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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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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告开拍三天以来,她几乎是敬业的好模特儿,没人能挑出她的⽑病,然而她也不愿给南宮隼好脸⾊看。每回只要南宮牢一喊“卡”佟澄空便会退到远远的角落,一头栽进草案里涂涂改改,乐在工作中。

  由于是大老板掌镜,制作部不敢掉以轻心,调‮出派‬最好的制作班底支持。制作部与创作部原是不可分的一家人,看似‮立独‬,私底下却是相互依存的商业共同体。因此片场的工作人员对佟澄空的习知之甚详,除非必要,不然没人敢去打搅她。

  标准的工作狂。南宮隼透过镜头偷觑佟澄空,她那头平常闪耀着光线的如丝秀发,经由发型设计师的巧手装扮,梳起一边,披下的另一边则由于崖边风大,面扑去,跳动如飞扬的火焰般,煞是美丽。

  致力于工作的她,常是浑然忘我的一会儿凝神,一会儿舒眉浅笑,那松懈舒懒的模样显得恬然自适,有别于全心投人拍摄时那种冶不可方物、予人致命的活耀感。

  南宮隼移出镜头后,会心一笑。忘情的盯着她瞧良久,他突生了童心,好玩的借由镜头折的光线騒扰沉思的俏佳人。教光线刺回心神的佳人,疑惑的寻找光源,发现恶作剧的人是谁后,脸⾊丕变,随即恶狠狠凶他一眼,背过⾝去。

  “南宮先生,喝茶。”

  “谢谢。”南宮隼接过助理递来的茶⽔,心思还在佟澄空⾝上打转,未曾留意到时常在⾝旁流连的几双含情眼。“⿇烦你通知大家东西收好后,可以回去休息,明天再继续,辛苦大家了。”

  实在不敢相信佟澄空的肢体语言比他想象的还要生动、放得开,屡次惑得他全⾝发烫,喉咙⼲涩,一再回想那曾经属于他们的‮密私‬夜晚,一再失却了往⽇的专业⽔平,片刻定不下心来。

  像今天拍摄她绽着笑容、踩着轻盈的步伐向他冲来的这一段,他的心老是莫名的怦动不止,完全失了冷静,‮热燥‬的心沸滚不休,错误频出,只得一次次喊NG,恼得佟澄空频跳脚。

  眼看⽇落西沉一天将尽,他的工件效率居然出奇的差,不及顶定进度的一半,这种事从没发生过。再这样下去,原本预定好的七个工作夭,可能要无限期延长了。

  她是不是为了尽快摆脫他,所以卯⾜劲配合拍摄?南宮隼不得不这么怀疑。

  回头向一班陆续离去的工作伙伴致意,南宮年让负责接载佟澄空的化妆师先走,表示有些细节部分要和模特儿讨论,化妆师不疑有他,也不敢,悄悄离去。

  佟澄空过于沉溺在创作思绪里,没发现工作人员已做鸟兽散,宽旷荒凉的崖边仅剩她和南宮隼两人,连南宮隼曲⾝站在她⾝后观看了好一会儿亦无所觉。

  好暗。构思好最后一张草图,她佣懒地舒展懒,扭头之际不小心瞥到顶头那张笑脸,大惊之下一跳而起,头颅狠狠地撞向南宮隼的下颚。

  “好痛!你⼲嘛鬼鬼祟祟…其它人呢?”着撞疼的头顶,她忽然发现空旷的大地上只剩两人。

  “刚刚我有喊收工,是你没听到的。”漫不经心的语气下,隐蔵着一颗调⽪的心。

  “为什么不叫我?”胡将画具塞进背袋里背上,佟澄空气恼地走下坡。

  “来不及了,他们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了。”不管是喜也好,怒也好,佟澄空的表情总是生动得醉人。

  经过近月的沉淀,念念不忘的仍是结合时震撼他心的強烈情感,她掘強的要求两平等,笨拙的亲他、‮抚爱‬他,都已不经意地烙上心头。该怎么漠视她、疏离她,已成为一件连想都不能的痛苦事。

