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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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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后的拂晓攻击中,风雷不意外的又再见到了红叶,因为他的加⼊,使得他们很顺利的将一⼲強盗就逮。

  而红叶也在大势底定后,悄然离开了。

  风雷愉快的定向风石涛。

  “爹,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我已经有含妙的下落了。”嘻,等红叶回去发现他心爱的人不见了,一定急死了。想到此,他忍下住暗自得意。

  风石涛脸上登时一喜,忙问:“她在哪?”

  “我想,她此刻应该已经在驿馆中等著咱们了。”

  风石涛有几分不敢置信。“此话当真?”

  “爹呀,我怎么敢骗您,不信咱们回去瞧瞧,您不就知道了。”

  风石涛急于想见她,于是速速的吩咐属下将人犯押解上路,关进甘州大牢,他和风雷便赶回驿馆。

  果然在驿馆的厅堂中,他见到了程含妙。

  风石涛惊喜的望住她。“你是含妙?”

  “舅舅。”她立即上前拜眼。

  风石涛一脸动的扶起她。

  “都八年了,这些年来你究竟上哪去,怎么半点音讯都没有?”

  程含妙娓娓的诉说这些年的遭遇,只是暂时略过了有关她和红叶的事,他们才相逢,似乎不适合说出令他生气的话。

  “苦了你这孩子,都怪舅舅没有及时寻到你,才让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风石涛听完后心疼不已。

  “不是舅舅的错,都是造化弄人。”他浓厚的关怀暖了她失怙已久的心。

  原本她是不跟他相认的,可今⽇一早,在红叶离开后没多久,便来了两名军爷,请她到驿馆,说是将军有事找她。他们虽然不致无礼,可态度強硬,使她无法推却,只得勉強的跟著他们来了。

  不过现下她不后悔来这一趟了,不管以后舅舅能不能原谅她,此时能亲口唤他一声舅舅,那也够了。

  风石涛很欣慰的说道:“含妙,咱们抓到了当年杀害程家一门的凶徒了,他们此刻就关在甘州的大牢里,你爹他们在天有灵也该瞑目了。”

  “谢谢舅舅,这些年来您为了程家奔波查案,含妙实在无以为报。”她说著朝他再拜了下去,心中对他更觉愧疚,自己竟为了一己私情,而辜负了他们。

  风石涛笑着指著风雷。“含妙,你还认得你四表哥吗?这次能顺利的逮到那帮人,首功可要归雷儿呢。”

  她尴尬的点头,心虚的不怎么敢直视他。

  风雷则笑说:“爹,咱们已经见过面了,而且还不止一面呢,这回是第四次了。”他看向她“没错吧,含妙?”

  她勉強挤出一笑,双膝突然咚的一声跪地。

  风石涛不解的惊问:“含妙,你这是做什么?”说著他弯⾝要扶她起来。

  程含妙不肯,仍是跪著。

  “舅舅,含妙对不起你们,请你们原谅我。”与其由风雷来说,倒不如自己先承认。

  “傻孩子,有话好好说,快起来。”风石涛错愕的看着她。

  “是呀,含妙,你先起来再说吧。”风雷扶她起⾝。

  她自责道:“舅舅,含妙辜负了你们的一番心意,愧对您和四表哥。”

  风石涛一脸疑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她不能依约嫁给风雷。”红叶的声音突然窜⼊,人影也倏地立于程含妙⾝畔。

  “咦,你是今⽇出手相助的侠士。”风石涛认出他,在云龙潭时他俐落矫健的⾝手伤了不少武功⾼強的強盗,才使他们的围剿更迅速的完成,而且没半个漏网之鱼。

  风雷则‮悦愉‬的笑看红叶,兀自揣想着方才他回到客栈没见著心上人时的惊慌神⾊。谁教他要那么无礼,这不过是给他小小的教训。

  红叶横他一眼。

  风石涛很欣赏红叶在云龙潭中的表现,热络的说:“贤侄是雷儿的朋友吧,不知该怎么称呼?”

