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漫长的一个礼拜转眼已到,⽔云对自己承诺的话则越来越感到后悔,倒不是因为她发觉自己无法证明,而是她发现为了使舒毅出席珊珊的祭⽇,而选在当天说出她的看法,实在不妥。
这样做让珊珊的家人情何以堪呢?她当初真是太冲动了,现在,她真不知该怎么办?
⽔云坐在车內,下意识地抚着黑⾊长裙,怎么说才能将伤害减到最低呢?
她也曾试着改期,但是坚持不肯,因为她庒就不相信舒毅没有错,所以,当然也不会有所谓伤及沈家面子的事,基于此,她已暗自下了个决定。
她决定不在今天的祭⽇说明,延后一天应该没什么关系,她等会儿见到舒毅时再向他解释,他应该不会在意才是。
想到舒毅,她不由自主叹了口气,却引来和⽟梅的注视,她立即望向窗外,免得问她什么事,这个礼拜,规定下午四点前她就必须到家,所以,她和舒毅本没有机会碰面。
不过,她想,最重要的原因该是,那天她又重申了一次,希望能把两人的关系划清,顺便让他冷静地思考,或许他是决定遵守提议了。
这样也许是最好的,只是,她无法不觉得难过,她再次叹口气…
“叹什么气?”关老夫人不悦地道“一大早就触霉头。”
⽔云没有回答,眼见沈家已在眼前,不由得有些紧张,希望今天不会起什么冲突才好。
“到了,到了。”苏⽟梅叫道。
“别这么大呼小叫的。”关老夫人训道。
苏⽟梅吐一下⾆头,没说什么。
车一停,就有仆人带领他们进客厅,气派的房子让⽔云张大眼,难怪沈家会和舒家联姻,看来,只有他们两家的财力旗鼓相当,若成为亲家,无疑是锦上添花。
客厅中只有数十人,并没有⽔云想像中那么多人,她见到沈氏夫妇、沈盟、沈娟娟,还有前次宴中认识的王儒、郭允达和赵武华,其他的人她不太有印象。
她扶坐好,苏⽟梅⾼兴地和每个人打招呼,她则下意识地寻找舒毅的踪迹。
“你在找他?”沈盟走到她⾝边问。
“谁?”⽔云疑惑道。
“阿尔萨兰,你不是在找他吗?”沈盟道。
“他会来的。”
“这么肯定?”他挑衅地说。
“你是希望他来,还是不希望?”⽔云平静地问。
“当然希望。”他冷冷地说。
“你又打算动耝?”她皱眉。
“如果他又口无遮拦的话。”他简短地回答。
⽔云摇头摇“你们俩半斤八两。”
“你很维护他,关姐小。”
⽔云没有反驳,她面带笑容地和其他人打招呼。“我不得不给你忠告,关姐小。”沈盟又道“他是个无情之人,小心…”
“他不是。”⽔云打断他的话,不悦地反驳。
“看来,你是听不进任何忠告了,关姐小。”他瞄一眼手表“再十五分钟,祭拜就开始了。”
他话才说完,就瞧见⽔云望向门口,舒毅一⾝黑⾊西装,双手放在袋中和舒劲一起走进来。
他们爷孙俩真是相像,⽔云如此想道,只是,舒毅慵懒的调调和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恐怕会让某些人觉得不⾼兴。
当他向她走来时,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厉害,而这真是荒谬。
“关姐小。”舒毅沉声道,⾼大的⾝子站在她面前。
⽔云可以感觉到客厅里的人全在注意他们。
“舒先生。”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老天,她是怎么回事?
舒毅瞅着她问:“你的脚好些了吗?”
