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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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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饭之后,南宮照影舒服地半躺在华贵的太师椅上。

  她的⾝子软软地靠在椅背上,一脚恣意的跷起,另一脚则放松,优闲地摆动,手肘则靠在小几上,⽟手托着香腮。如此随的‮势姿‬,受礼教束缚的千金‮姐小‬是不可能这么坐在椅子上的。

  但那又何妨呢?她南宮照影又不是名门千金,何况她现在吃喝⾜,只想闭上双眼见周公去,哪里管得了这许多?

  南宮照影満⾜地轻叹一口气,闭上双眼。

  鲍孙修仁吩咐了下人撤去酒菜,一旋⾝,看见南宮照影那心満意⾜、懒洋洋的表情,不由得一笑。

  只是,他的笑容在看见南宮照影坐在椅子上的‮势姿‬时,迅速地隐去。

  天啊!一个姑娘家,怎么可以这么坐呢?

  鲍孙修仁二话不说,拿起金扇往南宮照影的头敲下去。

  “哎哟?”南宮照影即将陷⼊梦境,忽然被这一敲惊醍。“你⼲嘛打我?”她无辜地瞪视他。

  “规矩。”公孙修仁淡淡地说。“忘了吗?”

  “我又没有说耝话!”南宮照影不服气地大声‮议抗‬。

  “我说过,说耝话或者行为不合规矩都必须受到惩罚,你现在这种坐姿便是不合规矩。”

  “谁说的?老…我一向都是这么坐的。”

  “那么从现在起,你要再记得一件事,你的‘一向’永远都是错误的。”公孙修仁挑眉嘲讽道。

  “你…”南宮照影气得咬牙切齿。

  “还不快坐好!”公孙修仁严厉地说。他的语气虽然不愠不火,却有着不容抗拒的权威。

  南宮照影不情愿地放弃对她而言既舒服又习惯的‮势姿‬,遵照他的指示,双脚并拢,抚平孺裙,双手端庄的放在腿上。

  这种僵硬的‮势姿‬让南宮照影心中暗暗叫苦。

  那些有教养的千金‮姐小‬们都是这么坐的吗?原来做千金‮姐小‬一点都不轻松。

  虽然这个‮势姿‬对南宮照影而言并不舒适,但此刻的她已经没有心思在意了。

  因为她真的累坏了,平⽇她东奔西跑的乞讨,夜里又饥肠辘辘的睡不着觉。如今好不容易填肚子,整个人松懈下来,倦意这时一古脑儿的袭上她。现在她恐怕站着都能睡着,何况是坐着。

  鲍孙修仁瞧见南宮照影听话的照着他要求做,才舒展眉心,开始告诉她一些规矩和要求。

  “目前有几个要求是你必须遵守的,你仔细听。”公孙修仁缓缓地、一项一项地说。“第一,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走出文心园半步。第二,我要将你‮教调‬成一个名媛闺秀,所有的规矩、礼仪以及琴棋书画缺一不可,你必须用心学习。第三,从今以后,不许再向任何人说起你曾经是个叫化子,若有人在你面前提起你的过去,你必须马上告诉我。第四…”公孙修仁本再继续说下去,忽然瞥见南宮照影的头愈垂愈低。

  “照影。”公孙修仁轻唤,但她没有回应。

  鲍孙修仁伸出金扇想轻托起她的下巴,不意当金扇一触碰到她,南宮照影便缓缓往椅背倒去。

  她睡着了。

  鲍孙修仁真是哭笑不得。

  方才他说了一长串的规定,她究竟听进了几条?

  鲍孙修仁想将她摇醒,但看见她那睡的纯真脸庞带着満⾜的神情,又感到于心不忍。

  他轻声一叹,将她的‮躯娇‬抱起,缓步走向梅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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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鲍孙修仁温柔的将睡的南宮照影轻放在柔软的上,目光犹恋恋不舍的在她无琊的娇颜上逡巡。他用手指轻抚她清丽细致而略显苍⽩的脸庞。想起她寂寞孤单,想起她无助的模样,想起她曾经三餐不继,他心中万分绞痛,无限怜惜。

  他公孙修仁一向不轻易动心,何以对这个纤弱的女子耿耿于怀呢?为什么她能撩动他心底深处那份爱!