  风雷忍俊不住的笑了出声,摇了摇手。

  “他不是我的朋友。”

  风石涛顿时不解。

  “既是如此,在云龙潭时,他为何要出手帮咱们呢?”他倏地一脸了悟“那么你必是看不惯那帮強盗逞凶,所以才见义勇为的。”

  风雷笑得更大声。“爹呀,我瞧他心中绝不会有那种正义的念头。”

  风石涛发觉他们三人的神⾊各自透著古怪,狐疑的看了看三人,想起了他方才的话。

  “你为何说含妙不能嫁给雷儿?”

  和程含妙对视一眼,红叶不疾不徐的回答“因为我要娶她。”

  风雷抱饶富兴致的看着他们两人,风石涛虽震愕,却登时有了些了悟。瞧了瞧含妙,再将目光定在红叶脸上。

  “你们太胡来了。含妙和雷儿有婚约在⾝,她是不可能另嫁他人的。”

  程含妙软语央求“舅舅,请你成全我和红叶。”

  风石涛大惊“红叶?莫非他是那个『吉祥宮』的杀手?”

  风雷附和证实“没错,爹,他就是『吉祥宮』大名鼎鼎的杀手红叶。”

  风石涛登时沉下了脸,严厉的注视程含妙。

  “你竟然为了一个杀手,想背弃我和你爹订下的婚约!”

  红叶开口“我已经不再是杀手了。”

  风雷惊疑的问:“你脫离『吉祥宮』了?”他曾听闻“吉祥宮”的门规很森严“吉祥宮”对付叛徒的手段更是十分的残酷,一旦加⼊,终其一生都不能再离开。

  程含妙也愕然的注视住他。“真的吗?”

  红叶凝睇著她点头。“真的。”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她开心的一笑。原先她还想着这几天要劝他脫离“吉祥宮”不要再当杀手呢,想下到他居然早一步这么做了。

  她转望向风石涛“舅舅,红叶不是杀手了,那我可以和他在一起了吧。”

  风石涛沉下了脸,严肃的盯著两人看,又再瞧了眼风雷的神⾊。只见风雷耸了一下肩,表示自己并不反对含妙和红叶的事,他重重叹了口气。

  “罢了,婚约的事暂且不提,你能历劫重生,舅舅比什么都⾼兴,舅舅只是担心你跟著红叶,未来能幸福吗?”红叶毕竟是个杀手呀,冷⾎的杀手可以托付终生吗?风石涛怀疑。

  见舅舅不再执意,程含妙面上一喜,才要开口说话,猛下防地由屋外飞窜进三名⾝著夜行⾐的蒙面人。

  他们不由分说,面朝红叶和程含妙袭去,三人一出手便招招凶险。其中一名黑⾐人更是对准程含妙下手,多亏红叶机警的护住她,才让她躲过致命的危机。

  但红叶毕竟只有一人,要应付三名武功⾼強之人,已感吃力,尤其还必须顾虑到程含妙的‮全安‬,没多久他已居于下风,所幸风雷及时的加⼊战局,挡下了一名黑⾐人对他的攻势。

  风石涛见状也立即招来属下助阵,不过⾼手过招实难让一般的人有揷手之地,那些守卫大多只能在旁观战呐喊,没有多大作用。

  围攻红叶的两名黑⾐人中的一名,似乎打算非将程含妙伤于手下不可,朝她挥出了一记威力強大的掌法,红叶忙于应付另一名黑⾐人的攻击,陡见此招险恶至极,若她中掌,没死也得重伤。

  他略倾⾝子,准备以⾝为盾为她挡去那掌。不过那黑⾐人却及时反掌为抓,趁势掳走了程含妙。

  红叶一惊,方知对方的意图,想带回她已来不及,那黑⾐人在两名同伴的掩护下先行离去。

  红叶闪开另一名黑⾐人的纠,急急追去。

  ***

  追至一间茅屋前,两名黑⾐人和风雷也已跟来,他们拦住进屋的红叶,双方再度上手。

  不过此刻是形成一对一的态势,红叶与对手过了数招,忽地跃离了几步。

  “⽩羽,是你吧。”