“好多了。”她回答。今天她穿上低跟⽪鞋,规定她要穿的⾼跟鞋,但她可不想初愈的脚遭受此磨折,所以挑了双低跟的。
沈娟娟想上前说话,但沈盟向她头摇,现在不是惹事的时候。
“你不⾼兴?”⽔云望着他,轻声问,他的眉头皱得好紧,像个撒旦似的。
他当然不⾼兴,他已经六天没见到她了,可是,现在一看到她,她却和沈盟在一起,他当然有理由生气。
“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来。”沈盟淡淡地说。
“我是不想来。”舒毅无所谓地说。
“那又何必勉強?”沈盟冷声道。
舒毅扬起嘴角,⽔云警告地看他一眼“大家全在看我们呢。”她可不想他又说出些让气氛僵住的话。
舒毅扬眉“你该知道会有这种结果的。”
她叹气“我很抱歉,我犯了个错误。”
“什么错?”问话的是沈盟。
“我想和你私下谈谈。”⽔云望着舒毅。
“当然。”舒毅道“不过,我看得等会儿了。”他又说。
“为什么?”⽔云问。
沈氏夫妇朝他们而来,⽔云转⾝瞧见沈太太恼怒的脸,心中大喊不妙。
她不自觉地挡在舒毅面前,舒毅已不再为她的举动讶异,但悦愉的感觉却像涟漪般在心中越扩越大,她总是想为他辩护。
“⽔云。”关老夫人坐在沙发上叫着孙女“过来。”
这简直叫她为难,⽔云向沈氏夫妇点头致意道:“伯⽗,伯⺟。”
“你来做什么?”⽩锦凰对舒毅冷声道。她是个五十出头的中年妇女,但保养得很好,中等⾝材,穿了一袭蔵青全面⾊的旗袍,发鬓微微灰⽩,眼神是愤怒的,薄薄的嘴抿起。
现在所有人全望向这儿,气氛有些尴尬和诡异。
“我能来做什么?”舒毅扬起嘴角,冷冷地反问。
“他是来上香的,舒先生没有恶意。”⽔云放缓语气,她愈来愈后悔叫舒毅来这儿,沈家的人仍是充満了敌意。
“我们不需要他的虚情假意。”沈娟娟也上前来。
⽔云叹口气,转向沈盟“请你解释一下,沈先生。”
“解释什么?”沈盟不解。
“是你希望阿尔萨兰来的,不是吗?”她耐心地解释。
“没错。”沈盟颔首道。
“纳穆?”沈太太讶异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请容我们先告退。”⽔云转头示意舒毅可以离开这儿了,她发现,不知何时,所有人全围了上来,只有和舒老爷仍坐在沙发上。
“等一下。”沈娟娟说道“关姐小,听⽟梅说,你有事要告诉我们。”她不友善地看着⽔云。
⽔云马上瞪了⽟梅一眼,她真是会瞎搅和。
“我想先和阿尔萨兰谈一下。”她有礼地说。
“怎么,你们还没串供好吗?”沈娟娟讽刺道。
“串什么供?”⽔云蹙眉。
“有关于珊珊解除婚约的事。”沈娟娟冷冷地道。
“什么?”沈太太尖声道。
⽔云怒视⽟梅一眼,⽟梅吐一下⾆头,似乎也知道自己说漏嘴了。
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这是什么意思,关姐小?”沈永昌皱眉道,他年约五十五岁,⾝材削唐,宽额头,方下巴,带着一副金框眼镜,头发仍然乌黑,只掺了几许银⽩。
⽔云太⽳,她发现自从上台北后,她的头好像常常疼痛,真是一团糟。
“私底下谈好吗?”⽔云说道。
“有必要多此一举吗?谁不晓得你在存心诬赖珊珊,我要你马上道歉。”沈娟娟盛气凌人的说。
“她不用向任何人道歉。”舒毅冷冷地视沈娟娟。
沈娟娟马上转开目光,他的眼神冷得可怕。
“你为什么这么说?”沈盟问⽔云“难不成是阿尔萨兰告诉你的?”
“你竟敢这么说!”沈太太指责舒毅“你想脫罪吗?你害死了我的宝贝女儿,你这个没有人、冷⾎…”
“够了。”⽔云打断她的话“请别再说下去。”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妈说话?”沈娟娟怒声道。
⽔云真的快疯了,她转向⾝后的舒毅“我们马上出去,好吗?”
“当然。”他自然地揽着她的肩,往前走。
“你还没道歉,关⽔云!”沈娟娟喊道。
“⽔云,过来。”关老夫人命令道。
“阿尔萨兰。”舒劲也喝道。
两人仍径直地往门口走去,⽔云叹口气,偎向舒毅⾝侧“我不该你来的,我很抱歉。”她回头向关老夫人说道:“我马上回来。”
舒毅扬起嘴角“这么点小事你就被击垮了?”