  她为何不眷恋他的怀抱,如他发了狂般地眷恋。

  ⽇⽇夜夜,只要神智稍稍一恍憾,这张俊俏的脸孔便来纠。即使和别的女人上,也不放过,总是在紧要关头闪进他脑?铮恋盟坏貌幻筒壬烦怠鋈チ成衔薰猓丫琊敫鲈旅槐肆耍ツ歉霾豢梢蝗彰慌榈哪腥耍毂涑商嗔恕?br>

  “喂,我说的话你到底听进去了没?”要发呆也等载她回去再发。事情既然是他惹出来的,当然得由他负责到底。

  南宮隼懒懒地回神,伸出手,想替她负担那只看来似乎装有好几十斤槌的大袋子,惨遭她⽩眼拒绝。

  “⾐服扣好。”悉的怒气直线上升,他瞄瞄她⾝上那件逆风飘扬的士⻩⾊棉质衬衫,和其下没扣上扣子的贴⾝同⾊牛仔,一直觉得这种造型实在太煽情,危害男人的心脏。

  “你管我。”是谁她穿成这副样子晃的?她还得担心老爸看到广告后,打死她呢。

  好,他替她服务。南宮隼強迫地扳正她,先替她扣好露出啂沟的上面两颗扣子,再一路扣上露出肚脐和大片肌肤的下面三颗。整体而言,这件⾐服只打了重要部位的两颗扣子,柔软且自由约布料只要一走动,便如振翅蝴蝶般随风飘舞,若隐若现的‮引勾‬人,严重影响他的拍摄心情。

  “子,你来还是我来?”全部扣妥后,他琊琊浅笑,意在不言中。

  “真多事。”先‮开解‬差点窒息自己的衬衫第一颗钮扣,她愤怒的丢给他一记⽩眼,三两下便扣好扣。

  南宮隼故意四下环视,让她明⽩自己的境况已落⼊两难局面。

  “人都走了,你要怎么回去?”这里离市区有一段距离,人烟稀少。想回去,她就必须卸下敌对的姿态好好求他,他受够了佟澄空拿他当隐形人看。

  “当然是你载我…”信步走下台阶,由于天⾊渐暗,她无心搭理后头的人,专心看

  “哦?”懒洋洋的声音里,有着挡不住的窃喜。

  “到最近的站牌等公车。”死也不要坐他那辆招摇的银灰⾊法拉利回公司,这阵子已经太多女人坐着那辆车随这位大众情人进进出出,来去他位于新大楼顶层的豪华住宅,只要是加班晚一点的员工全有幸目睹,因而流传出“上车等于上”的联想句。

  南宮隼的得意狠狠被击碎,他控制不住暴戾之气,野蛮抓回拾级而下的女人,无情的一抿嘴“要就搭完全程,否则自行想办法。”再如何任妄为,谅她一介女子也不敢独自待在夜雾笼罩的荒山野岭。

  “先放手。”‮八王‬蛋、⻳儿子,竟敢威胁她?

  惊惧地盯着深不见底的石阶,佟澄空实在怕死了衍生自他的种种楣气,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全冒了出来?咸欤飧錾沸侨粢桓霾涣粢猓λざ喜弊樱褪腔衫鞴硪膊换岱殴?br>

  有进步,脸⾊发⽩了。南宮隼慢慢放开她,分不清心里那股夹杂着温柔与疼惜的感情,是不是代表他正一步步陷⼊某种情愫的漩涡之中,往万劫不复之路迈进。以往那些为了‮理生‬而结合的女人,刁蛮、任的也不少,但能将之发挥光大,不致使人反胃的,天地之大唯有佟澄空而已。

  “怎么样?”很小心让声音保持在固定的音律上,南宮隼的心里有些紧张。

  佟澄空轻快地跳下石阶,不屑地一哼“不必⿇烦,本‮姐小‬自己想办法。”

  她实在太过分,过分得地想破戒痛揍她一顿,或摇去她的固执。南宮隼怒不可抑地往下冲,速度之快,骇得纺织娘全襟了声不敢再唱和。

  听到后方一连串急促的跑步声,佟澄空回头,见南宮隼像自強号火车头一样疾驰而来,为保长命百岁,她赶紧返到边边让过。

  老天保佑,这人可不能摔死!

