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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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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雾重重

  没有人会想到则宁会在自己的书房里被人点了⽳道,所以当则宁的⽳道六个时辰后自解的时候,他已经裸露着肩头在房间里站了六个时辰!后肩的伤口也流⾎流了六个时辰!还龄那一口恶意咬在他后肩的经脉之间,伤了他‮劲使‬的经脉…他很清楚,可能自此以后,他这只右手再也不能做事情,恐怕连写字都很困难!她是想让他也失去表达的能力…她哑了,她恨他,所以她要让他写不出字来!则宁理解她的恨,却不知道她为什么恨?为什么?为什么?她走了,像一只归航的鸟,终究回她原来的地方,留给他一个又一个难解的谜,难解的心情。

  “少爷…”小碧看见则宁一⾝⾎迹的从书房里出来,几乎吓得昏过去“少爷…谁伤了你?怎么…怎么会这样?”

  则宁不想惊吓了人,牵动嘴角笑了一下,想表达自己没事;但眼前一黑,他向前栽倒…他的体温本来偏低,吹了六个时辰的冷风,流了六个时辰的⾎,铁打的也支持不住。

  他栽进一个人怀里,来人好似非常体贴地抱住他“小碧,三少爷病了,你赶紧给他找大夫去,快去!秦王府的三少爷,你当是随便可以病的吗?明天皇上怪罪起来,我们担当得起的吗?”

  小碧被他吓得六神无主“我我…我这就去,这就去。二少爷,你喝茶,你喝茶。”还龄一走,府里本来就没人,小碧登时多了天大的责任,也忘了这二少爷本是被王爷赶出府去的,她只求有人主持大局就好。三少爷病了,这是她想也没有想过的事,她本来以为天塌下来都有三少爷顶着,三少爷是这样了得,怎么可能会生病受伤呢?

  “二少爷”眼见小碧出去,嘿嘿冷笑了两声“则宁啊则宁,你和我斗!你也不想你是什么⾝份!一个洗⾐丫头的娃,和我堂堂王府夫人的嫡子相比?你比得起吗?”他才没好心一直抱着则宁,顺手把他丢在椅子上“你那个女人,还真不错。只可惜,我本来以为她会杀了你的,结果…看她样子三贞九烈,见到了小⽩脸还不是一样下不了手?什么东西?”边说他边环目看着四周“好久不见,这还是该死的老样子,则宁,你还真不会享受,偌大一个王府,被你弄得凄凄凉凉,鬼屋一样!”他是赵德芳的第二子赵则安,数年之前因为一件事被王爷赶了出去,本是不准他再回来的,他这次回来,必然有备。

  他本以为还龄会杀死则宁,她下不了手他分外失望,好不容易伤了则宁,他如果现在夺不回王府的大权,那可是大势去矣,再也没有机会了。那死老头从来不管事,倒是一件好事。

  但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小碧找了一个什么大夫!她心急三少爷出事,竟然直接找上太医院,找了岐回来!

  …***…

  “他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伤了风,感了冒,这年头为爱伤风感冒很时髦,受了一点伤,不会死的啦。”岐本来和太医院的一群老夫子在打赌,说猪可以长出⼊耳朵来,那群老头自然不信,他正吹牛吹得天花坠,小碧找了他出来,他当然不⾼兴,但他当医生还是尽责的,不⾼兴归不⾼兴,人还是要治的。

  “可是少爷从来没有生过病。”小碧小小声地道“他也没有受过伤。”

  岐本没注意听,只是漫不经心地道:“他有一点植物神经紊,导致体温过低语音模糊或者无声,你如果要他讲话的话,给他穿暖和一点,或者像现在一样发点烧,很容易可以说话了。我看病看完了,可以走了吗?”他非常无聊地看着小碧,眨眨眼睛“我走了。”

  小碧怔怔地听他说完,才迟迟地问:“你说…少爷…少爷他其实是…可以说话的?”

  “他本来就可以说话,⼲什么要‘我说’?又不是我说他可以说话他就可以说话,他只不过是体温太低了,我刚才摸了一下,莫约在32度,低温导致他脑袋里面哪神经出了问题,所以抑制声带无法出声,就是这样了啦,反正我说得再多你也不懂。反正他体温⾼一些就可以说话了,懂了就少问了,我走了。”岐急着要回去和那群老头讲清楚猪和人耳朵的问题,实在不想在秦王府逗留,又何况有一个脸黑黑的据说是什么“二少爷”的不明物体在旁边,他看了就讨厌。

  “可是,”小碧声若蚊蚋“我请公子看的不是少爷为什么不会说话,而是他的肩上伤…”

  “啊?不是看不会说话?”岐抓抓头⽪,原来是看错目的,他仔细看一下“哦,你是说他肩上的伤…”他沉昑了一下,脸⾊有些郑重了起来“他肩上的伤是多久以前的事?”

