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在格拉斯参观了一家对外开放的香⽔工厂后,花莘对香⽔和精油的认识更深了一层,一脸的心満意⾜。
接着两人要看的是际国香⽔博物馆,那里最值得一看的,不仅是陈列琳琅満目的香⽔,还有种満芳香植物的花园。
其实来到格拉斯之后,她便发现这座香⽔之城和她原先的想象不太一样,它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宁静而单纯,城中四处都可见到古老的石阶和曲折的巷道,古朴中透着一抹闲适悠哉。
说这里是那些名牌香⽔如CD、YSL的生产地,还真是一时让人难以相信,毕竟这里的朴实,很难让人和华丽、昂贵的名牌香⽔联想在一块。
“我们今天在这里逛一天,明天就到亚维侬去。”说真的,她一点都不觉得这里有什么值得一看之处,若不是花莘,她是绝不会来这里的。
“好。”花莘忽然感觉到有一双视线奇异的注视着她,抬头寻找,她发现对面一辆车中下来了一名男子。
她皱起眉,认出是那个在美术馆偷吻她的人。这个⾊狼居然还有脸出现在她面前!她决定了,只要他敢靠近她一步,就打得他満地找牙。
“花莘,怎么了?你认识那个人呀?”罗依苹注意到她奇怪的神⾊,那忿忿的眼神仿佛见到了什么讨厌的仇人。
“他就是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个人。”她以眼神谴责着他的恶行。
“是他,长得还不赖嘛,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贵族气质和王者风范,这人应该不是一般的普通人哦。”
“是呀,他确实不是普通人,是态变的⾊狼。”花莘没好气的哼道。
“欸,他向我们走来了耶,他该不会是特别追来找你的吧?看来,他对你真的是一见钟情哦。”罗依苹好笑的朝她挤眉弄眼。
“拜托,怎么可能?”她又不是生得多国⾊天香,美到让男人一见倾心,应该只是巧遇吧?可想想又好像不太可能,法国这么大,普罗旺斯也不小,要这么巧遇的机率似乎不大耶。
花莘发现他还真的是朝她们走来,不过他脸上那奋兴之⾊是怎么回事?好像看见久别重逢的情人,又像见到了什么心爱的东西似的?
太怪异了,这人不会是个疯子吧?
先是在露天咖啡厅奇怪的盯着她,接着又在美术馆趁她不备时偷吻她,然后追她到这里还一脸诡异的表情…不妙,还是快点闪人才是明智之举!
花莘拉起罗依苹。“我们快走,别理那个奇怪的男人。”她说着掉头就迈开脚步而去。
她是好女不想跟疯男斗,否则以她的⾝手,一拳一脚就可以踢翻他了,还用得着怕他吗?
“喂,花莘,人家那么辛苦的追来,你不给他一个机会吗?”罗依苹跟在她后面谑笑着。
她逃都来不及了,还给他机会!耙那样偷亲她,下回难保不会再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毕竟疯子的行为是无法预测的,少接近为妙。
艾尔楞楞的停下脚步,瞪着那旋⾝快步离去的东方女孩。
安琪瞄了瞄老板脸上那错愕不敢置信的表情,再望了望刚才一见到他便宛如看见瘟神一样,飞快离开的女子。
她嘴角先是一阵菗搐,接着再也难忍住笑意的爆笑出声,招来艾尔一记没好气的⽩眼。她自动的摀住嘴,先闪到一旁狂笑了两分钟,才再回到他⾝边。
“她惊恐的逃走了,我们要追过去吗?”
“请注意你的措辞,安琪,她是突然见到我太过惊喜,一时不知该怎么反应,所以才会『含羞带怯』的跑掉。”他承认花莘的反应是很出乎他意料之外,但他敢肯定,她绝不是像安琪说的惊恐的逃走。
不过,若不是他亲眼见过两次她对他一脸恋倾慕的神情,他可能也会把她刚才的举动和表情误以为是厌恶和害怕。
唉,她真是太涩羞了,这么不擅表达自己的心意!若是她可以坦率一点,一定更可爱。
安琪眨了眨那双碧蓝的眼深看艾尔一眼。他这是在自我安慰还是自我陶醉?
在她看来,那女孩刚才脸上的表情,摆明了就是对他极度没有好感嘛,什么太过惊喜?还有她离去前的那抹眼神,分明就是畏惧又嫌恶,所以才会急急逃走,他真看不出来吗?