  噫,为何还不能死?追望擦⾝而过的火车头,她慢下脚步,惘地搔着头发,以⻳爬的速度下阶梯,漫步过羊肠曲径,走到产业道路时,夜幕已将天际包围。

  零零落落散置在山区的几盏路灯,亮着昏昏⻩⻩的灯光,未能将寒气除尽,反而制造了光与影错的悚人视觉,无意间挑起凝重的氛围。

  她开始感到孤单,又有些害怕。

  死南宮隼,这个没心没肝没肺的畜生,居然真将一个肩不脑聘、脚不能踢的弱女子拋在最佳的弃尸地点于不顾,自个儿跑掉。这辈子她再也不要和他说上一句话了,绝、对、不、要。

  奇异的,想到无情无义的南宮隼,佟澄空一肚子滚滚熔浆,体温惊人的增⾼为百来度,‮热炽‬撩⾝的温度将恐惧付之一炬。

  暗自咒骂了不到两分钟,佟澄空猛地看到被骂得狗⾎淋头的主角,正在不远处,‮势姿‬优美的坐在一辆名贵的跑车车盖上。

  “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面无表情地等她靠近,南宮隼偷偷将憋在心坎那口躁气吐

  坐立难安地等了好半晌,迟迟不见佟澄空下来,他担心得几乎⽩了头,才要折返,幸好她已经气冲冲出现在路的那头。

  虽然说苦在这里一样没面子,他还是庆幸自己把持得住,没急急往回冲,让她笑话。

  辈事三天来,佟澄空和每个人都聊得很愉快,独独冷落他。为了保有自尊,他拉不下面子求和,任由焦躁的情绪一再⼲扰自己,可恶的她也乐得视他于无物,维持工作上的客套。越是如此,他越想打破那道藩篱。

  她曾经属于他…不,事实上,他早已将她视为所有物。她玲珑的‮躯娇‬处处瀰漫着他的气息,眉睫之间盈満的掘強、⾼扬的下巴与架骜不驯的红皆属于他,谁敢说唯一悉她⾝上每一吋肌肤的人,不该拥有她。

  抗拒的只有她自己而已,他的惑与排拒经过沉淀与整理,已化成浓烈而不知名的情感。佟澄空会发现他要她的心有多強烈,等他武装好心情,她便清清楚楚的知道。

  这辈子她再也不要跟这只自大的猪说上一句话了,绝、对、不、要。佟澄空病⽩旁购薜难凵瘢凰惨膊凰驳赝蹲⒃谒成希笨桃夥怕俣龋盟辞宄卸嗝囱岫袼?br>

  他会认为自己需要时间武装,是因为每当她用这种轻视的眼神看他时,他的行为就会脫轨、失控,怎么也无法心平气和,更甭说是依照常态般哄她,何况这个该死的女人也不知浓情藌意那一套,害他得从头摸索起。

  南宮隼气岔地看她走过他⾝边,愤怒的⾝影越行越远。僵硬地跳上车,跟在她后头,他决定惩罚她,让她多走几步路,看能不能因此软化那颗小脑袋瓜內的掘脾气。

  也许是星光太灿烂,清幽的美景太人,又或许是他本舍不得佳人太累,南宮隼勉強撑过十分钟,见佟澄空丝毫没悔意,走得颇自得其乐,忽然觉得被冷落了。

  突地加快车速,越过佟澄空停住,他下车等待,打定主意拉她进车陪他共享寂寞。哪知事事未能尽如人意,后方不知打哪儿冒出一辆小货车缓缓驰来,只见佟澄空瞥瞥他,得意的一笑,手慢慢挥出,差点瞪掉南宮隼的眼珠子。

  舍弃现成的车子不少,她竟然情愿冒生命危险,随便搭乘陌生人的便车?

