋友像换⾐服一样,你不是喜细珠么,怎么不到十分钟又打歪主意?”
“得了,得了,有了老婆说话口气就变样,少来这套,你无福消受美人,看我的。”
这位陆公子是标准的女人奴,不曾安分在家待上一天,只要是女人,十七岁以上,三十岁以下,都是他的目标。看对眼就追,没品味的。而且硬是要得,他真有女人缘。不过,今天他可是棋逢敌手,那女子不给他说完话表清情意的机会,跟他点个头,消失在新娘休息室里。
我真想笑他一顿,但我的教养战胜顽劣念头。
“我没猜错吧,她是明珠的朋友。”我走过去意思意思安慰两句“所以,你还是有机会的。”
陆星座还陶醉未醒“啧,她真有女人味。”
这花痴,所有不被他追上的部是最有女人味的女人,等追到手,最久半年,就由“女人中的女人”落人“強悍的男人婆”或“没骨头的菟丝花”的下场。”
几位家族长辈到场,我便丢下他上前招呼,亲友陆续到来,虽有不少招待人手,但大家似乎喜跟新郞打道,愈接近开席时间,我愈连喝口⽔的空间也没有,所以当一只⽩手将我拉到一旁说“有话问你”我很是乐意。
“姐夫,姐找你。”樊细珠说。
我正想口气,就跟她进新娘休息室。
气氛不对!
相信各位即使尚未成家,也参加过婚礼,新娘子不该用这种服光看新郞:暴怒、鄙夷、怨恨,和一点伤心。
我开不了口。
“路华…”
我的天哪,我从来不曾发现将成为我老婆的女人有这般狰狞的面目和⾼八度的尖锐叫.
爱是忍耐,爱是体谅,明珠今天第一次作新娘。
我在心里说服自己。
“明珠,”我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外面客人很多,我忙不过来,所以才没进来陪你,不要生气罢!
一向小鸟依人的明珠,像是忘了轻声细语这项最人的武器,今天换了一副面貌,耝声级气的质问我:“你这个骗子!已经有太太了选骗我跟你结婚,我要告你诈欺!”
各位,我第一个反应是想笑,而我果然笑了起来。明珠欺近我⾝,清脆的巴掌声于焉响彻新娘休息室,却痛在我面颊,于是我有了第二种反应。
“新娘在新婚之⽇打新郞,你想给我下马威啊!”我生气的说:“樊明珠,我爱的是温柔听话的你,难道你以前都是装出来骗我的?”
“过分的是你,想娶两个太太。”明珠哭了起来.
“你听谁胡说啦?如果我有太太就不会娶你,重婚罪是好玩的吗?”
任我解释再三,明珠依然大哭大闹,这笨女人,不仅得哭闹又会议男人心烦?
三位伴娘围在新娘四周劝说,站在一旁的紫⾐女郞就显得突出,我像溺⽔抓住一浮木“姐小,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紫⾐女郞凝视著我一会,突然也哭了起来。
我只有废然地坐在一旁,等这群莫名其妙的女人恢复正常再说,手还正好有杯茶,我就拿起来喝了。
如今回想,还是我那小姨于聪明,请了岳⽗、岳⺟和家舅进来。(家⽗⺟己过世,由家舅代主婚礼)
岳⺟大人看也不看我一眼,忙去安慰女儿。
“刚结婚就吵架,年轻人真是的。”舅⽗头摇数落我。
“好了啦,快点准备,客人都到齐,要开席了。”还是岳⽗明理。
明珠抬起一张惨不忍睹的脸,哭叫道:“爸、妈,我不嫁了啦,我要退婚!”
岳⺟吓了一跳。
“唉哟,你在胡说什么,明珠啊,人都进门了,快别说不吉利的话。”
“妈,路华已经有太太了,难道要我嫁他作细姨?”
我感觉每个人都在瞪著我看,连忙辩驳:“没有的事。舅舅,我有没有娶过太太,你最清楚了。”
“对哦,我们阿华不是那种人啦!”
“你太太都找上门了,你还敢骗人一”明珠的伴娘朋友杨姐小站出来主持公道,用手一指,比向正拭泪的紫⾐女郞。
这句话产生的结局,读者或许可想像出大概,不过为了不使那些不爱动脑筋的人不习惯,我还是说了吧!
那位紫⾐姐小黏到我⾝旁,斩钉截铁的说我就是跟她订婚,在结婚当天突然失踪的准丈夫,这一年半来她四处找我,终于能够及时挽救樊姐小将陷于不义之人的不幸。接著叙述她跟她准丈夫认识到结婚的经过,真琊门,她的准丈夫食、⾐、住、行、育、乐等方面的品味,居然跟我不谋而合,叫我反驳不得。
她说:“再糊涂的女人也不会抓错丈夫吧?路华又不是多显贵的大人物,如果不是我们已经有那样的关系,我也不会来这里,再一次承受被抛弃的伤心。”⽔汪汪流不停的眼泪,真令人同情她的遭遇。
于是,整个房间吵杂不休,每个人都对准我开炮,不给我说完一整句话的空隙,那种非人的拷问,比任何刑罚都可怕,终于我气恼裂,当明珠诘问我:“你说,你自己说,你这种人选配娶我吗?”
我再也忍耐不住的大吼:“你说对了,随便你啦,要退婚就退婚!”一口气冲出饭店,陆星座追上来,我也不理他,只告诉他女方要退婚,驰车回公寓喝闷酒。”
当天,宴席照开(不能退的),虽缺少新郞、新娘,反而热闹,因为多了一道话题啊!(这是陆星座事后说的。)
别怪我没风度,不留下来收拾善后,我早声明我不是好脾气的人,最最最讨厌无理的忍耐,一发脾气只有一走了之。
以上,就是我的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