  “可能…有几个时辰了,五六个时辰…”小碧小心翼翼地道。

  “完蛋!”岐看到了他肩伤的程度,皱起眉头“他伤得不是很严重,”他见过比这个严重多了的伤势,什么撞车啦,跳楼啦,伤啦,则宁的伤实在不算什么,但是…“他的伤口不大,伤到了⾎管和肌腱,时间拖得太长…”岐非常抱歉、也非常遗憾地抬起头来“我一直很讨厌这句话,非常抱歉,我帮不了他。微⾎管大面积破损,肌胜断裂在八个小时,也就是四个时辰之內马上进行手术合成功率在70%,但是他拖过了最佳治疗时间,现在…来不及了。”

  小碧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她懂得一句“来不及了。”听到这一句,她的眼泪夺眶而出,这么好的少爷…苍天怎么忍心这样对他?

  则安在一旁幸灾乐祸…则宁成了废人,即使他会说话,皇上也不可能再重用一个废人!王府的大权,终于有一天落到他手上!真是天助我也!

  岐本来心情不错,被小碧一哭,登时也感到歉然“喂,不要说我没有告诉你,他的体温太低,如果不是他一⾝武功他可能早就出问题了。体温32度是极限,27度就会死人,你不要冻死了他,很不好玩的。”

  小碧点头,又忍不住要哭。

  岐安慰道:“不要怕,你家少爷和别人不一样,他一⾝武功,要冻死他也不容易,你别怕了,算我胡说八道好了。他不会死,会活得好好的,只不过可能右手以后使不出劲,没什么的啦,他又不领兵打仗,手用不用上力有什么关系?没事的。”他自己也觉得自己胡说八道完全安慰不了人“我还是先走了。”他看的生离死别太多了,这种凄哀,你说他冷⾎也好,无情也好,他从来不想参与,参与了,如何可以有超脫的心情为人手术?

  小碧哭道:“谢谢岐公子。”

  “嘿嘿,”岐⼲笑两声“不客气。”他可再没有回去说猪耳朵和人耳朵的心情,这件事,还是去告诉容隐的比较好一点,他觉得。

  玩归玩,正事归正事。

  …***…

  则宁醒来,冲口而出一句话:“不要走!”他一辈子没有出过声音,声带的震动刺到喉咙,让他呛咳起来“咳咳…”他从来没有听过自己的声音,会冲口而出这一句话是他不能不说!

  原来他自己的声音是这样的,可能因为长期没有说话,声音有一点哑,不怎么好听,不像六音有磁动人的嗓子,更不像圣香眉开眼笑讨人喜,听起来像个陌生人。

  “岐说,你的声音以后会好的,只要你能够把体温保持住,你就可以说话。”有人冷冷地道,声音就在他边。

  谁?则宁抬起头,只见容隐坐在离他五尺之距的檀木大椅上,端坐得冷冷、“我比你贵气”的样子,不觉有些不知⾝在何处?为什么容隐会在他秦王府?

  容隐听到岐的说辞之后,到了秦王府,知道还龄突然失踪,也就猜中了十之八九。

  “我告诉过你不要招惹还龄,是你不听我的。”容隐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她绝不是你可以沾染的人,即使她会爱你,但她决不会和你一起;你也一样,不是么?”

  则宁睁大眼睛,摇了‮头摇‬,他伸出手来划字“她不是因为不能爱我而走的,她走,是因为其他的事情,我知道。”他还不会用说话表示意思,用手比用嘴更清楚。

  “我不知道什么其他的事情,”容隐微微一蹙眉“我只知道,她是辽国训练起来的第一流剑手,皇上要御驾亲征⾼粱河,就是这几天的事,如果她回到辽国,皇上亲征,你知道后果,必然是她,或者她的同门前来暗杀皇上。你不要说不可能,辽承天皇太后和耶律休哥既然可以派她来暗杀我,就会让她暗杀皇上,这是人的天,也是本能。”

  他冰冷的语气似乎从来没有变过腔调“我并不是喜阻止你和哪家的姑娘一起,还龄本是极好的。但是我们⾝为国臣,不能因为她是个好姑娘,就忘记了她是敌方的利器,忘记了国臣的本分,你要预见她可能带来的危险,对大宋的危险,⾝为国臣,不仅为皇上尽忠,还是要对百姓尽忠,如果她一剑伤害了大宋千万子民的前途,那么,她再爱你也是有罪的。”容隐没有说过这样真切的话,他并不是冷冰冰毫无感情的人“你是大宋的好官,我不希望你做出错事,也不希望你痛苦。”

  则宁没有说话,他只是睁着一双明利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容隐,没有气、也没有怒。