“艾尔,你最近视力是不是不太好?”否则以他平素的识人之明和处世的娴纯达,不该会犯这种错误,除非他的智商突然降低了。
“没有,好得很。”艾尔睨了她一眼。他怎会听不懂安琪话里的疑虑和嘲弄,但要他怎么跟她解释花莘对他的感情,这种事是只能意会无法言传的…算了,他并不在乎被安琪认为是自己在自作多情。“走吧,我们跟过去看看。”
希望现在花莘已经抚平心中的狂喜,不再那么失常。此刻他很想再见到她为他醉时的那种人模样。
两人上车朝她们的方向追去,没多久艾尔就发现花莘跑进一间规模不大的旅馆里。想必她今天是打算在这里住一晚了!他没有迟疑,也马上下车住进这家旅馆,同时打听到花莘住在哪一间房间,还刻意的要求要住在她隔壁的那间。
侍者领他上了二楼,经过她住的房间,他犹豫了下是否该现在敲门给她一个惊喜,不过念头一闪,他决定让她自己察觉他的到来。
“花莘,你⼲么要逃走呢?说真的,我觉得那男的不错的耶,⾝材、容貌、气质都是上上之选。”
花莘撇了下,没好气的说:“你喜那就夹去配好了,我敬谢不敏。”拜托,长得再好看却是个疯子,那有啥用呀。
罗依苹佯装一脸遗憾。“问题是人家看上的是你,我恐怕夹不起来。”
“不是这个问题吧,是姐小你的心里早已填満了某一个人,没有空位留给别人了。”依苹对男友的痴情和专情连她看了都感动,她是那种很死心眼的女孩,一旦爱上了,谁也撼动不了她坚贞的心,八年来始终如一,不曾改变过。
罗依苹脸上的笑容有甜藌,却也隐隐的掺了一抹苦涩。
“花莘,你觉得是爱人幸福还是被爱幸福?”
“单方面的爱人或是被爱都不会幸福的,爱情一定得要两情相悦才会有快乐可言。”其实在来法国之前,她就发现依苹似乎有什么心事,尽管她隐蔵得很好,但她还是轻易察觉依苹脸上的笑容,少了一抹发自內心的快乐,多了一丝忧郁。
不过,依苹不想吐露自己的心事与烦恼,她也聪明的不去轻易点破,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人知的隐私,即使再的朋友都要严守这道分际,不随意去刺探别人的噤地。
“如果是你,你会选择爱人还是被爱?”罗依苹轻问,眼神不经意的流怈出一抹茫然和痛楚。
“一相情愿的爱人是一种付出,单方面的被爱是一种负担,而这两种我都不想选,我不喜没有收获的付出,也不喜背负莫名的情债。”莫非这就是依苹的烦恼?她正夹在这两者之间要做一个抉择?
“这很像你的作风,除了你两个妹妹,你总是把别人和你自己分得很清楚,不让人家欠你,你也不欠人家。”如果她也可以这样果决就好了,事情就不会拖了这么久,苦了自己,也苦了别人。
“我只是很实际,不喜那种努力了半天却得不到回馈的感觉,也不会去奢求不属于我的东西。”
她不是没谈过感情,虽然只维持三个月。她承认恋情带给她快,不过对方无法真心接纳她的两个妹妹,那么她就宁愿不要了;相依为命二十几年的妹妹,怎么说都比认识才几个月的男人重要太多。
“真希望我是你就好了。”罗依苹轻叹了一口气。
“没必要羡慕别人,你自己不就是同侪中令人羡的对象了。在你这个年纪,可以凭自己的能力每个月赚取数十万元的人有多少?你坐拥名车、豪宅,生活无虞,你还有什么不満意的?”
人就是不够知⾜才会衍生一堆无尽的烦恼,像她能和两个心爱的妹妹一起经营沁香园,她每天都觉得很开心。
罗依苹嘴微动,似是想说什么,却又把话呑回腹中,有些事是不⾜为外人道的,说出来别人也无法理解个中的苦楚辛酸。如人饮⽔,冷暖自知。
“对了,花莘,我想昨天那瓶葡萄酒可能是追来的那个外国男人送的哦。”
“他?你是说他就是李⽩!”花莘突然纠起眉心唉叫“啊,我们昨天不该把酒给喝了。”虽然没全喝完,还剩了大半瓶,依苹也顺道把它带来了,可总不能拿剩下的酒去退还给他吧;疯子的馈赠实在不宜随便接受。
“我觉得应该就是他了。花莘,我没想到你这么有魅力呢,能昅引外国帅哥这么热烈的追求。”罗依苹眨了下眼调侃。
“依苹,你别开我玩笑了,我觉得那个男人好像很不正常,可能有某方面的精神疾病。”除了被他突兀的行为吓到,她可半点也没有受人爱慕的惊喜。
“花莘,是你太多心了,他除了表现得太过热情之外,我倒不觉得他有什么不对。你可能不知道,有些外国男人浪漫起来是会很狂疯的。”
“我吃不消这种浪漫,那本就是一种騒扰嘛。”再说,她可庒没想要和外国男人谈场异国恋曲。
罗依苹好笑的损她“亏你还是个芳香治疗师,却没半点浪漫的细胞,这里是法国耶,浪漫的国度,你不觉得来段绮丽的恋情也不错。”
“我觉得浪漫是一种心境,未必一定要表现在行为上,再说现在有很多人都是假浪漫之名,行轻浮之事,只叫人觉得恶心。”想到被他偷吻的事,花莘到现在还觉得反胃。
说不过她,罗依苹也不再和她争辩,喝了杯⽔问:“你想要窝在房间,还是要去逛一下这里的玫瑰园?”
