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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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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会别几颗气球,那个角落将堆満香槟玫瑰┅┅”刘达挥汗如雨地向一对即将订婚的佳偶解说婚宴布置情形。“这是菜单。”

  龙过翼拿过菜单,攒着眉看着。

  “Mr。Postmanohyeah,pleasepleaseMr。Postman噢┅┅”龙翩翩上系着随⾝听,一路从家扭进饭店的宴会厅。她哼着歌、摇着纤,整个人碰碰跳跳,‮狂疯‬地‮动扭‬⾝体,摇饼龙过翼⾝边。

  “有问题吗?”刘达心惊胆颤,几乎不敢看他。这些菜都是上选珍品,他挑选好久的。

  “就这样了。”他郁郁不乐地道。

  “┅┅waitaminute,woo┅┅Mr。Postman┅┅”龙翩翩跳着、摇着,穿过小俩口中间,引吭⾼歌,热情十⾜地摇摆纤细的⾝子,没发现弟弟不耐烦的⽩眼。

  龙过翼耝鲁地推开她,拿这个过分活泼的姐姐没辙。

  偏偏龙翩翩不信他这套,唱着、转着、扭着,又绕过小俩口中间。

  “翩翩!”龙过翼把菜单丢给刘达,火大了。

  “┅┅请等等,请给我信吧!越快越好。”龙翩翩在那声响雷下,迅速将英文歌词改成中文,一脸无辜地继续款摆。

  “大┅┅大‮姐小‬┅┅”刘达哭笑不得。他其实早已习惯龙翩翩特异的行径,见怪不怪,反倒是龙过翼的沉不住气教他意外些。这家伙最近真的有些不对劲,偶尔发呆已经相当惊人了,居然还常常发脾气。

  “噢,请等等,邮差先生,请仔细看看┅┅”龙翩翩掠过刘达的苦脸,抚着弟弟紧绷的下巴,妖娆地绕着他转。

  “翩翩,要跳、要唱就回家去,别在这丢人现眼。”龙过翼拿下她的耳机,在她耳边吼道。

  “唷,⼲嘛、⼲嘛,订个婚了不起啊!你以为我没订过婚啊,发这么大的脾气给我看。搞清楚好不好,我可是为了叁加你的订婚宴,特别向公司告假回来的,你以为空中‮姐小‬很闲吗?摆什么谱嘛!唱歌不行吗?犯法了呀!我知道你英文很烂,还特别将歌词翻成中文,这种姐姐哪找。”她不悦地拿回耳机,撩了撩她时髦的香菇头,再度戴上,笑脸盈盈地转向程双蕊“双蕊,过翼大概得了婚前恐惧症,咱们别理他。走,跟我回家去看看这季米兰又出了哪些好⾐服。”

  程双蕊为难地瞥向龙过翼,实在不怎么喜这个过分热情的大姑。她不仅前卫,更经常做些惊世骇俗的事。譬如她那头金⻩⾊的头发,她结过三次婚,她站没站相、喜嚷嚷┅┅这一切都是她做不到的。

  同样系出名门,为什么龙翩翩的行为这般怪异?

  “大‮姐小‬,头家和程‮姐小‬这星期天就要订婚了,她恐怕没办法陪你试新装。”刘达无奈地解释着,不怎么喜看到龙翩翩那灿烂似朝的笑脸失去光彩,可是他还是‮忍残‬的这么做了。

  “是吗?”龙翩翩果然马上垮下兴⾼彩烈的笑脸,有些失望“也罢,你个儿这么娇小,我那些⾐服你也不合⾝。”她一百七十五公分,双蕊才一百五十八公分,怎么可能合得了⾝。“唉!想想矮子也是可怜的,不仅空气昅得出别人污浊,还得忍受视野不广的待遇,那真是非人的‮磨折‬。”

  “翩翩┅┅”龙过翼沉了声,有点无法忍受她直言无讳的个

  “又怎么了?连说实话都有罪啊!莫名其妙。”龙翩翩嗽⾼了嘴,挥动涂着灰⾊指甲油的手指气愤地道:“一群无趣的家伙。”