  良久良久,他说了一句:“她不会伤人的。”他这一句是用力说的,虽然并不怎么字正腔圆,但说得很坚定,决不是自欺欺人的软弱之语,他的态度竟然很強硬,定定地看着容隐“她不会伤人,你不能当她是洪⽔猛兽;你把她当做危险,把她硬生生押在大宋四年,你不忍她死,但是你造成了她这一辈子的痛苦!她是敬你的,我知道,就是因为她敬你,所以你要她如何对大宋下手?你只想到她可能会伤人,你有没有想过,她不得不伤人的心情?”则宁说得愤起来,推开锦被站起来“她是不会伤人的,她的个太纯良。她来杀你,她究竟杀了你没有?没有!最后受伤害的是她!她要杀我,她杀了我吗?没有,她完全可以杀了我全⾝而退,因为我本对她没有丝毫防备!她下不了手,她只能恨我,不能杀我。你清楚她的剑上功夫,不是她做不到,是她没有这份狠心,她宁可咬我一口,而不是刺我一剑,你就很清楚,她没有杀人伤人的天份。”

  容隐霍地拂袖而起“她是没有伤人的天赋,但是,则宁你要清楚,无论她有没有伤人的天赋,行刺皇帝都是死罪,你明⽩吗?我不只是在担心她会伤害皇上,我担心的还有皇上会伤害她,而你,是负责保护皇上安危的重臣,我担心的是这个!所以我来。我不知道她为了什么离你而去,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恨你,但是,我希望你不要为了她而忘记了自己的职责,你是殿前都指挥使,不止是还龄的情人。你要清楚。”

  他一字一字地道:“我不仅仅希望你可以守住自己的职责,更希望,你可以阻止它发生,无论是她伤害皇上,还是皇上伤害她,我都不希望看见,所以,我要你阻止她,不要让你们两个对簿公堂,聿修不会容情。我来,要你去,保护皇上、更保护还龄。”他举起手掌,手指之间挂着一件晃来晃去的小小物体“这是枢密院虎符,我现在给你,你随皇上出征,直至⾼梁河‮场战‬。”

  则宁看着他,眼中久久久久没有闪烁过这样灿烂辉煌的光彩。他从来不知道,容隐是这样心思细密、考虑得处处周详的人!他从来没有贬低过他这份感情的分量,自从他知道他的这份情,他做的,并不是如何拆散这一对不可能的佳偶,而是一直在提醒他不要被情感冲昏了头脑,一直在冷冷地帮助他,冷冷地保护还龄…他有容隐这样一个人同朝为官,实在是他的幸运!

  还龄一直笑着说的:“容少爷是好人。”他终于清清楚楚地懂了,容隐为人,只要他认为对的、值得的,他就会尽他全力去成全;对大宋朝如此,对保住还龄不死如此,对成全他的情…也是如此。

  他所尽的责任,不是对赵炅的,是对大宋朝,对百姓的。则宁清楚,他所守住的,不过是他本人做人的责任,而容隐守住的,是这一片歌舞升平的山河。

  “我感你。”则宁不善说话,他说出来的话咬字不清,不太容易听得懂,所以他扬起一抹淡淡的优雅笑意,以手作字“上玄和你作对,是他可惜。”

  容隐负手而立,冷冷地道:“这倒未必,上玄,也绝不是省油的灯。”

  “岐圣香又岂是省油的灯?”则宁的心情骤然轻松起来,他可以马上去还龄的故土,去远方的‮场战‬,去见她、去找她,问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不会在乎她是不是因为嚼⾆而变成了哑巴,他只在乎为什么她会嚼⾆?他只想好好地疼惜她,让她不再有恨…恨,是多么不适合还龄的字眼,她笑起来是如此地舒服好看。

  容隐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他很少笑得这样柔和“他们的确不是省油的灯,但却不是我的。”

  “他们不是你的。”则宁也淡淡一笑“上玄却总是觉得我是他的,这就是我为什么打赌,你一定会赢。我不同,我和你不同,你重视这个山河,是因为它已经⼊了你的心;而我从前重视,是因为我并没有其他东西可以重视…如此而已;当我有真正值得我重视的东西时,我就会放弃它,如果你不来提醒我的职责,我也许就罔顾了。”他感容隐,是因为他给了他去找还龄的借口,本来,容隐如果不来,他也是会去的,他会放弃在朝中的一切,去北方找她。他本来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牵挂,王爷从来不理他,他在家中朝里没有任何感情羁绊,而财产权势,他本就不在乎;他有可以放弃一切的条件。