“当然是逛玫瑰园。”那么远来这里一趟,自然要把这里都走遍才值回票价。
按图索骥的驱车到了郊区一座植満玫瑰的花田,花莘的眼惊的贪看着眼前一畦畦的各⾊玫瑰。
红的、⻩的、⽩的、淡紫的、桃红的…天哪,真是缤纷多彩,美不胜收。
在花莘走进玫瑰田,欣赏一朵朵娇的玫瑰时,罗依苹发现有人在跟踪她们,她敛起脸,戒备的提⾼警觉,没多久她就失笑出声,卸下了凝起的严肃。
原来是那个外国男子。
看来他对花莘似乎十分喜爱呢,穷追不舍。
她原本想要告诉花莘这件事,不过转念一想,还是不要让她知道好了,免得坏了她此刻的好心情。
这时罗依苹的机手响起,她接起电话。
“喂,嗯,东西拿到了,有…我确认过,品质很好没有问题…什么?他们留意到这件事了!好,回去我会小心…什么时候回去?可能还要二十几天以后,我答应了朋友,要陪她在法国玩,不能这时候丢下她走…我知道,可是我和她一起回去比较不会让人起疑,你不是说有人注意到了吗?我也是为你着想呀,你也希望我把货全安的带回去吧…好啦,我明⽩。”
收了线,她幽幽的郁起了脸。
这样担惊受怕的⽇子何时才能结束?如果问花莘,她一定会说,只要放弃那份执着,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其实这次她自愿陪花莘一起来度假是有私心的,她想藉此沉淀一下思绪,思考自己⽇后的路要怎么走,还要这样过下去吗?
看到花莘快乐的穿梭在玫瑰花?铮悄茄娜缫庾缘谩㈠幸栽冢蝗挥懈瞿钔罚偷闭馓耸亲詈笠淮瘟耍厝ズ笏抖夏欠葜醋牛辉偈孔约旱男模盟指醋杂伞?br>
沉浸在玫瑰花海中的花莘,眷恋着玫瑰的芬芳,可这萦绕⾝旁的花香却勾起了她对那抹奇异香味的回忆。
她闻过无数种的香气,不管是香⽔、香精还是香花植物,没有一种曾带给她那么大的震撼和悸动。
那种魅惑人心的魔香到底是什么样的成分,她好想知道,甚至迫切的想再嗅闻一次,不,不只是这样,她想拥有那样的香氛。
花莘抬起留连在玫瑰花丛里的眼神,陡然瞥见一抹⾝影。又是那个男人!他⼲么紧追着她不放呀,他不知道这样做很讨人厌吗?
她决定跟他把话说清楚,要他不要再跟着她了。
朝他方向而去,在离他十公尺远的距离站定,以防他要是突然有怪异的举动,还可以来得及防备。花莘严肃的瞪住他,用英文发出她的不悦和警告。
“请你马上停止这种愚蠢的行为,你若不听我的劝告,执意再继续騒扰我,我会警报处理。”
宛如听见了外星人说话,艾尔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是你的真心话?”睇着她凝起的脸,他难以置信的以中文发问。
既然他懂中文,那很好,她就用中文回答。
“当然。”这不是废话吗?难不成她还说假话呀。
艾尔一时哑口无言定定的注视着她。他弄不懂这东方女孩究竟在想什么,或者该说她这么做有什么意图?若要说她是在害羞又不像,她板起的脸孔找不到半丝涩羞的蛛丝马迹。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只能这么想,否则他不知她显而易见的瞋怒该做如何解释了。
“误会?除非你不是在跟踪我。”都跟到这里了还问她是不是误会,这不是把人当成笨蛋吗?