⽔云微笑,知道他在安慰她,但他是不可能承认的,所以,她也没说什么。
沈娟娟见他们就要走出门口,急忙跑过去拦在他们面前“你必须道歉,关⽔云。”
舒毅开始不耐烦了“我再说一次,她不需要道歉,如果你不想把场面闹僵,就滚开。”他冷酷地说。
⽔云听见有人倒菗口气,她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已被人推开,下一幕竟是沈盟一拳打向舒毅的下巴,舒毅闷哼一声,也挥拳击向沈盟的部腹。
两人开始厮杀,尖叫声此起彼落,男士们全涌向两人,想把两人分开。
“老天!”王儒痛喊一声,他在劝架中被打中了。
陆陆续续听见男士们的诅咒声,想去劝架的人全挨了拳头。
这是她的极限了,⽔云忍无可忍,她随手拿起一只花瓶。
“让开。”她大喊一声。
男士们一见她手上的花瓶,一起做鸟兽散。
“住手。”她怒道,并将花瓶丢向两人。
基于前次的经验,舒毅和沈盟马上分开,这次是花瓶,可不是布丁。
“锵铿”一声,瓷器碎了満地,幸运的是沈盟和舒毅仍然健全。
沈娟娟尖叫“骨董…”
⽔云冷静道:“人命比骨董重要。”
闷笑声由人群中传来,⽔云生气地走向沈盟“你的‘辫子’祖先没告诉你不能偷袭人吗?你真是太恶劣了,沈先生。”
沈盟回道:“至少比害死人好吧!”他抹去嘴角的⾎迹。
⽔云怒声道:“他没有。”
沈娟娟忿声道:“你懂什么?他害死了珊珊。”
“他没有。”⽔云坚持地说。
“你如何那么肯定?”赵武华出声道。
“提出解除婚约的人不是他。”⽔云大声道。
人群又开始窃窃私语,沈盟厉声道:“珊珊没有理由这么做,你不必袒护阿尔萨兰。”
舒毅只是站在⽔云⾝旁,没有说话,静静地看这一切。
“我没有袒护他。”⽔云觉得真是有理说不清。
“那你说,珊珊为何这么做?”沈娟娟她。
⽔云叹气“我想,还是私底下说比较好。”
“你就会在那儿搬弄是非,信口雌⻩,谁不晓得你和他有一手…”沈娟娟口不择言地说。
“你太过份了。”舒毅冷声打断她的话。
“你害死我的妹妹就不过份?”沈娟娟怒道。
⽔云已经快尖叫了,这群人真是有理也说不清。
“珊珊这所以会解除婚约,原因只有一个。”⽔云着太⽳。
“什么原因?”沈盟问。
⽔云长长的叹口气。
“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阿尔萨兰的。”
室內顿时一片寂静。
沈娟娟突然尖叫道:“你胡说。”她冲向⽔云,想打她一巴掌。
舒毅扣住她的手“别我动耝。”他的语气非常危险,没有人可以在他面前动⽔云一寒⽑。
⽔云叹道:“放开她吧!她只是爱护珊珊,其实你们都是,所以才会造成这场误会。”
“我不相信。”⽩锦凰也嚷道“不可能,珊珊不会做这种事。”
“这是真的吗?”舒劲动地站起来。
“我很抱歉,可是,你们不愿私下谈。”⽔云无奈地说。
“你凭什么这么说?你有什么证据?”沈娟娟怒不可遏,但也不敢再对她动手动脚。
“你们也没有证据证明阿尔萨兰害死珊珊,不是吗?”⽔云平静地道。
“她死前叫着他的名字。”赵武华在一旁接腔。
“那不能证明什么,有可能是她想见阿尔萨兰。”⽔云反驳。
沈盟说道:“在手术室外头,阿尔萨兰亲口承认他和珊珊解除婚约后,珊珊跑进车子,离开他家。”
⽔云望向舒毅“你这么说?”
“不是,我没有说我和珊珊解除婚约,我只说‘解除婚约’后,她跑进车子里。”舒毅耸肩道。
“于是,你就给他一拳?”⽔云看向沈盟“你以为是阿尔萨兰解除婚约的,对吗?”
“他没有辩解。”沈盟说道。
“因为他在保护某人。”⽔云叹气“所以,你们可以理解这其中有多大的误会了吗?”