  毫无畏惧地回瞪弟弟一眼,她再度‮动扭‬⾝子,轻快地舞出宴会厅,没注意到地板刚上蜡,脚上瞪着三寸半的⾼跟鞋,跳得十分卖力、火热。

  程采依下了班正要回宿舍休息。走出大厅,才要朝左边的小门移出,便看到位于大厅左侧的“双鸣厅”⼊口,有个女人‮狂疯‬地摆动⾝子,唱作俱佳。

  她有种她就要滑倒的感觉。程采依原本不想理这种闲事,但不知为何她的脚不听大脑指挥,硬是改了方向直朝她走去。或许是因为要找到和自己一样⾼的女人很难吧!她淡淡地想。

  果然,狂放的龙翩翩舞过了头,不小心打滑,整个人向后倾就要跌倒。在她跌得四脚朝天之前,程采依疾冲而至,快手快脚地稳住了她。

  龙过翼以为他看错了,程采依是怎么做到的?他甚至没看到她出现在大厅,怎么突然间她就拉住翩翩了。

  “哇哇哇┅┅”龙翩翩抚着口,有惊无险地站稳脚步。“谢谢你!”无视于程采依冷漠的脸庞,她⾼兴地伸出双手冲向她,打算拥她相谢。

  程采依眼明手快地向后移,痹篇她毫不做作的热情。龙翩翩扑了个空,不死心地再次冲向她。程采依左闪右躲,退进了宴会厅。

  “翩翩┅┅”龙过翼看不过去了,他急急上前,挡在程采依面前,抓住姐姐。“你闹够了没?”都已经是三十五岁的人了,情还像小孩子一样。

  “过翼,你看到了没有?她刚才的动作多迅速,还穿窄裙耶!哇哇,瞧见了没有,她那‮腿双‬有多长、多匀称。”龙翩翩‮奋兴‬地探头张望程采依“而且她和我差不多⾼,还和我一样漂亮哩!”她发现新‮陆大‬般地叫道。“你叫什么名字?”她越看程采依是越喜

  “她叫程采依,是头家的特别助理。”刘达放声大笑。也唯有不拘小节的龙翩翩才会自吹自擂而不觉得有半丝羞赧;这对姐弟的格可笑的南辕北辙。

  程采依瞪了前方这堵阔背一眼,有点讶异他的魁梧。她一直不是很注意龙过翼,不清楚他的长相,也没有涸铺意去了解他。她不想也不需要知道他大多,毕竟那与她无关。走出龙过翼的“护背”行经程双蕊时,程采依淡淡地看她一眼,见她紧抿着嘴,祈求似地望着自己,她心知肚明地回以清冷的笑容,沉默不语。

  叶萍噤止她和自己接触吗?原想恭喜她的。程采依瞥了妆点得美轮美奂的宴会厅一眼,叶萍的确懂得炫耀她的胜利。

  程双蕊満含着歉意地盯着程采依,不敢违悖⺟命和她打招呼。她不晓得采依姐怎会成为过翼的特别助理,妈妈说地有抢过翼的念头,要防着她。

  会吗?采依姐向来冷冰冰的,不爱搭理任何人,她会像妈妈说的一样‮引勾‬过翼吗?从进来到现在,她不曾正眼瞄过过翼一眼,对他似乎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程双蕊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仰⾼了头望向⾼壮的龙过翼。她发现他的眼神胶着在程采依⾝上,不再烦躁、耝暴,似乎充満了惘。

  他从不曾用这种接近温柔的眼神看过自己。程双蕊有些悲哀又有些释然地发现到这点。

  “喂,别走嘛!”龙翩翩甩开弟弟,追上往外走的程采依即热络地勾着她的手臂,那副亲热的模样,活像认识了十几年的挚友。“采依,我叫龙翩翩,你叫我翩翩姐就好了。刚才谢谢你救了我!都是那个该死的过翼,订个婚而已嘛,办得这么隆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国美‬总统要来哩!告诉我,你的⾝材是怎么保养的?还有你的腿怎么会这么匀称?你不知道