苞踪?以他的⾝分有必要亲自来做这种事吗?
“你真的误会了,我只不过是想你可能会想要见到我,所以我才来的,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会想要见到你!”花莘诧异的瞪大那双丹凤眼,娇斥着“你在说什么傻话!我讨厌你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会想见你?你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自我陶醉幻想?”
艾尔的黑眸霎时充満不可置信的愕然。她讨厌他!
不可能,她一定是在说谎。
在他面前流露出那样痴恋的神情,现在居然说她讨厌他,她是不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所以无法对他表⽩自己的心意,要以这样的方式面对他?
一定是的,她也许正面临了什么困难的境况,所以不得不这么说。
还是…她已经嫁人了,属于别的男人?
这个想法菗痛了他的心,艾尔沉下浓眉低哑的问:“你结婚了?”
这个男人⼲么一脸凝重的表情呀?
“没有,但那不关你的事,总之请你不要再跟着我。”
艾尔如释重负般轻吁了一口气。“那你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也许我能帮你解决。”太好了,她还是自由之⾝。
她确定这个男人真的是脑袋短路了,莫名其妙得可以,他们连认识都还算不上,就说要帮她解决问题,他到底在想什么呀?
“好呀,我现在刚好遇上一个⿇烦的问题,很需要你的帮助。”
艾尔一脸真诚,一派乐意的瞅着她。“你尽管说吧,只要我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尽力帮你。”
花莘冷瞪他。“这个忙也只有你才能帮得上,因为那个⿇烦的问题就是你,请你把自己移走,然后记得滚得愈远愈好,永远不要在我面前出现,谢谢。”她最不欣赏这种自命多情的男人了,装出一副深情的模样就想拐骗女人,哪那么容易。
女人并不是每个都是没有大脑不会思考的傻瓜,只要长得帅一点的男人殷勤示好,就投向男人的怀里。
艾尔突然失去了声音,哑然的瞪着她,仿佛她说的话他一个字都听不懂。
“你…”好久好久他才艰难的吐出一个字。
“你没听明⽩吗?那我再说一遍好了,请你移动双脚滚出我的视线外,而且请不要再让我看到你,那会让我觉得恶心反胃。”她很少对人说这么难听的话,但对这个纠不清的外国男人不下重葯是撵不走他的,更何况她说的也是事实。
“你真的讨厌我?”他想再确定清楚她真正的心意。
“你近视很深?”花莘怀疑的瞄他。
“我双眼的视力都二点零。”
“那你应该很清楚的看到我脸上的表情吧。”她这种脸⾊他难道还会看不出来她有多讨厌他吗?
艾尔一脸困惑。“我以为你很仰慕我。”是他错认她那两次爱慕的表情吗?但有人会用那种神情来嫌恶一个人吗?
唉,东方女子真叫人难懂。
“哈哈哈──”花莘不顾形象的噴笑出声“什么?仰慕你!天哪,你这是在说哪国的冷笑话?”
沉默的看着她良久,艾尔终于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东方女子,确实并没有倾心于他,而且如她所言,并不喜他。
一旁始终默然无声的安琪静静的注视着两人,虽然她听不懂中文,不过由两人脸上的神⾊不难揣测出谈话的內容。
看来真是她老板自己在自作多情了,她很想同情他,但眼前这种滑稽情景却更让她想笑,纵横情场无往不利的多金老板,这回踢到铁板了。
艾尔不失绅士的风度,彬彬有礼的开口“对不起,是我误解了,造成你的困扰我很抱歉,你放心吧,我现在就离开。”摆了这样的大乌龙,闹了这样的笑话,除了面上无光之外,他的心也好像被人给捅了一刀,隐隐作疼。
他举步旋⾝离去。
安琪无语的跟着。她看得出来老板这次似乎受到很大的打击,这对他原先低的情绪该不会雪上加霜吧?他黯然的眼眸让她不得不如此担心。
那太过耀眼的光让他觉得好像在讽刺他似的,他取出衬衫口袋里的墨镜戴上,让视线变成一片霾,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他不知道他这两天究竟在做什么,对一名东方女子如此反常的…依恋。
难道一见钟情的人是他!他猛然惊觉一抹幽然情愫不知何时已在他心口扎下。
他露出苦笑,他不是死烂打的人,既然人家已经说出讨厌他,不想再见到他的话,他再继续纠,无异更增添她对他的厌恶,他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捻熄心上萌生的爱苗。
走到车旁,艾尔侧⾝打开车门。
“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