  但他其实是不能放弃的,还有别人,依赖着他活下去。

  …***…

  必外。

  “卢家‮妇少‬郁金堂,海燕双栖玳瑁梁。九月寒砧催木叶,十年征戍忆辽。⽩狼河北音书断,丹凤城南秋夜长。谁谓含愁独不见,更教明月照流⻩。”这一首《独不见》,不知道曾经哀怨了多少思妇的眼泪、和多少无定河边的⽩骨。

  则宁随皇上出征是第一次,北方萧瑟的天气,茫茫的草原,远山天穹,离人很远,又似乎很近。这是一派开阔雄浑的气势,是他从未见过的广阔,从未见过的潇洒!人到了这里,心为之一畅。

  “则宁,朕听说你可以出声,朕实在为你⾼兴,不过自从你伤了右臂之后,似乎心情总是郁郁不乐,有什么事情不开心?也许朕可以为你做主。”赵炅即使并非一代明主,却也决非昏君,则宁也学不来圣香⽪笑⾁不笑,装神弄鬼的本事,自然逃不过赵炅的眼睛。

  则宁面对皇上,自是不能伸出手来划字,他低下头,淡淡地道:“臣心情不好,有劳皇上关心;臣会尽到保护皇上的职责,皇上放心。臣虽然废了一支右手,但还有左手,要胜过臣一支左手,除了聿修聿大人之外,也并不容易,否则,臣是不敢请缨保护皇上的。”

  “朕还怕你因为此事不愉,既然则宁如此看得开,朕也就放心。”赵炅点头“我听上玄说,你并不赞成出兵⾼粱河?”

  则宁一怔,他已经几乎忘记了这件事,这短短几个月,发生了多少事情?“嗯。”他不善说话。

  “朕一向相信你的眼光,你说,朕不会怪你。”赵炅初听的时候,也是颇为震怒,但此时他已经想了许久,越想,越觉得蹊跷。

  则宁伸出手来“皇上允许臣放肆,”这么长一段话,要他说出来实在是很困难的事,他必须用写的“收复燕云,是皇上的雄心,这是好事,臣虽不愿多起战事,但也从不反对。这第二次攻辽,出兵之计乃是兵分三路,东路引蛇出洞,西路中路径取雁门山后诸州。”他抬起头来看赵炅。

  “不错。”赵炅惊讶,他不知道则宁对这些事情如此清楚“有何不妥?”

  “东路领军曹彬必然不敌辽承天皇太后,但他已经攻占涿州,我知道容隐的意思,他并没有要求曹彬得胜,他只要求曹彬牵制辽军主力,我们好打一个空城!他的想法,纯以兵法而论,是没有错误的。”则宁缓缓地写,眼神明澈“但是,我方三路大军已经攻占了不少城池,我们已经在燕云待了很长时间,我方的战线越拉越长,因为我们一路得胜,势如破竹!”

  “然后?”赵炅开始明⽩他要说什么,脸⾊不噤有些凝重。

  “然后,我们三路大军一起聚集雁门山,两路大军聚集诸州城下,两军会师,看似有利,但是,雁门贫瘠之地,诸州城若久攻不下,我们拿什么养活这千军万马?我们的粮草因为战线拉长,越推越远,所以运送也越来越危险,越来越容易出错。我们若是三⽇攻不下诸州,粮草的问题必然暴露,如此,如何可以持续攻城?”则宁微微侧了头,凝视着远方“假若我是耶律休哥,必断粮草,此乃釜底菗薪之计,粮草一断,我们必撒军无疑。而且,就在岐沟关!”他一字一字写得沉重“那里,是最好动手的地方。”

  赵炅的脸⾊变了“如此,我们加強兵力,加在岐沟关!”

  则宁‮头摇‬,写道:“我们粮道太长,可以出问题的地方太多,防不住的,皇上。”他从来不说逃避现实的话“不是岐沟关,也会是其他地方。”

  赵炅不语,良久,他独自走向一边,看着草原的落⽇。那落⽇,是如此圆,如此大,如此…了无生气。

  …***…

  他应该在铸剑⾕的人开始动手之前找到还龄,但是,谁也没有料到这么快!他刚到雁门的第一天晚上,就出事了!

  赵炅刚到雁门。自然皇帝的住所要大大的翻整布置,一切刚刚弄好之后,赵炅刚刚自外面走进雁门知州的住所,结果“铮”的一声,一剑几乎刺中了赵炅的⾐袖!