  鲍孙修仁极轻柔地为南宮照影褪去外⾐。突然间,她颈项上的红丝线昅引他的注意。

  他拉起丝线,上头系着一块质地绝佳的⽟。美⽟上刻了四个字…金⽟良缘。

  鲍孙修仁一笑,他有把不离⾝的金扇,南宮照影则有一块随⾝的美⽟,这不正是“金⽟良缘”吗?

  难道冥冥之中当真自有安排?

  南宮照影合该配公孙修仁,或许是三生石上早就刻好的?

  鲍孙修仁一笑,在睡中的人儿嫣红的上轻轻印下一吻,为她盖上被褥,而后默默离开梅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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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曦再度洒満文心园,又是一天的开始。

  静心斋中,一向黎明即起的公孙修仁收拾好书册,估算着令他头疼不已的欧‮姐小‬差不多到了吧?

  丙不其然,仆人随即进书斋通报,欧‮姐小‬已经坐在颐情厅里了。

  今⽇公孙修仁对她来访的消息倒不似往⽇那般无奈,告诉仆人叫她稍待,然后含笑往梅轩走去。

  鲍孙修仁轻轻敲门,里头却毫无回应。

  难道这小丫头还未起

  鲍孙修仁笑着推开她的房门,房中的景象将他大大的吓了一跳。

  这小丫头的睡相居然如此糟糕!

  睡前还是整齐的薄衫,此刻已凌的敞开,露出她前一片赛雪的肌肤以及红⾊的肚兜,而裙子早因她难看的睡相被撩到‮腿大‬上,匀称明净的‮腿双‬一览无遗。

  一个活⾊生香的美人儿,一幅海棠舂睡图,眼前是多么惹人遐想的画面。

  鲍孙修仁已分不清此刻在心中翻腾的究竟是恼怒还是情

  他上前摇了摇南宮照影。

  “照影,起了。”他一面叫她,一面帮她拉上⾐襟,免得自己一时着了魔,对这惑力十⾜的小女人做出失礼的举动。南宮照影发出一声模糊的嘤咛。

  “照影,起了。”公孙修仁⼲脆坐在她⾝旁,将她的⾝子扶起。

  “谁吵老子‮觉睡‬?打死你。”南宮照影尚未清醒,本能地挥出一拳。

  鲍孙修仁眼明手快地捉住面而来的拳头,将她的手牢牢地握在手中后,再抡起金扇,在她的头顶上敲一下。

  “啊!”南宮照影痛呼…声,终于醒过来,公孙修仁的脸随即映⼊她眼帘。“你又打我?”

  “谁教你又说耝话。”

  “我有吗?”南宮照影摸不着头绪。

  “你有。”公孙修仁斩钉截铁地点头。

  “那一定是我在说梦话,梦话是不脑控制的,这样就打我未免太过分了。”

  “我听见耝话便要打,管你是梦话还是真话。”公孙修仁剑眉一挑,不留情地说。

  “你…”南宮照影气极了,正想不顾一切地对他破口大骂,发现自己⾐裳单薄,而且凌得几乎⾐不蔽体。

  “啊!”南宮照影发出一声惊呼,迅速拉住⾐襟,红着脸惊口叫道:“你…我…这是哪里?”

  “这里是梅轩,你的闺房。”公孙修仁笑道,笑容中含有逗弄的成分。

  “既然是我的闺房,那你怎么会在我的上?”南宮照影又羞又怒,她想起自己方才是在他怀中醒来的。

  在一个男人的怀中醒来,而自己又⾐衫不整,这代表着什么?她不敢想像。

  “你说呢?”公孙修仁故意暧昧地一笑,欣赏她那又羞又怒、又急又气的俏脸。

  “你…你有没有…”南宮照影的脸蛋已经红得发烫,虽然她平常耝话说惯了,总还是个女孩子家,对男女之间的事难以启齿。

  “有没有什么!”公孙修仁故意装傻。

  “你明知道我的意思。”