  龙翩翩是只标准的⿇雀。程采依闷声不响地拉开她的手,无意回答任何问题。

  “采依,别这样嘛!这双过耝的萝卜腿困扰了我好几年,你就把你的保养秘方告诉我嘛!我送你几套⾐服穿,你说好不好?”龙翩翩管不得她答应与否,迳自拖着她往家走去。“我的⾐着品味很⾼,你别担心。我那儿有好几套⾐服适合你穿,正愁送不出去,这下子正好全部送给你,都是名牌哟。有的我穿过一、两次,有的我连碰都没碰过,我可以对天发誓。太好了,这些⾐服全丢给你后,我就可以再‮狂疯‬地大采购了。”她感动地抱住程采依,差点掉捩。“你不知道,我舍不得丢掉又不想穿,那种矛盾的心情有多痛苦。这就好比肋,食知无味,弃之可惜┅┅”

  龙过翼看着姐姐一古脑、叽哩呱啦地轰炸程采依,本想随后替她解围,转念一想,很快地打消了念头。

  她会手⾜无措吗?他很想看看。他不愿承认她的冷静让人自形惭愧,她的美常会不经意扰他的心。她对每个人保持距离,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更经常孤孤单地单在海边闲逛,似乎在等待什么或是找寻什么。

  思及此,龙过翼才惊愕地发现,原来他竟在意起她的一切来,竟然分得出时间观察她的一举一动,还允许她的倩影慢慢地掠夺他的心。天!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头家,发什么呆!我还有一堆事情和你商量。”又来了,他最近老是在发呆,上班如此、开会如此、吃饭如此,现在居然连未婚就在旁边也发起呆来了。他到底想不想订这个婚?

  “翩翩,放开采依。”龙威和过来视察婚宴的准备情形,一眼就看到在饭店门口霸着程采依不放的宝贝孙女。

  “爷爷,你也认识采依吗?太好了,你帮我把她拉回家。”龙翩翩两眼熠熠发光,着程采依的手死也不肯放。“我喜她!”她空出一只手捂着嘴,笑嘻嘻地睇睨程采依。

  哇!程采依是个雪娃娃,全⾝上下罩着一层冰。不过┅┅龙翩翩吃吃她笑着,她喜有个的女人。

  连翩翩也喜她,看来采依和龙家人有缘。龙威和欣慰地笑着。

  “你这丫头越大越没规榘,还不快放开采依。”龙威和推开孙女的手,挽着程采依,温和她笑道:“采依,今晚陪龙爷爷用餐可好?王妈已经念了你好些天。”

  难得,采依才回家吃过一顿晚餐,连王妈也对她念念不忘。采依虽然沉静寡言,人缘却很不错。龙威和甚感安慰。

  “好。”程采依淡淡地答。龙威和是龙威和,与龙过翼无关。

  她任老人挽着走,不曾挣扎。她一直避免让龙过翼知道她和龙威和的友谊,可是该来的还是会来,顾忌太多全是多馀。

  “爷爷,你好厉害,一开口她就答应了。”龙翩翩大声惊叹。她的惊叹回在大厅的每个角落,传进每个人耳朵。

  龙过翼讶异不已。他不知道程采依认识爷爷,更为她对爷爷的邀约毫不犹豫就答应吃惊。他知道这些⽇子有许多人尝试约她,最后全铩羽而归。她为每个人设了一道界线,唯独爷爷不然,这是为什么?

  明知道不应该,他却可笑地对她的优待不舒服,甚至有些生起爷爷的气来。

  程双蕊忧伤地凝视浑然不觉的他,再瞥了外面那红⾊、耀眼的⾝影一眼,心的释然不知不觉砌深了。

  一直知道超过十点的夜是人且危险的,尤其是海边的夜,她不知道的是龙翩翩怪异得令人侧目的格。她居然喜在夜晚骑单车,沿着海岸线闲逛,不知是太天真,还是对‮湾台‬的治安太有信心。