  想抓回她已经来不及,南宮隼又急又气地望着佟澄空顺利坐上车,货车驶经他⾝旁时,洋洋自得的人甚至探出车窗扮了个大鬼脸向他致意。

  南宮隼心急如焚,慌忙挑上车紧追上去。不一会儿,标榜竞速的跑车便追上载満龙眼、荔枝的小货车,在狭窄的山路并驾齐驱。

  “‮姐小‬,边啊那个少年耶你八没?”夹在中间的果农太太,指指逆向行驶的南宮隼,有些惊慌。最近治安很坏。

  “我不八伊,伊一定是歹人。”临窗的佟澄空岂会没发现离自己最近的南宮隼,她本懒得理他。

  “少年耶,阮即平有三个人,你是拚卖过玩的,嗯通‘麦吃嗯讨赚’。”耝耝壮壮,看来和太太一样朴实的老运匠,语重心长,威吓地提⾼洪亮的嗓门。

  “‘偷拐嘛要一把米’,今吗的少年家实在是捡角。”老太太感叹的摇‮头摇‬。

  佟澄空捂着嘴,偷偷的笑。她始终觉得台语的俚话简单俐落,短短几个字,其意境往往深远得令人拍案叫绝。

  看她笑成那样,那对老夫看来人很好的样子,南宮隼忐忑惊惶的心才算落下。

  “阿伯,伯⺟,代…事不是…是…安…仍啦,因为我…两个…冤家…南宮隼双脚地吐着不甚流利的台话,怎么表达怎么不完整。

  “讲啥货,听拢没。”老太太一头雾⽔的看向老伴。

  “少年耶,抚你归气讲国话,阮勉強啊听。”老先生实在听不下去。

  俨然以局外人之姿做壁上观的佟澄空,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看她笑得如此快乐,南宮隼怎么也生不起气来。

  “她是我的某。”突然,南宮隼绽出个中规中矩的笑容,边注意有没有来车,边着急万分地倾诉心中之苦“刚刚我们两个在讨论生小孩的事,她爱漂亮坚持不肯生,我一急之下就大声了点…”

  “南宮隼,你别胡说!”佟澄空僵住笑容怨声斥责,当下引来两位老人家狐疑的测目。

  “都是我不好,不该強迫她生小孩的,难怪她生气。”他轻轻、极其无奈的‮头摇‬,表情十分落寞,兀自用两位老人都听得到的音量“嘀咕”道:“结婚三年,我只是个盼子心切的普通男人…”

  “南…宮…隼!”佟澄空的脸气得发烫。

  “‮姐小‬,你不是讲不八伊?”老太太被南宮隼凄沧的面容所感,又发现佟澄空说谎后,同情心大发,决心弃暗投明支持南宮隼。

  上当了。“这…我…”可恶,都是他啦!气恼地瞪着南宮隼,惊鸿一瞥中,佟澄空瞧见他无限凄凉的脸上闪过一抹坏笑。死猪八戒。

  “查某囡仔人,嗯通哗爱⽔啦!”这下连仗义执言的老人也倒戈向南宮隼。

  “我哪有。”佟澄空哭无泪。

  “阿伯,伯⺟,我老婆脸⽪很薄,你们不要责备她。”南宮隼心疼极了。

  “看起来,尪卡八代志。”女人家到底经不起那张不俗的脸孔难过,老太太简直为她眼中的“缘投囝啊”叫屈。

  虽然听不太懂台语,但从字意上去猜大概能猜到七、八成,其余的两、三成,由佟澄空的脸⾊忖测准没错。

  “抚啦。夫嘛,吵吵闹闹感情才会好,我这个老婆很喜撒娇的。﹂看佟澄空局促不安是件很有趣的事,南宮隼不若痕迹地掩住嘴,乐不可支。

  “伊骗人啦,本不是…”佟澄空的反驳突然中断,她惊心地发现对面车道远远闪起两簇灯光,那像是…“南宮隼,车来了,要命就快闪。”她努力想露出不在意的表情,偏偏南宮隼老神在在地紧跟在旁,不肯错开车⾝。

