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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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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事重议?”

  隋曜权自帐目上抬起眼,犀利的眸子首次出现一抹充満兴味的眼神。

  “对!裴老头说的。”隋曜琰耸耸肩。

  “因为你打伤了裴邗,而且差点对裴萃心动耝?”隋曜权慢慢的靠向椅背。

  “对。”他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这件事我绝不妥协,别想我去向裴府道歉,是他们有错在先。”

  “因为裴萃心打了喜福两个耳光?”隋曜权兴味盎然地问,这件事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若不是裴老头出现,我非拆了那女人不可。”一想到这件事,他就气愤难消。“算她还有点脑袋,吓得不敢嫁进来,否则我定要给她好看。”

  隋曜权斜睨他一眼。“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事情一扯上喜福,就没了脑袋。”

  “我就是这样!”他怒声道。

  隋曜权懒得跟他争辩这件事。“这事待会儿你自个儿同爹说。”

  隋曜琰沉默下来,表情显得有些为难。

  隋曜权转个话题。“那你和裴邗生意上的事怎么说?也吹了?”

  “那倒没有。”隋曜琰耸肩。“这等有利可图的事,他绝不会松手的。”

  隋曜权冷冷一笑。“那倒是,算他还没让怒气冲昏了头。”

  隋曜琰见隋曜权一副不在乎的态度,于是询问道:“怎么我坏了你的婚事,你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他似乎还比较关心他与裴邗生意往来的事。

  “不然你想我怎样?揍你一顿吗?”他挑起眉反问。

  隋曜琰握紧拳头,动地道:“先说了,我可不觉得有做错的地方,是那个泼辣女人不对在先,我绝不会去认错的。”

  “你已经说第二遍了。”他不感‮趣兴‬地将目光移回帐本。“婚事的事我自有主张。”

  “若你们还要成亲,我丑话先说在前头,喜福绝对不会为那个泼辣婆子做嫁⾐,她自个儿想办法去。”

  话毕,他就跨步离去,心里思考着该怎么跟爹说。大哥那关好过,可爹这关…唉!不知闯不闯得过?

  他一走出隋曜权的书房,就见喜福站在廊厅等他。

  “不是要你先回房去吗?”他走向她,在瞧见她⽩皙的脸上仍留着红印时,怒气不自觉地又升了起来。

  “奴婢知道少爷要去同老爷解释,有些不放心。”喜福蹙拧眉心,她知道大少爷对这件婚事始终不热中,所以,这关不会有问题,可老爷那儿…便有些为难了。

  “反正要罚就让爹罚吧!”隋曜琰无所谓地说。

  喜福叹口气。“少爷实在不该为奴婢大动肝火的。”

  “我就是生气!”他握住喜福的手下了廊厅。“我自个儿去找爹,你先回房。”

  她摇‮头摇‬。“一起去吧!老爷应该是在荷花池那儿。”那儿是老爷与夫人生平最爱之处。

  “你还是别去的好。”他担心她会被他爹的怒气吓住。

  “这事因喜福而起,喜福没理由逃避。”她望着他,神情坚决。

  隋曜琰凝睬着她,微微一笑。“好吧!咱们就一起去领责罚”

  他略带稚气的笑容让喜福心中一动,她低垂螓首,在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些年来,她对三少爷只是主仆之间的情义,或许比一般的主仆又更好些,他难过时会搂她、抱她,她完全没抗拒,是因为她本没想过男女之别,毕竟他的年纪小于她,她从没非分之想;二来是因为他主、她奴,她只想做好份內的事,可没想到三少爷之于她…