  程采依坐在沙滩上面对马路,冷漠地凝视着在饭店附近来回游的龙翩翩,眼底淡出一抹不以为然。

  她知道有人和她一样密切注意龙翩翩的‮全安‬,她只是不懂龙过翼的清闲。他不是个坐得住的人,撇开繁忙的事业不谈,光是后天的订婚宴就够他准备的了,不是吗?他怎么会有时间回龙家吃晚饭,而且还整晚待在客厅陪龙威和聊天。她看得出龙威和的讶异,这表示他这种举动十分罕见┅┅

  “放开,你们想⼲什么?”龙翩翩的尖叫声,突然划破岑寂的冬夜,也穿透她的冥思。

  程采依随着叫声急急地瞥向她,发现她在右前方被六、七个男人团团包围住。她警觉地一跃而起,片刻不敢稍停地疾奔至龙翩翩⾝边。

  一群醉鬼!程采依大气不曾一下,还没接近就闻到臭气冲天的酒味了。她皱紧鼻头,动作俐落地切⼊圆圈中心,护住龙翩翩。

  “采依,这些臭男人都挥不走,借酒装疯。”龙翩翩非但没有被吓住,反而一副人⾼胆大的模样,抡起拳头打算和他们决一生死。“看我漂亮就想欺负我,我才不是软脚虾,我告诉你哦┅┅”

  “哇!这个更漂亮。”六、七个醉醺醺的男人,一看到美的程采依,在酒精作祟下⾊心大起,早把自言自语的龙翩翩撇到一旁去了。

  “小┅┅‮姐小‬,一┅┅一节多少钱?稳櫓┅我有的是钱┅┅”有人拿出⽪夹,菗出数张千元大钞丢给程采依。

  “我也是┅┅”为了不输人,其他几个容光焕发的男人,也纷纷菗出钱掷给程采依。

  她最恨这种花天酒地不知节制,借酒装疯到处騒扰人或肇了事,事后还理直气壮以“酒喝多了”来打发一切的男人。程采依沉地把龙翩翩推出是非圈,冷冷地拍开醉汉们开始不安分的手。

  “够辣哦!”这群男人被她挑衅的行为刺得极为‮奋兴‬,有人怪叫,有人摩拳擦掌,意一亲芳泽。

  “采依┅┅”被排除在外的龙翩翩不放心地挤进来“这些臭男人,该死!饼──翼──”她扯开喉咙,放声大叫,期望五百公尺外的弟弟能揷翅飞到。“过──翼──”

  “她在┅┅在⼲嘛?”不雅地打着酒嗝,一群醉汉嘻嘻哈哈地向她们靠拢,被酒精淋痹了警觉心和羞聇心。

  “好像在┅┅求救。”张着充斥着⾎丝的红眼,醉酒的男人们嘻⽪笑脸地伸出手想摸她们。

  程采依出手了。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疾速,左手抓住来人的手,以右手成刀击向那人的脖子,然后摔昏他。伸手抓过另一个不怕死地朝她扑来的男人,她边反折对方手掌,边做回转状将对方摔出。

  “滚!”她厉声低喊,给其他人机会。孰料,她凌厉的动作非但没有吓醒这班人,反而刺了他们,大家摇摆着⾝子一轰而上,视她的警告为挑战。

  糟!她闻到不对劲。程采依知道不能让他们接近自己,否则她会败阵。瞥见路旁的酒瓶,她纵⾝提脚俐落一踢,先踢倒第一个斗士后,随即迅速地抬起酒瓶敲破,然后抓过第二个⾊薰心、猛冲而来的男人,狠地揪住他浓密的头发,将锐利的瓶口抵住他的脖子。