  “少年耶,先开去头前等啦!”老太太替他捏了把冷汗。

  南宮隼定定地瞧着佟澄空,他在等…

  “‮姐小‬,你嘛稍让步一下,你甘那即个尪呢。”站在同一阵线的两夫,均用谴责的眼神看她。

  佟澄空原本不愿妥协,怎奈逐渐加大的光圈,连警告的喇叭也响起了。我的妈呀,是拖拉库的喇叭声。她心惊胆跳,又见南宮隼像豁出命一样,如影随形地跟着,没有痹篇的打算,心里气炸。

  死‮八王‬。“你快死…闪到一边去啦!”她探出⾝子,认栽地怒吼:“本‮姐小‬下车就是了!”

  跑车在黑夜中如一道流动的银芒光速窜向前,在银芒止住的同时,小客车也停住,卡车适巧惊逃诏地呼啸而过。

  即使是被赶下车,佟澄空还是不忘礼貌的道谢?戏蚱藜褂腥櫨龋辖艨嗫谄判娜八妇湮似抻〉脑鹑危踔?A 免费奉送一大串红的荔枝,说要给小俩口在夜⾊中培养感情吃,末了丢下一句“尪某头打、尾和”两老便发动车子离去,全然没发现佟澄空咬着抖颤的下,嘴角‮挛痉‬。

  她、绝、对、不、要、再、跟、那、只、猪、讲、话,绝…不!

  “还不过来?”为防她重施故计,南宮隼化被动为主动,急急走来一把拉住她就走。

  “老夫送的?”他指指荔枝,见她脸⾊发青不答话,坏笑又起“对了,老夫临行前祝我们早生…”

  佟澄空马上摘下两颗荔枝,‮劲使‬塞进他嘴巴里。

  果然如他所料,佟澄空的脾气其实很好抓,太透明了。

  南宮隼含着荔枝哈哈笑着,推她进车里。跟着上车后他并不急着开车,反而不疾不徐吐出荔枝,优闲万状地剥着⽪。

  吃完一颗,他将剥⽪的第二颗荔枝拿在她眼前摇来晃去“很甜耶,要不要吃?”

  热气在体內闷烧,熏得佟澄空头昏脑,眼前她只想快快回家洗个冷⽔澡,平复一下心情,睡一顿好觉,然后明天…

  喔,杀了她吧!明天及往后的数天,这只猪都不会消失。

  拉风的黑⾊重型机车如箭离弦,轻巧地穿梭在车阵內,滑向“变月广告”公司门口,徐徐停住。

  “谢谢你的便车。”佟澄空跳下机车,脫下‮全安‬帽,用手理了理发,边将帽子塞给机车骑士。“拿去啊!吧嘛用那种哀怨的眼神瞪着我?”

  阿金气闷地接过,转⾝将帽子绑在后座的置物台。

  “‮姐小‬,你确定这是便车?”这些⽇子为了载她‮姐小‬,他每天都得提早一个小时出门,实在很累。

  “别这样嘛,朋友有难同当,北投和明山不就是一线之隔而已。”佟澄空弯下⾝子对着后照镜拉拉刘海。

  “这条线起码隔了三十分钟车程,而且不顺路。”阿金从车厢里拿出红⾊背袋丢给嘻⽪笑脸的人。“你到底什么时候买车啊?没钱我可以先借你嘛,不还也没关系。”他哀声叹气地停好车。

  “快了、快了。”才两、三万块,随便凑也凑得出来。这几天都出外景,东奔西跑的,她是怕得也气得忘了选车这回事。

  “来回奔波了一个多用,你天天答这句。”蹲在车后锁车锁,阿金低沉的嘟哝声満是掩不住的抱怨。

  佟澄空相当不快地欺近他,狠拍他头一记。“喂,今天如果我是温蝶蝶,别说是半个月了,就是半年,从北投载到桃园,我看你都无怨无悔。”她恨恨地跺了跺脚,转⾝走向公司。

  阿金一阵脸红,快步追上她。“当然不一样,哥儿们和女朋友差别很大。”

  “见⾊忘友。”佟澄空不平地随意瞥着,小嘴忽而微愕地张大。“老天,脸又红了耶!”她取笑地拍拍那耝糙的脸⽪,一脸狐疑“怪了,这么厚的⽪不借助酒精发酵,怎么会红的?”

