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方宝儿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张大了嘴,也瞠大了眼,结结巴已地说:“你…你怎么…”
“我来帮你看看电脑,你上次不是说电脑怪怪的?”柳争君嘴边带着笑意,说着他好不容易才想到的借口。
一瞧见她那么吃惊又开心的样子,他忽然觉得,他以前似乎错过了很多事。
“哦,对…对,那…电脑还没…没好。”
“你不请我进去吗?”
“呃…当然…当然,我…请进…”她像个⽩痴一样,同手同脚的请柳争君进门。
因为今天是星期天,方宝儿的养⽗、养⺟都在,一见到柳争君来访,都热情地招呼他。
“争君,我们有好一阵子没见面了吧?你那间动物医院的生意怎么样?”方爸爸顺口问道。
柳争君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客气地对他点点头。“还好,只是有时候会忙不过来。”
方妈妈更是热烈地道:“你难得来这里,等一下就留下来吃晚饭吧!”
因为方家两老把柳争君当儿子看待,因此常对他嘘寒问暖。
但是柳争君却有些腼腆,为了不给方家的人添⿇烦,所以在动物医院开业之后就显少在方家出⼊了。
柳争君本想开口拒绝,但是见他们都那么开心,只能微笑点头。
此时,方宝儿不太⾼兴地揷话进来“妈,人家争君是来找我的,你不要一直拉着他不放。”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独占他一个人。因为…他好不容易主动来找她,她简直快乐得全⾝轻飘飘,而月是快飘上了天。
“哟,你这小丫头是吃醋了吗?”方爸爸取笑道。
方宝儿的脸涨红得跟煮的虾子一样。“我…我哪有?只是争君要来帮人家修电脑,你们拖住人家了啦!”
但是方宝儿口是心非的反驳显然无效,因为方家两老早就将她那一点小小心思给看透了。
尤其是方爸爸,一路看着柳争君从兽医系毕业、动物医院开业,就等着他不知道要在什么时候向他提亲。
可惜的是,柳争君都还没有动作,他这个因膝下无子而收养来的宝贝女儿,就天天往人家家里跑。而这一跑,也跑了五年多,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不过看今天柳争君亲自找上门的样子,他们也应该是抱孙有望了吧?“好了、好了,你们先上楼,等—下我送果汁上去给你们。”方妈妈出来打圆场,也及时拯救了方宝儿那张快烧到冒烟的小脸。
“谢谢妈。争君,我们上楼吧!”
说罢,她奋兴地拉着柳争君上二楼。
留下方家两老在客厅中对望,深觉好事近了。
再回想起他们正式收养方宝儿的那一天,她躲在柳争君⾝后以恐惧又害怕的目光盯着他们瞧的模样,他们依然对她心疼。
也衷心期盼,这个他们打从心里疼爱的女儿,能够得到幸福。
一进⼊方宝儿的房间,发现她的房里添了好几个书柜、换了张较大的书桌,柳争君这才惊觉,原来他有好久没有主动来找过她了。
也许池文矢说得没错,他的确是太顽固了,企图庒抑自己的爱意,只为了想要将方宝儿改造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偏偏方宝儿虽然单纯,但自主很強,没有人可以強迫她做她不喜做的事,因此她还是不改偷东西的习惯,有一点任但不骄纵,让柳争君有时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最后,竟连自己的心也被她给顺手牵羊了。
有时柳争君回想起来,便觉得…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不过,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倒是和池文矢等人一样有个疑惑,那就是方宝儿的房间就这么大,摆満了上学要用的书,那她平常偷来的东西放哪呢?总不可能在墙上弄个险保箱蔵起来吧?在他们认识她的这几年里,她哪—次出任务不是把背包装得鼓鼓的回来,那些东西说不定连险保箱都放不下,得用金库了。
那…东西呢?疑问在每一个人的心中埋了好久,但是却没有人开口去问,只能期盼柳争君大发慈悲先开口打听消息了。
可惜的是,柳争君不喜方宝儿偷东西,因此要他帮忙问是不太可能的,所以池文矢只能探听再探听,却也没个头绪。
看来方宝儿的保密功夫,也很了得。
“电脑在这里。”
没发现柳争君一脸疑惑,方宝儿掀开防尘套,露出买了一年多的电脑,然后打开电源,让柳争君做检查。
柳争君暂时抛开一连串的疑问,坐至电脑桌前的椅子上。
“我先帮你查查看有没有毒。”
他将防毒软体的光碟放进CD—ROM里,然后执行,却察觉方宝儿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宝儿?”
“啊…我…我…那个…我…我只是…”方宝儿的脸迅速烧红,然后直挥着手退后。
那是因为她那样看着他发呆,让她觉得自己跟那些花痴和苍蝇也没有两样了,呜…
“宝儿,不要再退后了。”看到她脚边的电线,他好心地提醒道。
“什么?”因为看到柳争君站了起来,她又退了—步,却刚好绊到电线,让她大叫一声“哇!”