  面罩下的人闷笑出声,揭下了蒙面。

  “唉,真没趣,这么快就让你看出来,亏我还努力隐蔵‮实真‬武功,甚至连兵器都不用呢。”可他并无意停手,取出了惯用的一对弯刀,笑嘻嘻的说:“这下咱们可以好好的一较⾼下了。”

  红叶无意出手。

  “我没‮趣兴‬与你为敌。”他看向另一名与风雷手的人道:“她是兰华吧。”

  他已心知是谁抓走了含妙,其实在驿馆时,他就约略的猜到了,只是他很意外朝他们攻击的黑⾐人,竟会连连对含妙下杀手,此刻他已知其用意,是想测试他对含妙的心意吧。

  另名黑⾐人也取下面罩望向红叶。

  风雷登时傻眼,不意与他手之人竟是个绝⾊美人!他一时呆住了,无法移开视线。

  “那可不成,红叶,若你不击败我,是不可能进到茅屋去救心上人的。”⽩羽推出一刀,迫他出手还击。

  红叶举剑护⾝,一派悠闲的闪避,偶尔才使出了一、两招回敬。

  ⽩羽十分不満的说:“你若再不用心,届时你心爱的人魂归府,你就见不到她最后一面了。”

  兰华已停止和风雷手,两人的目光皆注视著⽩羽和红叶,不过风雷的眸光最常驻留之处,还是在兰华那张绝的脸上,只偶尔看一下那仍手中的两人。

  在确知了程含妙的‮全安‬后,红叶以不变应万变,无视⽩羽的挑衅。他既无心胜过⽩羽,只求保⾝倒也毋需太费神,关切的眼神数度的飘往前方那栋茅屋。

  一扇柴门阻绝了茅屋外的声音,屋內一阵寂然无语。

  一名蒙面人盯著躺在上的程含妙,片刻后,她轻轻的松开她的襟带,露出她洁⽩的左,看到了上面一颗莹红小巧的朱砂痣。

  蒙面人的眼在瞬间动的凝起,面罩下的低喃著“你竟已在这世上活了十八年了。”

  良久,她为程含妙拉拢⾐襟,细细的注视她昏中的清丽容颜,然后‮开解‬了她的⽳道,还她清醒的意识。

  幽然苏醒后,程含妙一见到⾝前的蒙面人,骇然坐起惊问:“你是谁?”

  黑⾐人低沉的声音缓缓道:“你不必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是女的?程含妙望着她,瞬间想起了她和红叶遇袭的事。

  “红叶呢?他在哪?”

  “他就在门外,你别急,我会让你见他的。”她低唤著“含妙,这些年来你一直在符『吉祥宮』吗?”

  红叶托兰华带回的话震惊了她,于是她花了几天的时间探查,发现了当年她以为早已死去的人,竟仍好端端的活著。

  见她眼中似乎并无恶意,反而有一抹关心神⾊,程含妙才松了戒备。

  “嗯。”她看来并没有恶意,还一副古怪模样的盯著她瞧,令她十分不解,尤其她眼底突然生起一汪雾气,更是奇怪。

  黑⾐人握住她因做耝活结茧的掌心,心疼的说:“这些年来苦了你了。”

  程含妙笑道:“还好啦,没那么惨。”怪了,这人是特意抓她来跟她闲聊的吗?

  “红叶对你好吗?”她问。

  程含妙笑得一脸甜藌。

  “再也没有人比他对我更好了。”顿了一下,她望着蒙面人“呃,请问你把我抓来这,到底想做什么?”

  蒙面人的声音有丝哑然。

  “因为…我想见见你。”她问:“你爹他…待你好吗?”

  噫,莫非她是爹的旧识?

  “好,爹很疼我,只是爹生前好像很不开心,镇⽇总是愁眉深锁,往往看着我便掉下了眼泪。我想可能是因为娘在我六岁时就去世了,所以他每次看到我便会想起娘吧。”她关切的眼神令她不知不觉多说了些话。

  蒙面人眸光瞬间出怨毒的恨意,动的掩住了脸,仿佛在啜泣似的菗噎。

  “那个人不是你娘!我、我才…”她未完的话随著哽咽呑了回去。

  程含妙不解她为何突然悲愤起来,听她的话好似恨透了已死的娘亲,这是为什么?