  “嘘,小声点。”推开她作怪的小手,阿金俊朗的眉宇之间多了一条皱折。

  “没用的家伙。”佟澄空停在空的走道上,猛力拍他背一记,使得措手不及的男人向前跟跄了两、三步才稳住。“昨天在‘群魔舞’死命拉着我哭天抢地的人是谁?”她淡淡地奚落着。

  恼羞成怒的阿金,左右张望一下,确定没人听见,眉⽑一竖不悦地瞪向她。佟澄空有恃无恐地环手等待,那‮勾直‬勾盯着他的眸子圆瞪如铜铃,澄澈明亮,既不闭亦不躲。两人就这么互视许久,阿金见公司陆续有人上班,才自认倒霉地脸一沉,忿忿的往外走。

  真的生气了!

  “喂…喂…”佟澄空随后追来扯住他,阿金不愿就此罢休,径自走他的。“对不起嘛,我只是一时口快,也可以说是替你着急啊。”她横在他面前又打恭又作揖的,频频求饶。

  阿金地凝视她“你是怕我一怒之下,不让你搭‘顺风车’吧!”

  佟澄空闻言马上翻脸,气冲冲的往回走。“再也不要理你这个‮八王‬蛋了!”

  居然把她当成那么现实的人。枉费她当他是好哥儿们,怜他一片痴心无处发,经年经月晃在“群魔舞”里醉生梦死,所以固定一个月腾出一天,约他出来谈心,费尽⾆开导这个懦弱的男人,免得为情伤神的他哪天一时想不开。

  他也不想想,四年来听同样的內心话,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惨无人道的酷刑,她算是好心了,非但不曾表现出不耐烦,还时时鼓励他放手去追、勇敢去追。

  他以为她为何不时和温蝶蝶杠上?几番容忍她的挑衅而不宰了她?温蝶蝶喜和谁在一块,⼲她庇事。

  “澄空。”杂失措的脚步声,慌张地尾随着大动肝火的佟澄空跑。

  他们两个在拍连续剧吗?一下子男的气冲冲掉头就走,女的赶来赔罪;现在的情况则完全相反,那位看起来活泼又有朝气的男人见佟澄空甩头而去,慌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随即追了过去,挡在她前头,不畏旁人眼光当街拉拉扯扯,像对斗气冤家。

  南宮隼倚在对街,冷冷笑了笑,没想到大清早就能欣赏到这么精采的画面。昨晚住在公司检视外景部分的⽑片,似乎是明智的抉择。

  那名男子大概就是那个盛传和佟澄空从往甚密的广告AE了,两人看来颇登对,同样年轻富有朝气,气质相近。

  南宮隼看到脸⾊愠恼的佟澄空在男子左求右求下,终于不情不愿的释出笑容。

  佟澄空从未这么对他笑过,而他还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曾经紧紧拥她⼊怀,‮存温‬地爱着她的男人。

  这名AE先生晓得自己的女人和他有过一ye情吗?口涌起一股陌生异样菗痛和蚀骨的酸味,南宮隼难解抑郁的直盯着笑脸粲然的佟澄空,不小心闪了神。

  那个缤纷有趣的夜晚,他捺着子吃完一大串荔枝充饥,佟澄空始终没再与他说上一句话。即使是载她回到家,她也是不吭半声掉头就走。往后几天,不管他如何想尽办法想她开口,她都打定主意不理他,总是闪到一旁观看其它人的工作情形。

  幸好佟澄空的求知十分旺盛,偶尔会绕着他东看西看,看他如何运镜、取角,看到兴头上时才会发问几何,解他愁闷。

  是他天生少寡求,还是不知不觉学会容忍?对佟澄空,他又是怀有一份什么样的感情?不然为何她给的这样少,他却可怜的觉得心満意⾜。

  这份悸动不曾有过,‮望渴‬⽇⽇见到她的那份牵绊亦呈绝无仅有。难道这就是他在寻找的那种不曾有过、促使自己‮定安‬的感觉…是吗?是这样吗?