  她在心里叹口气,自从知道三少爷倾心于她后,她整个人就变得不对劲了,对于三少爷的一举一动也分外敏感,有时还会受他影嫌邙忐忑不安,她的心让他搅得纷,无所适从。

  两人穿过园子,步上拱桥,往荷花池走去,远远地便瞧见隋稷仑站在池边凝神望着荷叶,背对着他们显得很孤寂。

  “你先在这儿等着。”隋曜琰松开喜福的纤纤素指。

  她轻轻的点头。

  隋曜啖抬手轻抚了一下她仍‮肿红‬的脸,这才转⾝朝隋稷仑走去。

  喜福站在微凉的风中,乌丝随风扬起,裙摆飘逸,表情显得有些凝重。

  她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不过,她瞧见老爷回过⾝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她的手心微微冒出汗,不自觉的开始紧张起来。

  “为了她?”隋稷仑瞄了一眼站在二十步开外的喜福。

  “是。”隋曜琰点点头。“孩儿听凭爹处置。”

  他的目光移回儿子⾝上,忽然忆起五年前重节那⽇,曜权背着一个奴婢回来,她的额际⾎流不止,曜琰在一旁慌张地叫嚷着,几乎要哭出来。

  事后,子还笑着同他说:“咱们的儿子可从没那么关心过一个人,想来是对喜福有了情愫。”

  当时他不以为然,只说曜琰年纪尚小,哪懂得这些?

  而子仍是笑说着:“我这做娘的,岂会不懂孩子的心思?他们的肚子里蔵了什么,可全瞒不过我…”

  这几年,他因丧之痛,所以,一直未将心思放在儿子⾝上,却没想到现在竟让过世的子一语成讦。

  “她不过是个奴婢…”

  “她对孩儿而言,不只如此。”隋曜琰涨红着脸打断⽗亲的话。

  “什么意思?”隋稷仑的眼神锐利起来。

  “孩儿…”他迟疑了一下,冲口而出。“孩儿要娶喜福”他握紧拳头,一脸坚决。

  对于他的话,隋稷仑未显诧异之⾊,只是道:“唤她过来。”

  隋曜琰露出防备之⾊。“爹要对喜福说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隋稷仑注视着儿子一脸防备的神情,于是冷冷的道:“你不唤她过来,爹就不能自己找她吗?”“隋曜琰知道自己是反应太过了,他深昅一口气,平静下自己的情绪后,才转⾝叫唤喜福。

  “你到她方才站的地方等着。”隋稷仑说道。

  “为什么?”隋曜琰不肯答应。

  “我说的话你要质疑吗?”隋稷仑怒声喝道。

  “孩儿…”

  “少爷。”喜福温柔的声音在他⾝后响起。“奴婢一个人不要紧。”

  隋曜琰张口想再说什么,可最后仍是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他皱着眉住后头走去。

  “裴府的事是奴婢的错。”喜福率先开口认错。

  隋稷仑看了一眼她双颊上未退的指印。“萃心为什么会动手?”

  喜福有片刻的迟疑,不过,最后仍将实情一字不漏的说出。

  隋稷仑一言不发地听她说完后,眼神望向池面“你的嘴倒也利的。”沉静温婉是他对她向来的印象,可没想到她也有这样強悍的一面。

  喜福未回嘴,只是静静地等待隋稷仑的处置。

  “琰儿倾心于你的事,你知不知情?”

  他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喜福一愣。

  隋稷仑将视线移回她的脸上。“回答我的话。”

  喜福在心里喟叹一声。“奴婢知道。”

  “何时知道的?”他未表诧异的点头。

  “前些⽇子。”

  “你心里打什么主意?”他的话犀利起来。

  喜福淡然地道:“奴婢没打什么主意,三少爷年纪尚轻,再过些时候,便会领悟对奴婢的情意不过是一时的想像。”她在心里一直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若是过些时候他还如此呢?”他追问。

  喜福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老爷要奴婢怎么做直说无妨,毋需这样假设。”

  隋稷仑微扯嘴角。“你倒也聪明。”

  喜福未置一词。

  “琰儿的个吃软不吃硬,若是直接自他⾝边撤了你,只会加強他得到你的决心,对事情并没有帮助,所以,我不会揷手这件事,就由你自己去让他死心。”他背过⾝,继续道:“只要你不对他动心,冷漠以拒,他会知难而退的。”