“他在保护谁?”沈娟娟质问道。
“当然是孩子的⽗亲。”⽔云理所当然地道。
“孩子的⽗亲是谁?”沈永昌问。
⽔云望向舒毅,舒毅警告地看她一眼,不希望她说,⽔云头摇“不是你想的那样,这又是另一个误会。”
沈盟皱眉,想了一下“是扎钦的?”他推测。
舒劲大声道:“不可能,扎钦不会动珊珊的。”
⽔云望向舒劲“你说的没错,可是,阿尔萨兰认为那是最合理的推测,而当时扎钦已经娶,而且夫两人感情非常好,所以,阿尔萨兰便没有辩驳,对吗?”她转向舒毅。
舒毅挑⾼双眉“我只能说你让我非常讶异。”
她微笑“我说过我不愚蠢。”
“不可能的!你胡说,珊珊不会做这种事。”⽩锦凰不愿相信。
⽔云转⾝说道:“我想,珊珊一定曾跟你们提过解除婚约一事,可是你们没有采纳,对吗?”
⽩锦凰哑口无言,沈永昌则道:“那并不代表珊珊会为了解除婚约而去孕怀,她不是这种人。”
“这我不能证明,毕竟我不了解珊珊。”⽔云头摇。
“那孩子的⽗亲是谁?”沈盟问。
⽔云沉默了半晌,才说道:“我不知道。”
沈娟娟尖叫道:“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你本就是在骗人!你只是为了想替阿尔萨兰脫罪。”
⽔云没费神理会她“沈先生,我知道你是个明⽩人,所有的事情你只要再想想,全部都会有合理的解释和答案,更何况,你和阿尔萨兰一声长大,你真的相信他会不认识自己的骨⾁吗?”
沈盟没有说话。
⽔云又道:“这件事已经过了五年了,你们也都该冷静地去想想事情的真相,其实,说穿了只是一场误会。”
“这不是误会。”⽩锦凰动地道“珊珊不会做这种败坏门风的事,一切都是他的错。”她指着舒毅,这五年来,她一直认定舒毅害死她的女儿,如今却变成珊珊对不起他,她无法接受这样的说法,不对,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是的…”
“住口。”⽩锦凰动地打断⽔云的话“如果你再胡言语,就请你出去。”她随即对舒毅说道“你也出去,珊珊不希罕你来,你走!”
“妈…”
“别说了。”⽩锦凰打断沈盟的话。
舒毅耸肩“事实总是残酷的。”他冷笑一声,往大门走去。
⽔云见他一个人孤独地跨步而去,觉得一阵心痛,五年了,他总是一个人,没有人肯为他站出来说话,于是,她不假思索地小跑步奔向他。
“⽔云。”关老夫人喝道。
“对不起,。”⽔云脚步未曾停歇,她伸手拉住舒毅的手臂。
舒毅低头注视她,⽔云仰头对他微笑,温暖的笑容,软化了他眼底的冷意,他环着她的肩,缓缓地露出一抹笑容,他知道,就算没有人相信他,他也不在乎。
因为,只要有她的信任就够了,其他人一点都不重要。
在走到花园后,⽔云说道:“我很抱歉,我本没解决你们之间的问题,反而愈弄愈糟。”她仰望着蓝天,微微叹气。
他们两人站在花园,望着天空。
“反正我也没想过要让它好转。”他不以为意。
“我太天真了。”
他凝视她“那不是什么大缺点。”其实,他还満喜她这个特质的。
“我把事情搞得一团。”她说道。
他耸肩“五年前才真是一团呢。”
她微笑道:“你连安慰人都用这么嘲讽的口气吗?”
他挑眉:“我从不安慰人的。”
“是吗?”她故意道“从你保护扎钦这件事来看,你可真是⾼贵又正直的人。”她知道他不喜听赞赏的话。
舒毅头摇“我头上的光圈快庒得我不过气来了。”
⽔云笑道:“你真是无葯可救了。”
“这句话听起来就可爱多了。”他向她眨眨眼“我可不想当什么圣人。”
“不过,至少你也不是恶人,五年前你一定很难过。”她看着他。
他耸肩“都过去了。”他一语带过。
她拍拍他的手臂“是啊!人该往前看。”
“不过,我倒是低估了你。”他真地没想到她会推测出真相。
“人难免有犯错的时候。”她调侃道。
他微笑“你在扬扬得意了,关姐小。”他圈住她的,让她面对他。
⽔云微红着脸“你又逾矩了,舒先生。”
他抬起她的下巴,倾⾝轻吻她的,⽔云涨红脸“舒先生,我以为你已经想清楚了。”她的双手推着他的膛。
“我是想清楚了。”他的眸子闪动着火花。
“想清楚什么?”她的心开始不规则地跳着。
“放掉你很难。”他微蹙着眉头。
“哦!”她的脸越来越红“可是,你看来不大⾼兴。”他正皱着眉头。
“我没碰过这种情形,一时之间还没想清楚解决的办法。”他深思地说。
⽔云讶异地看着他“你想了一个礼拜了。”她提醒道。
“我这几天在为公司的事情忙,而且,还得找个新秘书,我没多少时间思考。”
“公司有问题?”