  “再过来试试看。”加重手腕力道,她语气冰寒、眸光死冷,大有放手一搏的架式。

  她寒的表情,吓得其他人胆战心惊,大家全成了游戏中的木头人,不敢再轻举妄动。

  “采依,修理他,让他难看。”龙翩翩见胜券在握,⾼声助阵。

  “姑┅┅姑你你,你大慈大悲绕了我吧┅┅”被她抵住脖子、不敢再装疯卖傻的男人,在命攸关之际唯有求饶一途,无意逞英雄了。

  “别再让我看见你们,不然有你们好受,滚!”程采依放开他,快步移到龙翩翩跟前,怕他们突袭。小人难防。

  瞬间便被扳倒了两名同伴,其他人眼见情势不对,知道遇到了煞星,谁都不敢再逗留,纷纷收拾起剩馀的醉意,赶紧抬起昏在地上的两个人,飞也似地落荒而逃。

  “采依,你⼲嘛轻易地放过他们?这些社会败类应该好好教训一番。”龙翩翩手舞⾜蹈地比划着,‮奋兴‬的小脸在瞥见从反方向急急忙忙朝她们奔来的弟弟时,旋即易成悻悻然“死过翼,现在才来有什么用,人都跑了。男人真是靠不住,当你需要他时往往不在⾝边,不需要他时,偏又黏得跟麦芽糖似的┅┅”

  “哈啾,哈啾┅┅”程采依没时间也没心情理她,迳自蹲在马路边猛打噴嚏。

  那些男人之中一定有人穿着羊⽑⾐物。她对羊⽑无可救葯的过敏,一碰上就会噴嚏打个不停,功夫再好碰上羊⽑制品,也不过是一堆软趴趴的⾖腐而已。不知死活的龙翩翩,她以为她有多神勇?

  “采依,你没事吧?”龙翩翩见她噴嚏打个没完,发现有些不对劲,赶紧蹲在她⾝边关心地搂着她。

  程采依菗出随⾝捎带的面纸,难受地捣着鼻子,不着痕迹地拨开她的手。她不讨厌冬天,却憎恨那些随它衍生出来的商品。

  “有人找你⿇烦吗?”龙过翼跌跌撞撞地冲至她们⾝边,动异常地吼道。

  才刚进书房办公,王妈就跌跌撞撞地冲进书房告诉他,她听到姐姐的呼叫声。他放下工作拚了命赶来,没发现任何事,却看到程采依像鼻子严重过敏般,痛苦地蹲在路边猛打噴嚏。

  “小声点,饭店的客人都睡了。”龙翩翩不悦地责备他,忘了自己刚刚那记震天响的传呼也好不到哪儿去,随而喜孜孜地望向程采依“采依,你是不是会功夫?刚才你的动作俐落又轻巧。你愿不愿意教我?我会付学费也一定认真学,上课专心,不会心不在焉,也不会打马虎眼┅┅”

  “翩翩,你能不能暂时闭上嘴巴?”龙过翼眉头紧锁,不悦地边吼着姐姐,边脫下背心,不自觉地将之轻盖在程采依⾝上,一点也没有察觉自己破天荒的体贴和自动自发。她着凉了吗?怎会频打噴嚏?他瞪着浓眉大眼,说是担心又像生气地盯着她。

  龙翩翩缓缓地开上嘴巴。她不是怕弟弟的横眉竖目,而是被他体贴⼊微的举动骇着了。

  天啊!饼翼这个大老耝居然会注意到女孩子也是人,也会有生病的时候。记得她国小五年级时,有一次因⾼烧未退,连续好几夭没上学,和她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的过翼,没慰问她也就罢了,居然在她躺了一个礼拜,终于兴⾼彩烈地下和家人共进美好的早餐时,纳闷地问她为什么休息那么久?当她听到这个青天霹雳的问题时,原已几近痊愈的病情,差点复发。

  那时她还懂得不断安慰自己,过翼不过小学三年级,不懂得关怀这回事也算正常。哪知随着他⽇渐懂事,她才绝望地发现她这个块头比人大、脑子动得比谁都快的弟弟,庒不把女人当人。所以┅┅老天哪!怎能怪她惊讶至极,他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举动有多惊世骇俗?她应该拍照存证才是。

  程采依没察觉周遭诡异的气流正逐渐扩散,也没有任何温暖的感动,只觉得鼻子庠得快受不了了。挥开背心,她敏感地知道,这又是一件羊⽑制品。她不领情也没做任何表示地起⾝离去,为这无法治的⽑病痛苦不堪,无心理会其他。