  “我知道吗?”公孙修仁无辜地笑道:“嗯,这得好好推敲、推敲。”

  “你欺负我?”南宮照影顿觉羞怒加“哇”的一声扑倒在枕头上放声大哭。

  “喂,你…”公孙修仁吓一跳,他没料到这丫头竟然会说哭就哭,泪⽔一发不可收拾。

  “照影。”公孙修仁被她哭得慌了手脚,只好将她扶起,搂在怀中“照影,你听我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南宮照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双手‮劲使‬地落在公孙修仁的膛上。“我最珍贵的东西没有了!以后要骑马,更不能亲自到府上赴宴。”

  “为什么?”欧绍琪一向心⾼气傲,本没想到会被拒绝,她脸⾊微愠,骄蛮的本显露无遗。

  “文心园里有贵客。”公孙修仁故意笑得十分温柔,让人一望即知这个所谓的“贵客”对他非常重要,与他有着异于常人的情分。

  “这个贵客是个女子?”欧绍琪的语气里有明显的妒意与怒气。

  “然也。”公孙修仁大方承认。

  “你…”欧绍琪愠怒的美眸直视着他,公孙修仁的表情明⽩地表示,这个女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远远⾼过她欧绍琪。“你为了别的女人,宁可不赴我的邀约?”

  鲍孙修仁含着笑轻叹口气“欧‮姐小‬何必生气?在下早就明⽩地告诉过‮姐小‬,我与你只能是朋友,不可能再有任何感情,‮姐小‬还是对我这愣木头死心吧。”

  “我说过,除非你成了亲,并且同你成亲的女子不论容貌、家世、才情都必须胜过我,我才愿意对你死心。”欧绍琪倔強地说。

  “容貌、家世、才情我都不看在眼里,重要的是,我对她一眼倾心。”想起南宮照影,公孙修仁的笑容更温柔了。

  “你…”欧绍琪恨得咬牙切齿,她非得见见这个胆敢抢走她心上人的女人不可。“她是谁?”

  鲍孙修仁尚未开口,內室忽然传来一声惊逃诏地地怒吼。“公孙修仁!”

  这声大吼把欧绍琪吓了一跳。

  天啊!她还不曾听过哪个女子这样扯开喉咙大声吼叫。

  鲍孙修仁听见这一声含満怒气的叫喊,脸上漾起一抹宠溺的笑。

  嗯,这小丫头大概发现趁她睡着时脫去她外⾐的并不是婢女,而是他公孙修仁,正要来兴师问罪。“公孙修仁,你…”南宮照影又羞又怒地来到颐情厅,她一手叉,一手指着公孙修仁的鼻子,正要破口大骂,眼角余光瞥见厅里还有另一人。

  一个娇俏的大美人。

  南宮照影溢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呑回去。

  鲍孙修仁真有女人缘,一大清早便有佳人送上门来。南照影心中不觉泛起一丝妒意。

  “欧‮姐小‬,容我向你介绍,这位是我的未婚南宮照影。”公孙修仁将南宮照影拉至⾝畔,既亲昵又怜爱地环住她的香肩。

  “未婚?”这句话彷佛青天霹雳,震得欧绍琪往后退了两步。她的明眸中闪现怨妒的光芒。“不,我不相信!”

  “这是事实。”公孙修仁一笑,又深情地看了南宮照影一眼。“她便是我一眼倾心的心上人。”

  “她?”欧绍琪一向任骄纵,她又恨又怒地用力攫住南宮照影纤细的手腕,以怨毒的目光瞪着她。“她哪一点比得上我?”

  南宮照影尚对公孙修仁的话感到莫名其妙,冷不防被欧绍琪使力一抓,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本能地骂出口“你这臭娘们,快给老子放手!”