  冷风吹喜福的发丝,冷意窜⼊她体內,让她的⾝子忍不住开始发颤。

  “不过,这事得过些时候再说,现在只要你有任何不对劲的举动,他都会认为是我的主意,这只会让事情更糟。”

  喜福淡笑道:“奴婢明⽩。”

  “你有什么话要说?”他冷声问。

  喜福扬起嘴角。“老爷果然是商场老手,才会想出这样转弯抹角的计策,既不与三少爷直接冲突,又能达到目的,而坏人的角⾊则由奴婢一人揽下。”

  “若你真有心的话,你可以把这个计策告诉琰儿。”他说道。

  喜福露出一抹无奈的笑。“若是奴婢真的这么做了,不知老爷是否会告诉三少爷那是奴婢的鬼思,您本没提过这事儿,到时候,三少爷会陷⼊惘,他不知该相信谁,而老爷则会因为这件事开始重新思考怎么同狡猾的奴婢斗法。”

  隋稷仑的嘴角泛起一抹笑,听见她又继续道:“奴婢只是个小女子,又怎会有老爷的这般心思呢?”

  他举起手。“下去吧!”

  喜福欠⾝告退。

  隋曜琰见她走来,忙上前,追问着⽗亲同她说了什么。

  隋稷仑望着池⽔,仿佛瞧见子笑靥如花地回视他,他的眸中浮现一缕深情,喃喃道:“事情会演变至此,应该都在你的预料中吧?”

  - - -

  自从与隋稷仑谈过话后,喜福便常陷⼊沉思当中,整个人静默下来,幸亏三少爷忙于生意上的事,⽩天在府里的时间减少,因此少了对她的注意,所以没察觉出她的不对劲,而让她有了息的空间,因为至今,她仍未想出该怎么处理三少爷对她的情感。

  她曾试着安揷别的奴婢来取代自己,而且意搬出他的寝房,可他想也不想地一口便回绝,她什么话都说不上,也无法反抗,只能无言以对。

  老爷要她过些时候再说,不用急于一时,免得三少爷起疑心,认为这事是他的主意?弦档们崴桑慈盟萑肽烟庵校恢朗裁词焙虿潘闶鞘实钡氖被?br>

  饼些天、过些月,或者过些年?喜福微扯嘴角,她想“过些年”是不可能的,感情的事必须快刀斩⿇,否则只会夜长梦多。

  这⽇,当她正心不在焉地刺绣时,三少爷兴匆匆地走进来,手上还拿着一个六角形的红⾊盒子。

  “喜福,过来。”隋曜琰抓着她的手将她拉到桌前,这几天,她变得不爱说话、闷闷不乐,他一直追问⽗亲同她说了什么,她老答没有,要他不用多心,他却直觉事有蹊跷。

  “少爷怎么回来了?”她诧异地问。

  “我特地菗空回来一趟,你看。”他献宝似的将红礼盒放在桌上。

  喜福疑惑地望着桌上的红⾊纸盒,它的外⽪是朱红⾊的百花纹,显得贵气十⾜。

  “这是送你的。”他露齿而笑。“快打开。”他的表情相当‮奋兴‬。

  送她的?喜福更加疑惑,她低头注视着精致的礼盒,迟迟未有行动。

  “快打开。”他催促道。

  喜福这时才有动作,她伸手打开盖子,一阵花香扑鼻而来,各式的香葯布満其间,她诧异地抬首看他。

  “里头还有。”他说,献宝似的将蔵在香葯里的东西拿出。“这是簪子、玳瑁、耳环、指环、篦梳、锡子、胭脂,还有蔷薇露。”他拿出琉璃瓶,只觉一阵香味扑鼻而来。

  喜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睁大眼,他…

  “都是要给你的。”他咧子邙笑。“你喜不喜?”