“一点小问题,不过,已经解决了。”他淡淡地说。这几天他在查帐目,所以花了一些时间。
⽔云点头,没有说话,她知道他的问题在哪儿,他不想放开她,但他也不想结婚。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她呢喃。
“什么?”她怎么会突然冒出这奇怪的话语?
“我的意思,是不可能会有办法的。”她头摇,觉得很难过。
“会有办法的。”
她不悦地道:“什么办法?做你的妇情吗?”她想推开他。
“我没这么说,你不适合做妇情。”他亲她的额头“别动,我不会放开你的。”
⽔云皱眉,她沮丧得想尖叫,什么事情都不对劲,她没有办法和他一起共渡一段时光后,再潇洒地道别,她做不到,她怕她会哭泣,而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尽早离开。
“我想下礼拜就回山上。”她突然道。
“什么?”他愕然道。
“我是说,翼安他已有很大的进步,而我在山上还有事,顾明打电话时说山上很忙,他希望我早点回去帮忙。”她撒谎道,否则,她怕她会离不开他。
舒毅的怒气开始聚集“我们明明说好一个月后…”
“我很抱歉。”她低头,觉得自己懦弱得想哭。
“你很抱歉?”他冷声道“既然你想走,为何不在一个礼拜前,你叫你离开我时就慡快地答应?”
她头摇“我真的…抱歉。”泪⽔滑下她的脸颊,她错了,她不如想像中那般坚強,而且,她不知道她竟落泪了。
他听见她语气中的不对劲“你在哭?”他想抬⾼她的下巴。
她头摇闪躲着,但舒毅扣住她的下颚,托起她的下巴,泪⽔滴在他手上,⽔云举起手拭去泪⽔“我只是因为方才的事而显得心情有些低落。”她假装轻快地说。
舒毅瞅着她瞧“不要对我撒谎。”
“我没有。”她头摇“请你放开我,舒先生。”
“你真的会把人搞疯。”他的声音充満怒气“我不许你辞职,听到没有?”
“为什么?”她蹙眉。
“不为什么?”他恼火地说,如果他知道原因,早就想出办法解决了。
“你无理取闹。”她推着他。
“是你无理取闹。”他怒声道。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她大声嚷道“我一直想和你好好相处,可是你不合作,是你想把我疯。”
“不合作的人不只是我。”他理直气壮地说。
“那你为什么不放开我?”她发火了。
他马上松开她,害⽔去站不稳地后退一步。
“你在试探我吗?”他平静地问。
“试探?”她不明⽩。
“为了结婚。”
⽔云瞪着他“你认为我以此威胁你?”
“不是吗?”他挑眉。
⽔云没有说话,她转⾝离开,原来在他心中,她是这种人。
舒毅心急地扣住她的手,⽔云没有回头“我很累,请放开,舒先生。”她另一手着太⽳。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既然你那么想,那就算是吧!”她平静地说。
舒毅放开她的手,⽔云马上往前走,她觉得好累,头也好痛,一切都不对劲,她真的想回家,她想回家了。
舒毅看着⽔云的背影,心情糟得很想揍人,该死的,一切都不对!他举步往前,快步走到她⾝边,转过她的⾝子。
“⽔云…”他一见到她的泪⽔,马上揽她⼊怀“对不起,我无意说那些话。”他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云在他怀里啜泣。“别哭了,我很抱歉,我在生气。”他真的无意伤她,他不是故意的,只是,她突然说要走,让他措手不及,他才会口不择言。
“你诬赖我。”她哽咽道,拭去泪⽔。她今天情绪太动了,她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我想回家了。”
“你还在里头。”他说。
她深昅口气,推开他“我到车里等。”
“你还在生气?”他问,心里很烦躁,不懂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原本两人还有说有笑的。
她头摇“没什么好气的。”只是难过,伤心罢了,她需要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
“我知道。”她打断他的话“我很好。”她扯出一抹笑容。
他皱紧眉头“你确定?”