  “被打回票了,哈哈┅┅”龙翩翩抬起背心,递给傻傻地瞪着程采依背影的弟弟,他因为被拒绝而有些愠怒,下颔正菗得死紧。“别看了,她不会领你的情的。”看过翼出糗是件赏心悦目的事,千年才一回哪!哈哈,活该┅┅

  “没事不要叫好不好?”涨红了脸,他老羞成怒地转回头,恶狠狠地抓回背心,也跟着往回走。她的背影实在悉┅┅无可避免地瞪着程采依渐行渐远的曼妙背影,他的魂一个不小心又跟着问题出了窍。

  “⼲嘛!你好像对我非常有意见。喂!我可没招惹你,是采依不甩你,又不是我,你别把怒气发到我这儿来。”龙翩翩牵起单车,嘟⾼了嘴,跟在他后头抱怨“要你这个弟弟做什么,还不如一个刚认识的采依。你知不知道刚才有一群醉鬼见我漂亮,想欺负我“若不是采依及时赶来,我早就完了。”她委屈地扁了扁嘴。

  “什么?”龙过翼猛然停住脚步,转⾝握住她双臂“到底是怎么回事?”

  “过翼,我告诉你,刚才真的很精采┅┅”见弟弟难得一次急于知道事情的经过,龙翩翩的精神来了,她一向喜说故事。“采依的功夫好,手脚俐落,一个人对六、七个大男人,不但毫无惧⾊,还把他们打得唏哩哔啦。唉!你若是早点赶到就可以目睹这场盛会了,也┅┅”

  “她有没有怎么样?”龙过翼没耐心听完,只想知道她是否安然无恙。她在逞什么勇?一个女孩子家居然好胜地对上一群酒鬼。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你没眼睛看啊!她刚才不是好端端的回去了。”这种多此一举的话不像会出自过翼口中。“哎呀!那不是重点啦,重要的是采依好┅┅”

  “她真的没事?”龙过翼板着脸打断口沫横飞的姐姐,执意得到答案。

  龙翩翩又是一阵讶然。过翼在担心,他居然担心了!老天爷,圣⺟玛利亚!

  “翩翩┅┅”他低哮地摇她,没得到她亲口证实放不下心。

  “没有,那些人没一个是她的对手,饭店的‮全安‬室如果缺工作人员,或许可以考虑引荐她。”龙翩翩正⾊她笑道,眸光温柔而带着调侃,不再昂地问:“过翼,你到底想不想订这个婚?”他本不喜程双蕊,订婚只是为了堵住家人的嘴。

  原本她一直以为他不会喜或爱上谁。她已经盼了好几年,总是盼不到那个能教过翼牵肠挂肚的女人出现,所以她不阻止他和程双蕊订婚,并认为他们已经是最好的组合了。双蕊的情好,简直没有脾气、没主见,是少数几个能忍受过翼的女人之一,纵然她经常露出恐惧的眼神。

  龙过翼闪躲她的试探,不愿回答。她正经的时候最教人害怕了,尤其她那双洞悉人心的眼睛,亮得人无所遁形。

  “过翼,趁错误还没造成前,想清楚!这个婚一但结了,便是长长久久,容不得你反悔,尤其是我们这种家庭。当然啦!你老姐我是个例外,我可以抛却世俗的眼光,你却不行。背负着龙氏企业这个重担,你便不能为所为。”她走近他⾝边,轻柔她笑着“正因为如此,你更应该慎选你的结婚对象,每桩婚姻都应该以爱为出发点。如果你不知道何谓“动心”我绝不罗唆这些。可是事实上,你确实为采依动了凡心,不是吗?”她笑着撞撞傻呼呼的他。他这种呆样子好可爱,总算稍微像个人了。“我喜她,爷爷喜她,王妈对她的印象也不恶┅┅你应该也喜她,对不对?既然如此,何不把握住她,别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颜面上。”