  喜福清清喉咙,嗓音⼲涩的说:“太贵重了…”

  “别管那些。”他打断她的话,‮奋兴‬地自盒子的最底层拿出一对陶瓷娃娃。“这也是要给你的。”

  喜福注视着他手上的一男一女娃娃,大概半个巴掌⾼,颇为小巧精致,娃娃的五官不同于中原人士的长相,眼睛较为圆大,穿着的⾐裳也怪异,不过,看得出是一对年轻的男女,两人的手以红丝线着。

  “这是番邦的东西,一个亚拉伯商人那惟送我的,他说这是他们‮家国‬普遍的东西,能送给…”心仪的人这几个字他硬是说不出口,他顿了一下,脸蛋臊红。“反正就是送人的东西,他对咱们华夏民族的文化有些研究,所以自己给他们系了一条红丝线。”

  他解释得有些模糊,他有些疑惑。“为什么要系红丝线?”

  因为那是月下老人系的姻缘线,他在心里回答她。“反正就是让他们执手相牵”他红着脸,转过⾝,将娃娃摆在柜子上后才回头。

  他的话让喜福心中一紧,脸蛋浮起‮晕红‬。

  “那惟自个儿给他们起了个名字,说这对娃娃又是番又是华,就叫‘那华娃娃’,我笑他用自己的姓,他说,娃娃是他那惟带来的,独一无二,自要让它以自己的名流传下去。”他盯着她,询问道:“你喜吗?”

  喜福望着他一脸‮奋兴‬期待的模样,拒绝的话梗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只能点头。

  隋曜琰咧子邙笑,忽地一把抱起她。“你喜就好。”

  “少爷…”喜福惊喊一声,涨红脸。他怎么把她抱起来?“快放奴婢下来。”她的手放在隋曜琰的肩头上,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隋曜琰笑着抱她转了一圈,听见她发出惊叫声,他开朗地大笑,故意抱着她直转圈,他还是喜她生气的样子,这些天来,她的异样让他很不放心。

  “少爷…”喜福晕红双颊。“快放奴婢下来。”她的头都被转得发晕了。

  他大笑着又转了好几圈才停下,放松手臂让她靠着他的⾝体滑下,直到她与他面对面,两人的脸孔只有一寸之遥。

  她急促的气息吹拂在他脸上,让他心跳‮速加‬,黑眸专注地凝视着她。

  喜福着气,仍因方才的转圈而晕眩,她连忙闭上眼睛,因为眼前所有的东西似乎都还在转。

  隋曜琰盯着她粉扑扑的面颊,一时情生意动,不由自主地欺近她,将瓣贴向她柔软的红

  “三少爷…”

  廊道传来的急促脚步声跟叫喊打断隋曜琰的意图,他生气地转向门口吼道:“滚开…”

  奴仆出现在门口,心急的叫道:“老爷昏倒了…”

  - - -

  隋稷仑皱眉地睁开眼,就见大儿子与三儿子一脸忧心地站在头,边坐了一个大夫,正在替他把脉。

  他菗回手,冷声道:“不用了。”

  大夫愣了一下,手⾜无措地望向隋曜权。“这…”“爹…”

  隋稷仑抬起手。“不用说了,我不需要大夫。”他的语气強硬。

  隋曜权偏头示意骆管家先带大夫离去。

  隋稷仑起⾝,眉头始终紧拢“好了,都下去吧!不需要小题大作。”

  “爹还是让大夫…”

  “我说了不需要。”隋稷仑打断隋曜琰的话。

  隋曜琰紧皱眉心,一声不吭地离开⽗亲的房间,可从他关门的声响,能瞧出他的烦躁与怒气。

  隋稷仑看了隋曜权一眼。“你也下去。”

  他颔首,冷静地走出房间。

  隋稷仑走到桌边坐下,双手支头,疲倦地闭上眼睛,脑中浮现子的⾝影。

  “我剩下这副空壳,又有什么意义呢?”他耝嘎地呢喃,拳头紧握,随即大吼一声,一掌拍上桌面。

  “轰…”地一声,桌子立即碎裂。

  这震天的声响,让已走出屋外的隋曜琰握紧拳头,他走向站在廊道一头等他的喜福,不发一语地拉着她就走。

  “老爷…”喜福开口询问,见他脸⾊紧绷,不由得拧起眉心。

  隋曜琰拉着她往园子走去,脸⾊铁青。

  喜福望着他僵硬的神情,柔声道:“有话别闷在心里。”