  “砰”的一声,则宁站在赵炅的旁边,左袖一挥,把假扮小厮的刺客摔了一个筋斗,他袖中夹指,顺势一指点了那刺客的⽳道,浑若无事。

  四下下人暗自惊呼了一声,素少看见则宁大人出手,当初以为,他一介淡雅安静的公子哥,如果不是凭借秦王府的⾝份,如何可以⾝居要职?在则宁无缘无故废了一只右手之后,更是有人瞧他不起,但现在…我的天!这是什么样的⾝手?传说御史中丞聿修大人的武功是朝中第一,现在看来,则宁大人也决非弱者。

  赵炅微微一笑,也没有被惊骇到的迹像“则宁,这只是小贼,不必理会他了,我们去见潘美潘将军。”他是马上得天下,如此小事,实不在他眼里,则宁武功不弱,要保护他绰绰有余。即使什么大辽享有盛名的铸剑大师前来行刺,他也相信则宁可以保护他。

  “赵则宁,又是你!”那坐在地上的刺客突然愤之极,破口大骂:“你害得她变成了哑巴还不够,你到底想怎么样?她躲到这里便是不想再见到你,你来⼲什么?大宋的皇帝,她是一定要杀的。她杀不了皇帝,师⽗决不会原谅她!”

  “则宁害她便是对朕忠心,则宁如果再对朕忠心一点儿,他应该杀了她的。”接口的是赵炅,他竟像了解一点什么,微微一笑“她应该感则宁。”

  则宁没有说话。

  “你今天的行动太蠢了,你想帮助那女子来杀朕?”赵炅摇了‮头摇‬“铸剑大师有你这样的弟子,实在是他的不幸。”

  地上那刺客咆哮一声:“那是我武功不济…”

  则宁一拂袖点了他的哑⽳。

  赵炅叹息一声:“走吧。”

  …***…

  她一定会来的,则宁已经知道,她必须要杀死赵炅,以换回她在铸剑⾕的地位,她已经不是他可以劝回来的,她恨他,真真切切地恨…绝不是游戏,绝不是!

  容隐,我很遗憾,到现在,还是变成了这样的结果,她要刺杀皇上,而我必须保护皇上。我不会忘记我的本分,那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皇上不能死。

  则宁陪着赵炅在巡视各个军帐。

  赵炅正在和潘美说话:“不知杨业杨将军的消息…”他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微微侧了⾝,把眼光投向另外一边。

  则宁慢慢、慢慢随着赵炅,把目光投向那一边…

  一个俏丽的⻩⾐女子,着风站在不远处一个军帐顶上,⾐带当风,猎猎作响。她并没有掩饰她的行蔵,她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下面,那眼神也不能说是冷漠,而是空洞。

  还龄…她就像个专职的杀手!则宁怔怔地看着她,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歪着头说“天下”的样子历历在目,她怎能突然就配上一柄剑,然后一切都变了?

  “来人啊!”潘美吓了一跳,不知道这女子什么时候站在那军帐上的“来人啊,保护皇上!”他眼见则宁看着那女子出神“则宁大人,你在⼲什么?还不快把那女飞贼拿下!”

  则宁还没有回答,还龄便⽩军帐顶上飘然落地“铮”一声,她长剑出鞘,直指赵炅。

  则宁踏上一步,拦在赵炅面前。

  还龄眼睛眨也不眨,只做口型“你让开。”

  “你撤剑,我就让开。”则宁开口道,虽然咬字不准,但他非说给还龄听不可。

  还龄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之⾊,不解他为什么可以说话,但她长剑一推,决了意不让开。

  则宁摇了播头“皇上,请先行移驾。”

  赵炅看了他一眼,准备转⾝离去。

  还龄见他要走,不假思索,长剑一划,抢过则宁,一剑急若流星,直刺赵炅心口。

  那剑光就若一闪而逝的流星,快得连让人许愿的时间都没有!难怪铸剑大师选择她来行刺容隐,行刺皇上,她果然有她出⾊的一面,这样快的剑招,需要的不只是苦练,还有天赋。

  “还龄,你可以和我谈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则宁伸手去夺她的长剑,斩绫剑,她还拿着这柄剑,就代表了她还记得他的情!

  还龄不看他的口型,她只要杀赵炅,她做口型“你不让开,我连你一起杀了。”

  则宁不再说话,他先夺下她的剑再说!她的剑招的威力太过骇人,不能让她拿着剑施展开了。

  过了几招。

  他的手指顺着她的剑掠下,就像那天一样,他用纸卷来夺她的剑,他真是了解她,知道她没了剑就没了把戏,那天她避不开这一招,今天她一样避不开…不,她可以对他的手直接下杀手,她可以一剑剁了他的手,但是他只有这一支左手是可以用的,她一剑如何斩得下去?她恨他是⾐冠禽兽不知廉聇,但爱都已经爱了,她还能如何?即使她心中有多么怨恨多么不甘,但是则宁在她心中,终究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她为什么不变招?则宁疑惑,她是等着被自己夺剑吗?他的手指已经顺着剑⾝滑到了还龄手指上,再让他手指一翻,就可以点了她手上的⽳道,她这也叫做杀手?她是来送死的不成?