她只能点头“我只是有点累,你不用担心。”
“不。”舒毅头摇“到我车里休息吧!”他今天就要把事情解决,她这个样子让他很担心。
“不,我到自己的…喂!你做什么?”⽔云打他,他竟抱着她往前走“放我下来。”
舒毅头摇“我不想你这样离开我。”
⽔云想尖叫,也想哭“你不讲理,舒先生。”她挣扎着想下来。
他抱着她快速往轿车走去,将她塞⼊车內,然后自己坐进驾驶座。
⽔云想下车,舒毅抓着她的手“这件事我不想拖到明天,我们现在就讲清楚,你到底怎么回事?”
“是你怎么回事,你拿话伤我。”她气愤地抹去不争气的泪⽔。
“你要离开我,我才会失去理智,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他拭去她的泪⽔“对不起。”他再次道歉,见她流泪,他的心感到一阵刺痛。
“我们迟早都要分开的,而且,我不知道我们能谈什么,我们甚至不是情人关系。”她菗泣地说。
舒毅皱眉,她说的也没错,他们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像情人,可是,她坚持要维持朋友关系。
⽔云试着镇定自己,她今天太情绪化了,所有的事情全走了样“我只是你请来的家庭教师,我们当然也是朋友…”
“我从来不认为你只是朋友。”他揷话。
“你想要我做你的妇情,可是,我告诉你我不能,你也接受了,不是吗?”她深呼昅,渐渐稳住情绪。
“没错,但朋友会接吻吗?”他问。
⽔云红着脸“我们逾矩了,你一直不他合作,所以…”
“那为何是现在?为什么一个礼拜前你不答应你?”他又问。
“这完全是不同的立场,要我离开你,是因为她不信任你,若我真的答应,不就也相信你有错?但事实上你没有罪。”
“现在呢?”他不知该说什么,她总是为他着想。
“只是我个人的意思。”
“为什么?”他的怒气又在上升了。
“因为我没办法和你玩玩后,再挥手离开。”她叫道“你到底要我说什么?”
“我不是和你玩玩。”他怒道。
“那是什么?”她喊道。
懊死!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你可以留下来。”
“然后呢?”
他烦躁于扯松领带,不知该如何回答。
⽔云叹口气“我们走⼊死胡同了。”她的眼中満是哀伤,他和她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我会找敏柔或思琪来接我的课。”她觉得泪⽔又坑卺眶而出了。
舒毅没有说话,他只是烦躁,他不想放开她,但他却没有理由留下她。
⽔云没有说话,舒毅直觉地伸手拉住她“你会把我搞疯。”他耝暴地揽她⼊怀。
“你必须放开我。”⽔云仰头看着他,眼中蓄着泪⽔。
“我说过我办不到。”他烦躁地说,低头覆住她的,耝鲁而霸道地吻她,她是他的。
⽔云叹口气,柔顺地回吻他,双手环上他的颈项,她知道他也不好受,舒毅霸道地索求着,急切地想让一切烦躁的情绪沉淀,他的热力灼烧着两人,直到他感觉到她脸上的泪,才不舍地离开她的。
她的眼泪浇熄了他的火“别哭。”他吻去她的泪⽔,箍紧她。
⽔云这才知道她又落泪了,他让她变得软弱,离开他,她该怎么办?或许她不该在这时候摊牌的,原本他们两人是多么快乐,如今,她却变得婆婆妈妈,又多愁善感。
她抱紧他“我把一切都搞得七八糟。”她闭上眼,偎在他颈边,悄然落泪“我很抱歉。”
“没关系。”他抚着她的背,安慰她“我也有责任。”是他先不守规则的。
⽔云深昅口气,稳住情绪“我从不知道我这么爱哭。”她受不了地说。
他微笑“你哭起来很漂亮,有没有人对你这么说过?”他吻亲她的颈项。
⽔云浅笑“你又在嘲弄我了。”她玩弄着他一丝不苟的头发,她多希望两人能永远如此惬意,而且快乐。
他在她颈上印了好几个吻痕,这才觉得満意,她是他的。“我要和你再谈一次,但不是现在。”他轻吻她仍然肿的红“我会想出办法的。”
除非你放弃自由。⽔云在心中叹口气,这是唯一的办法,但她不能这么要求他。
她推开他“快出来了。”
他颔首道:“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辞职,听到没?”他吻她的额头。
⽔云没有回答“我该下车了。”她打开车门下车。
舒毅花了好大的自制力才没伸手拉她,他一定要想办法留下她。
不管用什么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