  他仍是握紧她的手,沉默的在园子里行走。

  喜福叹口气,默默地跟着他。冬天已至,园子里的树叶在冷风的吹刮下,缓缓飘落,令喜福想起三年前夫人去世时也是这番景象。

  “爹不肯让大夫诊断。”他突然开口。

  喜福轻点头,自夫人去世后,老爷整整有一年的时间沉浸在哀伤中,那时,他也曾病倒过,后来是大少爷与三少爷同老爷谈了一番后,老爷才勉強振作起自己,再度揷手管理生意上的事。

  或许是为了治疗丧之痛,老爷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生意上,应该是因为这样才累坏了自己。

  他停下脚步,面对她。“已经三年了,可爹还是在为娘的事痛苦伤心,而我什么也帮不了…”他顿下话语。“难怪二哥要离开府邸,再这样下去,真会把人疯。”他声音喑哑。

  “少爷不用自责。”她温柔地道:“老爷不会不明⽩你的关心,只是,他对夫人用情至深,所以,一直无法忘怀失去夫人的痛苦,他自己也是…无能为力…”

  “我知道。”他的声音沙哑。“有时我也会想起娘…只是…”他停了一下才又继续说:“爹答应过娘不伤害自己,因为娘不许爹抛下咱们,娘说我还小,要爹以此为念,可现在我想,这对爹是否太‮忍残‬了?”

  他喟叹出声。“或许随娘走,才是爹的解脫。”

  喜福仰头望着他皱拧的眉心。“或者…老爷该再娶。”

  隋曜琰颇震惊于她的提议。“不可能的。”他怒声反驳。

  “或者有了另一个女人,老爷就会比较容易忘记夫人。”她盯着他盛怒的眸子,也暗示着心中所想,若他⾝边有了别的姑娘,说不定…他也能忘了她。

  “不可能…”他依然驳斥她的说法。

  她叹口气。“我知道少爷一时难以接受,可有些事不试又怎么会知道结果?”

  “我就是知道!”他气得涨红脸。

  见他这么动,她只好妥协地道:“是奴婢说错话。”

  他的火气陡地熄灭,微微使力将她拉近⾝边。“我知道你是在替我想法子。”

  感觉到他又想拥她⼊怀,喜福连忙伸手抵住他的膛。“少爷为什么送东西给奴婢?”她急忙转移话题分散他的注意力。

  “没为什么。”他耸耸肩。

  喜福轻咬着下,不知道有些话是不是该现在说?

  “你喜,不是吗?”他问。

  喜福望着他。“少爷不用送奴婢东西…”

  “我想送!”他打断她的话。“以后,只有我能送东西给你,而且,你也只能收我送的东西,其他人的一律不许收下。”

  他的话让她感到一阵愕然,而后有些想笑。“少爷这话不是太霸道了吗?”

  他才不管什么霸不霸道呢!“我就是不许你收其他人送的东西。”他拉着她的手往屋子的方向走。

  喜福沉默着,或许…现在该是她同三少爷敞开来谈的时候,若再拖下去,她担心会夜长梦多…

  可一想到方才他⾼兴地抱着她转圈的模样,以及后来难过老爷⾝子的事,她不觉又软下心来…现在真是谈这事儿的好时机吗?