  果然,等他冰冷的手指触到她温暖的手背,还龄闭起眼睛,下手一翻,一剑自则宁小肮捅了过去…和那天一模一样!只要则宁不想被刺上一剑,他就必须放手!

  但则宁不再像那天一样后退痹篇,他不躲,他仍是硬生生要夺她的剑!

  “铮”一声,还龄长剑抖直,她硬生生用內力偏剑尖,使它从则宁侧绕了过去,划开一道⾎口,却没有把则宁一剑刺成对穿!而则宁丝毫没有感她剑下容情,在还龄手腕上不轻不重地一拍“当啷”一声,长剑落地。

  人影猝然一分,则宁间挂彩,还龄兵刃脫手,算不出谁胜谁负。

  “来人啊,快给我把这妖女拿下,她竟然伤了则宁大人!”潘美看不清楚他们这些武林⾼手⾼来⾼去,剑光环绕的功夫,不知是还龄手下留情,眼见则宁受伤,急急大叫起来。

  则宁不能阻止潘美叫人,他做口型“你快走吧。”

  “奷诈狡猾,卑鄙无聇!”还龄眼见他利用自己不忍心对他下杀手,夺了她的兵刃,心中那一份凉意更是从心头一直冷到全⾝,眼见一大群官兵围了过来,她突然非常凄地笑了笑“铮”一声,菗出了第二柄剑,她围在间的软剑。

  则宁变了颜⾊,他惟一想做的只是阻止她杀人伤人,她的确是没有杀人的天分,无论心头多恨,却始终不曾破过不杀人的戒,但如果潘美如此她,那是在她造杀孽了!她一剑在手,势不可当!

  果然,还龄撤出软剑,一个倒跃,落人人群,只听一阵“哎哟”“天呀”“啊”的叫声响起,官兵倒了一大片,全是被还龄软剑或点或刺,点中⽳遭或者轻伤倒下的。她剑如流⽔,一路往赵炅走的方向追去,挡我者伤。

  则宁眼看她终于真正使出了她的剑上功夫,眼睛里竟然有些润,无论是怎样的怨恨,无论是怎样的迫,她始终不曾杀人!她不会杀人!她自己也许并不清楚,但是,不杀人已是她作为一个“人”的最基本原则,当她是还龄的时候她是这样的,当她是诛剑的时候,依然如故。如此的她,如何可以当一个剑手?她难道没有发现,这是她的悲哀?即使她追到了赵炅,她也不忍杀人的,而她却以为自己有这样的強硬,依然执着地追下去,一路是伤,一路是伤!

  “则宁大人,你在这里休息,这妖女给我⾜够了。”突然旁边有人冒出了一句话,瓮声瓮气。

  则宁一怔,他本没有注意旁边还有这样一个人,那是潘美的副官,好似叫做“阿墨”似乎是苗疆土人,长得人⾼马大,一脸的呆头呆脑。

  “她是这么漂亮的妞,大人想必下不了杀手吧。”阿墨嘿嘿一笑“大人和她动手的时候,放过了三次制服她的机会,她也放了大人一马。她的武功虽然不错,但全在那一柄剑上,大人不忍下重手,所以才会受伤,还是让阿墨去动手比较合适。”

  则宁微微一震,这个人…

  “不必了,我职责所在,还是我去。”他一句话封住了阿墨的嘴,这个人不简单,决不简单!看似呆头呆脑,心机深沉!

  但在这时,远处“啪”的一声,则宁蓦然回头,只见半截长剑银光闪闪直飞上天,还龄的软剑毕竟不是斩绞剑这样的神兵利器,被她拿来和‮场战‬上使用的重兵器一阵互斩,必定吃亏,竟然断了!

  阿墨诡秘地一笑“对付如此精巧细腻的剑招,不能和她斗巧,要和她碰硬,否则必输无疑,大人才学盖世,不同阿墨小小化外野人,想必不是不知道吧。”他转过⾝,往还龄那里去。

  则宁没有回答,他不理睬阿墨,也往还龄那边去。

  “妖女,你留下!”阿墨比他先行一步,大喝一声,在则宁还没有看清楚之前,一掌劈了过去。

  “呼”的一声,劈空掌力!是练得非常扎实的铁砂掌力!则宁肃然变⾊,抢在前面。但是来不及了!他眼睁睁地看见还龄一跃而起,她的轻功相当不错,这一跃,可以越过人墙,突围而去,但是阿墨这突如其来的一记劈空掌,正正击中了她跃⾼的小肮,则宁眼睁睁看着她被一掌打得飞跌出去,摔在三丈以外的军帐上,然后笔直地摔了下来“砰”的一声扑倒在地。

  “还龄!”他在心中大叫一声,但嘴上却叫不出来,整个⾎一下涌到了头顶“嗡”一声让他一样感受到重击的痛苦,想也未想,他一手按在阿墨肩上,借力腾⾝,直扑还龄⾝边。

  阿墨脸⾊一变,他抢着出掌是为了争功,则宁这一跃让他等于是没有了光彩“则宁大人,那女子是妖女,你不能手下容情!”他情急之下,把不应该说的话脫口而出,刚刚想提气,却颓然发觉,则宁那一按,竟然传⼊一股暗劲,使自己的真力运转不灵!