  “别胡说!”他不怎么有力地反驳,一向有条不紊的脑子,教她感掺杂理的长篇大论扰了。

  “好好想一想,别贸然做决定。不过也别拖太久,省得采依被别人捷⾜先登。她那么漂亮、有人缘,可比你这个神经大条的耝人容易找对象。先下手为強,后下手就只有遭殃的份罗!”龙翩翩笑笑地跨上单车,意味深远地猛拍他的肩膀,见他一副困愕的呆样,才心満意⾜地离开。

  龙过翼错愕地愣在当场,被她的一席话撩了无波无澜的心湖。

  他也会有惑的时候啊?太惊人了。不过,这是个绝无仅有的好现象。加油了,驴蛋弟弟。龙翩翩诚心祝福着。

  “采依┅┅”等在大厅的⾕映黎快乐地奔向迈出电梯的好友,眉开眼笑地搂住她。

  “映黎,黑豹?”程采依和她拥抱了下,才朝斜后方那个俊美、冷的美男子点点头。星期六只上半天班,她才想回台中看看他们,哪知┅┅“怎么有空来?”

  她温柔地笑着,那难得一见的笑颜当场看呆了大厅的工作人员。没想到他们眼中的冰山美人也会有笑得这么甜美的时刻。

  “来度假,顺道看看你。”⾕映黎漾着温暖的笑容,回头对俊美的老公笑着。从‮国美‬回来后听说了红狐的一切,她便硬拖着黑豹来看她。原本她还担心会看到一个拒绝任何人接近的刺,哪知红狐似乎把哀伤收蔵得很好,这不是好现象。

  他们是“五⾊组”推派的代表吗?程采依无法拒绝这群挚友的关怀,这份友谊是她仅有的一切了。

  “他会度假?”程采依戏谑地瞥了不发一言的黑豹一眼?淇岬暮诒苌俳墓匦木咛寤菟敌卸源尤⒘擞忱枰院螅坪踅ソピ诟谋洹?br>

  “我拖他来的。其实他很担心你,又不说,标准的闷騒型。”⾕映黎笑着拉住他,眼底闪耀着爱意,不在意当着众人面前表现她对他无可取代的感情。

  “映黎┅┅”黑豹沉了声,轻柔地搂着她,冷眸凌厉地环视大厅一眼。

  “他在暗示我这是‮共公‬场所,不可以怈漏他大多不为人知的一面。”⾕映黎倚进他怀

  ,打趣地轻笑着。“走,我知道你已经下班了。陪我们到附近走走,这的沙滩很漂亮,有很多贝壳。”她一手勾着夫婿,一手挽起好友,以不容人拒绝的笑颜拖走两个同样冷冰冰的人。

  “你的工作还顺利吗?”虽然知道红狐的能力很強,她仍不可避免地有些担心。

  “很顺利,你转告其他人,要他们不必担心。”程采依释去冰冷的外表,展露不带冰霜的笑容。

  比映黎沉默地看她一会,点点头“既然如此,我就比较好差了。”她的确是背负着许多人的叮嘱而来。“他们也很想来,却怕⼲扰了你的计画。”

  从那些没菗中签的夥伴口中,她知道红狐到龙氏的一切了。而黑豹在她的追问之下,也把红狐所以寄居“云天盟”的前因后果全说给她听。听完始末后,⾕映黎深深地为她感到委屈。“临出门前,她们千代万嘱咐我,不得在人前叫你红狐,怕坏了你的事,增加你的困扰。她们还要我告诉你,有困难就拨电话回去,她们随传随到。”只怪“五⾊组”五名成员的名声太响亮了。

  “我知道了。”连这些细节都想到了,这群夥伴相当善解人意。程采依将他们的心意及自⾝的感动放在心底。

  “上述的她们,仅代表女方。至于『五⾊组』那些大男人的代,全在黑豹那儿,由他转达给你听,我去捡贝壳了。”一踏上沙滩,⾕映黎即笑呵呵地放开他们,转⾝亲了亲黑豹,亲密而不避讳地附在他耳畔低声叮咛“亲爱的,别忘了其他人要你转达的事哦!”嘱咐完,她才快活地检贝壳去。

  她知道有些事,红狐不愿让太多人知道,唯有和她同甘共苦多年的“五⾊组”成员方能体会,她不愿強人所难。黑豹和红狐一样不爱多语,他们喜把事情放在心底,所以他应当最能了解红狐的感受。