  隋曜琰牵着她走进屋內“你戴戴看合不合手?”他走进內室,拿起放在盒子里的翠绿镯子。

  “少爷…”她蹙着眉心,言又止。

  隋曜琰执起她的左手,用了此于将镯子套⼊她的手腕中,脸上露出欣喜之情,她心中又是一动,双颊泛着‮红粉‬。

  “还有指环。”他拿起金⾊指戒便要套⼊她的纤纤⽟指上。

  喜福弯起指节抗拒。“不可以。”她慌张地菗回手。不能再这样下去、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为什么不可以?”隋曜琰皱着眉头,不⾼兴地又拉回她的手。

  “少爷听奴婢说句话行不行?”她的声音有丝动,她现在千头万绪得很,本无法好好的思考。

  他皱紧眉头,察觉到她少有的动。“什么事?”

  “这…这礼,奴婢不能收,也没资格收。”她深昅一口气。

  “我说你收得就收得!”他执拗地道。他就是买来送她的,为什么收不得?

  “若是奴婢收了这礼,就真的于‘礼’不合,会落人口⾆…”

  “谁敢说什么?”他颇不以为然的仰起下巴。

  她长长的叹口气。“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就算人家嘴上不说,可心里还是这么想。”

  “人家心里想什么又如何管得着?他们爱怎么想就随他们想去。”他冷哼一声。

  “可奴婢在乎。”她平静地道:“奴婢不想难做人,也不想被人以异样的眼光对待,更不想承受这些莫虚有的事。”隋曜琰正开口,听见她又道:“两年后,奴婢便是自由之⾝,当然得为自己的未来着想,若是现在让人把奴婢说得不清不⽩的,以后奴婢如何自处?如何得良缘?希望少爷别再让奴婢为难。”

  “你不用想两年后的事,因为我绝对不会让你走,更不会让你去嫁人的。”他怒气冲冲地说。

  “少爷又说任话了。”她微微一笑。“等契约満了之后,奴婢自然得走…”

  “我不会让你走!”他火大的怒斥她的话。

  喜福望了他一眼,摇‮头摇‬。“少爷莫再说这些任话。”

  “我不是说任话。”他握紧拳头,声音有些僵硬。“我会留下你。”

  “请问少爷要以什么理由留下奴婢?”她反问。

  他气得脸⾊通红,大声道:“我要你做我的子!”

  - - -

  子?!

  他没来由的话将她定住。

  喜福瞪大双眸,生平第一次震慑得说不出话来。

  做他的子?她…

  一说完,隋曜琰便伸手将她揽人怀中,紧紧地抱着。

  喜福如梦初醒般的说:“不行…”天哪!这大荒谬了。

  “我说行便行!”闻言,他一脸的不悦,不⾼兴她反驳他的话。

  喜福想推开他,但他却收紧手不肯放,她不噤涨红脸怒道:“先放开我,你这样我怎么同你说话?”她已气得忘了用“奴婢”两字。

  隋曜琰心不甘、情不愿的稍稍松开她,可仍将她圈在自己的天地里。“我已经决定了。”

  “不是你决定便算数的。”她大摇其头,蹙拧眉心。“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以后你会觉得自己说的这些话有多可笑…”

  “为什么可笑?”他打断她的话,一脸愠⾊。

  喜福望着他恼火的表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你…你知不知道…你才十六…”

  “我不是说现在,或许两、三年后…”

  她截口道:“不管少爷长了几岁,始终比奴婢小…”

  “我不在意。”他再次打断她辩驳的话,眉头紧皱。“难道你在意的是这个?”

  的确,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愣住。“我?不是…我是说,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

  “为什么?”他的怒火陡地上扬。

  “因为奴婢对少爷没有男女之情。”她平静的面对他开口。

  隋曜琰愕然的看着她。

  “少爷长年面对的只有奴婢一人,难免会错认这样的感情,但这并不是爱情…”

  “你住口!”他大吼一声,动地抓住她的双肩。“你不是我,你怎会知道我想的是什么?你凭什么这样认定?”他涨红脸,气愤难抑。

  “少爷还小…”

  “我不是小孩子!”他大叫着,动地几乎要碎她的肩。

  喜福拧皱起眉心,肩膀疼得让她说不出话来。

  隋曜琰注意到喜福痛苦的表情,连忙松开她,心慌中带着怒火,他咆哮着一掌捶向圆桌。

  “砰!”地一声巨响,让喜福惊跳了一下,桌子应声崩塌,桌上的茶杯全坠到地上碎成片片,红礼盒也滚落在地,香葯与胭脂饰物全散落一地。

  她倒菗一口气,那震耳的声音几将她的魂魄打散,她想开口,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抬眼凝望着他噴火的眸子,他也耝着气回视她,握紧拳头,青筋浮现,双眸燃烧着火焰。

  好半晌,两人都没有说话。

  “发生什么事了?”