  好一个则宁!杀人而不动声⾊!阿墨不知道自己的武功能不能恢复,但心中此时的恨意达到顶点,却又不能发作!

  则宁扑过去,扶起了还龄。

  而四周的将士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则宁大人”要对这个女贼这么好?也不知道要不要过去拿人,只好围成一圈这么看着。

  好痛…好痛…

  还龄捂着小肮,咬着牙;狠狠地、狠狠地瞪着扶起她的则宁,她不知道刚才那一掌是谁打的,但在这军营之中,有如此武功的人也不多。她是大辽的人,大辽的剑客,刺杀大宋皇帝天经地义,她若不是使不出劲,她一剑杀了这个⾐冠禽兽…她狠狠地想,从来不考虑,她是否真正做得到!

  则宁自然不能了解还龄扑倒在地之后的感受,他只是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来,像抱着一触即碎的珍品,往他自己的军帐走去,他想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从来不理会别人怎么想…这就是秦王府不讲规矩的则宁,可惜了解的人很少,很少。

  好痛…真的好痛…

  还龄昏昏沉沉地躺在则宁怀里,随着则宁一步、一步地走,她嘴边的⾎丝逐渐扩散,逐渐、逐渐,一点、一点,滴落在地上,触目惊心。

  “则宁大人…私蔵要犯是要判死罪的…”军队中不知是谁很微弱地道。

  这回则宁没有听见,他去得远了。

  …***…

  他抱着她,第一眼,就看见在她颈上,有着一个深深的咬痕,没有咬破肌肤,但是留下一个紫红的印记,可能十天半个月不能消退…这是谁的习惯?谁的嗜好?

  则宁一刹那脸⾊全⽩,则安!他当然清楚,这是则安的习惯,在他每一个女人⾝上,留一个咬痕…

  则宁在这一刹那明⽩了很多东西…她为什么会绝望?为什么会恨他?无论则安有没有得手…她是这样单纯清⽩的女子…她以为是自己,所以她嚼⾆,她恨他师那个假冒自己強暴还龄的人,则宁清楚…除了则安,不可能还有别人!

  这就是谜底…她是为了这件事离开的!不是为了别的!他心中有一刹那好痛,这样一个容易知⾜的女子,你要她承担这么多痛苦,苍天,你何其‮忍残‬!她有多么爱,她就有多么恨…所以她才咬那一口!而她竟还是下不了手杀他!她真是…太纯良的本,给她造成了多少的痛苦?而她仍不知不觉坚持着,坚持着!

  “呃…救救我…我好痛…我好痛…”还龄神志混,在他怀里轻轻地哭,声音发不出来,她的⾆头已经断去了一半,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不怕,无论你变成妖怪还是变成什么其他别的东西,我都陪着你。”她没有听清楚,但是她耳边的人是这样温柔地道“我和你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她仍然哀哀地哭,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本不知道她是被谁抱着。

  …***…

  那一阵剧痛过去,她醒来的时候,她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有一很温暖的被子…当然,那是因为,被子的主人非常畏寒,非常容易就全⾝冰冷。

  屋子里没有人,她发现她只是昏过去了一会儿,因为她的⾐裙还在她⾝上,沾満⾎迹,让人好不舒服。

  是他把她送到这里来的?还龄慢慢支起⾝体,她不要在这个男人的上休息,她不做这么没有骨气的事情!他想怎么样?她已经一无所有,他还想要她什么?她还有什么是值得他要的?她走!

  她踉踉跄跄从上爬起来,一步一摇晃,往军帐门口走去,她⾝上有內伤的剧痛,不过她一定要走,她现在不怕死,她怕什么?她只是不愿落在则宁手上,她宁愿死在外面!这和她当⽇嚼⾆的心情一样,她想保住的不是什么其他的,是尊严,作为一个爱上了不该爱的男人的女人的尊严。

  金星舞,她有一点分不清东南西北,但是…好歹她是走出了军帐…

  外面好像有很多人…很多很多人…她努力睁大眼睛,却什么也看不清楚,感觉…有很多人在看着她。

  大家都呆呆地看着她自则宁大人的军帐里出来,大家守在这里就是要等着抓她!则宁大人给她找大夫去了,大家都等在外面,等着抓住这个想行刺皇上的女飞贼,正在想要怎么把她从则宁的军帐里弄出来,却不料她自己出来了。

  她要出去!还龄不知道这么多人挤在外面⼲什么,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好像老是瞪着她?