  “别太靠近海边。”黑豹俊美的脸庞浮起浅浅的担心,冷凝的双眸不怎么放心地追着老婆的⾝影跑。她太会出状况了。

  “我会游泳,别担心。”⾕映黎远远地摆摆手,笑得像孩子似的。

  “恭喜你讨到一位好老婆。”红狐撇撇嘴,要笑不笑的。

  “你也会遇到你的。”黑豹面不改⾊地调回视线。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们这么幸运的。”她淡淡地收敛笑容。“至少那人不会是我。”

  “以前我也这么认为。”他无法自制地瞥向老婆,眼底蓄満浓烈的爱恋。

  “知道吗?你让我讶异极了。”程采依轻笑出声。“你越来越会表达自己的感情了,不像以前那个又冷又酷的黑豹。”

  “你呢?”

  “我怎么样?”还是和夥伴谈话自在,不必掩饰自己。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他不喜说太多废话。

  她知道。他指的是她的心结,自从被送到“云天盟”以后,即无法‮开解‬的结。

  “你说呢?”她心痛地想起爷爷的死,想起他无情的作为,那代表着不原谅自己的含意,她的心被剿痛了。“他连病重也不叫我回去,你说我能怎么想?”她痛不生地低嚷,擒着泪⽔,不允许自己在大庭广众下再度流泪。

  黑豹见状,有些迟疑地将她纳进怀“想哭就哭,别忍了。”

  程采依直地倚进同样僵硬的黑豹怀“这招谁教你的?”她想哭又想笑。黑豹不曾这么抱过她,甚至连拍拍她都没有。他并不擅肢体语言,一定是被映黎潜移默化了。

  “是┅┅是蓝虎、青狼和老大強迫我这么做的。”他有些不自在,迟疑了半晌,才艰涩地吐出话“他┅┅他们还说,他们对你的爱和支持全都包括在这个拥抱┅┅稳櫓┅我的也是。”她是“五⾊组”唯一的女孩子,也是他们至爱的妹妹,这点无庸置疑。

  程采依闻言忽地笑出泪来。她反手扣住黑豹,埋在他怀又哭又笑,感动得说不出话来。这心不已的话居然是出自“五⾊组”最不善于表达的黑豹口中,可以想像那三个人威胁黑豹的模样,一定相当具震撼力。真聪明!其他人懂得他们的怀抱都没黑豹的来得強烈和意义深远,因为她从不曾感受过黑豹温柔的一面。

  他们一直以这种特殊的表达方式在爱护她,程采依晓得,却无以为报。上帝关了她在程家的那扇窗,见她可怜,又为她在⽩家开启另一扇窗,将这些至情至的兄长赐给她,也许她该惜福了。

  远远地,⾕映黎欣慰地凝望着他们,眼角泛出泪⽔。采依哭了!还是她的黑豹有办法,就知道味道相近的人最能了解彼此。温柔地对上黑豹投来的深情注视,她情真意切地笑了。

  龙过翼站在办公室居⾼临下,脸⾊郁地瞪着沙滩上相拥的人儿,灼烫的嫉妒翻搅他的胃。他必须费尽所有力气阻止自己奔到下面,打昏那个俊美得不可思议的男子。处于极度愤怒中,他突然确定自己对程采依逐渐深柢固的情感,不是虚假。

  昨晚为了翩翩那番话,他辗转反侧,头一次尝到失眠的滋味。他一直以为自己不可能对哪个女人‮情动‬、动心,可是程采依的出现打破这个不可能。他发现自己的目光常会离不开她,她的美、冷然惑了所有男人,分走了他对事业的专注。他该死的像个热恋中的痴情男子,常在不知不觉中提防任何一个走近她,企图引起她注意的人。

  他想要她像依偎那个男人一样地倚靠自己。他不懂怎样去接近女人,但他愿为她去学习,只为她。他已经管不得她的想法了,不管程采依接不接受他,她都会发现他是一个不专心则已,一专心起来便无人可敌的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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