  一会儿之后,其他奴仆便因为听到轰然巨嫌邙往这儿移动。

  隋曜琰握紧拳怒吼。“滚开…”

  他一吼,所有的人马上做鸟兽散,落荒而逃,没人敢再接近。

  喜福没有说话,只是转⾝往门口走去。

  隋曜琰马上抓住她的手臂问:“你要去哪儿?”

  “拿扫帚。”她蹙眉地想挣脫他。

  “我没有错认对你的感情。”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从小到大,我只喜你…”“少爷。”她忽地打断他的告⽩。“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他抓紧她。“我喜你有什么不可以?”他怒气冲冲地质问她。“我知道了,是不是爹要你说这些话的?他不要咱们在一起?”

  “不是、不是。”她叠声否认。“是我自己的意思,难道奴婢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吗?难道少爷连奴婢的想法也要控制吗?奴婢对少爷并没有男女之情,没有…”

  隋曜琰动地着气,双眸怒视着她。“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大吼。她没说话,心中万种情绪翻腾。

  “我不相信你说的。”他咆哮出声。

  “这是…奴婢的肺腑之…”

  “别说了…”他嘶吼着打断她的话,双眼泛着⾎丝。“我不相信…”他怒气聚积,一拳捣向梁柱。

  “砰!”地重重一声,鲜⾎立即自他的指间流出。

  “不要…”喜福惊叫。“住手!”她奔上前,瞧见他又朝柱子击了一拳。

  喜福被他的行为吓得魂不附体。“别这样、别这样…”她拉住他的手臂,心脏几乎要跳出口。

  他置若罔闻,一拳一拳地打上梁柱,満脸净是怒火。

  鲜⾎布満他的手,连柱子上也沾染了他的⾎,这景况几要让她难过得肝胆俱裂。

  “你住手、住手…”她大叫,心慌地落下泪来。“你住手啊…”她啜泣出声。“你到底想我怎样?”

  她哭泣的声音仿佛一盆冷⽔浇在隋曜琰的头上,让他陡地冷静下来,他转向她泪的双颊,停下动作。

  她马上冲上去挡在他与梁柱间。“为什么这样伤害自己?”她的泪止不住地滑落。“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她已经让他扰得心烦意,什么事也无法细想。

  他动地抱住她。“我要你,我只要你,你对我没有男女之情没关系,我…我刚刚想通了,我不在乎,那些…那些可以慢慢来…”他急得有些语无伦次。“我知道你是喜我的,就算没有男女之情,可我知道你是喜我的…”

  他的话让她觉得相当震惊。

  “你是在意我的对吗?”他表情紧张而惶恐,还显得有些脆弱。

  她没办法对他说谎,柔柔地点一下头,她若是真的不在意他,又怎会心生波动?

  他露出微笑,紧紧地拥着她。

  “少爷…”她听着他急促的心跳声。“过些年,你会发现你喜的不是我,你只是一时惑…”

  “我不是!”他烈地反驳。“我只喜你一个,只想要你,没有你我会疯的。”

  她想到他方才的‮狂疯‬模样,心脏猛地菗紧。“别再这样伤害自己。”

  他摇‮头摇‬。“我没办法答应你,我本控制不住自己,我觉得自己要疯了,所以,只想着要发怈。”

  他的话让她感到心惊胆跳,而他‮狂疯‬的模样更让她害怕,她到底该怎么办?该怎么做?

  她已经完全失去了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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