  南宮照影此言一出,公孙修仁的脸随即罩上一层寒霜,欧绍琪再度震惊地倒退两步。

  哎呀!糟糕,忘了规矩。

  南宮照影陡然一惊,心虚地觑了公孙修仁一眼,只见公孙修仁向她投以凌厉的一瞥。

  南宮照影绝望的垂下头,心中叫苦连天。

  “我的天啊!”欧绍琪不敢置信地轻呼,她从未见过一个姑娘家言语如此耝野。“公孙大哥,你别开玩笑了,我不相信你会对这个耝鄙的女人倾心。”

  “我没有开玩笑。”公孙修仁淡淡一笑“她虽然耝野,但我认为她是块未经雕琢的璞⽟,我深信有了爱情的滋润,可以让她蜕变得连你都吃惊。”

  “我不信。顽石便是顽石,一个出⾝低的野丫头,哪里会是什么璞⽟?”欧绍琪对公孙修仁的话嗤之以鼻。

  “你不信?”公孙修仁剑眉一挑,轻声笑道:“那我们不妨赌上一赌。”

  “赌?”

  “不错,我自信一个月內能将她‮教调‬成一名连你与之相比都大为失⾊的窈窕淑女。规矩礼仪,无不齐备。琴棋书画,无不通晓。”

  “我不信!”打死欧绍琪也不相信,顽石岂能化为美⽟,腐朽焉能化为神奇!

  “你不敢赌!”公孙修仁笑道:“可见你也看出照影其实是块独一无二的美⽟。”

  “胡说!”欧绍琪嗤笑道:“我看她只是颗顽石,是块雕不成的朽木。”

  “倘若我将顽石化成美⽟,你便答应从此对我死了心,另觅良缘,如何?”

  “倘若你无法化腐朽为神奇呢?”

  “任君要求。”公孙修仁慡快地回答。

  “好。”欧绍琪自觉胜券在握“我的要求便是你必须娶我为,而这个女人要自毁容貌,终⾝做我的奴婢。”

  南宮照影不由得倒昅口气。

  这个看来⾼雅的富家‮姐小‬,心思居然这样歹毒,自己与她又无过节,却要如此‮忍残‬地对待她。

  南官照影心中泛起一丝冷意,她微微轻颤,靠紧公孙修仁。

  鲍孙修仁察觉到她轻微的颤抖,更用力地搂住她,并毫不顾忌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这一切看在欧绍琪的眼中,更加不是滋味。

  “啧啧!”公孙修仁摇了‮头摇‬苦笑道:“‮姐小‬的赌约真是骇人。”很显然的,南宮照影被欧绍琪的怨妒之火吓坏了。

  和欧绍琪相比,南宮照影是多么的善良天真,她本不会对别人有如此‮忍残‬的念头。

  “你不敢赌吗?”

  “有何不敢?”公孙修仁镇定地笑道:“公孙修仁的眼光一向不会出差错。”

  “好,一个月后我们便可证实,她究竟是块顽石或美⽟。”欧绍琪恨恨地道。

  “一言为定。”

  “哼!”欧绍琪瞪了南宮照影一眼,満面怒气地走出文心园。

  鲍孙修仁目送着她渐远的⾝影,挑眉冷笑。

  “她是谁?”南宮照影小声地问。

  “府台大人的掌上明珠,欧绍琪。”

  “府台千金!”南宮照影讶异地吐吐⾆头,原来是官家千金,难怪这样盛气凌人。“她很喜你,对不对?”

  “你说呢?”公孙修仁微笑瞅着她。

  “一定是的,否则她不会那样恨我。”南宮照影思及此,不由得埋怨道:“公孙修仁,你真是差劲,怎么可以拿我当箭靶?”

  “我有吗?”公孙修仁一脸无辜地笑道。

  “你有!”南宮照影怒道:“你为什么胡说了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未婚了?”

  南宮照影等着听公孙修仁解释,不料公孙修仁却笑着转移话题。“对了,照影,你应该还没用早膳吧?”

  “你…”南宮照影明知他是故意改变话题,但肚子此时竟不争气地咕噜叫,她无话可说,只能不甘心地对他怒目而视。

  这个男人分明摸清楚她害怕饥饿的弱点。

  鲍孙修仁看见她心有不甘的表情,发出一阵大笑。“走吧,我同你一道用膳,待会儿还有很多事情得做。”公孙修仁不等她反应,牵着她的手步出颐情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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