  大家看着她摇摇晃晃出来,一直走到和人面对面,撞到了人,她还甚至很清醒地说:“对不起。”

  那被她撞到的仁兄竟也呆呆,让了她过去。

  “喂,你傻的啊?抓住她!皇上必定重重有赏!”旁边的人说了一句。

  这一句好像触动了所有人的神经,像一下触发了山崩,所有的人不约而同发一声喊,对着还龄扑了过来。

  她突然被人推倒在地,有很多人抓住她的手和脚,很多人踩在她⾝上,很多人拉扯她的⾐服…她很快变得⾐不蔽体,披头散发。

  剧痛又开始了,她的內伤发作,头昏眼花,全⾝每筋都在痛,而还有很多人在把她拉来拉去,喊着她听不懂的话。

  救我…我好痛…我好辛苦…杀了我…或者救我…还龄匍匐在地上,慢慢地往前爬,每爬一步都无比艰苦,都有很多人在她⾝上吵架,甚至打架,她不知道被踩断了几肋骨…

  好不容易,她看见了救星…她看见则宁…他一脸惊恐地看着她,他显然不知道他出去一趟,回来就变成了这样的场面…他其实还离她很远很远…

  则宁,救我,杀了我…杀了我…我好痛…太辛苦了…

  她非常微弱地笑了,对着则宁,她伸出了手,救我,我会感你的。

  但是,则宁并没有过来,他只是站在那里,不走过来,也不离开,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一群想奖赏想疯了的男人拉扯,看着她的⾝体和尊严一起被踏得粉碎,却始终没有救她…

  “啪”的一声,她伸出的手终于失去气力,像垂死的蛇一般颓然掉落在地上,他终是没有救她!没有!

  则宁…你好狠心啊…难道,连放过我这样简单的事情,你都做不到?都做不到?你…喜看我痛苦,是吗?还龄在完全失去神志之前,她仍牢牢地盯着则宁,直到眼睛失去神采…她死不瞑目,死不瞑目!

  …***…

  则宁⾝后站着一个随军的大夫,他本是要给还龄看伤的。但还龄并不是一般伤患,她是行刺皇上的刺客,皇上还没有赦免她,他如何敢救?所以,则宁要他来救,他不敢不来,心里已经在打退堂鼓,到了这里一见如此惊人的场面,就更加决定了…不救!

  他怕则宁会救人,所以,在则宁一看到还龄的时候,他就一针扎进了则宁的⽳道…则宁大人若要帮助凶犯逃走,他也有罪,他必须阻止则宁做出杀头的事情出来;一方面,那妖女死了也好,死了,就不会有祸端,事情就清静了。

  所以则宁站在那里没有动…不是他不想救人,而是他看到还龄受辱的时候心神震动太大,让那不会武功的大夫钻了空子。

  但这比让他代替还龄去被人践踏还要痛…如果,伸手去触碰则宁的⾝体的话,他的⾝体现在是滚烫的,而非冰冷。

  听到还龄的手臂无力的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那“啪”的一声轻响,似乎盖过了几千人的狂呼,而传到他的耳边…清清楚楚!

  在她的手臂掉落的同时,则宁自震心脉,他拼着一⾝武功不要、命不要,他要保护还龄…他欠她的,一直是他欠她的!她怎么可以死?他还没有对她解释清楚一切,她怎么可以死?

  “噗”的一声,那银针自则宁背上而出,一下把⾝后大夫的手掌穿。则宁头也不回,扑⼊人群,自地上抱起早巳遗体鳞伤不堪人目的还龄,冷厉地环视了周围一眼,那一刻他没有说话,但那目光令人心里发寒。

  看了那一眼,则宁清清楚楚地道,他从来没有说话说得这样清晰,这样好听。

  他说的是…

  “如果她死了,我要你们陪葬,”他冷冷地看着周围的将士,补了一句:“全部陪葬。”

  则宁大人…

  “她是钦命要犯,则宁大人你不要执不悟,你和她在一起,只会连累了你的大好前程…”有人大着胆子道。

  “是吗?”则宁冷冷地道。他没再多说一个字,也没再回头看一眼,更没有回他的军帐,就这样抱着还龄走了,离开军营,离开‮场战‬,离开这一切令人烦恼的复杂。

  她是个简单的女人,他会给她简单的幸福。

  “则宁大人?”

  “则宁大人,皇上在传唤…”

  “则宁大人你这是抗旨…”

  “则宁大人?你快回来,你去哪里?”

  ⾝后的人不停地呼唤,却一句也没有⼊则宁的耳,一句也没有,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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