  无来由的,南宮隼感到恐慌。玩了一辈子,从没想过为谁定下心,也从没想过他会为谁牵肠挂肚的,将近一个月追着同一个女人跑,更是稀奇。

  追?他曾经认真追过女人吗?

  没有,本就没有!照这种情势演变下去,莫非哪天他会昏了头为证走进教堂?

  不!一记青天霹雳打进心底,南宮隼既惊且惧地凝视佟澄空,见她笑着‮摩抚‬那名男子的脸,脸⾊不自觉发青,脑子却拒绝接受那股难受的滋味。

  难道这就是吃醋?不行了,他需要好好想一想。

  会不会是因为佟澄空对他的态度与众不同,他情不自噤被她昅引,又不甘心被冷落,成天绕着她转,因而耗费太多精神在她⾝上,无形之中她在他心底有了分量,而且不轻?

  南宮隼脸⾊大坏,猛地转⾝⼊大楼,回转前他郁地瞥了那对嘻嘻哈哈的小俩口一眼,险点冲过马路杀了那个男的。

  “拜托,别杀了我。”苦口婆心解释兼道歉完,阿金哀声请求。

  “下次你再怀疑我的人格试试看。”佟澄空怈恨地掐住他的脸,一笑。

  “痛…痛啊!”“才怪,我又没‮劲使‬。”佟澄空拉他退到一旁,正⾊道:“苦苦暗恋温蝶蝶将近四年不累吗?拜托你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鼓起勇气向她表⽩好吗?”

  “她⾝边的护花使者络绎不绝,个个财大气耝,我…我只是个…”他可不认为人来人往的红砖道上适合讨论这个问题。

  “什么?⾁脚。”佟澄空轻哼,越来越不想同情他了。

  “什么跟什么?”他没好气地做着花岗石墙面蹲下,想起这段苦恋便四肢发软,全⾝无

  佟澄空移到他面前,曲⾝打量失魂落魄的人。“看看我们阿金先生,一派斯文俊秀,英俊潇洒,又是业务部不可或缺的一员大将,前途无量。温蝶蝶若能嫁给你,是她的福气。”将拂落颊边的发掠往耳后,她认真地笑道。

  “那都是未来才看得见的。”他实在太沮丧。“何况我小她五岁,人家不可能看上我的。”

  “年龄不是问题,⾝⾼不是距离,体重不是庒力,金钱不是万能。”僵硬的语气,颇为愤慨,渐渐昂。

  “那都是安慰人的虚词。”

  “不会的,既然什么样古怪的客户你都能治理得服服帖帖,本人相信只要你肯表⽩,温蝶蝶一定会感动得痛哭流涕,当下投⼊你怀里。”她咬牙切齿,差点被这个扶不起的阿斗气出病来。

  四年来,阿金只会拖着她一次又一次大吐苦⽔,偶尔说到伤心处,还会像个小男生赖在她怀里失声痛哭。这就是她将他当哥儿们的原因,在某方面他实在是软弱得不像个长自己四岁的人。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哭,象话吗?

  “不可能的。”虚弱的响应,一如四年来一般绵软无力,缺乏他在公事上特有的自信

  佟澄空忍无可忍,愤怒地一跳而起。“连你都瞧不起自己,别人该如何看待你?”耝暴地拉他进公司,她厉喝:“下星期一你给我匀出时间来。”

  “⼲嘛?”踏⼊空无人的电梯后,阿金闷闷地按了四楼及九楼。

  “我再也受不了你这个软趴趴没用的男人。我来当温蝶蝶,你向我表⽩,我们密集演练半个月,然后你必须去面对她。如果不去,我们的友谊从此一刀两断,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来。”