“宝儿!”
柳争君心一紧,马上伸手去拉了她一把,不然她肯定摔了个四脚朝天,可她却像是在害羞,竟马上缩回自己的手。
“宝儿,你怎么了?”柳争君皱着眉问道。
他不明⽩,平常老是喜黏着他的小女人怎么突然变了样子,难不成…她有什么心事吗?不料,令他更吃惊的是,方宝儿昅了昅鼻子,红了眼眶,因此现下就变成是他慌了手脚。
“宝儿,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我来替你分担,你…咳,你就别哭了。”他笨拙地安慰着她。
他温暖的大手抚上她的脸颊,像是对待易碎的娃娃,小心翼翼地替她拭去滑出眼眶的泪⽔。
“我…我只是太⾼兴了。”方宝儿在哭了出来之后,又笑着这么说道。
柳争君却摸不着头绪。“⾼兴?”
“嗯,因为我以为…以为你会一直生我的气,但是…但是你来看我了,我好⾼兴。”
是的,就从打开门看见他的那一刻起,她就明⽩,她有多么深爱着眼前的这个呆头鹅了。
虽然一开始是她坚持不肯去看他,但这也让她比偷不到东西还要来得痛苦。
她无心上课、无心出任务、更无心偷东西,天晓得他在她心里占了多大分量,让她只能痴痴地着他不放,即便被他讨厌,她也无悔。
柳争君听了,整个人怔忡在原地。
因为他完全不知道方宝儿的痛苦…
接着他苦笑,因为池文矢说对了,他只关心自己的感情而忘了她,他也许太忍残了。
然后他伸出手来,紧紧抱着她。
“对不起,宝儿…”他只能这么说,只因他笨得连示爱都不晓得该怎么说,只好紧紧抱着她不放。
然而他的温柔却让她放声大哭,而且愈哭愈厉害、她还是只要他,只要他…因为自她了解了什么是温暖、什么是爱情后,她就没有办法离开他了。
因此即便不能和他住在一起,她还是坚持叫他争君,她要当他的家人,她要当他心里的人。
因为她一向是贪心的,能够多拿,她就会占着不放。
她果然是个贪心的偷儿呀!呵!
“争君,对不起,我那一天不是故意要那么做的…”趁自己还没反悔,方宝儿赶忙道歉。
“那不是你的错。”柳争君拍拍她哭得不犊禳抖的肩膀,发觉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坦率得可爱。
“可是我讨厌她在你⾝边绕来绕去。”她蹙起眉头说道。
怎知,柳争君竟轻笑了起来。
方宝儿鼓起双颊,用浪⽔未⼲的大眼瞪着他。“你笑什么?”
“没什么。”柳争君本想朦混过去,却在她的瞪视下叹了口气。“好吧!因为会在我⾝边绕来绕去的女人,只有一个。”
“那个人是谁?”她沉下了声音问道。
“一个姓方的女人。”
“方?”
怎么跟她同姓?真不屑。
“对,而且那个女人的名字叫宝儿。”
“宝儿,真奇怪的名…”方宝儿本来一脸厌恶地说道,但才说了一半,停顿三秒后,她大声叫了起来“咦?”
那…那不就是她了吗?离开柳争君的怀抱,她盯着他的目光显然又在对他确定一次,方才他说的那个“方宝儿”是不是就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方宝儿?柳争君俊帅的脸上出现一抹忍俊不住的微笑,非常确定地点了点头,不过方宝儿却马上做议抗。
“什么嘛!争君,我跟那种苍蝇怎么可能会是同类…”但是话一说出口,她却有点心虚。
因为不消说,她的确是在柳争君⾝边绕得最久的一只“苍蝇”
不过她会这么做当然是有理由的,她要保护他的贞…呃,不,是清⽩,所以她才不是苍蝇!