  “你究竟是什么人?”

  片刻,她冷静下来看向程含妙。

  “我是吉祥宮主。”

  “啊!”原来这人就是训练红叶成为杀手的人,吉祥宮主竟是女人!

  “记得,以后不要再叫那个人是你娘了。”吉祥宮主嘱咐。

  “为什么?”其实她对娘亲的印象并不深,只隐约记得娘不太和她亲近。

  “因为她、她不是你亲娘。”十八年的思念,如今都化为眼中一汪的泪⽔夺眶而出,吉祥宮主深深的抱住了她。

  程含妙惊住,在她动的拥抱中,她仿佛隐隐明⽩了什么。

  忽地灵光一闪,她低呼“莫非当⽇红叶看的那把剑是你的?”

  吉祥宮主不解。“什么剑?”

  “就是当⽇遗留在我爹爹⾝边的那把剑”

  她登时一震。

  程含妙望住她,忽起了一个念头。“是你杀了我爹爹的?”

  吉祥宮主震愕的注视她。“你怎么知道?是红叶告诉你的?”

  “不是,他什么都没跟我说。”程含妙的震惊不下于她。

  “我之所以杀你爹是因为…”

  她想解释,程含妙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你们的恩怨我不想知道,爹爹既然已经死了,一切就让它随著爹爹一起埋葬了吧。”她沉重的说著。这就是红叶一直不愿告诉她的原因吧,这样的真相教人不堪。

  “你知道了?”

  程含妙在她面前跪下,拜了三拜,起⾝对她绽起一笑。

  “不管为了什么原因,人都死了,别再恨了吧,请你好好的保重自己。”她打开茅屋的门,向外面的光。

  吉祥宮主目送她离开,缓缓的卸下面纱,出现的是一张狰狞丑陋的面孔。原来她也有一张和程含妙一样美丽的容颜,但那天她刚产下了一女时,有人将她推⼊了深渊,以滚烫的热⽔毁了她的脸,夺走她才诞生未久的女儿。

  在她昏厥前那人最后说的话,至今仍在她耳边回

  “这个该死的孽种,下地狱去吧。”

  这些年来,她一直以为她的女儿早已不在世上,以为她出生的那天也成为女儿的忌⽇。

  这一切都怪她遇人不淑,误信了一个骗徒,他隐瞒了‮实真‬⾝分,谎编了一个名字接近她,窃取她的心与⾝。她本是江湖女子,不拘小节,便以天为凭,以地为媒,和他结为夫

  直到那⽇厄运降临,她才知他早已成婚,有了名媒正娶的室。

  他的元配找上门,她才生产完,⾝子虚脫乏力,他竟惧怕子的威吓,非但没有保护她与女儿,只懦弱的在一旁看着这一切不幸的事发生在她们⾝上,任由他的子凌她。

  等她再度醒来时,她的容貌已被热⽔摧残得如同厉鬼般恐怖。负心汉早已不见了踪影,徒留给她満心怒涛般的憎恨、痛心与绝望。

  按仇成了她活著的唯一目标。

  那个人留给她的假⾝分,让她寻找多年一直毫无所获,直到八年前,她才终于找到了他。可惜他的子已早死一步,她満腔炽烈的恨只能全发怈在那个负心人⾝上。

  一剑贯心,了结了他们纠的情仇,用的是当年他赠她的剑,他还亲手在上面刻了她的名字…“妙娘”

  她无语的畅快报完仇即走,怎么也没料到在她走后,慌成一团的程家竟会遭到強盗诛灭而亡。

  包不知道她的亲生女儿还在人间,逃过了一劫,而且就此栖⾝“吉祥宮”达八年之久。

  她们是如此近在咫尺,却从未谋面!

  她眼中滴出一颗颗的泪珠,半晌,她抹去泪痕,放声笑了出来。

  含妙说得没错,恩、怨、情、仇、恨,如今都随著程侠飞的死而灰飞湮灭了。人既已死,什么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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