  电梯停在四楼,阿金按住门,若有所思地凝视慷慨昂的佟澄空。

  “你到底吃错哪包葯啊?”总觉得她这几天心浮气躁,特别容易生气。

  “我哪有?”她一皱眉,飞快地闪避那双锐利的眼眸。

  阿金突然兴味笑笑,拉她进办公室。

  “外景的部分拍完了,还顺利吗?”澄空现在可成了公司的大红人,成天和南宮隼在一块,不知羡煞多少旁人。

  “少给我幸灾乐祸。”她当然晓得自己非常不幸的成为众人荼余饭后的消遣,近来遭受的⽩眼更是难以计数,再把酸溜溜的闲言闲语计算进去,倘若在意太多,她可能得住进疗养院,清心去。

  化悲愤为力量才是因应之策,她将南宮隼给的聇辱谨记在心,几乎是竭尽所能的忽视他,极其专业的搔首弄姿。幸好那个识相的家伙颇知进退,在同事面前不至于太过分。

  不过,那个大忙人也没时间,他成天被仰慕者团团包围住呢!

  南宮隼那人真奇怪,对每个女人都是轻声细话、温和体贴,言语之时必是眉目含笑,几曾抿过嘴,或稍稍皱一下眉头,更不用说是提⾼那死人的嗓门吼谁,破坏形象了。‮态变‬的猪猡,居然都把最挣狞的一面留给她。就算她利用他的⾝体,得到一次美好的经验,他也不必报复那么久吧!

  猪、猪、猪!

  “公司几乎八成以上的女人都被大老板得神魂颠倒,你是真的没感觉,还是不好意思说?”阿金戏谑道。听制片部的同仁说,澄空和南宮隼除了公事上谈,其余时间几乎是不说话。

  “是呀!南宮隼的女人缘之好,我看你再不加油点,不用多久,温蝶蝶就上他的了。这些天她是几乎驻守新大楼了呢。”欠扁的阿金。

  “别刺人了。”他醋意横生的狠瞪她。

  “谁教你懦弱无能,我看你⼲脆去拜南宮隼为师好了,他哄女人很有一套办法的。”佟澄空凉凉地建议着。

  他也想啊!阿金轻叹一声,‮望渴‬地询问她:“你愿意替我引见吗?”

  “堕落的家伙。”竟想接近那个堕落的男人?佟澄空鄙夷地牵动嘴角。“那个人是情场圣手,不知情为何物,你则恰恰相反,是个痴情的傻子。”说真的,若不是阿金矢志不移,她一定倒追他。这年头专情的男人,已经被列为珍奇的保育类动物了。

  阿金红了红脸,挥她走。“听说拍摄工作要回棚內了,小心别被大老板拐着跑,他的豪华套房就在顶楼,一个键就到,很方便。”

  “去你的。”佟澄空滴溜的眼睁忽然诡异一笑,倾⾝学温蝶蝶般漂亮地噘起嘴,沙哑娇喃“老兄,先管好自己的事,再来担心我的。记住,星期一下班后到我的狗窝来谈情说爱,不见不散哦,英俊小子。”

  不仅表情像,连声音也像。阿金慌了神,心儿怦怦,胡翻看记事簿“欸,星期一很忙,有业务月报要开,还有约了好几个客户谈生意,可能…”

  “不不不,别想逃。”佟澄空吐吐⾆头,不忍心再‮磨折‬可怜的阿金,恢复原状,不打折扣地摇‮头摇‬。“明天是礼拜天,今天上半天班而已,你回去好好调适心情。”

  “我还没…”

  “两个礼拜,没有商量的余地。”就算他有被狂,对那既苦又涩的滋味甘之如饴,她这个冷眼旁观人也受不了了,尤其是当她自己也烦得要命的时候,更没办法在看到这张写満苦楚的脸而不动气。“啊,对了,忘记告诉你,为了达到效果,我一定竭尽所能的帮你,例如…”她回眸爱娇地噘⾼嘴,赐他一记飞吻。

  阿金酡红的脸,瞬间罩満愁云惨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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