但柳争君却大笑了起来,伸手了她长至肩头的软发。“傻瓜,我又没说你们是同类。”
在他的眼中,方宝儿永远是特别的,没有人能够取代她的存在,带给他惊奇不断的人生…
可方宝儿还是不放心,一直不断地代他“那你答应我,你千万不可以喜上她哦!”柳争君一脸又好气又好笑,不过仍是回道:“好。”
“还有,其他的苍蝇也不可以。”
“好。”
“花痴也不行。”
“好。”
接下来,她说什么他都答好,因为在他心里只住着一个女人。
即便那个女人不肯承认自己是只⿇烦苍蝇,喜吃醋,又爱顺手牵羊,他也都无所谓了。
之后,方宝儿又照常出⼊动物医院。
医院里的女工读生们都松了一口气,因为柳医生自从方宝儿不再来医院之后,就像失了魂。有时候看他一个人静静地坐着发呆,有时候替动物梳⽑梳到一半就不动了,常常让她们面面相觑,却又不敢多话。
但是方宝儿一来,一切都不一样了。
柳医生恢复了以往的看诊效率,而她们也不必担心柳医生会替动物打错钉、开错葯单,甚至是连宠物主人都认错。
看来,得了相思病,果然还是得要“特效葯”来治。
不过,却可怜了那些常常抱着猫、狗上门求诊的“特殊族群”了。
数⽇后,方宝儿和池文矢等人聚在一起,讨论怎么从千硕保全公司里将客户指定的东西偷出来。
“这是千硕保全公司的平面图。”池文矢将一张详细的平面图摊了开来,庒在桌子上。同时,在场的还有参与这次任务的人员,负责偷东西的方宝儿,负责声东击西的墨家兄弟,负责协助方宝儿的言海澈,负责报情的莫无鞅等。
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位非组织人物参加今天的会议,柳争君。
当天,他会和池文矢待在接应的箱型车上,等待把东西偷出来的方宝儿和言海澈,并且马上离开现场。
池文矢则在分配完各自任务后,开始做解说“地上建物⾼达十五层,地下则是有五层,平时他们会将比较贵重的东西存放在十楼的险保库里,但⾼机密的东西却是蔵在地下五楼,平常要进去,得由正门搭乘管制森严的直达电梯,并采用声纹及指纹两种密码。”
“声纹无鞅录在MC里,指纹我已经委托微露制作,当天你们只要在手指贴上她做出来的指纹就可以通过,至于你们的⾝份,则使用这个件证。”
池文矢将两张贴有相片的卡片递给方宝儿以及言海澈。
“进去的时候警卫会要求你们刷上面的条码查验,不过放心好了,无鞅在他们公司的档案里头登录了你们的假资料,倒是地下五楼的情况我们的报情不多,你们得要小心行事,少跟他们的人员有所接触。”
说明完毕后,池文矢将莫无鞅列印出来的平面图给方宝儿和言海澈。“这是地下五楼的平面图,你们带回去,将它记下,一个礼拜以后行动。”然后池文矢看看大家,问道:“好了,现在谁还有问题?”
方宝儿马上将手举了起来。“我。”
“好,你有什么问题?”
“我的问题是…争君为什么在这里?”方宝儿看来有些不悦地问道。
她是知道他认识不少组织里的人,也从鬼门关前将他们拖回来,而池文矢更是不断地游说他进⼊组织,不过据她所知,他并不喜这么危险的事,在她加⼊之前也努力地阻止过,因此当她在这里看到他时,非常吃惊。
柳争君马上替池文矢做了解答。“因为我想来。”
闻言,方宝儿皱了皱眉。“我以为…你不喜。”
她指的是,她偷东西这件事。
以前她老是被柳争君唠叨,现在当然也一样,所以她只要—想到她要在他面前偷东西,就忍不住皱眉。
“我是不喜。”柳争君坦⽩回答。
“那你还来…”
害得她一脸郁卒,就怕他又生气,好几天都不跟她说话。
“但是我会担心,所以我一定要来看看才行。”柳争君实话实说。
虽然当时池文矢几乎说服他,而他也明确地拒绝丁,但是他的心中,对方宝儿的担心并没有减少,因此他才会决定参与这次的任务。
“担心?”方宝儿看起来开心得不得了,但才一会儿,她的小脸又暗了下来。“我也会担心呀!怎么可以让你冒这种险…”她嘀咕着。
“没错,那你怎么没想过我的心情呢?”柳争君凝视着她问道。“我每一次看到你受伤回来就…”
“对不起嘛!”方宝儿心里还是很开心,跑过去抱着他撒娇。“我不会再受伤了,你…不要去好不好?”
一想到他也要出⼊险境,她的心脏都没力了。
“不行。”
他决心也让她尝尝他平⽇担心她,又看到她受伤时的椎心之痛,否则她永远也不会明了他的心情。
“争君!”方宝儿急了,转头打算找池文矢阻止他。“池大哥,你也说说…咦?大家呢?”
“早就走了。”柳争君笑道。
池文矢他们一脸笑容、蹑手蹑脚的离开,他不注意到都很难,但是方宝儿却庒儿没察觉,显然真的很担心他的安危。
方宝儿涨红了脸,这才发现自己竟抱着柳争君不放,连忙跳开。
“我不管啦!反正你不能去!”她喊道。“你去了,会分散我的注意力…我…我怕偷不到东西。”
闻言,柳争君只是叹了一口气,然后凝视着她。“我会好好的坐在车子里等你出来,好吗?”
方宝儿的双眉蹙起。“我…我…”
“那么,你要平安的回来。”柳争君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让她再度酡红了脸,发烫了起来。
她知道柳争君是一个一旦下了决定,就坚持到底的男人,因此她再怎么游说,他还是一定会去。
只是…她为什么会那么不安呢?因此她又忍不住抱着他,贪恋他⾝上的气息和体温。“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她暗暗期盼这趟任务顺利进行,什么意外都不会发生。